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歌五金花 推陳又出新

王樹濱

如今，我們往往把歌唱藝術劃分為美聲、民族、通俗與流行幾種唱法，卻是掩蓋了歌唱的根本屬性，科學的稱謂，應該是“藝術化的呼聲”。作為一門專業學問，聲樂學，就是“呼聲歌唱學”。我習慣在欣賞歌手表演時，不必先給他套上是何唱法的標簽，而首先應該鑒別其呼吸是否得法、運氣來自丹田，所有“呼”聲，是否用足了自身天賦條件，發于內心、動聽悅耳，具有真情實意和藝術美感？

上面，不算是題外話。接著言歸正傳——

五十七載前，風靡一時的電影《五朵金花》中，有蒼山、洱海、蝴蝶泉的鏡頭。后來到了大理，真的看到了蒼山的云和洱海的粼粼波光，不禁耳畔回蕩作曲家雷振邦為該片系列歌曲所寫旋律，才直接感受到什么才算情景交融，歌聲與音樂的悱惻深情、延綿不絕，迄今余音裊裊、動人心弦。影片之所以長時間內對影劇界、音樂界帶來啟迪、產生動力，乃使人們認識到惟有深入勞動大眾生活、采擷民族音樂素材，才會有得到提煉加工、凝聚濃縮后的藝術精品出現。

無獨有偶，在今年上海之春國際音樂節上，有機會聆賞了《五朵金花·女聲新民歌音樂會》，盡管五朵此金花非那金花，但是看完卻是與當年看《五朵金花》電影步出影院之時，心情感覺完全相同。

我國民歌女聲的表演發展，印象中大致走過這么幾個階段：30年代以周璇等為代表；40年代以王昆、李波等為代表；50—60年代以郭蘭英、王玉珍等為代表；70—80年代以李谷一、朱逢博等為代表；80—90年代到新世紀以彭麗媛、宋祖英等為代表。她們表演的無論中國民歌與民族歌劇，在演唱風格、發聲技巧、作品積累和精神面貌上凸顯時代特點，可見“土洋結合”“與時俱進”“推陳出新”“承上啟下”諸規律性，始終貫穿在發展過程的每個階段、互相促進，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概括很是確切。而且，民族聲樂教學事業有計劃地建設發展，人才成倍地發掘培養和合理使用，也同步走向社會和市場需求之高起點與高水平。

我國各地音樂院校聲樂系早在上世紀50年代開始，相繼設立民族聲樂教研室，對民歌的搜集整理、科學發聲的探索研究，人才隊伍的宏觀建設等，均有計劃地一一予以落實。當時，文化部等有關部門還大力支持建立了上海聲樂研究所，對王昆、馬玉濤、張映哲等民族唱法歌唱家和戲曲演員進行了帶科研性質的教學與理論總結，這是有創造性意義的嘗試積累。

民歌新唱的舍取視角

音樂會上人們耳熟能詳的《洪湖岸邊是我家》（根據《洪湖水浪打浪》改編）《小河淌水》《青春舞曲》《漁光曲》《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等，均有舊枝吐綠、富有新意之感；《遠情》《關睢》為著名作曲家趙季平重新創作；《歡樂的中國》《共筑中國夢》亦分別為徐堅強、劉恒作曲之歌曲新作；其他歌曲均亦重新梳理、改編配器之作，因此，在整場主題、演唱布局上，毫無令人有冗長陳舊之感，確實聽到了“新民歌”。其中席燕娟、陳翔翔、孟雪三朵金花從藝經歷中，均有成功主演過采茶劇以及《黨的女兒》《洪湖赤衛隊》等歌劇的記錄，演員是否有成功塑造歌劇角色的舞臺表演經驗，對于新民歌而言，演唱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就我們五十六個民族之泱泱大國而言，民歌絕對是個浩瀚大洋，這也讓“新民歌”作為一種演唱形式，將其比喻為“起錨之舟”，找到“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般的無限活力與生機。如果說，擁有優質石油資源，是中東地區各國較之他國領先富饒發達的原因，那么，擁有五十六個民族的民歌汪洋大海，無疑是我國人民文化生活繁榮發展的前提保證，也是音樂界人士的無上榮光與驕傲。不僅是五朵金花，所有為新民歌藝術而前赴后繼、辛勤勞動的音樂家們，展望事業的未來，必將充滿自信。

