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擴散期

在塵暴到來的第十一天。

姚邈堵住了老陳：“出了什么情況嗎？少了好多人，那些難民都哪去了？這些漠土人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陳的目光躲躲閃閃，不住瞥向禱告室里的漠土人們，像是在躲避老師的緊張逃課學生，直到姚邈掏出一大把合成巧克力，他的目光才收了回來，落在姚邈手心里的一大把巧克力上，緊緊地盯著。

但這一次，他的眼睛里不再是向往，而是恐懼，他甚至伸出手來，一把打翻了姚邈滿手的合成巧克力，他拉著姚邈走向光線昏暗的角落。

行動間，姚邈才注意到老陳身邊跟著一個四五歲大的女孩兒，穿著臟兮兮的衣服，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落地的巧克力，直到被老陳強行拉走。

“那些東西不能吃，那是人——活人分解的……”老陳的雙眼血紅，半張臉都隱沒在陰影里，也難掩他表現出來的巨大恐懼，“那些人都瘋了，他們說群星般的意志已經降臨，只有成為群星中的一員才能享受永生，而其他人都將死去，所以他們才發瘋地想要加入漠土人，但那他媽的都是迷信！兄弟，你絕對不信能，是那幫子漠土人在殺人，是漠土人！這座基地里，他們無所不在，每一刻都在盯著我們，只有他們禱告的時候，我才能做一點事情，我們必須逃走，你要不要……等等……你……你有植入過漠土人的芯片嗎？”

姚邈猶豫一下，緩緩點頭。

老陳的臉色在那一刻變成極致的驚恐，他看向姚邈，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樣，抓著身邊孩子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向黑暗深處。

姚邈皺起眉頭，茫然站立片刻，扭過頭來，才注意到掃地機器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跟了上來，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臉。昏暗的光線里，笑容澄澈。但看著這一幕，姚邈的神情卻漸漸發沉。

芯片不能有問題，芯片有問題就是漠土人的基因技術有問題，而如果是漠土人的基因技術有問題……那么……女人就沒有希望了。這是姚邈無論如何都不知道的結果。恐慌像是一個種子，正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漸漸滋生、壯大。

而直到十幾個小時之后，姚邈才明白老陳臉上的驚懼是為什么。

塵暴到來的第十二天凌晨，植入芯片的第十天，姚邈來到漠土基地的第十三天。他在前一日的晚八點在自己的房間上床入睡，卻在此刻蘇醒，而醒來的位置，是漠土基地銹跡斑斑的大門。

耳邊充斥著瘋狂的呢喃低語，從長夢中驚醒的姚邈茫然四顧，最后低下頭，正看見一張無比驚悚的扭曲面孔。自己正坐在老陳的身上，雙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而老陳那張市儈的面孔已經在他的力量下變得青紫扭曲，似乎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而就在距離他們兩個人一米多遠的位置上，那個臟兮兮的小女孩正發出刺耳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