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龍灘

王世澤

1.村委會 日

龍河村村民代表聚集開會。

村支書兼村長梁海青：今天召集大家討論出租3000畝鶴龍灘的事，30年，人家給1200萬。

眾人議論。

娘娘腔：這么多？春風從來不從我們龍河過，這次終于來春風了？

細母雞：每人分多少？一定要按家庭分，我家人少，按人頭分肯定吃虧。

二亮：海青叔，人家租地做什么？

桌上電話響起，梁海青接電話：喂，是王鎮長啊，我是老梁……組織部要送大學生村官……好的，好的……叫什么名字……梁艷秋……你再講一遍……喔喔，好的，好的。（放下電話，自言自語）奇怪，怎么和我們家艷秋的名字一模一樣。

2.龍河村 日

梁艷秋一邊走一邊和村里人打招呼：張嬸。

女村民：這不是艷秋嗎？大學畢業了？

梁艷秋：畢業了，我二叔人在哪？

女村民：梁支書啊，在村委會呢。

梁艷秋：好，我去找他。

梁艷秋走遠。

女村民對邊上人講：都長成大姑娘了。

3.村委會 日

眾人激動地議論著。

梁艷秋走進。

大家和梁艷秋打招呼：大學生回來了。

梁艷秋笑。

梁海青：你先和艷萍回家，現在在開會。

梁艷秋：二叔，你能告訴大家，別人承包鶴龍灘做什么嗎？

梁海青一愣：好像是化工廠。

眾人又激動。

二亮：有沒有污染？市里的化肥廠很遠都能聞到一股味。

細母雞：什么東西沒污染？錢一定要按家庭分。

梁艷秋：大家可能不知道，這個化工項目和很多地方都談過，就是因為污染環境，沒有地方肯答應。我們鶴龍灘不能毀在這個化工廠上。

梁海青惱怒：艷秋，今天是村民代表討論，列席會議的，不要講話。

梁艷秋拿出一張蓋了公章的紙：我是省里選派回龍河村的大學生村官。

眾人議論。

娘娘腔：大學生村官？

細母雞：還有大學生做村官的？

4.梁海青家院子 日

梁艷秋和梁艷萍進大門。

梁艷萍：艷秋姐，你還和我一起住。對了，艷秋姐，回龍河當大學生村官是你自己申請的吧？

梁艷秋正欲開口，梁海青、細母雞、二亮、娘娘腔等人走進。

梁海青鐵青了臉，一直向房間走去。

細母雞殷勤地：大學生、團支書，這兩小姐妹，個個水靈靈的。

梁艷萍雙臂勾著梁艷秋的脖子：艷秋姐，四年大學讀下來，你成了絕世佳人。

梁艷秋：調皮鬼，當了團支書，還拿你姐開心。

二亮：大學生，怎么忘不了我們窮龍河村呢？

梁艷萍白了二亮一眼：就你會講話！

梁艷秋抓著一大把糖果：叔嬸們，吃糖。

梁艷秋又從包里取出兩條紗巾對梁艷萍：你和瑪麗一人一條，咦，瑪麗呢？

細母雞：司瑪麗當了叛徒！投靠她發財的老子去了，發誓永遠不回龍河，你嬸子后半輩子沒指望啦。（接過紗巾圍在自己脖子上）

娘娘腔：細母雞，你女兒走了，你并不感到寂寞呀。

細母雞：娘娘腔，你別想打我的主意，我可是守身如玉，保持革命晚節呀。

娘娘腔：本人一顆火熱的芳心獻給了戲曲，對女人不太研究。

梁艷秋笑笑：一路上過來，我見著人家村子路修得直直的，橋建得寬寬的，樓房砌得高高的，咱們龍河村咋還是老樣子呢？

細母雞：只怪咱龍河沒占著風水寶地，荒灘太多。辦廠吧，辦一個倒一個，越折騰越窮。

眾默言。

5.梁海青家客廳

夜

梁海青、梁艷萍、梁艷秋三人吃飯。

梁艷秋：二叔，今天我不是故意和你作對。化工廠項目確實污染大……

梁艷萍示意梁艷秋轉換話題。

梁艷秋不顧提醒：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龍河村辦廠不行，是不是再另找一條路走走？

梁海青：另外的路？龍河村獨木橋多，就是沒路。

梁艷秋：龍河有天然水資源，我們可以養鰻魚。

梁艷萍：養鰻魚？

梁艷秋：對！鰻魚在世界上有軟黃金之稱，國際市場十分搶手，當然競爭也很激烈。

梁艷秋：全世界的鰻魚苗資源有三分之二在中國，而中國的鰻苗有五分之三在我們這一帶，龍河村依海傍河，處在這一黃金水段。如今，沿海大開發上升為國家戰略，我們要搶抓機遇，首先開發鶴龍灘，建成大面積特種水產養殖基地。

梁艷萍：艷秋姐說得有道理，我認為可以試一試。

6.市里飯店 日

化工廠老板和梁海青觥籌交錯。

老板低聲說：事成之后，給梁支書5%的股份。

7.龍河村 黃昏

梁艷秋和梁艷萍在龍河村散步，不時看到破敗的廠房。

梁艷萍：艷秋姐，你不要和我爸生氣，他就是這樣的人。

梁艷秋：我不生氣。我父母走得早，二叔一直把我當親女兒。這幾年上大學，他沒少花錢，我不該一回來就惹他生氣。

梁艷萍臉上露出不宜察覺的笑容。

看著眼前的塌了半邊的龍河村服裝廠，梁艷秋默默走開。

青磚瓦房，石板巷，古老的村莊，一座樓房鶴立雞群似地并立在村中央。

相鄰的院落門開了，娘娘腔走出。

梁艷秋：大哥，這是大鵬建的樓房嗎？

娘娘腔：是啊，大鵬現在可牛了，在市里從包工頭當到大老板，這樓房是前年回來造的，說是等你回來娶你！你要是不住，他也不回來住。

梁艷秋有些尷尬。

梁艷萍：艷秋姐，我們走。

8.鶴龍灘 夜

梁艷秋站在河堤上，面對著葦浪滾滾的鶴龍灘沉思著。

遠處，黃海與天際相連。

（閃回）

童年魏大鵬、梁艷秋、梁艷萍、司瑪麗、二亮等小朋友在玩耍。

童年梁艷秋：大鵬哥哥，帶我一起玩好不好？

童年魏大鵬：來，我們一起過家家，我背你。

童謠：手拉手，搭花橋，背起個新娘往家跑。先吃兩個大紅棗，再讓新娘脫紅襖……（閃回完）

9.龍河村小賣部門口 日

梁艷秋：我們一定要阻止化工項目。

二亮：艷秋姐，這個化工廠真的這么危險嗎？我還指望分錢娶媳婦呢？

梁艷萍白了他一眼：天天腦子里都想些什么？

梁艷秋：春天沒有小鳥，小樹也不發芽生長，這就是環保上的一個著名名詞一一寂靜的春天。我們的這個化工廠也有可能給鶴龍灘帶來寂靜的春天。

眾人議論：寂靜的春天？

10.龍河村村口 日

村里的老年人聚在一起，梁海青走來。

梁海青：化工廠項目一旦上馬，馬上給大家造一個養老院。

11.梁海青家客廳 夜

梁海青：聽說你串通幾個小年輕反對建化工廠？

梁艷萍：爸，沒人反對你建化工廠。大家只是不了解，想弄清楚。

門外傳來幾聲鳥叫。

12.梁海青院子外 夜

梁艷萍偷偷走出院外，二亮在等候。

二亮：告訴你一個秘密。

梁艷萍：少廢話，快講。

二亮：海青叔已經做通村里老年人的工作，化工廠建成就建敬老院。

梁燕萍：我們也不能閑著。二亮，你找幾個熟悉上網的。

二亮一個敬禮：Ycs，sir.