揚長避短的演出形式

由于曲目遴選駕輕就熟，又采用鋼琴伴奏形式，舞美設計與服裝造型的配合，顯得十分美觀簡潔、色彩協調，可以靈活應付大小劇場舞臺條件。而從聽覺角度論，演員們一律有著音樂學院聲樂系本科畢業或者碩士學歷，歌唱聲音的技術基礎扎實，音色音質的純凈度、寬厚度理想，音樂會17首作品應付自裕一氣呵成，輕重緩急著力，后勁仍游刃有余。令人相信，她們的藝術潛力與發展空間不可小覷。上海歌舞團歷來以舞劇舞蹈作品為主贏得聲譽，今后一旦加強聲樂方面內容的創作與表演力量，能歌善舞，豈不齊頭并進、實至名歸？

上海世博會后，市區和市郊一大批新劇場和社區文化活動中心興建竣工，投入使用。這些硬件設施，具備了現代化視聽表演多功能之需。尤其歡迎“五朵金花新民歌音樂會”這類輕裝簡從包裝格局的成套節目進駐，為青年歌手的藝術發展和深入市民文化生活圈，開辟了雙贏的廣闊的新天地。

改進提高的各種選項

1.和而不同的個性化

原籍江西的席燕娟，曾在專業采茶劇團擔任主演并獲多項表演獎，但是自從擁有音樂學院碩士學位后，表演曲目中就剔除了地方色彩濃郁的采茶劇選曲，似乎給人以“學院派”民歌手新印象。這般人為地轉型與變身，竊以為大可不必。

以往從業于山西中路梆子劇團的郭蘭英老師，在改行歌劇、就任中央歌劇院主演后，在演唱曲目中有時還保留了原來拿手的中路梆子選曲。出身于京劇旦角行的李元華，進入中央歌劇院后，表演中亦包括有自己擅長的京劇選段。即便從事過聲樂專業的王奕謌，如今以北京京劇院青衣主角出現，有機會也不放棄女聲獨唱歌曲的節目表演。

一旦掌握科學的正確發聲法，對于唱歌和唱戲僅有“掛味”具體變化處理之分，應無大的根本區別。芝麻與西瓜、青菜和蘿卜，凡是藝術，各具風味兼容并蓄，彰顯多樣化的融會貫通，反而凸顯歌手的個性所長。強調了學院派的刻意追求，顧此失彼，就令人感到可惜。

2.增加民族歌劇選曲

陳翔翔、孟雪二位，均有《黨的女兒》《洪湖赤衛隊》歌劇表演的成功經歷，其他幾位在學院就讀上課期間，也不可能沒唱過歌劇選段。而一臺音樂會全部曲目，卻無真正的民族歌劇選曲，就猶如運動員能夠勝任500米跑優良記錄，卻在正式比賽中僅擇百米跑，無論對演員或聽眾來說，均未過癮、未盡如人意。而歌迷們耳熟能詳的民族歌劇，對于金花們而言，絕對是跨難度、見功力、掂分量、迎挑戰之舉。

再說，除了上面兩部歌劇名作，尚有《白毛女》《劉胡蘭》《小二黑結婚》《劉三姐》《紅珊瑚》《江姐》《第一百個新娘》《花木蘭》以及音樂片《阿詩瑪》等許多成熟作品的選曲，可經過整理，以新面目問世。由此，音樂會將會顯得更加花團錦簇、新鮮熱鬧。

3.注重重唱的和諧度

《小河淌水》原來作為獨唱和二重唱曲目，為歌迷津津樂道。現在有三位女聲加一名男聲演唱，在形式上稍微作點變動，這不是主要的。而感不足在，此位男聲乃通俗唱法，與三位女聲的音色線條，在重唱旋律進行中，如兩股道上跑的車，聲音越來越不和諧，破壞了歌曲的美感。可否予以合適的調整？

4.伴奏形式的多樣化

鋼琴伴奏形式，是否能夠逐步過渡到用民族樂隊、乃至中西合璧樂隊伴奏？或者視演出劇場舞臺條件而作抉擇？因為伴奏太過簡單劃一，半場下來就讓人有單調感。從演出整體效果計，頭尾兩曲、歌劇選曲和部分主題內容宏大的曲目，花些功夫度身定制，出彩效果肯定明顯加分。就如一幅畫作，要見腕力筆鋒之粗細，語言之抑揚頓挫，節奏之起伏跌宕，才呈現出生活本相的動靜交替與內涵的搖曳多姿。

“五朵金花”屬于80、90后年輕一代，她們趕上了新世紀、一個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的好時期。小荷才露尖尖角，看到舞臺上她們的朝氣勃勃、神采煥發，不禁撫今追昔，感慨萬千。由衷祝賀她們的演出成功，企盼金花爛漫飄香，來日方長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