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y阿貍
香港作詞人里我最喜歡的是黃偉文,每回聽他的《最佳損友》,我都會想起G先生。
我和G先生是在高二班級籃球賽上認識的,那時候比賽打得熱火朝天,身材魁梧的我更是累得汗也顧不上擦。
畢竟當一個專業(yè)的啦啦隊男隊長是一項極大的挑戰(zhàn)。
我從沒看過比賽,對比賽規(guī)則完全不熟悉,但旁邊的幾個女生像活體版的《十萬個為什么》,不斷地問我這球為啥不得分、裁判有沒有吹黑哨……我尷尬得想原地消失。這時候,自帶光芒的G先生忽然從人群中冒了出來,耐心地解答她們的問題,還答得頭頭是道。
比賽結束后我請他喝可樂,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熱淚盈眶地說:“謝謝你啊,沒想到你對籃球如此熟悉。”他慢悠悠地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后淡定地說:“其實我也不會打籃球,剛才是我瞎編的。”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氣急敗壞地說:“你居然這么棒!”
不打不相識。我們像兩條臭味相投的狗在垃圾堆相遇,成為最佳拍檔。我們都很毒舌,但只會與彼此分享,捧著飯盒在飯?zhí)霉笮ΑN覀冇兄瑯右粡埑缘猛2幌聛淼淖欤潭桃粋€學期幾乎把小縣城里有名的小吃吃遍。我喜歡看書打發(fā)時間,但圖書館里的書不是盜版就是舊書,于是他每次返校都會抱著一摞書借我。我還鼓勵他和我一起寫稿,有一次周末我們以社團工作為由偷偷潛進團委辦公室,用兩臺老掉牙的電腦寫下最稚嫩的文字。
你有過被班主任莫名其妙地針對而被所有人孤立的時刻嗎?如果有,你大概能懂得他的出現(xiàn)于我而言有多珍貴,就像是小時候被爸媽要求自己一個人睡卻睡不著時,側身發(fā)現(xiàn)窗外正掛著一顆很閃耀的星星,懂你悲喜,給你力量。
但我后來才發(fā)現(xiàn),那只是流星。
我一把攬住G先生的肩膀說:“高二能認識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很多時候是不是話說出口就不靈,小確幸茁壯成長時就會被收回。在那之后我們的關系竟變得別扭起來。
高二的期末考與高三分班緊緊掛鉤,G先生開始很用功地念書,而那時的我終于得到編輯的賞識,開始把更多的心思放到寫稿上。我們有著各自毫不相干的目標,不存在競爭關系。為什么結局會是這樣,我至今也想不明白。
我們曾經(jīng)毫無保留,掏心掏肺,但后來就連碰面時簡單的一句寒暄都覺得多余。
高三開學后,我們分在了不同的班級,唯一的交集是在每個月的年級大榜上,各自的名字后面掛著一個孤零零的分數(shù),勝負分明。但我竟無限貪戀這個時刻,至少我們還能短兵相接,至少還能通過一個冷冰冰的分數(shù)去揣摩他過得怎么樣。
畢業(yè)后,我忙著旅行、填報志愿、考駕照,離開中學校園的生活很新鮮,每分每秒都是新的嘗試。在社會這個大染缸里拼命掙扎的我像是一夜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想不通的開始開竅,放不下的開始舍棄。
最后,竟連他也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