13.村委會 日

二亮、梁艷萍、梁艷秋、娘娘腔等龍河村的青年在幾臺電腦前上網。

二亮：艷秋姐，在哪幾個論壇上發？

梁艷萍：笨死。

梁艷秋：我這有一個目錄，馬上傳給你。

娘娘腔：太有成就感了，已經有不少網友跟帖了。下次這種團員活動一定要記著喊我，我還沒退團呢。

14.龍河村村口 晨

大樹上一個喇叭廣播：網友強烈反對在鶴龍灘建造化工廠項目。下面請聽本臺記者賀小方發回的報道……

梁海青走過，望著大喇叭，顯得很不高興。

15.梁海青家 日

梁海青：這下你們高興了？1200萬就這么沒了！

梁艷萍：爸，沒什么好懊惱的。

16.村委會 日

梁艷秋：二叔，上次我給你講的養鰻魚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

梁海青：只要你能找到100萬，村里支持你。不過不能集資，再讓村民集資，恐怕沒有人相信了。再說，也沒人拿得出多少錢來了。

梁艷秋：我們首先砍光鶴龍灘的蘆葦蒲草，編成葦筐葦席，蒲包、蒲席能賣一筆錢。至于購鰻苗的資金，我想到一個人，魏大鵬。

梁海青有些心不在焉。

電話響起。

梁海青接電話：喂，王鎮長，我是老梁。什么……化工廠項目環評未通過，籌備中止。

17.魏大鵬辦公室 日

辦公室裝修得十分豪華，魏大鵬一副躊躇滿志相。

梁艷秋：大鵬哥，希望你能回鄉投資。

魏大鵬笑：我只要一個條件。

梁艷秋驚喜：你說，什么條件我都答應。

魏大鵬嚴肅地：你嫁給我。

梁艷秋一聽很生氣：我不會將愛情拿來做交易。（傷心地奪門而出）

魏大鵬追趕：艷秋，開個玩笑，你也當真。

18.龍河村小賣部門口 黃昏

二亮和一群小伙子正在排練農民樂隊，二亮的嗩吶吹得很有特色。

看到梁艷秋回到村里，大家停下。

二亮：艷秋姐，到城里去了？

梁艷秋：嗯。二亮，明天喊大家一起到鶴龍灘割蘆葦蒲草。

二亮：好嘞。

看熱鬧的幾位老人感慨：敬老院沒了。

19.村委會 日

梁海青：我現在正式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省里選派到我村的大學生村官梁艷秋。

二亮起哄：我們都認識。

梁海青：村委會決定利用鶴龍灘辦水產養殖場，大家議一議。

娘娘腔：梁支書，這次可不帶集資的。

梁海青一臉尷尬：沒有人說集資。

娘娘腔：不集資什么都好說，我堅決無條件擁護。

梁海青：大家聽著，村委會有個決定，鶴龍灘的那十幾座墳必須在二天內全部遷走！

細母雞：啊呀，海青……這個，梁支書，別的人家都好說，可是那里躺著艷秋和大鵬的父母呀，他們可都是當年圍墾造田時犧牲的烈士。

梁艷萍：艷秋姐已主動提出為父母遷墳。

二亮：大鵬不在家，怎么辦？

娘娘腔：是啊，這也不是件小事哇。

細母雞：可死人不能擋活人的財路呀！

二亮：這小于一走這么多年，怕是早把祖宗拋到東洋大海了。

娘娘腔：就是他回來了，還能為座墳難為咱們？

20.鶴龍灘 日

梁艷秋和梁艷萍帶領年輕的村民在鶴龍灘割蘆葦蒲草。

娘娘腔表演起了淮劇，大家便坐在圩堤上休息。

運送蘆葦蒲草的船隊遠遠駛來。

細母雞站在船頭喊道：喂，梁支書給大家送水來了，都向我靠攏。

二亮：細母雞，給我……

細母雞：死二亮，喊我什么？

二亮：嬸子，你成天為寶貝閨女挑女婿，挑著了？

細母雞：要你操什么心！她如今是大城市的公關小姐，還愁找不到好對象？得空我還要捎信給她，讓那些追求她的人排著隊，慢慢挑。

娘娘腔：嬸子，我給你介紹一個名人，包你滿意。

細母雞：名人？哪個人沒有名姓？

娘娘腔：人家可是著名梅蘭芳傳人，戲曲明星啊。

細母雞：哪一個？

娘娘腔：你看我能不能做你女婿呀？

細母雞：去你的！

眾人哈哈大笑。

21.龍河村外路口 日

一雙考究的皮鞋行走在路上，后面一雙高跟鞋在圩堤上艱難地扭著。

有人高喊：大鵬回來了！大鵬回來了！

細母雞：嘿！真是大鵬！巧了，念叨他，他就回來了。喲，還帶了個洋女人。

眾人喊道：大鵬，大鵬！

魏大鵬二十五六歲，身材高大魁梧，西裝革履，粗曠剛毅又很英俊的臉上充滿了陽剛之氣。

這時，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媽咪。

眾人細看：司瑪麗？

細母雞：瑪麗，你怎么回來了，你爸爸……

司瑪麗：別提他了，無聊！他又換了一個夫人，我在那里，絕對是一個多余的人。我現在是魏董事長的……公關部主任兼秘書。

娘娘腔：時髦話，就是情人，好！好！什么時候當上的？

魏大鵬：一個小時前，她在公路邊攔的正好是我的車，在車上才提出的這個要求。

梁艷萍上前幫魏大鵬提行李：大鵬哥。

魏大鵬看到艷萍：艷萍，你艷秋姐呢？

梁艷萍含情脈脈地：聯系購買鰻魚苗去了……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哩。

二亮看到艷萍含情脈脈的樣子很不舒服。

魏大鵬看著梁海青：梁支書，我這次回來，要辦三件大事，請梁支書及各位鄉鄰支持。

梁海青：說吧，我一定支持。

魏大鵬：這次回來，首先我要花個十萬八萬，為我父母和艷秋的父母修一座現代化墓地。

眾人愕然。

22.魏大鵬家 夜

細母雞：大鵬，成家了沒有啊？

魏大鵬：到此刻為止，還沒有。

細母雞興奮地一拍巴掌：好，走，到嬸子家，嬸子給你煎荷包蛋。我們家瑪麗這次回來多虧你照顧。

魏大鵬：謝謝嬸子！

細母雞盯著魏大鵬，假裝傷感：多像你爹當年的模樣。多好的兩個人，怎么說沒就沒了。現在還有一些人讓他們死也不安生，真是別有用心。

魏大鵬：嬸子，別說了。

23.梁海青家客廳 夜

魏大鵬來看梁艷秋，梁艷秋還有些生氣。

魏大鵬討好地：你一聲令下，我不是回來了嗎？

梁艷秋假裝生氣：誰讓你回來了。

梁艷萍從里屋走出，看見魏大鵬，高興地：大鵬哥，你來了。

魏大鵬：聽說艷秋回來了，我立即把幾項工程轉讓給別人，心甘情愿地當龍河村的村民。

司瑪麗走進客廳，她演戲似地撲上來擁抱著梁艷秋：啊呀，幾年來，我可是日思夜想，就像思念情人一樣。

梁艷萍皺眉。

魏大鵬笑著對司瑪麗：瑪麗小姐，有什么事嗎？

司瑪麗：還是請求當您的公關部主任。

魏大鵬笑：那你幫我公關一個人，勸她嫁給我。

梁艷秋生氣：再這樣講，我就生氣了。

梁艷萍苦笑。

司瑪麗有些莫名其妙。

24.龍河村村口 日

梁海青和幾位老年人談話。

梁海青：大鵬反對遷墳，情有可原。當年艷秋父母和大鵬父母為了圍墾鶴龍灘走了，現在開發鶴龍灘又要打擾他們。

一老人：是啊。

25.龍河村小賣部 日

二亮的農民樂隊自娛自樂，二亮吹著高亢的嗩吶，娘娘腔唱淮劇。

魏大鵬走過，對二亮：二亮，過幾天水產養殖場就要開張，你過來幫幫忙。

二亮：好。

娘娘腔：大鵬，怎么不邀請哥哥？

魏大鵬陪笑臉：歡迎歡迎。一塊來。

26.鶴龍灘黃昏

梁艷秋來到父母的墳前。

遠處，魏大鵬也來到自己父母的墳前。

27.梁海青家客廳 夜

梁海青：艷秋，你去做做大鵬的工作。本來希望他回來遷墳，他倒好，要花十幾萬再修兩個大墳。

梁艷萍：我去試一試。

梁艷秋笑。

28.龍河村 日

魏大鵬遠遠走來。

細母雞追了上來：大鵬，大鵬侄兒……

魏大鵬：嬸子！

細母雞：大鵬啊，我村前村后地找你，瞧這一頭的麻麻汗。

魏大鵬：有事？

細母雞：可不有事！大鵬啊，嬸子知道你二十七八了還沒個心上人，心里很高興。

魏大鵬；高興？

細母雞：哦，不，不，嘿，你看，我是越急越說不清楚，大嬸我是想給你介紹對象。

魏大鵬：給我做媒？

細母雞：對啦，大嬸我想讓你當女婿哩。

魏大鵬：大嬸，你怎么想得起來的？你家司瑪麗自小就想嫁出去，甚至想當洋太太，我土生土長的，不配！

細母雞：如今改革開放，人家洋鬼子都嫁到隔壁村子了。再說，我就這么個寶貝姑娘，咋舍得讓她飛遠？大鵬、大鵬……

魏大鵬已走遠……

29.梁艷萍家臥室 日

鏡子里一張美麗的臉龐，亮麗的眼睛洋溢著喜悅，梁艷萍取出口紅涂抹著，又擦去，再抹，再擦去。

梁艷萍在鏡子里端詳著自己。

30.魏大鵬家客廳 日

梁艷萍走進客廳。

魏大鵬笑瞇瞇地：艷萍來了。呵，一眨眼，艷萍長成大姑娘啦！

梁艷萍：人家本來就不是小孩子嘛……大鵬哥，你也變了，變得更成熟，更陽剛，更像男子漢！

魏大鵬：嘿，我魏大鵬長這么大，第一次聽一個女孩子這么夸我。

梁艷萍：大鵬哥，這些年，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呀？

魏大鵬：都干了些什么？碼頭扛過包，江底撈過沙，搞過販運，在采石場拉過石頭，后來與人合股承包了磚窯……

梁艷萍深情地：大鵬哥，你吃了很多苦啊。艷秋姐上學的事還是要謝謝你。

魏大鵬：艷萍，找我有事？

梁艷萍：大鵬哥，你真準備再在鶴龍灘修兩座大墳。

魏大鵬笑：保密。艷萍，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梁艷萍一臉的莊嚴：能為鵬哥做點事，我求之不得。什么事？

