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式電影：多主線平行敘事下的冷幽默

[摘 要] 英式電影能夠貼切地反映出英國社會真實的狀態，形成獨具特色的冷幽默格局。這其中不乏激進與保守、暴亂與安寧、忠誠與背叛、歷史與現實等相矛盾的因素存在。另外，為了讓劇情更加富有表現力，故事情節的飽滿度更高，英式電影通常會采用多主線平行敘事的拍攝手法。在主角的對白中充斥著很多惟妙惟肖的冷幽默，這些冷幽默不僅能令觀眾捧腹大笑，還能傳達出更具深意的信息，讓觀眾回味無窮。英式幽默不僅諷刺別人，更喜歡諷刺自己，以此用來接受殘酷而荒謬的現實。

[關鍵詞] 英式電影；冷幽默；多主線平行敘事

英國電影雖稍遜于好萊塢電影，但其在電影界依然占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而在很多比較經典的英式電影中，都存在著一種極具代表性的冷幽默。《唐頓莊園》并不是典型的英式幽默的代表，而是體現了英國貴族最優雅的生活方式：體面的妝容、考究的餐具、精致的下午茶。即便是在當時世界形勢的大背景下，英國貴族也盡力保持著應有的尊嚴。

無論什么類型的電影，英國人都不忘記幽默自己一下，這是英國人的特點，同時也是英國電影的特點。正如《唐頓莊園》，該劇本身并不著眼于幽默，卻也處處體現著英式幽默的魅力。針對這點，本文將對英式電影冷幽默的構成進行深入的探討，并以頗受觀眾喜愛的《唐頓莊園》為例，來一場英式幽默之旅。

一、平行敘事下的冷幽默

很多英國電影都具有獨特的英式幽默，這種英式幽默通常會成為該電影的集中體現。在劇中，當收到泰坦尼克意外觸礁的消息時，格蘭瑟姆伯爵對伊迪斯小姐說：“任何船在沉沒之前都不會沉沒。”這是一種表面看似矛盾的臺詞，但卻極富英式幽默的特點——“淺顯直白而又引人深思”。這就足以說明，英式幽默不但喜感極強，而且做到了有理有據，處處可以體現出電影創作者的智慧。

無時無刻都對生活報以足夠的憧憬和希望，這是英式幽默最大的特點。在英式影片中，即便主人公處于非常不利甚至絕望難堪的境地中，他們也不會忘記給自己一頓自嘲。這些足以說明，在英國人本性深處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樂觀精神，并且兼備了堅韌不屈的個性。就像該片中的馬修，由于脊髓發生了嚴重損傷導致雙腿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行走。雖然在生活中他時常感到心力交瘁，非常痛苦，不過他并沒有因此而意志消沉，并自嘲道：“如果雙腿突然能夠行走自如，那對于我來說真是一件很不錯的圣誕節禮物。”是的，人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總會遇到一些磕磕絆絆，這時用英式電影中的冷幽默來寬慰自己，未嘗不是一個極佳的選擇。這樣的冷幽默具有非常大的感染力，能夠在無形中給予觀眾巨大的能量。

隱喻是英式影片冷幽默中必不可少的構成。在電影《唐頓莊園》中就有這樣一段，為了能夠更加生動直白地向馬修表現自己當下的處境，瑪麗將自己比作苔絲。而這也恰恰體現了瑪麗自己的文化水平和社會地位，并在某種程度上詮釋了她保守而冷靜的個性。另外一個具有代表性的隱喻出自老夫人，在第二季第二集中，伊迪斯說她要去幫農場主開拖拉機時，她的話令人忍俊不禁：“伊迪斯，你是淑女，不是蟾宮的癩蛤蟆先生。”（出自小說家格拉姆的《柳林的風聲》）這樣貼切的比喻從她的口中隨口說來，令觀眾不禁對這種不動聲色的幽默拍手叫絕。極富人間煙火氣息的英式冷幽默會貫穿于電影中，其中還會充斥著不同階層間幽默修辭的差別。比如，受過良好教育的人，所用的冷幽默修辭就會比較小眾化，但卻寓意深刻；而文化程度一般的人則會用比較通俗易懂且簡潔明快的語言，雖然給人的第一感覺略顯粗俗，但卻幽默感十足。雅俗結合的英式冷幽默在影片中得到了恰到好處的應用，不但突出了影片的喜劇色彩，而且拓展了影片的受眾面。

另外，劇中的英式幽默也有著當時明顯的種族傾向，劇中多次出現對“紐約人”的鄙視與歧視傾向。比如，第一集中，伯爵夫人是美國人，由于家產繼承問題伯爵與其母親爭吵時，夫人走進來說：“你們不是在爭吵吧？”而刻薄的老太太立馬回敬道：“你們紐約人不是管這個叫‘討論嗎？”其中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還是第一集，公爵在得知伯爵不反對限定繼承權而放棄娶瑪麗，他用“我得找個女繼承人，去紐約找一個美國人也在所不惜”來表明立場，也博了觀眾會心一笑。這種英式幽默具有明顯的時代性，表明當時的英國老貴族階級對這個新建立的、自由卻狂放、嶄新卻藏污納垢的新國家無時無刻不顯示出來的不屑與排斥。

