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脫歐影響深遠

Matthew

英國脫歐成定局

2016年6月24日，英國公布了公投結果：“脫歐”已成定局。共同經歷了近半個世紀風風雨雨的英國和歐盟，卻在即將迎來“金婚”之際，突然宣告“離婚”了?！盎橐觥敝ㄒ幌Φ蛄悖屖廊烁械秸痼@，并噓唏不已。

沒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但這次的公投行為顯然不是英國整體利益的最大化，乍看起來，這很難說是理性的選擇。事實上，英國雖然在全球化的過程中也得到了好處，但是好處在國內的分配并不均衡，出現(xiàn)了馬太效應：富人更富，窮人更窮。對受損的群體來說，脫歐是理性的選擇，因為普通公眾希望得到更多的實惠。當然，也會有一些選民在沒有仔細計算得失的情況下選擇了脫歐。而還有些選擇脫歐的公民則可能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希望通過此舉能影響政府的決定。

當年英國沒有第一時間加入歐共體，是因為加入歐共體就必須放棄“英聯(lián)邦特惠制”；沒有加入歐元區(qū)，是因為不愿意放棄英鎊。而此次“脫歐”，則主要與歐盟統(tǒng)一市場所要求的統(tǒng)一移民政策密切相關。目前英國接納的歐盟凈移民量超過50%，外來移民對英國就業(yè)機會的競爭，以及對社會福利費用的消耗，都引起了英國居民的不滿。特別是歐洲大陸恐怖襲擊之后，英國居民的這種不滿情緒就被進一步強化了。正因為如此，從年齡結構來看，45歲以上的選民主張“脫歐”的更多，因為他們在勞動力市場上的競爭力比年輕人更低，也更難以遷徙到英國之外去擇業(yè)。而在今年2月19日英國首相卡梅倫與歐盟領導人所達成協(xié)議的六大議題當中，其中三大議題就直接與移民問題相關。

此次“脫歐”恰恰是當前全球新思潮的反映。2008年危機之后，全球都面臨著增長乏力、失業(yè)率高企和政府財政赤字偏大的壓力，由此導致各個經濟體的選民情緒和政策紛紛從過去擴大增量的“作餅”轉向競爭存量的“分餅”。尤其是在對外經貿和移民政策上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

脫歐有弊也有利

英國脫歐的最大問題就是它還能不能繼續(xù)有巨大的國際影響力，還能不能在國際事務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英國既想得到歐盟的優(yōu)惠，又想保存自己的實惠。

英國脫歐后同時也脫離歐盟監(jiān)管。從長期看，英國經濟自然需要再定位、再調整、重新審視、改變結構，但僅僅認為“脫歐”會對英國經濟造成毀滅性打擊，還缺乏說服力。應該說，脫歐對世界經濟影響不大，對英國也不會是毀滅性打擊，更多在于結構性改變。

英國與歐盟的大部分貿易關系仍將保留。即使單一市場不再，英國或者還可以與歐盟談談像挪威那樣的高度融合市場，或者瑞士與歐盟這樣中度融合的市場。歐盟是英國最為重要的貿易伙伴，35%以上的英國出口去往歐盟，而50%以上的英國進口來自歐盟。截至2015年，歐盟對英國出口約3023億歐元，歐盟從英國進口1841億歐元。在產業(yè)鏈和貿易鏈中，雙方彼此依賴。

英國經濟潛藏的最大危機在于政治的不確定性造成的消耗。首先是市場的消耗。市場對于英國脫歐的反應將對英國經濟、金融乃至社會造成不小的沖擊。這種消耗通常是短時間的，但如果操盤失措，就有可能轉化成危機，甚至引起衰退。

其次是程序的消耗。脫歐是個新鮮事物，談判涉及方方面面，曠日持久的拉鋸戰(zhàn)將不可避免。對于談判程序的設計、建立，乃至質疑等在此過程中一定會反復出現(xiàn)。這些對于經濟、社會等都會是極大的消耗。

同時政治上也會出現(xiàn)消耗。由于當前經濟問題難以解決，社會矛盾無法協(xié)調，政治家本應是公共管理的代表，卻干涉乏力，無法使社會有效運行，因此用公投作為最后的方法來給予公眾交代。然而，當公投結果有悖于政治意圖，甚至也確實有悖于國家利益時，只能使政治家陷入更為兩難的境地，或者使權力出現(xiàn)真空。

最后是國家的撕裂。公投未設投票比例下限使得群眾陷于撕裂。盡管脫歐派多數(shù)都是工黨執(zhí)政區(qū)域，但工黨上層大多數(shù)卻是支持留歐的，這尤其顯示了國家內部所謂精英層與草根層的認識撕裂；而代際撕裂、區(qū)域撕裂、身份撕裂、族群撕裂都在公投前中后表現(xiàn)得越來越激烈。