魏大鵬：……請你替我去找艷秋！

梁艷萍一愣：找她？

31.龍河村 黃昏

村民議論著。

村民甲：只要那兩家的墳不遷，我們家的也不能遷。

村民乙：對，不能欺負人。

32.細母雞家客廳 夜

司瑪麗看到梁海青進來，一臉詭異，說：海青叔，我媽在家，你倆慢慢聊，我出去轉一轉。

梁海青：這丫頭。

細母雞從內屋走出：梁大支書，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梁海青：這個大鵬，一定要修兩座大墳，氣死我了。

細母雞：千萬不要把這尊菩薩得罪了，沒有他，鰻魚苗都回不來。

梁海青：是啊。（壞笑）瑪麗什么時候回來？

細母雞：老不正經的。

33.龍河村

日

魏大鵬和梁艷秋并肩走在村里。

魏大鵬：艷秋，鰻魚苗的事，弄得怎么樣了7

梁艷秋：我跑了很多地方，不是價格問題，就是品質問題。還需要找專家把把關。

魏大鵬：專家不是問題。我認識省水科院的人，到時候請一個來就是了。

梁艷秋：對了，大鵬，遷墳的事情你到底怎么想？

魏大鵬：遷墳？沒人跟我提呀，誰的主意？

梁艷萍：我！

魏大鵬：你？

梁艷萍：這是關鍵的第一步，你一定支持。

魏大鵬：支持？好，明天我要當眾表態！

34.鶴龍灘 日

推土機開進墳地，梁海青等人都在。

魏大鵬站在推土機前：各位鄉親都在這，我魏大鵬堅決支持開發鶴龍灘，可我魏大鵬不點頭，誰敢在我父母墳前動一鍬一土，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梁艷秋愕然：你……

眾人面面相覷……

魏大鵬：這件事，只有一個人能作我的主！

眾人驚奇，司瑪麗、梁艷萍表情復雜。

魏廣和：說，誰能作你的主？

魏大鵬：梁艷秋！

梁艷秋：魏大鵬！你太過分了！你也太自負了！（跑開）

司瑪麗暗自驚喜。

梁艷萍輕輕松了一口氣，深情地注視著魏大鵬。

35.村委會 日

龍河村民在開會。

梁海青：這次村里鰻魚養殖，多虧由我村走出去的企業家魏大鵬投資，大家鼓掌歡迎。下面請魏總講話。

魏大鵬：魏總我是消受不起。大家知道，我魏大鵬是孤兒，是龍河村的鄉親把我養大，我在這里謝謝大家了。（深深鞠了一躬）

二亮：魏總，你就不要客氣了，講兩句吧！

魏大鵬：我想提個問題？

梁海青一愣：什么？

魏大鵬：這個養殖場，誰說了算？

一老人：這還用說，當然是梁支書說了算。

魏大鵬：那這個錢我就不投了。

眾人嘩然。

梁艷秋瞪著魏大鵬，也有點不知所措。

魏大鵬：據我所知，我們龍河村這些年投了不少廠，現在還有剩下的嗎？吃啊，喝啊，拿啊。我真怕這次還是一樣。

大家議論紛紛。

二亮：是啊，大鵬哥講的沒錯。

梁艷萍：就你知道？

梁海青：魏大鵬，你不要有點錢就這么橫！

魏大鵬：梁支書，我的想法很簡單。自從張村長去世以后，您老一直兼著村長，您日理萬機，忙不過來不是？我們要選個新村長，由村長擔任鰻魚養殖場的董事長。

梁海青鐵青了臉，眾人炸開了鍋。

36.鎮長辦公室

日

魏大鵬和王鎮長談話。

王鎮長：魏大鵬啊，上次市里的政協委員被你推掉了，怎么這次對龍河村的村長這么感興趣？你小子是不是別有用心啊？是不是要顛覆我黨的基層組織啊？

魏大鵬笑：哪里的事啊？我哪敢啊？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程序。

王鎮長：村長改選的事，還要鎮人代會討論通過。

37.村委會 日

梁艷萍在辦公桌上填著候選人登記表，她偷偷看著對面的梁海青，在登記表上加了個名字。

梁海青問：哪幾個人登記村長選舉了？

梁艷萍：大鵬哥，不，魏大鵬、趙二亮，（停頓）艷秋姐。

梁海青：二亮湊什么熱鬧？艷秋自己報名的？

梁艷萍有些吱吱晤唔：嗯，不太清楚。

梁海青：對了，艷萍，現在村里對我的評價還好吧？

梁艷萍打馬虎眼：還行。

梁海青：你到時候會投誰的票？

梁艷萍脫口而出：大鵬哥。

梁海青怒：沒良心的。

細母雞進來。

梁海青：有事嗎？

細母雞鬼鬼祟祟走到梁海青身邊，耳語：大鵬這小子沒閑著，到處拉票。

38.龍河村 日

村民討論選舉的事。

細母雞：二亮，聽說你小子也報名了？

二亮：我要弘揚奧林匹克精神。

眾人不解地看著二亮。

二亮得意：重在參與唄！

大家笑。

司瑪麗：我和我媽咪達成一致意見，投大鵬哥一票，不對，兩票。

二亮打趣：瑪麗，投票不管用，魏總好像不搭理你。

司瑪麗有些生氣，挖苦二亮：有些人喜歡往團系靠，不過團系干部不一定能看上他。

魏大鵬走過，給每人發煙：歡迎大家踴躍投票，行使公民的神圣權力。

二亮：魏村長，雖然我倆是競爭對手，不過我到時還是要投你一票。誰讓你是我哥呢？

眾人笑。

39.梁海青家院子 夜

細母雞為梁海青分析當前時政形式。

細母雞：海青，當前形勢對你不利啊。二亮是湊熱鬧的，不算數。魏大鵬有錢，你們家艷秋是大學生村官，都比你有譜……

梁海青煩躁：不要講了！

細母雞愣住：好啊，你現在人兒燈似的，倒變成我反過來找你講話。你感情的火花閃都不閃，更沒有往日的情懷和沖動。

梁海青生氣：我現在沖動，沖動得要揍你！

細母雞：揍我？哼，你身上哪塊有個痣我閉眼都能摸著，你這樣無情無意……咦？氣死我了。（出門）

40.魏大鵬家 夜

司瑪麗：大鵬哥，我和媽咪已經幫你拉了不少票了。

魏大鵬看著電視，有些心不在焉：謝謝。

司瑪麗：大鵬哥，這么多年，我一直想著你……小時候和我一起玩的事情。那時候，我就佩服你，像個男子漢。（邊說邊往魏大鵬身旁湊）

魏大鵬嚴肅：瑪麗，我現在有事，下次咱們再聊吧。

司瑪麗生氣地：怎么說翻臉就翻臉呢？沒意思。（出門）

41.龍河村 夜

細母雞和司瑪麗相遇。

司瑪麗：媽，你到哪去了？

細母雞有些尷尬：找你海青叔，你海青叔不在。見到大鵬了？

司瑪麗：我才懶得找他。

42.梁艷萍臥室 夜

梁艷秋和梁艷萍躺在床上談心。

梁艷萍：艷秋姐，我們龍河村難道就一直這么窮下去嗎？

梁艷秋：不會。我們有鶴龍灘，守著個大寶庫過窮日子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梁艷萍想了一會兒：艷秋姐，能問個問題嗎？

