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蕾
上學期開學初的一天,我正在校道上走著,突然跑來一個學生,兩手抓住我的胳膊一搖,順勢努力地擁抱住我。
我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聽到她在我耳邊悄聲說:“老師,你怎么不教我們了啊?”我拉開她,辨認了好一會,才認出是現在已讀九年級的小梅。她剪了齊劉海,變得讓我快認不出來了。
聊了一會后,我們各自散去。走之前,她又給了我一個擁抱。這讓我有些感動。回想起來,小梅當時的學習并不如人意,甚至可以說是讓老師費盡心思,但今天的重逢讓我突然覺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愿意去繼續教著她。
從那之后我開始明白,擁抱是一種愛的形式。帶著這種想法,我嘗試著去擁抱孩子們,讓他們知道我是愛他們的。
班上有名男生,外號“小胖子”,長得白白胖胖的,特別愛吃零食。有一次,同學舉報他在校吃零食,我就讓他拿出來。他先是拿出了一包辣子,我問:“還有嗎?”他又拿出來一根粗粗的熱狗。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覺得這熱狗倒是和他有些相似了。正準備轉身離開,哪知他很誠懇地問了一句:“老師,我還有,您還要嗎?”我詫異著點了點頭,就見他從書包里又掏出來一根肥胖的香腸,全班同學頓時都笑瘋了。
我想,這該就是他長胖的原因了吧。于是,我讓他走出來,很努力地將他抱住,說:“你再這樣吃,老師都抱不住你了。”他當時就羞紅了臉。從此以后,我再沒聽到同學舉報他吃零食。我想,他該是感受到了我對他的關愛——那是擁抱的力量。
班上有名女生,以“小女孩”為主人公寫了一篇美滿家庭漸漸破碎的作文,讀后我很驚訝,覺得這寫的該不會就是她自己吧?因為里面的場景、細節描寫看著是那么真實。難道她是目睹了父親背叛家庭的一些細節?她為什么不將她的疑惑講給媽媽聽呢?一時間,我心中充滿了疑問。
就著她成績明顯下滑的由頭,我撥通了她媽媽的電話。沒想到,幾句話下來,孩子媽媽已是聲淚俱下,說事情已無挽回之地,現在是孩子一時無法接受現實,周末放假都是獨自一人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想盡辦法折磨自己。
當曾經美滿的家庭變得充滿謾罵與摔打,我想她應該是恐懼的吧;面對爸媽離婚的事實,我想她該是痛苦的吧。而當這樣一份沉甸甸的苦楚降臨到一個小孩子身上時,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了。
于是,為了讓她盡快走出心理陰影,一方面我找來班上有同樣遭際的幾個孩子,讓她們下課后多找她聊聊天,找機會抱抱她,我想有著相似經歷的同齡人或許能讓她更易感受到安慰。另一方面,我更加關注她的學業,特地把她調到第一排,經常借故找她談心,引導教育她樂觀面對生活,但從不涉及她的家庭問題,只是在她離開前抱抱她。慢慢地,孩子的學業和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大轉變。
我相信,是愛的擁抱,讓荒寂的沙漠變成了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