吉林大學經濟學院 陳 麗 李嬌嬌
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國外文獻綜述①
吉林大學經濟學院 陳 麗 李嬌嬌
本文旨在對國外學者關于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的研究進行梳理和總結,重點分析金融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包括直接金融、間接金融的影響,在此基礎上提出針對我國金融機制方面的政策建議。
金融發展 經濟增長 直接金融 間接金融
從Schumpeter(1911)以來有一大批文獻都認為金融發展能促進經濟增長,因為金融部門提供的服務可以最大限度地將資本和資源配置到發揮最大價值的地方,以此減少逆向選擇、道德風險以及交易費用所帶來的損失。后來Goldsmith(1969)的實證研究也驗證了這一觀點。同年,Goldsmith在其《金融結構與金融發展》一書中,對金融發展理論做了更加深入、系統的分析,這一著作夯實了金融發展理論的基礎,也為后來的學者指明了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研究方向。
與此相反,另一批在Robinson(1952)著名的論斷“哪里有企業領導,金融緊隨其后”之后的文獻資料則認為,良好增長的經濟才能促進金融市場提供資金,進而支持經濟的良好增長前景,例如Lucas(1988)和以Levine(1997)為首的部分發展經濟學家的相關研究。在這些例子中,經濟增長在前,金融發展在后。
2.1 理論研究
在Schumpeter等人的思想基礎之上,Gurley(1955)和Shaw(1955)獨辟蹊徑,以分析金融部門的作用為切入點,討論金融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這一思想開辟了金融結構比較研究的先河。1973年,Mckinnon(1973)和Shaw突破性地將發展中國家納入研究范圍。Mckinnon的金融抑制論,揭示出發展中國家由于進行利率管制而長期存在金融抑制和通貨膨脹現象。而Shaw的金融深化論,則從分析發展中國家的金融中介機制關系角度出發,主張實行金融自由化。這些早期的學者的研究奠定了金融發展理論的基礎,后人開始在此基礎上添磚加瓦。
由于前人的研究并未揭示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因果關系,隨后,學界關于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作用機制的研究越來越多。其中金融功能論的研究引人注目。
Levin(1997)對金融系統的功能進行了系統的分析,他提出,金融系統能夠降低交易成本,減少風險,在搜集信息和監督方面也有特定的優勢。同時,他試圖解釋金融系統的這些功能是如何影響經濟增長的。他指出,在現實中的不完全市場條件下,由于交易雙方信息不對稱,會使得交易成本增加,甚至會造成市場無法出清。金融部門的存在巧妙地化解了資金盈余方和資金匱乏者之間無法聯通的弊端,搭建資金融通的橋梁,以中介內部的信息優勢來判別項目優劣。經過這種潤滑作用,可以實現資源優化配置,降低交易風險,特別是通過對于創新項目的資金融通的支持促進經濟增長。Merton和Bodie(1998)的相關研究得到了與Levin(1997)相似的結果,但是,他們的研究結果更進一步,其中,點睛之筆是提出了金融的功能可以實現資源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合理配置,并在此基礎上對金融的功能進一步細化使其理論性與系統性更加突出。由此可見,金融功能論的立足點在于金融部門憑借其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而舉足輕重,發展金融意味著創造更好的環境、制度和條件使金融部門充分展現自身的能力。在一個經濟體中,金融功能的充分外溢在很大程度上能使經濟增長更加順暢。
另有一部分學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之上提出了金融內生理論,闡釋了金融發展促進經濟增長的另一種可能的路徑。金融交易的雙方之所以存在交易成本,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信息不對稱和交易的不確定性,除此之外還包括可能的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等因素的制約,為了降低交易成本,經濟會自身生發出一種力量去改善金融結構使其更加合理、平衡,這種內在促進機制改變了經濟中原有的投資、儲蓄、技術和人力資源等因素的比例和效用,從而促進了經濟增長。