梁艷秋側臉：什么問題？

梁艷萍：大鵬哥好像對你有意思。

梁艷秋笑：傻丫頭，我一直把他當哥哥看。

梁艷萍：真的？

梁艷秋：這次選舉，如果二叔選不上，肯定很難過。

梁艷萍：沒事，他還是支書。艷秋姐，我希望你能當村長。

梁艷秋：為什么？

梁艷萍：你從小就有主見，現在又大學畢業，見過世面，比我爸強。

梁艷秋：孩子話。睡吧，很晚了。

梁艷萍：好吧。（轉過身，睡了）

梁艷秋輾轉難眠，她坐起，看著桌子上的卡通鬧鐘。

魏大鵬畫外音：艷秋，嫁給我吧！

周維畫外音：艷秋，能不能等我？

43.龍河村小賣部門口 日

二亮的農民樂隊組織起來為魏大鵬拉票，村民圍觀。

中西結合的樂隊用《咱們工人有力量》的樂譜。

咱們大鵬有力量。

嗨，咱們大鵬有力量。

大鵬肯定當村長。

嗨，大鵬肯定當村長。

燃起了龍河希望，

鶴龍灘變了模樣。

他不當村長，誰當村長？

哎嗨！

娘娘腔：看我的。（唱起了淮劇）

太陽花，太陽花……

44.魏大鵬家 夜

魏大鵬正招待競選班子骨干。

魏大鵬邊發煙邊說：大家辛苦了。二亮，不錯，你的這個文藝團體關鍵的時候還挺管用。

大家笑：還是娘娘腔的淮劇唱得好。

細母雞：魏村長，我們村婦女主任空了很長時間，你主持工作不要忘了嬸子。

魏大鵬：肯定給你空著。

二亮：大鵬哥，真要那么投嗎7

魏大鵬做手勢：噓，保密。

司瑪麗：你們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45.梁海青家客廳 夜

梁海青向細母雞、梁艷萍發著牢騷：如果被魏大鵬競選成功，我的這張老臉就沒地方放了。

細母雞：他也就是找幾個人胡鬧一下，鄉親們真會去選他？

梁艷萍：村長有什么？你不當村長，不還是支書嗎？

梁海青瞪了梁艷萍一眼。

46.魏大鵬家院子 日

梁艷秋在和魏大鵬交流選舉的事情。

梁艷秋：你這次動靜可鬧大了，天天在村里文藝表演。

魏大鵬笑：選舉權是公民的神圣權力。艷秋，你可是我的競爭對手。

梁艷秋笑：我一定和你競爭到底。

魏大鵬：我真不放心你二叔，鰻魚場不能開幾天就關了。

47.細母雞家 夜

細母雞：大鵬真能折騰，你看今天白天多熱鬧。

梁海青：不要提他。

細母雞：海青，你看瑪麗和大鵬是不是天生的一對。這門親事成了，村長以后就是我女婿了。

梁海青：白日做夢。（扭頭走了）

4s.龍河村 日

選舉大會在進行。

會場掛上條幅“龍河村村民選舉大會”，樹上貼的選舉政策標語。

王鎮長發言：這次，縣里對這次選舉十分重視，特地派我現場監督。

娘娘腔：二亮，不會弄錯吧？大家不投大鵬的票？

二亮：沒錯，大鵬哥交代過。

唱票結束。

王鎮長宣布：這次選舉結果，是大學生村官梁艷秋擔任龍河村村長。

眾人擁向梁艷秋。

魏大鵬捧著一束鮮花，真誠地：梁村長，祝賀你！

梁艷秋：魏大鵬，我真沒看透你，這么多彎彎繞腸子。

魏大鵬一臉憨笑：梁村長批評的對，下次不敢了。

司瑪麗：村首長，能否給我安排個工作，我具有公關的天才。

梁艷萍：拉倒吧，你。

司瑪麗：又沒跟你說！

梁艷秋：瑪麗，以后有機會會考慮發揮你的特長。

49.梁海青家 夜

梁海青看到梁艷萍往廚房跑，忙問：艷萍，你在做什么？

梁艷萍：給艷秋姐熬碗湯。

梁海青生氣：兩個白眼狼。

梁艷萍一吐舌頭溜出門。

50.梁海青家院外 夜

二亮從遠處走來，看到細母雞在往梁海青家院子偷看。

二亮故意：這是誰啊？

細母雞嬌喘：嚇死我了，你個死二亮。

二亮：原來是包嬸。怎么不進去啊？我幫你喊海青叔。

細母雞作勢要打：作死。

梁艷萍出來。

細母雞：艷萍，你爸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

梁艷萍：在。包嬸你進去吧。

51.梁海青家院內 夜

細母雞：海青，這次有很多消息，我也是剛聽到。大鵬這小子假裝自己競選，實際上暗中替你們家艷秋拉選票。這下好了，村長還是娘家人。不過，我的那個傻女婿夠傻。有人講……

梁海青打斷：你有完沒完？

52.梁海青院外 夜

二亮：艷萍，艷萍！你聽我說完。

梁艷萍：說，說，一天到晚喊魂似的，什么事？

二亮：嘿嘿，不大的小事，給您添麻煩。

梁艷萍：快說！

二亮：關于龍河村農民樂隊如何強化訓練，爭取為鰻魚養殖場開業表演的研討會，歡迎龍河村團委支書蒞臨現場指導。

梁艷萍：去，去，你們自己研討吧！

二亮：不行呀，你不到場，我們沒勁

……具體地講，是我根本打不起精神。

梁艷萍：二亮，你干嘛一天到晚影子似地跟在人后面？煩不煩？

二亮：嘻嘻，影子總是跟著人走的，你煩？我不煩。

梁艷萍氣惱地：走啊！

53.鰻魚養殖場 日

龍河村鰻魚養殖場在舉行掛牌儀式，二亮的農民樂隊助興，司瑪麗濃妝艷抹做司儀。

司瑪麗：各位領導、各位來賓、各位龍河村鄉親，今天龍河村鰻魚養殖場正式掛牌成立了。大家歡迎。

二亮的樂隊吹奏《在希望的田野上》。

王鎮長、梁海青等人在場，梁海青有些不怎么高興。

司瑪麗：下面請龍河村新任村長、龍河村鰻魚養殖場董事長梁艷秋致辭。

梁艷秋：各位鄉親，我們龍河村擁有寶貴的灘涂資源鶴龍灘，卻長期以來過著貧困的生活，有人感慨春風吹不過鶴龍灘。現在好了，國家沿海大開發戰略出臺了，我們要緊緊抓住沿海大開發的有利時機，發展特種養殖。讓春風刮過鶴龍灘……

細母雞：聽聽，畢竟是大學生，講得多有水乎。

娘娘腔：那是。你們家瑪麗今天打扮得也漂亮。

細母雞瞪了娘娘腔一眼：不要打我們家瑪麗的主意。

司瑪麗：下面請龍河村鰻魚養殖場場長、青年企業家魏大鵬致辭。

魏大鵬：我們鰻魚場嚴格執行董事長領導下的場長負責制。我們很榮幸由優秀的大學生村官梁艷秋擔任養殖場董事長，她有文化，有領導才能。總之，我們要團結在以梁艷秋為核心的養殖場領導層周圍，開創龍河村養殖場的輝煌明天。

梁艷萍小聲嘀咕：沒看出來，拍馬屁的功夫這么高。

司瑪麗：下面請長江鎮王鎮長、龍河村村支書梁海青共同為養殖場掛牌。

鞭炮響起。

54.一組鏡頭

主題歌《青春，在田野上飛翔》。

青春在大地上耕耘，

理想在原野上播種，

一個個村莊，開啟我們創業的行程，

一朵朵云霞，明亮我們勞作的歌聲。

啊，告別校園，走向田壟，

讓淳樸的泥土擁抱美麗的人生。

汗珠在麥穗上飽滿，

心血在稻花上芳芬，

一片片深情，融化往日的貧困，

一縷縷炊煙，飄出富裕的年成。

啊，告別城市，走進農村，

用知識的雙手托起紅火的鄉村。

掛著紅綢的“龍河水產養殖場”的牌子。

大面積露天魚池，鰻魚翻滾。

梁艷秋、魏大鵬穿著白大褂、白帽子站在鰻魚池邊。

梁艷秋在辦公室聯系對外業務。

傳真機吐出訂單。

二亮等人幸福地上班。

55.養殖場辦公室 日

二亮進來：董事長、場長，這兩天鰻魚死的特別多。不知道什么原因。

魏大鵬：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二亮走出。

魏大鵬問梁艷秋：到底怎么回事呢？

梁艷秋：鰻魚集約化養殖已經走進了死胡同，我們要生態養殖。不過，生態養殖我也不是太懂。對了，上次你講省水科院認識專家，能不能請一兩個過來指導一下。

魏大鵬：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我馬上聯系。對了，艷秋，晚上到鶴龍灘，我要和你談一談。

56.鶴龍灘 夜

魏大鵬：艷秋，你為什么一直不答應我？

梁艷秋：大鵬哥……

魏大鵬：我是個壞人嗎？

梁艷秋：大鵬哥，你是個再好不過的人。小時候，你照顧我，上大學后，你又經常看我，養殖場你又投資，我欠你的太多了。

魏大鵬：別講了。我知道我是個大老粗，沒文化，配不上你。

梁艷秋：大鵬哥，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魏大鵬：我等著，我有的是時間。

57.養殖場辦公室 日

魏大鵬問梁艷萍：艷萍，你艷秋姐是不是在大學里已經有男朋友了？

梁艷萍：好像沒有吧，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

魏大鵬：你幫我留意著。這件事辦好了，大鵬哥幫你介紹個好婆家。

梁艷萍苦笑。

司瑪麗走進辦公室，梁艷萍看見司瑪麗，起身出去。

司瑪麗：我說小梁支書，怎么見了我像見瘟神似的。

梁艷萍：誰敢呢？我有事，有什么事，你和魏場長交流吧。（出門）

司瑪麗朝梁艷萍撇嘴：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魏場長，養殖場是不是要成立一個公關部，和客商打交道，這是我的特長。

