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y阿貍
穿山甲:
十二月的廣州像一個拖沓的孩子終于擠上了冬天的末班車,雖然這座城市不下雪,但冷起來還是挺要命的。我還是像以前那樣,冬天喜歡吃拉面,因為熱氣騰騰的食物總會讓我心情大好。
圣誕節那天下午,有一位老大爺在馬路邊兒上彈唱《斑馬斑馬》,他有著宋冬野的身材卻沒有那樣的好嗓子,路過的一個姑娘挽著女伴的手說:“彈得這么差還好意思出來賣唱,真不要臉呢!”但我卻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迅速翻遍每一個口袋把零錢給了他,然后逃也似的跑開了。
你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在我的記憶里鮮活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念高中那會兒,校門口不遠處也有一個老大爺整天在那兒含混不清地唱?每次你都會拽著我不讓走,然后迅速把零錢給大爺。我氣得跺腳,大聲抱怨著買游戲裝備的計劃又泡湯了,你笑嘻嘻地說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別那么小氣。
我呆若木雞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你拽著飛奔起來,踩著鈴聲踏進教室。當時我忘了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么你又是不是我的?
你看不到那天下午我的臉紅到了脖子根,就像你看不到有些莫名的情愫也隨著時日在我心里破了土抽了芽。
現在你不在我身旁,沒有人去翻我的口袋了,我只好自己掏錢,動作越來越嫻熟。
冬天我會圍著一條丑不拉嘰的深藍色圍巾在校園行走,那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的生日剛好在夏天,你不好意思地說這是你第一次織圍巾讓我多多包涵,我說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吧。
說好的來年生日給我再織一條,你怎么忘了,但我卻不敢提醒你。暑假的時候陪小妹看《旋風少女》,插曲里有一句歌詞我記得很牢:原來最美的話在于不說,承諾在于我們都忘了。只是我比較固執,遲遲不肯忘記。
高一暑假的時候我無意向你打趣要寫稿賺好多好多的稿費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次日一大早你就狂敲我家的門,把一大堆青春雜志塞到我的懷里。我便硬著頭皮沒日沒夜地寫稿。
六月八日下午五點整高考結束后,人聲鼎沸,你上前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輕聲說畢業快樂啊。當你松開我時,我下意識牢牢地抓住了你的手,你回過頭笑嘻嘻地說別鬧我還要去收拾東西呢。
你輕輕地抽開了手,我中學時代所有的悲喜就這樣結束了。
我記得你說過,想要什么就牢牢地抓住別讓它跑。你到底是不是又忘了啊。
沒關系,我會替你好好地記著的,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我們認識的那天中午我睡過頭了,穿上鞋子沒命地往教室跑,最后還是被兇巴巴的班主任拎到走廊罰站。我正一臉懊悔著睡得太死,身旁傳來你懶洋洋的聲音:“同學能不能往左邊挪一點?靠得太近很熱啊!”那一刻蟬聲聒噪,書聲瑯瑯,你有著全世界最好看的側臉。因為有你,存放在我記憶里的這個午后仿佛被打上了柔光,連一臉鐵青的班主任也變得無比溫柔。
故事說到這,我才發現這么多年了,當初在我心里破土抽芽的情愫今已亭亭如蓋矣。
圍姐說感情不過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所以我對你的喜歡也只能給到這了吧。
我知道這個世界沒有如果的,你已經和我嘮叨過很多遍了。
只是如果時光可以撥回那年夏天,重返我們剛剛認識的十六歲,我想大聲告訴你:
我喜歡你。
親愛的穿山甲,我會記得那些年的我和你,像極了高三時細數過星星的夜空,美得像一個遺憾。往后的年年歲歲里,不管是喜是悲,請你一定記得吃好穿好睡好。
才不枉費我喜歡了你這么多年。
穿山乙
于某個失眠的長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