此次英國脫歐利弊共存，人們也許忽略了脫歐可能帶來的意料之外的好處。 對于全球經濟來說，好處體現(xiàn)在為耶倫（Janet Yellen，美國聯(lián)邦儲備委員會主席）“守鴿派”提供了充足理由。耶倫其實一直在精心地效法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20世紀90年代的操作，不斷地為拉長低利率時間窗口尋找借口。耶倫則先是利用了2015年8月11日的人民幣匯改延遲了去年首次加息，又利用了英國脫歐公投，將年初原本計劃的4次加息基本全部拖掉。而美聯(lián)儲更為和緩的加息路徑給全球經濟，特別是新興經濟體走出泥淖提供了寶貴的時間窗口。

另一方面，脫歐還幫助歐元區(qū)實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寬松。觀察本輪危機之后的全球主要經濟體的復蘇序列，基本符合伯南克（Ben Bernanke）在《大蕭條》中所發(fā)現(xiàn)“誰先貶值誰先復蘇”的規(guī)律。但是，歐元區(qū)受制于特殊的制度安排，歐央行能夠提供貨幣寬松的政策空間有限，由此導致歐元貶值的節(jié)奏較美元、英鎊和日元靠后，歐元區(qū)經濟遲遲無法復蘇，至今仍面臨嚴重通縮的困擾。此次英國“脫歐”之后，預計“誰是下一個”會不斷困擾歐元區(qū)，而這個構成歐元長時間疲弱的因素，卻可以實現(xiàn)歐央行無法達到的寬松效果，由此將有利于歐元區(qū)經濟的復蘇。

脫歐對中國的影響

一石尚能激起千層浪，更何況英國脫歐這么大的事件呢？所以英國脫歐勢必會對中國產生一定的影響。大致上，業(yè)內認為其會對中國以下7個方面產生影響。

首先，貿易談判有可能受影響。歐盟內部，英國是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僅次于德國。中國在英國拓展投資不斷，包括購買巴克萊銀行、英國石油公司、參與核電項目建設等。英國脫歐將會在短期內使中國與歐盟間的一系列貿易談判受到影響。

第二，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也可能受此影響。目前，倫敦已成為最具活力和最重要的人民幣交易中心和離岸人民幣市場之一。倫敦金融城是中國人民幣國際化的重要支撐。英國正式脫離歐盟后，人民幣的國際化和中國資本“走出去”多少都會受影響。

第三，人民幣兌美元或將貶值。雖然中國經濟在中長期仍將保持相對較高的增速，但在短期內，英國脫歐還是會首先影響到中國的外匯市場，英鎊和歐元匯率的貶值會導致美元的升值，進而帶動人民幣兌美元匯率的貶值。

第四，中國企業(yè)海外融資將承壓。脫歐后，一些已經在英國建立了總部或分公司的中國公企業(yè)或許將不能享受歐洲市場免稅福利。德國等歐洲國家的國債收益率也將持續(xù)走低，這將使得愿意買入債券的人越來越少，中國企業(yè)想在海外融資，難度將進一步加大。

第五，一大波中國股票或將中槍。香港上市的1967支個股中，英國為62支個股貢獻了收入。其中收入占比不低于20%的11支為：伯明翰環(huán)球（100%）、勵晶太平洋（76%）、國浩集團（53%）、京西國際（51%）、中華汽車（49%）、電能實業(yè)（48%）、永駿國際控股（34%）、長江基建集團（28%）、意科控股（28%）、友川集團（25%）、香港交易所（20%）。

英國脫歐不完全是利空，也是有利好消息的。英鎊匯率的下跌將使得我們留學和旅游的成本降低。一般而言，英國大學碩士課程的學費在10萬元-22萬元，按18萬元計算，如果英鎊將下調15%，那一年節(jié)省的學費就接近3萬元。另外，中國游客在英國70%的開銷都花在購物上，所以購物方面也省下了一大筆錢。

最后，英國的房價或將出現(xiàn)下跌。有報告指出，截至2018年，倫敦的平均房價將比留在歐盟的情況下低7500英鎊。如果真是這樣，作為購買英國房地產最大外國群體之一，中國的土豪們該觀望機會了。

留歐派主要論點

英國財政部認為，英國在脫歐后的兩年內將與歐盟國簽訂雙邊貿易協(xié)定，經濟增長率將下滑3.6%，同時通脹情況也將變得更加嚴重，房價升值空間也會因此下跌10%。留歐派堅持認為，與國家出口貿易相關的工作崗位數(shù)約有300萬個，超過英國總崗位數(shù)的10%，進出口貿易直接或者間接對英國就業(yè)做出的貢獻不可限量。