魏大鵬一臉的不屑，突然想到什么，面帶笑容：瑪麗，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打聽打聽，艷秋在大學時是不是有男朋友。這件事情做好以后，哥哥重重有賞。

司瑪麗有些失望：我說是什么呢？這件小事，包在我身上。

58.大河 黃昏

悠悠的歌謠：大路通天你朝前走，天外還有天……

一艘渡船“噗噗”地犁著水花行馳在河面上。

魏大鵬、梁艷萍與風度翩翩的省水產研究院博士周維坐在長椅上。

逶迤的河岸緩緩后退，周維陶醉于景色之中。

梁艷萍指著遠處隱隱的村莊：周先生，前面就是龍河村！

周維：啊！這里充滿了詩情畫意。

魏大鵬：還沒進村，你就迷上了！我們這兒是丹頂鶴生長的地方，又是麇鹿自然環境保護區，等你幫我們養好鰻魚，龍河人為你建座別墅，時不時地你帶著夫人來度假。

周維：夫人？還不知待字誰家呢？

梁艷萍：城里美女如云，你這么大了，還沒找？

周維：找過，還沒找到。

59.大河碼頭 黃昏

“歡迎科學家”的橫幅。

村民們等候在臺階式水碼頭上。

梁海青：龍河人待客，既要熱情，更要熱心，記住，看見船影要揮手，客人來了，掌聲要熱烈，氣氛要隆重。

二亮的隊員們操著各種樂器。

二亮：支書，有我們農民樂團的樂友賣力地吹，保證冷不了場。

噗、噗的船聲漸進漸響。

二亮：來了！喂，艷萍——奏樂！

龍舟隊員們吹奏起《希望的田野上》……

司瑪麗很投入地唱著。

渡船靠岸。

魏大鵬放下跳板。

梁艷秋匆匆趕到：周先生，請！

梁海青：科學家，我代表全村人歡迎你送科技下鄉！

梁艷秋擠上前：你好！歡迎你……周維？怎么會是你？

周維：艷秋！

兩只手僵懸著……

眾人都愣了。

60.大學實驗室 日（回憶）

梁艷秋進實驗室，看見一個陌生男生正在實驗室。

梁艷秋：對不起，同學，這是我們班的專用實驗室，你怎么在這里面？

男生一臉的無辜：對不起，對不起。我出去。

61.大學教室 日

何教授：各位同學，給大家介紹一下，從今天開始，周維博士將在我們班進行教育實習，同時協助我輔導大家的畢業論文。

梁艷秋的眼光隨著全班同學的眼光朝后望，赫然是在實驗室被梁艷秋驅逐的男生。

62.大學校園 夜

周維和梁艷秋走在林蔭道上，道邊長凳上是一對對的情侶。

梁艷秋：周博士，那天你怎么不講你是我們的輔導老師？

周維靦腆地笑：我當時有點懵了。

梁艷秋：你真可愛。

63.女生宿舍 日

周維和梁艷秋告別：我要公派美國留學一年，下午的飛機。送給你一個小禮物，祝你學業順利！

梁艷秋接過一個卡通鬧鐘：謝謝！

周維扭頭走了幾步，突然折回，走近梁艷秋：艷秋，你能等我一年嗎？

梁艷秋滿臉通紅。（回憶完）

64.大河碼頭 黃昏

梁艷秋努力克制自己，平靜地：艷萍，先將客人安排在養殖場住下。

細母雞悄悄用胳膊肘捅一下梁海青，示意他注意著。

梁海青神秘莫測地暗暗點頭。

65.一組鏡頭

夜空，星光燦爛，交替疊印梁艷秋、梁大鵬、周維各自沉思的畫面特寫。

梁艷秋心聲：天地太大，世界太小，為什么聘請的專家偏偏是周維？

周維心聲：這是天意！終于說服研究院領導，同意我來龍河村。艷秋不知是否還在等我？

魏大鵬心聲：他們之間一定有瓜葛，怪不得，艷秋一再拒絕我。

66.細母雞家客廳 夜

司瑪麗望著細母雞：這個姓周的長得真帥……

細母雞：瑪麗，算了吧。今天還看不出來嗎？這個姓周的肯定和艷秋有一腿。

司瑪麗：又是艷秋。大鵬哥為了她，不理我，現在來了個周維見了她，魂好像也沒有了，她到底哪點比我強？更可惡的是那個梁艷萍，天天對我冷嘲熱諷的。

67.村委會

日

細母雞又在跟梁海青做形勢分析。

細母雞：梁艷秋越來越風光，你就越讓人瞧不起。不過，你說得對，她與那個科學家之間一定有事，那神情，那尷尬。傻子都看得出來。

梁海青拼命地抽著煙……

68.梁海青家 夜

梁海青顯得很不高興，面對沒有畫面的電視機出著神。

梁艷萍從屋內走出，關閉電視：爸爸，我發現你這些日子老多了，好像得了中年癡呆癥，成天發傻。

梁海青：心里堵得慌，睡不著啊。

梁艷萍：還是為艷秋姐接替你當村長的事？

梁海青：她可是我的本家侄女呀！如今……紅火晚景被她澆滅了。想當年，我在龍河，一嗓子能吼到鶴龍灘。

梁艷萍：打住！好漢莫提當年勇，如今，艷秋姐就是有能耐。

梁海青：你少提她！

梁艷萍：偏不，我就喜歡踩著她的腳印，深深淺淺地跟著。

梁海青：呸！叛徒！王連舉！連親生丫頭都低看我，我不如扯根茅草把自己勒死！（甩掉煙頭，起身）

69.養殖場 日

周維和梁艷秋討論養殖技術問題。

周維：這次到國外，受益匪淺。我們不能采用集約化養殖模式，這樣會改變鰻魚的生態系統，養殖絕對不能使用藥物控制。

梁艷秋：我們鶴龍灘具有生態養殖的條件。

周維看著梁艷秋：當年你把我趕出實驗室的一幕，我隔一段時間就會回憶一遍。

梁艷秋：當時真對不起，有些誤會。

周維：沒什么，沒有那次誤會，我也不會認識你。對了，艷秋，現在有男朋友嗎？

梁艷秋假裝生氣：問這個干什么？

風兒刮過，一片樹葉落到周維的頭上，梁艷秋本能地隨手幫他拿掉。

魏大鵬和梁艷萍走進。

70.梁艷萍臥室 夜

梁艷萍和梁艷秋爭論。

梁艷萍：艷秋姐，我感覺你對大鵬哥不公平。

梁艷秋：什么不公平？

梁艷萍：大鵬哥對你這么好，你一次一次拒絕他。這個周博士剛到，你就和他有說有笑。

梁艷秋：艷萍，你記著一句話，愛情不是報恩。

71.養殖場辦公室 日

司瑪麗走進：周博士，我是養殖場公關部經理。周博士不遠千里從省城來到我們龍河村，我們理應照顧好周博士的生活。

周維：還好，還好。

司瑪麗湊上前：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講。包括晚上寂寞，找人聊天之類的。

周維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的，好的。

魏大鵬走進：瑪麗，你又在打擾周博士的工作。這可不對啊，沒見到周博士很忙嗎？

司瑪麗：大鵬哥，這個月不要忘了給公關部經理發錢啊。

魏大鵬：忘不了。

司瑪麗一扭一扭出去。

魏大鵬：周博士，今晚請你吃飯。

周維：噢？這是為什么啊？

魏大鵬：略表敬意。按老一輩說，你們這些專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啦，你是我和艷秋請來的貴賓，我要以實際行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支持艷秋的工作嘛。