英式電影中的冷幽默并不都是濃烈的，而且越是在淡淡的感覺中用一種淡然的表情去描述觀眾較為關心的臺詞，就越具有幽默感。另外，演員身體語言的配合也是英式冷幽默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該片十分注意這一點，將原著中的人物詮釋得活靈活現，充滿了喜感。例如，伊澤貝爾女士在和維奧萊特夫人爭吵時就表現得伶牙俐齒，并且妙語連珠，令觀眾捧腹大笑。電影，本身就是一種能給觀眾帶來多方位感官體現的娛樂方式。所以，靈活生動的表演自然能夠更加吸引觀眾的眼球，與觀眾達成心靈上的共鳴，以深化冷幽默的含義。

無論是內涵豐富的幽默對話還是自嘲式的幽默，抑或是冷笑話式的隱喻，《唐頓莊園》的人物對話中出現的英式幽默除了令人忍俊不禁外，更多的是發人深省的哲理之言。如“在事故發生之前沒有人會說它發生”等金句層出不窮，也被觀眾在日常生活中頻頻引用互相逗樂對方。雖然外面戰亂頻仍、物資匱乏，莊園境況也是江河日下、岌岌可危，但是危險的境況反而讓人們學會了用寬容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用幽默而睿智的語言去原諒對方，用他們開朗的天性去包容并融合與對方的矛盾。他們所屬的階級或許不同，他們或者有著身份的分別，但是他們的靈魂是以平等相待的。無論如何，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對這個莊園深深的熱愛。由此看出，該片受到的評價如此之高絕不是偶然。不僅僅是語言的幽默，它的情節也同樣充滿了戲劇性。

二、冷幽默深層含義

英式影片中的冷幽默中還有另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劇中出現的人物都是躍然眼前、栩栩如生、有笑有淚、有血有肉活著的。就像片中，不管是衣著鮮艷的格蘭瑟姆伯爵，還是地位低微的廚娘們，都有著一顆善良而溫暖的心，他們都帶有具有自己獨特標簽的英式幽默：格蘭瑟姆伯爵睿智，奧維萊特夫人刻薄，瑪麗冷靜，伊迪斯善良溫暖。在電影中類似的人物塑造可謂無處不在，而英式冷幽默也因為他們的出色演繹變得更具喜感和深意。

該片形象塑造最成功的莫過于奧維萊特夫人，這位代表著老封建貴族階級的外表刻薄保守但卻內心溫暖善良的老太太成為觀眾心中最難以忘懷的角色，整部劇中幾乎所有令觀眾忍俊不禁的金句都是出自于她的口中，那種不動聲色的冷幽默深深俘獲了觀眾的心。以至于最后，當她佝僂著身子，滿臉皺紋卻精神十足的身影一出現，就惹來了觀眾滿滿的期待。我們都想知道，這次這個刻薄而有愛的老太太又會說出什么讓我們捧腹的話。比如在第一季第三集里，帕慕克意外地死在了瑪麗的房中，不知所然的老太太來到的第一句話就顯露了她的本性：“這是真的嗎？我真的不敢相信，他昨天看起來還是好好的呀。當然這種事情發生在外國人身上很正常，他們總是這樣。”此時的瑪麗悲痛欲絕，說：“您別瞎說了。”老太太很不滿意地瞪大眼睛：“我怎么瞎說啦，沒有哪一個英國人會夢想著到別人家去翹辮子，特別是還算不上認識的人家。”看吧，這就是那個可愛的老太太，在這樣悲傷而嚴肅的情況下還能讓觀眾笑出聲來。另外在第三季第二集中，孫女思碧兒對固執的老奶奶說：“奶奶，就算是英國人也不能控制所有的事情。”老太太一臉不解：“至少能控制點兒什么吧，比如說他們自己。”老太太充滿了奚落的語言與演員的完美演技，簡直是這部劇的閃光點。

除了奧維萊特夫人，影片中對格蘭瑟姆伯爵的塑造也是可圈可點的，有人說伯爵的英式幽默的標簽是睿智，從這部劇的很多細節可以看出，這點沒有錯。正如他對瑪麗說的那句“人這一生啊，總要心碎一兩次的”，是這種類型的代表，乍聽之下毫無新奇之處，但是卻似老酒，有種越品越濃的醇香。在第二季中，他也曾對自己的妻子感嘆：“無論經歷怎樣的大悲大喜，我們都會死去。”這些睿智的英式幽默雖然引不來觀眾的捧腹大笑，但是穿插在劇中，在使得格蘭瑟姆伯爵人物性格更加豐滿的同時，也增加了這部劇的耐看性。這些老套的哲理卻使這部劇歷久彌新起來。

