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敘文寫作：描寫成就斑斕

夏子杰

記敘文體的寫作一直是中考作文考查的重中之重。怎樣寫好記敘文呢？從描寫入手，便是成就記敘文佳作的快捷途徑之一。描寫，就是用生動形象的語言，把人物或景物的狀態具體地描繪出來。 我們先來看人教版七年級下冊第二單元《最后一課》中的兩段文字：

語法課完了，我們又上習字課。那一天，韓麥爾先生發給我們新的字帖，帖上都是美麗的圓體字：“法蘭西”“阿爾薩斯”“法蘭西”“阿爾薩斯”。這些字帖掛在我們課桌的鐵桿上，就好像許多面小國旗在教室里飄揚。個個都那么專心，教室里那么安靜！只聽見鋼筆在紙上沙沙地響。有時候一些金甲蟲飛進來，但是誰都不注意，連最小的孩子也不分心，他們正在專心畫“杠子”，好像那也算是法國字。屋頂上鴿子咕咕咕咕地低聲叫著，我心里想：“他們該不會強迫這些鴿子也用德國話唱歌吧！”

我每次抬起頭來，總看見韓麥爾先生坐在椅子里，一動也不動，瞪著眼看周圍的東西，好像要把這小教室里的東西都裝在眼睛里帶走似的。只要想想：四十年來，他一直在這里，窗外是他的小院子，面前是他的學生；用了多年的課桌和椅子，擦光了，磨損了；院子里的胡桃樹長高了；他親手栽的紫藤，如今也繞著窗口一直爬到屋頂了……

這是成功運用描寫的范例。第一段文字，借助對字帖上的圓體字、學生的專注程度與鴿子咕咕的叫聲的描寫，將宏大的愛國主題、愛國情感從孩子的眼中愛憎分明地表達了出來。而第二段文字，則是借助回憶中生活細節的描寫，刻畫了韓麥爾先生對家園戀戀不舍的情感。運用描寫，化空泛為具體，將宏大托于生活細節，優雅藝術地呈現了人物的情感。描寫在文章寫作中的功用，可見一斑。現在，我們就如何描寫與如何在文章中穿插運用描寫兩個方面進行論述。

一、分解細節見豐富，聯想想象顯情韻

細節，最初的本義是指無關緊要的行為和瑣細的事情。“一枝一葉總關情”，“細節”一詞運用到文藝創作中，則是指文學藝術作品中細膩地描繪人物性格、事件發展、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的最小的組成單位。描寫必須見出細節，方能見出上乘功夫。

1. 分解動作，延長過程。在寫人的記敘文中，如果同學們能重點關注人做事時的具體動作，不失為好的選擇。一個動作可能持續的時間很短暫，但我們在寫作時可以把這個動作分解，用一連串動詞，將動作過程延長，這就好比電視直播籃球比賽，須借助慢鏡頭回放，才能品味欣賞到大力扣籃的力量與激情。例如人教版八年級上冊第二單元朱自清《背影》中寫父親為自己買橘子的經典片段：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

慢動作的分解，將父親吃力笨拙的背影深深地刻寫在“我”的腦海里，帶給“我”與讀者強烈的心理沖擊，抑制不住感情，淚水瞬時噴涌而出。

2. 分解事物（場景），豐富畫面。對于寫景或借景抒情的文章，這種辦法是不可或缺的。當我們把即將要描繪的事物、場景，像機械上的螺絲零件一項一項拆解開來的時候，便見出它的“豐富”與“精密”了。

例如魯迅先生在《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對百草園進行描寫時，先整體拆解“百草園”，寫了菜畦、石井欄、皂莢樹、桑葚、鳴蟬、黃蜂、叫天子，還有短短的泥墻根這8個事物，再具體細說“泥墻根”，拆解的事物既有像油蛉、蟋蟀這樣的動物，又有像何首烏與覆盆子這樣的植物，畫面更見豐富。

2015年齊齊哈爾濱市中考作文第一個文題是“我找回了 ”，一考生以“我找回了那段時光”為題，寫了一篇優秀的作文。其中有一個描寫的段落是：

踏上這條路，心被牽引著。我輕聲告訴自己：“你在回家，你在回家……”記不清這條曲曲折折的小路，烙滿了多少歪歪扭扭的腳印，只記得外婆背著我走過了一塊又一塊的田塍，一家又一家的房檐。外婆背著我呵，我就用力地貼在她背后不停地搖晃著，那背簍便咯吱咯吱地響。細碎的陽光穿過枝繁葉茂的老榕樹斜斜地照下來，古老的曲調搭著沉重的步子，走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走進了歲月紛紜的細節里，一切都那么靜謐，一切都那么安詳。往事有如青靄，濕濕的，若隱若現，有些朦朧，卻又清澈透明。