周維：你是艷秋的……什么人？

魏大鵬：哦，從開襠褲玩到瞞襠褲的伙伴，現在是她的未婚夫！

周維一個激靈：未婚夫？

魏大鵬：所以，我要把你照應好！

兩個男人的眼睛對視著，周維慌亂地避開。

72.村外大路 日

周維十分留戀地向龍河村張望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去……

周維的心聲：一年的時間煎熬，等來的卻是她已經有了未婚夫。真后悔當時沒向她表白。恐怕再難見面了，我還是安靜地走開，沒必要勇敢地留下來……

摩托剎車聲。

周維抬頭，愣住。梁艷秋攔在周維前面。

周維、梁艷秋相對無言。

梁艷秋：就這么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龍河人怠慢了你？

周維：為了當初，我來了，沖著你，硬是替換別人來了。為了現實，我必須得走，我是一個失敗者。

梁艷秋：現實？

周維：我已從你未婚夫那兒得到了許多信息。

梁艷秋：大鵬？他找過你……我明白了。周維，現在我是代表整個龍河村請你留下來，不為別的，為了給今天的龍河續一頁嶄新的歷史！

周維：言重了，周維有什么能耐？

梁艷秋：你研究的項目就是特種養殖……

梁艷萍追上來：艷秋姐，外商中止合同，拒收鰻魚，我們遇到了巨大的危機！

梁艷秋：周維，回去吧。

周維：好吧。

73.養殖場辦公室 日

周維：鰻魚市場瞬息萬變，艷秋，你是怎樣看待這突然變故的？

梁艷秋：這是受國際氣候的影響，而這種現象一定是短暫的。

周維：你的分析與我不謀而合。

梁艷秋：我們現在應該籌措資金，大量購進鰻魚苗，擴大生產規模。

魏大鵬：我堅決反對，鰻魚價格還在大跌，許多養殖場已瀕臨倒閉，紛紛拋售。從市場的角度來講，這樣太危險。

74.村委會 日

梁海青連連搖手：這個想法嚇死人了，這個玩笑不能開。目前不僅不能收購，而且要設法拋售現有的魚苗。

梁艷秋：根據國際市場趨勢，魚苗價格一定會回升，這個時候應大量購進。

魏大鵬：艷秋，求發展要穩中求穩，特別是在市場動蕩時，更要穿釘鞋帶拐杖小心為本哪！

周維：市場如戰場，兩軍相遇，勇者勝！

梁艷秋：是啊，機會機遇有時稍縱即逝啊？

梁海青：艷秋，你對村里有貢獻，大家承認，如果你還尊重我這個當支書的，我就要對全村負責！

梁艷秋：這么說，我是少數了。

周維：艷秋，我支持你，你的決斷是正確的，我愿意與你共擔風險。

梁艷秋：我主意已定，爭取貸款，收購魚苗！

梁海青：貸款？我這就去各個銀行、信用社，找行長、主任，看他們誰敢貸？哼！

梁艷秋：周維，咱們連夜拿出可行性報告，也找行長、主任，不行，就找分管市長！

梁海青：你？

75.梁海青家 夜

細母雞：海青，有件事我有些弄不明白。

梁海青：你還有弄不明白的事？稀奇。

細母雞：這個周博士和我們艷秋之間到底有沒有事？艷秋不大搭理大鵬是不是和這位周博士有關系？

梁艷萍從內屋走出：包嬸，天太晚了，我要睡覺了。

細母雞看看墻上的掛鐘：這孩子，剛八點，就要睡覺，真是的。

76.養殖場實驗室 夜

周維：艷秋，我決定自己培育魚苗，這樣，我們就可以省掉一大筆費用。

梁艷秋：真的？

周維：去年到美國留學就是學習魚苗培育，這樣可以真正檢驗一下學習效果了。（目光黯然）不過得不償失啊。

梁艷秋：什么得不償失？

周維：錯過一位好姑娘。

77.養殖場院內 夜

水泵運轉，流水嘩嘩。

梁艷秋、周維向試驗室方向走來。

梁艷秋：周維，一步險棋，我們走對了！要不是你的支持，說不準我當時能不能頂住壓力呢？謝謝你。

周維真誠地：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責備自己，我多么希望當初我能勇敢講出心聲。

梁艷秋打斷地：周維，你的試驗，還缺什么嗎？

周維：有你在，缺什么也不慌。

梁艷秋：走，到試驗室去，看看設備安裝得怎么樣了？

梁艷秋、周維走進試驗室。

78.養殖場院外 夜

魏大鵬站在院外，注視著周維和梁艷秋。

魏大鵬撿塊石子，瞄著一棵樹，自語：三塊石子砸不中，她是小白臉的人，兩塊石子砸不中，一場惡戰等著你，都砸中了，梁艷秋就是你魏大鵬的人。

三塊石子砸中樹干，魏大鵬笑了，走進院子。

79.養殖場實驗室 夜

周維在顯微鏡下觀察著。

梁艷秋一旁當副手，她神情復雜地注視著周維。

周維：艷秋，快看，快看，魚卵發育良好。

梁艷秋觀察顯微鏡：在哪呀？

周維沖動地抓住梁艷秋：艷秋，我意識到……我比當年更愛你！

梁艷秋脫開周維的手：你胡說些什么？

周維：真的，艷秋……

周維伸手欲抓梁艷秋，卻碰碎了玻璃器皿，手被割破。

梁艷秋：唉呀，血，快，讓我看看你的手！

門砰地被撞開，魏大鵬出現在門口。

梁艷秋：大鵬？你怎么來了？

魏大鵬：怎么，我就不能來？我來看看你們呀，看你們如何調情呀。

梁艷秋：大鵬，說什么怪話？

魏大鵬：怪話？周博士，人都說事業離不開愛情，有了愛情，干什么事都增強內勁，好男人有美人陪著，生活才有滋有味，才有無窮的奧秘，是不是？

梁艷秋：……你想怎么樣？

魏大鵬：我想結婚！

梁艷秋：結婚？不是說好了，等到……

魏大鵬：等不及了。

梁艷秋：為什么？

魏大鵬：不想等。

梁艷秋：大鵬，新項目剛上馬，一條龍生產線正在籌建，魚池要消毒，大面積放養……

魏大鵬：你是說咱倆辦婚事，就會影響村里的發展？

梁艷秋：這……

魏大鵬：艷秋，你也替我想想，一個正當年的男人，獨自守著一座空樓，能不讓人往深處琢磨嘛？

周維面子受到損傷：艷秋，這里是工作重地，兒女私事，還是建議你們換個地方。

梁艷秋：大鵬，咱倆出去商量吧。

魏大鵬：不，就在這兒，也好讓人家心里有個數，知道該什么時候喝咱倆的喜酒呀。

梁艷秋：大鵬，你太過分了！周維，你先回去休息吧。

周維：艷秋……

魏大鵬：艷秋，明天去領結婚證！愛你不商量！

梁艷秋：誰給你的權利？現在是在試驗室，這種場合，這個時候，不適合談婚說嫁，何況，我們之間必須好好商量。

周維臉上露出一絲安慰。

魏大鵬：有出息！到底是大村長，眾人眼里的大姆指，篩頂上的人尖尖。我問你，在這種場合，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當誰的面？給誰壯臉？什么居心？什么用意？你他媽連大、小王都分不清了。

周維：粗俗。

魏大鵬：梁村長，你聽見了嗎？這小子罵人，我要讓他滾出鶴龍灘！

梁艷秋：你敢！

魏大鵬：你可以把全世界的專家都請來，就是不能留這個姓周的。

周維：我也想問問一村之長，你是讓我走呢，還是讓我留下來？

魏大鵬：你說！

周維：你講！

梁艷秋：我……面對兩個男人逼視的目光，無從回答。

魏大鵬：一口鍋難煮兩家飯，一顆心不能兩下分，鶴龍灘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梁艷秋：周維，你留下來，安心工作！

魏大鵬：什么……我魏大鵬窩囊透頂，男人的尊嚴全他媽沒了，喜滋滋地去接人，他媽的接來個第三者！

“啪”！梁艷秋氣惱地打魏大鵬一巴掌。

魏大鵬驚愕的臉。

周維驚愕的臉。

魏大鵬氣憤的扭曲的臉與往日各種閃回鏡頭交替疊視。

魏大鵬：你打我？你打了我？打了我！（跺腳捶胸，傷心離去）

梁艷秋喃喃地：我打了他？打了他！淚水盈眶。身后遞過一方手帕。

周維：艷秋，你哭了？

梁艷秋掩飾地：沒有啊，我干嗎要哭？周維，一切與你無關，謝謝你的關心。

周維：你干嗎對我這么客氣？

梁艷秋：因為你是客人。

周維：客人，不，我不要當客人……

梁艷秋失態地喊道：你要我哪樣待你？

80.魏大鵬家 日

梁海青：欺人太甚！江山能讓，老婆不能讓！

司瑪麗：那小于一來，我就品出有陰謀，下一步該咱們送禮喝喜酒了。

娘娘腔：也沒見有大鵬這么發揚風格的，送衣送帽，哪有送自己老婆……

二亮：大鵬哥，要不要我找幾個人教育教育他？

魏大鵬如刺哽喉，無言可答。

81.海堤 日

魏大鵬和梁艷萍走在海堤上。

魏大鵬：我實在弄不懂艷秋的想法。如果討厭我，講清楚，我再找她我就不是男人。

梁艷萍：大鵬哥，你是真正的男子漢，艷秋姐只把你當哥哥看。不過，你對她的好，誰都知道。我最佩服你這種人，拿得起，放得下。世上的好姑娘也不止艷秋姐一個人。

魏大鵬好像沒有什么反應。

82.養殖場大門外

日

二亮組織了農民樂隊，慶祝培育鰻魚苗成功。

梁海青告訴魏大鵬：想想如今的年輕人，不服不行啊。哪曾想艷秋和那個周博士一道真的去找市長，跑貸款，硬是搶在外商前面，收購了遠近十幾家的魚苗。出奇了，沒幾天，魚苗價格呼呼地往上漲，翻了幾十倍，想我梁海青差點當了他們兩人的絆腳石，慚愧啊！這次鰻魚苗培育成功，又可以省一大筆費用。