另外值得一提的英式幽默的代表性人物便是伯爵的貼身男仆貝茨先生。雖然貝茨先生略微有些臃腫，而且還拄著拐杖，但是這一點并不影響他在觀眾心目中帥大叔的地位。他和女仆安娜的愛情令人感動的同時，他時不時蹦出來的可愛的句子也是一樣令人難以忘懷。比如在第三季中他對安娜說：“人生就是不斷地收集回憶的過程，在我們的最終時刻，也只剩下回憶了。”這句話雖然有著淡淡的悲傷，但是仍然不改其幽默的主調，讓觀眾不禁喜歡上了這個有點萌、有點可愛，但是仍然堅強不改、樂觀依然，對這個世界充滿著善意的幽默帥大叔。

該片將一個交織著歷史與現實、暴亂與安寧、忠誠與背叛、激進與保守的世界全面地展現在了人們面前。這個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此時的世界正處于風云變幻、除舊革新的時代。在這樣的世界大背景影響下，唐頓莊園如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風雨飄搖，岌岌可危。雖然唐頓莊園是一個有著百年歷史的古老莊園，但是這個新的世界卻把新的東西源源不斷地灌輸給它，不僅僅是新的電燈、新的電話，更有新的思想融入其中。是接受改革還是堅守自我？唐頓莊園也在風浪迭起的世界中徘徊不定。如此多的矛盾能針鋒相對而又相安無事地在這個莊園中共存，是因為這些矛盾在這里并不是勢不兩立的，而是呈一種參差交錯，或者說是相互交融的態勢。雖然這個莊園的人都隸屬不同的階級，有著自己對事物不同的見解，但是這些都不是他們快樂和諧生活在一起的障礙。因為，所有的階級主義，所有的斗爭，都抵不過善良而寬宏的人性。也是因為這里的人們都有著一顆樂觀向上的心，他們用他們獨有的英式幽默感來影響、改變這個世界。

積極樂觀是英國人普遍存在的一種天性，所以說英式影片中的冷幽默其實是一種英倫精神或者氣質的表達。這種冷幽默不摻雜任何的矯揉造作，可謂渾然天成。因此，英式冷幽默不會因為社會的發展、時間的流逝而變淡、褪色，反而會因為不斷的積累和沉淀，變得更加醇香，成為英國電影一種標志性的象征，該片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日益壯大的觀眾群體足以說明它的成功。該片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一部英國古典劇，而是英國走向全世界的一張微笑名片，它把自己獨有的英式幽默通過這部劇讓世界看見、讓世界了解、并最終讓世界喜歡上英國這群快樂而陽光的人。

三、結 語

英式電影中的冷幽默不會制造非常多的包袱，然后一個個地解開，進而令觀眾喜笑顏開。它是從非常細致的角度，以一種看似順理成章的劇情發展、角色對白制造出一種正常的搞笑片段。所以，其構成必須具備充足的故事情節鋪墊、有血有肉的鮮活人物、恰到好處的情節對話等。就像影片演繹的那樣，里面充斥著貴族和仆人間的種種摩擦與糾葛，同時也真實再現了社會百態。影片中既有著封建保守的老貴族階級，也有著地位低微的普通仆人；有著為國而戰的熱血青年，也有著女權思想初萌的待嫁少女。他們矛盾而又和諧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雖有摩擦，但仍不乏溫馨的橋段。特別是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妙語連珠的經典對白，無不顯現了他們優雅而獨特的英式幽默。

作為近十年來較為成功的一部英劇，《唐頓莊園》以其具有代表性的不動聲色的英式幽默俘獲了千萬觀眾的心。這種英式幽默讓整部劇莊嚴肅穆的問題變得俏皮活潑起來，也讓二戰時壯烈悲傷的氣氛得以緩和。這種處處充斥著英式幽默和人生智慧的電影是值得我們觀賞和學習的。

[參考文獻]

[1] 汪方華.英國電影產業政策：以電影電視業推動整個文化產業[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1-03-17（016）.

[2] 蔡曉瑋.從明令禁映到“請求”刪剪[N].東方早報，2012-11-22（B10）.

[3] 如今.英國電影發行業：空前發展[N].中國電影報，2013-11-07（036）.

[4] 徐德林.英國電影時代來了嗎？[N].人民日報，2011-03-22（021）.

[5] 王亞宏.幫助英國走出衰退 “007”經濟任務重[N].新華每日電訊，2012-10-29（006）.

[作者簡介] 馬玉紅（1980— ），女，山東鄆城人，碩士，海南師范大學外語學院講師。主要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