理論研究的另一個熱點是對金融發展和經濟增長因果關系的分析。Patrick(1966)曾就此建立了一個研究框架,他將金融發展分為“需求跟隨型”和“供給引導型”兩種。前者指實物部門發展在前,金融發展在后。一國的經濟隨著實體產業的發展,市場由小到大,消費者挑剔程度不斷提高,同質化產品比例下降,生產和交易的風險、成本不斷提高,金融中介部門便充當起減少市場摩擦的潤滑劑,日益繁榮。顯然,這種形式的金融發展是被動的。后者是指金融發展的速度不僅超越了經濟發展的需要而且反哺于經濟發展,帶動經濟騰飛。具體來說,在傳統部門中僵化了的資源經過金融系統的作用,在新興的朝陽產業中煥發出新的活力,使得經濟增長的馬達再次加速運轉。此外,Patrick(1966)還解釋道,金融發展的類型可能隨著經濟發展階段而轉變,發展初期時在政府的引導下,金融發展先于經濟增長,這在創新型產業的發展中尤為明顯,而隨著經濟增速放緩,需求跟隨型金融發展更符合規律。許多發展中國家都表現出供給引導型金融發展模式。這一觀點也被后來的學者廣泛借鑒。
2.2 實證研究
1969年,Goldsmith創造性地提出金融結構的量化指標,采集35個國家1860年~1963年的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金融發展水平和經濟增長率之間存在較強的正相關關系。Levin(1997)針對Goldsmith研究中存在的研究范圍小,采用的影響經濟增長的因素不系統等不足,利用80個國家1960年~1989年的數據進行研究。為了系統地控制影響增長的因素,他設計了四個指標:一是深度指標,用以衡量金融中介的規模;二是銀行指標,用來衡量商業銀行的規模;三和四是私營企業貸款指標,用以衡量金融中介的金融功能。最終,他得出了與Goldsmith相同的論斷。Levin的研究引發了后來大量的關于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關系的實證研究,深化了人們對于金融系統的認識。Pagano(1993),Greenwood和Jovanovic(1990),Bencivenga(1991)和Smith(1991),Saint-Paul(1992),King和Levin(1993b),De La Fuente(1994)等人也都曾采用建立內生增長模型的方法分析金融系統的基本功能對經濟增長的不同影響。
近年來,我國金融市場逐步開放,金融規模隨著實體經濟的增長不斷擴大,這就使得我國的金融結構的合理化顯得非常重要。合理的金融結構有益于資源的優化配置,實現資金融通與生產發展相促進。此外,近年來在我國無論是直接融資還是間接融資都有了新的發展,梳理這部分文獻研究可能會產生有益的啟示。
3.1 金融結構與經濟增長
一般來說,傳統的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其金融系統中以市場為導向的直接融資居多,其中也有例外,例如德國、法國、日本等,銀行市場是金融體系的基礎。對于新興國家而言,銀行業是金融體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國內多以間接融資為主。因此,國外對于金融結構與經濟增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比市場導向型的直接融資與銀行導向型的間接融資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孰大孰小的問題上。一部分學者(Stiglitz,1985;Rajan和Zingales,1988等)認為,市場導向型金融系統更具有優越性,金融市場關于評估周期長、風險高的項目、分散風險的功能使其相對于銀行具有更大的優勢。而贊成銀行導向型更具有優越性的學者Allen&Gale(1995,1997,1999)則認為銀行作為金融中介在收集信息、監督企業等方面比市場更有優勢。還有一部分學者認為(Chakraborty and Ray,2006),金融結構對于一國的經濟增長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提高金融系統的效率和解決代理人問題,降低企業的道德風險可以通過對銀行的監控得以解決。此外,還有一些學者(Levine,1997,2002;Merton and Bodie,1995)認為一國的金融結構的選擇應該基于該國的特點,對于新興國家而言,銀行導向型可能更加合理。他們強調,無論是資本市場還是銀行等金融機構,都能提供金融服務,因此,更重要的在于提供一個好的環境使其能夠充分發揮功能。
3.2 直接金融與經濟增長
金融市場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克服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的問題進而可以減少企業的外部融資成本。國外關于融資方式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探討在減少企業融資成本,促進創新以及經濟增長方面,究竟是資本市場更勝一籌還是信貸市場有其特殊優勢?