魏大鵬不怎么高興。

梁艷秋、周維、梁艷萍都很開心。

83.養殖場 日

周維穿著連身膠雨衣，正在親魚池里測試水溫。

魏大鵬走來：喂，你過來一下。

周維：干什么？

魏大鵬：說話！

周維：講吧，我耳朵不聾。

魏大鵬：太遠了，不方便。

周維：沒看見我在給親魚池換水嗎？

魏大鵬：幾句話，耽誤不了你！

周維猶豫了一下，向魏大鵬走來。

兩張臉對視著，默然。

片刻，魏大鵬：周維，你贏了。

周維：我……贏了？

魏大鵬：我把艷秋讓給你。

周維：什么，讓給我？

魏大鵬：聽著，你這個混蛋！艷秋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周維：我問你，難道可以把艷秋當商品隨便轉讓嗎？

魏大鵬語塞。

周維愈加自負地：我原諒你的粗魯，你雖然是個大老板，有汽車，有樓房，但金錢是不能提高素質的，你骨頭縫里……一句話，你我不在一個層次上，我和你沒有多少共同語言。再說，愛情是獨木橋，我愛艷秋，你也愛她，我為什么要你讓呢？

魏大鵬憤怒的眼睛。

周維：我們之間可以公平競爭嘛。

親魚池的水位不斷提高。

魏大鵬攥緊的拳頭。

周維侃侃而談：可以斷定，你和艷秋結合，雖然物質上能讓她滿足，但你不會使她幸福。情感這個東西，講究志同道合，講究互相吸引，互相傾慕……雙方從對方的氣質、談吐、學問、教養、見識……

親魚池水不斷外溢，流向魚苗放養池……

魏大鵬強壓怒火：周維，你少給我文縐縐的，別在我面前擺你的所謂優越感，我替艷秋難過，看上你這么個酸不溜秋的家伙。我告訴你，我愛艷秋，因為愛她，我才決定……

周維：你這個決定很聰明，說明你有自知之明……

魏大鵬：你這是污辱我的人格！

周維：不是嗎？你和艷秋，根本不配！

疊印畫面：親魚池外溢的流水，魏大鵬噴火的雙眼，周維得意的神情……

魏大鵬突然撲向周維：我今兒要把你這個不可一世的小白臉打個青紫！

魏大鵬與周維揪扭，滾打在圩堤上……

躺在遠處圩堤上的二亮手枕著小號，望著天空出神，自言自語地：艷萍啊艷萍，白天鵝在天上飛，癩蛤蟆想想也是它的自由。（突然起身，向傳來動靜的地方張望）不好！快步奔跑過去。

魏大鵬把周維壓在下面。

二亮驚呼：不好了！仔鰻池漫水了！不好了，仔鰻跑光了！

魏大鵬、周維同時起身，同時向親魚池奔去，周維跌倒，魏大鵬伸手拉起他……

疊印如下畫面：

奔跑著的梁艷萍、梁艷秋。

梁海青奔跑著，憤怒的臉。

眾人奔跑的雙腳。

魏大鵬、周維無措木然的臉。

娘娘腔焦急的臉。

細母雞、司瑪麗奔跑著。

梁海青臉上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又掛上自責，奔跑起來……

周維失神地坐在親魚池中。

梁海青、二亮拖起水淋淋的周維。

梁艷秋與村民們紛紛趕到。

周維哭叫著：仔鰻，仔鰻，我的仔鰻，我的仔鰻。

魏大鵬悄然離開。

二亮：周博士，你清醒一下。

周維突然看見梁艷秋：梁艷秋，我為什么要遇到你，為什么呀？

梁艷秋呆如木樁般站立著。

周維絕望地：我的一切都流進了大海，我完了……我不該留下來，不該留下來啊！

梁海青：二亮、艷萍，先送科學家回去休息。

二亮、梁艷萍攙架著周維走遠，

眾人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著。

細母雞：沒命了，科學家看樣子真的要走了！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

梁海青：大鵬那個混蛋，躲到哪去了！

84.魏大鵬家 日

魏大鵬十分痛苦，他一寸寸地撫摸著墻壁，淚流滿面，他魏大鵬拼命捶打自己的頭，揪著自己的頭發……

魏大鵬打電話：二亮，替我把鰻魚苗損失的錢還掉，馬上到我家拿錢。

85.養殖場辦公室 日

二亮將一封信遞給梁艷秋：大鵬哥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梁艷秋讀著魏大鵬的信。

魏大鵬畫外音：艷秋，禍是我闖下的，我不叫委屈，不喊冤，這是我的存款和樓房、小汽車的抵押貸款，算是我對龍河村的賠償……

存折的特寫。

梁艷秋一個趔趄，跌坐在椅上……

電話鈴聲響起。

梁艷秋怔怔地坐著。

電話鈴不停地響著。

梁艷秋無力地：喂……啊？是王鎮長……對不起……我是梁艷秋……是的，您放心，我們一定盡快挽回損失……各項指標一定完成……

電話里的聲音：飼料生產線的進程如何？

梁艷秋：我們已經與外商進行了兩輪談判……謝謝，謝謝鎮領導的關心。

電話里的聲音：有什么困難及時反映……好，再見！

“篤篤”的敲門聲。

梁艷萍走了進來，她垂著眼簾：梁村長，今天又來了幾十名打工妹，還有兩名研究生，11名大學生，23名中專生也來報到。這是這些人的分類檔案。

梁艷秋：放這兒吧，我考慮怎么安排。

梁艷萍：工作匯報完了，村長，要沒別的事情，我走了。

梁艷秋：艷萍！你怎么突然變得客氣起來了？

梁艷萍：你是領導嘛。

梁艷秋：對了，周維怎么樣了？

梁艷萍：村長為什么不親自去看看？

梁艷秋沒說什么。

梁艷萍：向村長報告，周維先生沒傷著哪里，只是……好像情緒……不大穩定。

梁艷秋苦笑道：艷萍，什么時候連你也跟我生分了？

梁艷萍：不敢。

梁艷秋動情地：你我親如姐妹，希望你在這個時候能理解我，相信我，支持我……

梁艷萍：村長……

梁艷秋：我不要你喊我村長村長的，我多么希望你還能像以前那樣叫我艷秋姐呀。

梁艷萍：村……艷秋姐！

梁艷秋：艷萍妹妹！

梁艷秋、梁艷萍相擁而泣。

86.村委會 日

梁海青神色嚴峻匆匆走進來。

梁艷萍見狀走出去。

梁海青：艷秋，聯系電視臺拍廣告，拍專題片，誰的主意？

梁艷秋：我。

梁海青：一下子撥出20萬，誰批的？

梁艷秋：我。

梁海青：這次仔鰻流失的事故，你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至于……事故原因，誰心里都很明白。再就是你目無組織，獨斷專行……你暫時不適合再當這個家了！

