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如柳

□ 錢國宏

大美如柳

□ 錢國宏

坐落在遼河平原上的家鄉(xiāng)，一年四季都被茂密的樹林包圍著，在這數(shù)不清的樹木中，只有平凡的柳樹讓我傾心、讓我景仰。

柳是春的使者。“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春寒料峭的北國剛剛踱出冬的圍欄，那剪剪寒風尚在卷起田野深處斑斑駁駁的殘雪，倔強的柳芽就睜開了惺忪的睡眼，在枝頭上點出了一串串嫩黃色的音符，為北國奏響了初春的旋律。“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隨著柳梢的拂動，和煦的春風便悄然掠過剛剛蘇醒的大地。一時間，萬物欣欣然舒展筋骨、煥發(fā)新顏。燕子銜泥、水面初平、杏花春雨、淺草沒蹄，“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春的腳步，隨著柳的召喚走遍了祖國大地。

柳是美的象征。人至情最美，柳融情溢美。萬物枝頭匆匆過，唯解風情說細柳。柳是詩的精靈，美姿神采，觸動情懷。“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春風拂柳的柔美，象征著戍邊戰(zhàn)士與家人依依不舍的親情。“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月光沐浴翠柳的幽美，象征著戀人良宵喁語的愛情。“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折柳相送天涯的凄美，象征著惜別懷遠的友情。“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楊柳茂盛的壯美，象征著人民群眾改天換地的豪情。柳之所及，情之所至。“春衣初試柳芽黃”“柳絲搖曳燕飛忙”“柳絮飛時花滿城”“裊裊楊柳枝”……柳之美，在于萌發(fā)的柳芽、搖曳的柳絲、飄揚的柳絮、拂動的柳枝，象征著青春、活力、奔放、柔韌。柳以美動人，人以柳感懷。柳之美中樂：“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柳之美中喜：“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柳之美中怨：“人言柳葉似愁眉，更有愁腸是柳絲。”柳之美中哀：“夢斷香消四十年，沈園柳老不吹綿。”柳之美，牽引著心靈在精神的海洋里暢游，呼喚起人們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珍惜、對情愫的滋潤、對真善美的追求。

柳是善的化身。古語云：人馭塵事，為能；木盡其用，為善。柳自古便受到人們的青睞：柳條綿長柔韌，可以編制筐簍、帽子、茶幾、桌、椅等用品；柳葉可作禽畜飼料；柳樹皮可用來造紙；柳木制成的家具、農(nóng)具更是經(jīng)久耐用，為人稱道。據(jù)《本草綱目》記載，柳樹全身可入藥：柳芽泡茶可明目，柳皮清心可解毒，柳枝可接骨，柳葉填枕可治療失眠，柳根祛風利濕、消腫止痛……一株柳，如此“木盡其用”，直可“為善矣”！

柳是韌的化身。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易經(jīng)》說：“柳者，易生之木也。”柳的生命力之強是樹木家族中少有的，山坡、溝壑、村旁、河邊，只要有土，在哪都可以生根發(fā)芽！即使嚴寒酷暑、面對狂風暴雨，也無懼無畏，卓然挺立。春將盡的時候，柳還會吐出一樹的絮花，飛飛揚揚，將生命再一度播向四面八方。《太極譜》說“韌如柳，堅如鋼”，講的就是這種境界吧！

“一樹春風萬萬枝，嫩于金色軟于絲。”柳樹質(zhì)樸、恭謙、堅韌的形象，常常讓我聯(lián)想到世世代代耕耘在大平原上的家鄉(xiāng)人民。千百年來，他們就像這平原上不起眼的柳一樣，熱愛生活，勤于奉獻，默默地用平凡的生命裝點和釀造屬于自己的生活。面對那一行行、一片片的柳，我總是讀出了欣然，讀出了親切，讀出了陶醉，也讀出了敬畏！

（作者單位：遼寧《遼南文藝》編輯部）

[責任編輯 秦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