支持直接融資更具有優越性的學者認為,相對于信貸市場,資本市場易于獲得市場均衡價格的反饋影響(Allen and Gale,1999)。這些重要的反饋信息有利于投融資雙方彼此了解,達成一致,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和經濟增長。與此相反,信貸市場由于缺乏價格信號,即使是一些面臨負面回報的項目也可能會獲得銀行的繼續融資(Rajan and Zingales,2001)。因此,正如Beck and Levine(2002)所指出的,以銀行為基礎的金融系統可能會抑制有效外部融資資金流向最新、最具創新性的項目。此外,也有學者提出股票市場提供了一套豐富的風險管理工具,鼓勵投資者將他們的證券投資組合轉向那些高風險和高預期回報的項目上(Levine,2005;Bravo-Biosca,2007),這些項目一般也是具有創新性質的項目,就這一點而言,信貸市場對于創新產業的促進作用不如資本市場明顯。而且,創新的驅動作用對于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十分重要,如若創新型企業無法獲得足額融資,可能會對經濟增長產生負面影響。還有一些研究對此進行了實證檢驗,例如R.Atje和B.Jovanovic(1993)、Kunt和R.Levine、R.Levine和S.Zervos(1998)等的研究,結果表明直接融資對于經濟增長具有正向作用。
3.3 間接金融與經濟增長
另一部分學者認為相對于資本市場,信貸市場擁有其特殊的優勢,使其可以在促進經濟增長方面扮演重要的作用。一種觀點認為,對于金融市場來說,金融中介機構尤其是銀行的發展更有利于產業的技術革新。Gerschen kron(1962)就指出,完善的銀行體系相比金融市場,更能誘導企業進行信息披露,從而保證企業正常的還款,而且由于銀行本身的內部風險控制使得銀行在為一些創新型企業融資時具有優勢。Stiglitz(1985)認為由于銀行信息的封閉性解決了個人投資者對于市場上信息的“搭便車”問題,因而可以為創新型企業的融資提供長久的服務。盡管如此,還是有許多研究將間接融資與中小企業貸款難問題聯結在一起。由于信息不對稱所引發的信貸的配給失衡問題使得許多企業無法獲得足額融資,特別是民營企業和中小企業。銀行內部的風險控制使其不愿意向中小企業融資,而中小企業在經濟中扮演著促進就業、增強經濟活力等重要角色,因而,許多學者對間接融資對于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有所懷疑。Hodgman(1960)、Stiglitz和Weiss(1981)、Williamson(1987)、Jaffee和Stiglitz(2000)等都對信貸配給問題及成因進行了深入的研究。
此外,還有一部分學者否定了關于金融結構的優劣問題爭論的意義,認為一個國家法律體系的不斷完善是促進其金融發展的一個關鍵因素(La Portaet al,1998和Levine,1999等),他們認為,無論是直接金融還是間接金融,都有利有弊,一國應更重視法律體系的完善以促進金融系統作用的發揮(Rajan & Zingales,1999)。
金融發展和經濟增長的關系一直是學界研究的熱門領域之一,原因就在于金融在現代經濟中處于核心地位,不適當的金融發展,可能會阻礙經濟增長甚至誘發金融危機。深入剖析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的相互作用,是協調好兩者關系,促進經濟增長的重要前提。在政策方面,我們應當從以下著手。第一,將重心轉向金融發展的內在質量以推動經濟更好的增長。金融擴張不能僅體現在總量上,而應將工作的重心更多地放在經濟結構調整、技術進步、制度創新等方面從而促進經濟增長上。第二,理性發展直接融資以促使融資結構與經濟結構相協調。當前我國的融資比例顯著不協調,間接融資所占比例遠大于直接融資。因此理性地發展直接融資,促使融資結構與經濟結構相協調,推進直接金融工具的多元化是十分必要的。第三,積極建立與我國金融制度相配套的整體社會服務體系。在改革和完善我國金融制度的同時,還需要從社會制度和市場環境方面繼續努力,進一步培養有利于我國直接金融、間接金融健康發展的良好的金融環境和與之配套的法律保障、監督管理和社會服務體系。
[1] Goldsmith,Raymond,W.,Financial structure and development[M].New Haven,CT:Yale University Press,1969.
[2] 約翰·G.格利,愛德華·S.肖.金融理論中的貨幣[M].貝多廣,譯.上海:上海三聯出版社,1988.
[3] Mckinnon.Ronald.I.,Money and Capital in Economic Development[M].Washington D.C.Brookings Institution,1973.
[4] Ross Levine.Financial Development and Economic Growth: Views and Agenda[J].Journal of Economic Literature,1997(35).
F830
:A
:2096-0298(2016)03(c)-091-04
2015年度吉林大學創新訓練校級項目“‘一帶一路’和長吉圖先導區建設背景下的長春市金融服務業發展問題研究”(2015210130)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