梁艷秋：我認為我有這個能力！二叔，你個人沒有這個權力免我的職！

梁海青：我現在以黨總支的名義，宣布你停職，待搞清事故原因，處理妥當以后再工作總可以了吧？

87.市某高檔酒店 夜

豐盛的酒席，端起的高腳杯。

司瑪麗嬌滴滴地：海青叔，您老人家重新出山，可喜可賀啊。

眾人附和著：是啊！是啊！

一商人：誰說不是，衣服是新的好，朋友還是老的親吶，干杯！

梁海青：哦，哈哈哈哈？我梁海青也很仗義，這次收購你們的仔鰻，讓你們沒少賺喲。

（特寫）一疊鈔票塞到梁海青的提包里……

88.養殖場辦公室 夜

魏大鵬大醉。

梁艷萍扶魏大鵬躺倒床上。

梁艷萍清掃著魏大鵬吐出的濁物……

89.鶴龍灘 夜

梁艷秋佇立在海堤上，朦朦朧朧中，聽到有人呼喚：秋兒……

梁艷秋四下尋找著：你們是誰？

畫外音：是爸爸、媽媽。

夜空、黃海、養鰻池……

梁艷秋：爸爸？媽媽？爸爸、媽媽——

梁艷秋撲倒在地。

（閃回）

驚雷如炸，風聲、雨聲、水浪沖擊聲。

海水沖決圍墾的大堤。

“決堤了”的呼喊聲和風聲、雨聲、雷聲、水聲交織著……

聲音漸弱，四野一片寂靜。

遙遠的嬰兒啼哭聲。（閃回完）

梁艷秋痛哭……俄頃，她擦干淚，抬頭仰望天空。

紅紅的月亮占據整個畫面。

二亮畫外呼喚聲：艷秋，艷秋！

眾人呼喚聲：艷秋——

梁艷秋循聲望去，一群身影遠遠地走來。

梁艷秋熱淚復又滾滾涌出，她向人們迎上去……

90.養殖場宿舍 夜

屋內擺著收拾好的行李。

周維伏在桌上寫著什么。

周維畫外音：……再見了！

91.村口 夜

梁海青回家，細母雞迎接。

梁海青哼著小曲，拎著那只手提包踉蹌走著。

細母雞閃出：海青，往哪走？

梁海青：去你那！

92.市賓館 夜

司瑪麗和那個商人躺在床上。

商人：瑪麗，這次你勞苦功高，我怎么獎賞你呢？

司瑪麗：你離婚。

商人：瑪麗，你知道的，我不能離婚。

司瑪麗：騙子！

93.養殖場辦公室 晨

梁艷萍和衣趴在魏大鵬床邊睡著。

魏大鵬醒來：艷萍？你……

梁艷萍醒來，揉著眼睛：你醉得好厲害呀。

魏大鵬憐愛地望著梁艷萍純情的臉。

梁艷萍不知所措：大鵬哥……

魏大鵬一把攬過梁艷萍，擁在懷里……

二亮進來：大鵬哥，周博士走了。

二亮突然看到魏大鵬身邊有衣冠不整的梁艷萍，傷心而去。

94.公路上 日

魏大鵬和梁艷萍騎著一輛摩托車疾馳。

在路上疾走的周維有些心神不寧。

摩托車停下。

魏大鵬：周維，你不是男人。有本事公平競爭，不要一有什么事就走，做縮頭烏龜。

周維反唇相譏：我們不是競爭對手，沒有必要和你競爭。

梁艷萍：周博士，請你回去。

95.梁海青家客廳 日

梁海青：艷萍，給我泡杯好茶，放到包里，今兒我要召開大會，做重要發言。

梁艷些萍將金屬茶杯放到提包里，發現合同書，她拿出來看著。

合同《關于轉讓飼料生產線協議書》。

梁艷萍一愣：什么？你把飼料生產線轉讓了……哪來這么多錢？

梁海青詫異地：錢？

一疊錢的特寫。

梁艷萍手中一張條子的特寫：承蒙轉讓，區區表示，不成敬意，望笑納。

梁艷萍氣憤地指著梁海青：你！你老毛病又犯了！我找艷秋姐去！（沖出院門）

梁海青追喊：艷萍——

大門“咣啷”關上。

96.某公司會客室 日

氣氛很緊張，梁艷秋、梁艷萍神情嚴肅。

那個商人不時偷眼觀察著。

梁艷秋：10萬元索賠價格已是極限，你若仍然堅持，漫天要價，只好打官司了！到時候……

商人：好！就這么定了！10萬塊一到我賬上，合同立即作廢！（揚長而去）

梁艷萍：不！這是訛詐！艷秋姐，不能答應！

梁艷秋：從大局考慮，我必須答應。

97.梁海青家 夜

面對著梁艷秋姐妹，梁海青后悔萬分。

梁艷秋：我們何嘗不想用法律解決問題？可時間等不起！合同上有你的印章啊！

梁海青：這些錢在這兒，你們拿去就是。

梁艷秋：二叔，這一次別人算計你，是因為你具備了被人算計的條件，你差點站到了全村人的對立面。

梁海青掏出那串鑰匙，交給梁艷秋：艷秋，以后還是你當家吧。

98.鶴龍灘 日

梁艷萍：這么多年，大鵬哥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梁艷秋：什么？

梁艷萍：大鵬哥當年放棄上大學，外出打工，把打工攢下的錢交給我爸，讓我爸寄給你。我爸前些年開了幾個廠，都倒閉了，欠了一大堆債，真沒有能力再供你四年大學的學費、生活費了。

梁艷秋震驚萬分，淚流滿面。

99.養殖場 日

梁艷秋正和幾名客商參觀養殖場的發展歷程。

魏大鵬匆匆走來：失陪了！（與客商等握手）

梁艷秋：大鵬，這些日子你一直沒回去，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魏大鵬：我也有話要對你說，你約個時間吧。

梁艷秋：今天晚上，鶴龍灘。

100.鶴龍灘 日

遠處，黃海正漲著大潮。

村莊燈火通明，龍河上漁火點點。

梁艷秋：場里說你關照過，不接電話，只好天天在你門口等。

魏大鵬：謝謝，業余時間還想到我。

梁艷秋：大鵬……我已經答應了，我們……

魏大鵬：別，這幾天，我前前后后，仔仔細細地想，為你，也為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愛你，寵你，但我覺得不配你！就是摘了青果子也不甜，真的……長痛不如短痛，我決定成全你們！

梁艷秋：成全我們？

魏大鵬：讓你的事業錦上添花，讓你們的愛情結出甜蜜的果子……

梁艷秋如雷擊頂，怔在那兒。

魏大鵬傷感地掏出一精致的首飾盒：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就算哥哥給妹妹的一份賀禮吧。（快步走開）

打開的首飾盒，一對鴛鴦鉆石戒的特寫。

梁艷秋凄然地：大鵬！大鵬一一

魏大鵬佇足，背對梁艷秋：我要結婚了。我不想讓你受委屈，我更不想……委屈我自己，因為我是個男人，一個男人！

梁艷秋一陣眩暈，踉蹌一下，迅速站穩，抬起頭來，異常平靜地：要當新郎啦，恭喜你。

魏大鵬：艷秋……

梁艷秋：新娘是誰？哦，還是不問好，大鵬看中的人一定很不錯。

魏大鵬：艷秋……

101.魏大鵬家院子 夜

魏大鵬和梁艷萍的婚禮將要進行。

新娘梁艷萍小鳥依人般地偎著魏大鵬。雙雙候在大門口。

二亮走來。

魏大鵬：二亮，感謝這些年對艷萍的照顧。

二亮拿著一束鮮花徑直送給梁艷萍：艷萍，祝你幸福。

周維、梁艷秋親昵地并肩走來。

二亮：艷秋，你和科學家今兒也公開亮相啦！

眾人笑。

細母雞：早等著吶。

遠處幾聲悶雷。

二亮吹口哨：集中吶，樂隊集中！

梁艷秋：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我宣布魏大鵬和梁艷萍的婚禮開始！

樂隊奏起《春天的故事》。

102.魏大鵬家 夜

風起，云涌，遠處天邊時有閃電。

悶雷漸遠。

院子內喧鬧聲、掌聲、笑聲、高呼聲、二亮的農民樂隊聲傳出。

103.魏大鵬家院子 夜

梁艷秋：在這喜慶的日子里，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周維先生研究的課題有了重大進展，他的論文引起國際同行的關注。

一聲炸雷，暴雨嘩嘩，風聲呼嘯。

梁海青：不好，龍卷風來啦！

周維：種魚池，快去搶蓋種魚池。

梁海青沖出門外。

眾人跟著沖出……

104.養殖場 夜

狂風、暴雨、炸雷、閃電。

風雨中，人們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所有的身影隱沒在雨中。

梁海青：大鵬，快把蓬布拎牢！

魏大鵬：知道了，周維，你閃開！

梁艷秋：海青叔，我來幫你，你把繩子甩給我，甩給我呀！

魏大鵬：不好，繩子斷了！繩子斷了！

梁海青：艷秋，你松手，快松手，大鵬，拉緊科學家，快！

梁艷秋：周維，你快趴下。

梁海青：艷秋，你快松手啊！

梁艷秋：不，我不能松手。

梁海青吼叫著：你想兩人一起死嗎？快放手——

梁艷秋：二叔——

眾人：海青叔——

105.鶴龍灘 日

風雨平靜，周圍一片寂靜。

蓬布蓋好的魚池。

梁海青靜靜地躺在堤下，人們默默地圍在四周。

細母雞流著淚為梁海青擦拭著臉上的泥水。

梁艷萍撕心裂肺地哭喊著：爸爸……

眾人抹著眼淚。

梁艷秋：二叔，你這么多年為我操盡了心。記得我七歲那年得了急病，是你冒著風雨抱我上醫院，你把腿跌斷了，你幾乎是爬著把我送到了醫院……

魏大鵬：海青叔，那年開學，你等在雞窩旁，等著雞下蛋……好為我換書本，我魏大鵬還沒來得及報答你呀！

周維：叔叔，謝謝你用生命保住了龍河的科研成果，謝謝你。

梁艷萍：爸爸！爸爸你聽到了嗎？女兒為你自豪！爸爸……

梁艷秋伏在周維的肩膀上痛哭。

106.一組鏡頭

新落成的鶴龍劇院。

農民別墅區。

溫室養殖場。

甲鰻飼料生產基地。

農民度假村。

烤鰻生產流水線。

冷凍生產流水線。

“中國共產黨龍河村委員會”的牌子。

107.鶴龍灘鶴龍集團公司總部 日

二亮的隊員們吹奏著迎賓曲。

又一批大學生村官來到……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