這是寫外婆背我走在回家路上的一段場景，作者將小路分解成了“一塊又一塊的田塍”“一家又一家的房檐”，又塞進了“細碎的陽光”與“枝繁葉茂的老榕樹”等事物，青、灰、金、綠，冷暖色調淡妝濃抹，還有“背簍”的咯吱咯吱聲，將小路與回憶，鋪展成了一幅著墨均勻，有聲有色的山水畫卷。

3. 分解心理，補白情境。寫人敘事、抒發情感類的文章寫作，如果能夠進行心理活動的補白會讓文章情節更加完整，情感更加飽滿，人物形象更加突出。

例如林海音《爸爸的花兒落了》中寫英子在畢業典禮開始前的心理描寫，描寫英子腦海中浮現出的媽媽眼睛紅腫、石榴和夾竹桃都沒上麻渣、為叔叔被日本人害死爸爸急得吐血等情節，不僅讓英子看起來心事重重，擔憂爸爸，更讓讀者發現了在平靜的敘述中不曾提到過的生活情節。另外，爸爸是否能從床上跳起來給我送花夾襖，是否會在這個秋天買更多的菊花擺滿院子里、廊檐下、客廳的花架上的想象與“爸爸的病幾時才能好”“五月節，石榴花開得沒有那么紅，那么大”的疑問，都是心理活動的進一步分解，都凸顯了“我”的擔憂、爸爸病情的嚴重，也豐富了爸爸以往的生活情趣與偉岸人格。周國平說：“在人生畫面上，夢幻也是真實的一筆。”我們可以這樣理解，人生畫面是作文要呈現出來的事實，而看不見、聽不見、也摸不到的心理活動，其實也是這事實的一部分，故而我們須要把它填補刻畫出來。

時間的延長、地域空間的拉伸與情感空間的拓展，成功地塑造了爸爸的形象。其實，這三種方法，又可以合為一體，統一歸納為想象與聯想的方法。作者豐富的情感想象，豐足的事件（動作與場景包括在內）聯想，敘事優雅從容、含蓄蘊藉，成就了一篇篇經典與佳作。

二、穿插描寫瞅時機，文前段后總相宜

學會了在記敘文中塑造描寫的方法，還遠遠不夠應對考場作文。我們還得會將這些描寫的文段完美地穿插到整篇作文中去。

從穿插位置上來說，文章的前、中、后都可以。前文所舉片段中，魯迅《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在突前位置，其余文章片段都在中間位置。在什么位置運用描寫，還得看文章內容敘事的情況。當備受焦點關注的環境、場所、時刻、事物、人、動作等出現時，就應該考慮運用描寫的技巧。以上提到的選文中，《背影》中朱自清選擇了仔細刻畫父親攀越月臺時的背影；《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作者選擇了百草園這個場所；《爸爸的花兒落了》作者選擇了畢業典禮的時刻。

2015年哈爾濱市一篇中考滿分作文《不成曲調也是歌》，小作者這樣描述自己的運動會經歷：

站在起跑線上，隨著槍聲，我奮力沖出，急速奔跑，輕松地把別人甩在身后，雨絲調皮地跳到身上，愜意極了。但跑完第二圈時，我開始體力不支，兩條腿像灌了鉛，耳邊傳來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似乎彌漫了整個操場，我貪婪地吸著氧氣。此時雨好像也變大了，額頭上的雨珠夾雜著被催逼出的汗珠，個個晶瑩剔透，隨絲而下，緩緩滑過臉頰形成一道道平緩的弧線，順著下巴落下，一滴，兩滴，重重地砸向腳下的跑道。朦朧迷離的視野中，我艱難地捕捉到一個個超過我的身影，慢慢失去了信心。忽然，我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班長加油！”是班里一向活躍的幾個男生，他們邊鼓勵著我，邊在跑道內側陪我一起跑著……聽著他們的吶喊，我一鼓作氣，拼了！沖過終點，筋疲力盡，我癱坐在地上，似乎有汗水從臉頰淌下，雨水也肆無忌憚地沖刷臉龐，夾雜著點點淚水……

小作者將全部的筆墨都聚焦在了人物“體力不支”的狀態描寫上，關注動作，拆解場景，使得此部分的“不成曲調”為下文師生關心“失敗的努力者”蓄足了勢，真情之“歌”也如溪流，水到渠成，汩汩流出。

總之，記敘文中運用描寫，可以實現多種表達方式結合，使語言更豐富靈動；可以渲染氛圍，烘托人物形象；還可以達到定點欣賞、放慢節拍、徐疾有致、情韻陡生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