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基能力、遠程打擊及B-21

安德列

美國似乎是這個星球上最喜歡提出各種軍事概念的國家。

從20世紀90年代初“面向效果作戰”“空地一體戰”，到后來的“非接觸作戰”“網絡中心戰”，再到近年來時常成為新聞媒體話題的“空海一體戰”，以及最近由空海一體戰演進而來的“全球公域介入與機動聯合”（JAM-GC）……層出不窮的概念，讓全球的軍事觀察家應接不暇。

曾幾何時，這些概念仿佛還只是象牙塔中專家學者的論文課題，最多不過是軍事愛好者茶余飯后的談資。然而，隨著美國的戰略東移，今日的中國，正在真切地感受到安全環境的變化。曾經遙遠而陌生的概念，也開始出現在國人的視野之中。

從2016年初開始，美國的“斯坦尼斯”號航母打擊群頻頻現身中國南海。不久前美國國防部長阿普頓·卡特的登艦，更讓中國人切實感受到了美國插手南海事務的意圖和決心。而新一代遠程轟炸機B-21的正式定名和相關技術細節的披露，又讓諸多關注航空發展的愛好者大跌眼鏡：這款將用來取代B-52 的戰略轟炸機，其鋒芒所指，正在中國！

或許有意，或許巧合，“斯坦尼斯”號和B-21，恰巧對應美軍近年來討論非常熱烈的兩個概念：海基能力與遠程打擊。這兩個概念背后，又與美軍提出的“反介入/區域拒止”（A2/AD）及聯合集成（JIC）概念息息相關。

“反介入/區域拒止”是美軍設想的其潛在敵國可能采取的用以對抗美軍的戰略。美軍認為，美國的敵國會構建這樣的軍事力量：這一力量雖不足以和美軍抗衡，但卻足以阻止美國軍事力量進入該國的戰略敏感領域；同時，該力量還會在戰時迫使美軍在其攻擊范圍之外開展軍事行動。

為應對可能為敵人所采用的“反介入/區域拒止”，美軍提出了“聯合作戰介入”的概念。這一系列概念的核心，在于要求美軍有效集成其全部作戰能力，使其能夠遠距離投送武裝力量。這其中，“海基能力”對美國海軍的航母打擊群、兩棲登陸打擊群等武裝力量提出了全新的要求：不再僅僅是參與戰爭的武器，更是用以集成多軍種力量的海上平臺。“遠程打擊”則要求美國空軍能夠在擁有從更遠地方攻擊對手能力的同時，更要能夠與海上力量協同作戰。“空海一體戰”的概念即由此而來。隨著陸軍的不斷介入，“空海一體戰”概念最終發展為今日的“全球公域介入與機動聯合”，即JAM-GC。

概念的變化，反映出的是美軍作戰思維的變化，由此而帶來的變化反映到美軍的方方面面。以B-21為例，目前觀察家普通認為其在性能參數上相比于B-2有所不足。殊不知在“聯合作戰介入”概念之下，美軍在裝備論證、設計及使用上，都在從過去的“武器”概念轉向今日的“平臺”概念，不再如冷戰時期那樣強調其重要性能參數，更注重與現有力量和作戰環境的融合，強調與其他單位的數據鏈互通，并重視其在聯合作戰中的定位。B-21的諸多批評者，似乎對美軍的這一轉變，認識尚有不足。

自然，對于美軍作戰概念的變化，既要有清醒的認識，也要看到這些概念本身，依然在發展和調整之中。聯合作戰理念使得美軍必須加大對系統數據鏈的建設，強化其網絡作戰能力，這就必然要加大美國的國防投入。海基能力和遠程打擊概念對于資源的潛在爭奪，在美國防務預算緊縮的大背景下也將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