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求人一般高

楊水土

多年以前，我就聽大姐說過這句話：“人不求人一般高，人一求人矮半截。”那時理解還不怎么深刻，以為不過是一句民諺、俗語，沒有什么值得驚奇震撼的。

其實，這是一個事關國計民生、社會和諧穩定的大問題。以至于今年全國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周新生竟以《盡量讓國人不求人、少求人》為題，在大會上直指“求人”種種、“求人”弊端、“求人”危害等等，引起國人共鳴。周委員在短短八分鐘的發言中，五次被臺下掌聲打斷。可見講到了要害處，講到了人的心坎里。

君不見，當今幼兒園入園要求人、大學畢業找工作要求人、生老病死要求人、調動升遷要求人……“求人現象”已經覆蓋了社會、經濟、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求人求得人人筋疲力盡、灰心喪氣、信仰缺失、世風日下。

有人說，當今社會就是求人社會，張三求李四，李四求王二麻子，亦或你求我、我求你，互相求、直接求、間接求、曲線求。曾聽大姐講過一事，當年頂職招工，完全符合文件規定，可當地勞動部門就是不辦，原來那個勞動局長把其名額頂替給自己的侄女了，所以一拖再拖，不批不辦。直到后來找到一個在組織部門工作的遠房親戚出面協調，才把這個順理成章的事情辦成了。多年以后，只要提起這件事，大姐還是余氣未消地說：“你不知道求人有多難，該辦的不辦，不該辦的照辦，簡直能把人氣死。”你更想象不到，老家有一個鄰居，父母年老多病，為了給孩子調動工作，離家近點有個照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知求了多少人，從村里求到鄉里，從鄉里求到縣里……到處求人，求來求去，最后也沒調成。

人不求人一般高。人，只要求人，腰就彎了，骨頭就軟了，臉要陪著笑，嘴要比蜜甜，求人矮半截，做人不像人，什么體面、尊嚴都沒有了。同時還要大把發錢，請客送禮，打點表示。倘若花錢能把事辦了，倒也值了認了，心甘情愿，皆大歡喜。糟糕的是，有時花了錢并不能辦成事，結果弄得雞飛蛋打一場空。更糟糕的是，有時你“兩眼一抹黑”，求人求不到，送禮沒人要。那個難啊，真叫人欲哭無淚。

我曾以為，求人者大多是弱勢群體，下里巴人，其實也不盡然。上也有求助于下的時候，官也有求助于民的時候，有權有勢的人也有求助于無權無勢人的時候。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大事小情，誰沒有個難處短處？求人是難免的。但這種求人現象如能成為一種正常行為，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該誰辦就誰辦，那就好了；如能主動關心愛護，助人為樂，那就是高尚的了；最起碼能像到農貿市場買菜一樣沒有歧視，沒有刁難，任意挑選，想買就買，誰也不求，該給多少錢給多少錢就是了。可現實往往事與愿違，試問當今之人，哪個沒有求過人？

什么時候不用請客送禮低三下四求人了，人就平等了，社會就公平了。須知，平等才能帶來尊嚴，公平才能帶來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