據英國大學組織估計，英國大學每年因為歐盟成員國身份而享受到12億英鎊的福利。英國脫歐很可能使英國失去這方面的資金支持，從而會影響其“國際研究中心”的美譽。另外，不同國家學生之間流動的便利性也將失去，意味著在研究項目上的學術合作將變得困難。

英國電信公司、能源巨頭法國電力公司以及相關工會組織表示希望其員工和會員能支持英國留在歐盟，認為英國留歐對英國經濟有利，脫歐則將使員工失去原有的福利。另外，約有300名演員、音樂家、作家和藝術家加入了支持英國留在歐盟的陣營當中，他們表示歐盟國重大資金的流入對促成相關行業(yè)項目的合作至關重要。英國國家醫(yī)療服務體系（NHS）大佬史蒂文斯（Simon Stevens）則表示脫歐會對英國的衛(wèi)生系統(tǒng)帶來重創(chuàng)。

英國首相卡梅倫表示歐洲旅行成本到2018年夏天將會因為英國脫歐而增加230英鎊，這是基于四口之家七天八晚旅行的數(shù)據預測。屆時，歐洲國家間的低價飛機票和最近剛剛降低的手機漫游費用等優(yōu)惠都有可能因此受到影響?？穫惙Q英鎊將貶值12%。而英鎊的貶值意味著大家辛苦攢下的積蓄難以支撐他們的國外旅行。

開放的歐洲（Open Europe）聯(lián)合總監(jiān)魯帕瑞爾（Raoul Ruparel）在一次會議上表示，英國工人有可能因為英國脫歐而不能享受歐盟法律《歐洲工時指導》規(guī)定的每周最長工作48小時的權利。他表示英國也可能廢除《機構工人指導》中關于“機構工人在入職12周后可與編內人員享受同等薪酬”的規(guī)定。同時，英國的平均工資到2030年會因為英國脫歐而減少38英鎊/周。

脫歐派主要論點

移民是脫歐派的一張王牌。移民問題是很多人關心的問題，也關系著英國的民族及文化認同感，特別是一些低收入的英國選民更是愿意選擇離開歐盟，以限制大批移民的涌入。

人們對過去10年英國所接受的移民人數(shù)表示擔憂，移民給英國社會給來很大的沖擊，因此人們擔心未來的20年移民問題可能會更嚴重。據英國國家統(tǒng)計署估計，2015年英國的凈增移民人數(shù)達33.3萬，為歷史第二高水平。歐盟國家移民人數(shù)凈增18.4萬，與歷史最高水平保持一致。

而最關鍵的是，脫歐派認為留在歐盟的英國將無法控制自己的邊境，難民危機便是最好的證明，這一點引起了許多英國人的共鳴。

土耳其也是脫歐派的一大重型武器，英國國防部長莫當特（Penny Mordaunt）稱，歐盟并不會因為英國而拒絕土耳其加入歐盟，英國也沒有能力阻止土耳其加入歐盟。如果土耳其和其他六個國家都加入了歐盟，那么將會有更多的人來英國找工作，到2030年英國的人口將增加500萬人次。

脫歐派稱，脫歐后英國將建造一個更加平等的以積分制為基礎的移民系統(tǒng)，主要提議為：1）終止歐盟公民可以在英國自由居住和就業(yè)的權利；2）根據申請者的能力來決定是否同意其在英國就業(yè)或是求學，而不是他們的國籍；3）必須確定經濟移民者合適做其所希望做的工作；4）對于部分崗位，必須確保求職者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脫歐派反復告訴民眾：一旦脫歐，每周可省下獻給歐盟的3.5億英鎊。一項民調結果顯示，有近一半的英國人相信這種說法。脫歐派之后曾表示，這部分錢將用于減少大家的燃油和電費等相關的增值稅，希望能夠減輕最貧苦家庭的生活壓力。

另外，脫歐派認為英國在脫歐后會以較快的速度與歐盟達成新的貿易協(xié)定，從長遠來看，貿易量甚至會增長。他們表示，英國在與其他歐盟國家的貿易中處于貿易逆差狀態(tài)，意味著英國每年的進口量要多于出口量，意味著歐盟愿意馬上與英國簽署新協(xié)定。

與此同時，脫歐派認為，英國脫歐后歐盟仍會給予英國同樣的資金福利，歐盟基金項目在農業(yè)、科學和文化等領域的投入將會一直持續(xù)到2020年，并且將更為有效快速地拿到款項，特別是在英國的醫(yī)療服務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