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揮消費引領作用促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姜懿翀

9月19日，“胡耀邦富民思想”系列讀書會（第三期）在北京召開，與會嘉賓、學者和企業家，從不同的角度討論了胡耀邦關于消費和富民的思想。參會嘉賓認為，胡耀邦的消費與富民思想，對于我們今天的改革和發展依然具有指導意義，比如在當前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如何正確處理生產和消費的關系，如何正確處理供給和需求的關系等，都具有指導意義。

參加本次研討會的嘉賓有：全國政協原常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胡德平，中央社會主義學院教授王占陽，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陳劍，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教授王涌，中國政法大學互聯網金融法律研究院院長李愛君，河北省民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黃鵬章，北方集團董事長、廊坊市工商聯副主席田鎖莊，聯訊證券董事長徐剛，河北帥康座椅有限公司董事長昝賀伏，武夷山市天晟茶葉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許曉梅，湖南合力眾投董事長羅寅豪，蘇州大令環保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宋其華，武漢盛乾新能源投資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長楊文楠等。《中國民商》編委會主任黃文夫主持會議。

與會嘉賓圍繞胡耀邦的消費觀進行了討論。消費觀在胡耀邦的經濟思想，尤其是富民思想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胡耀邦從社會主義生產目的出發，來探討生產和消費的各種關系。他提出以消費促生產的模式，主要有三個基本觀點：一是生產的基礎是消費需求；二是消費的基礎是人民富裕；三是鼓勵消費，倡導生活方式現代化，同時提倡艱苦奮斗，反對浪費。

2015年11月19日，國務院下發了《關于積極發揮新消費引領作用加快培育形成新供給新動力的指導意見》，全面部署以消費升級引領產業升級，以制度創新、技術創新、產品創新增加新供給，滿足創造新消費，形成新動力。

同一日，國務院辦公廳下發了《關于加快發展生活性服務業促進消費結構升級的指導意見》，明確今后一個時期，重點發展居民和家庭、健康、養老、旅游、體育、文化、法律、批發零售、住宿餐飲、教育培訓等貼近服務人民群眾生活、需求潛力大、帶動作用強的生活性服務領域，推動生活消費方式由生存型、傳統型、物質型向發展型、現代型、服務型轉變。這兩個文件實際上都是要求通過創新來培育形成新的供給和增長動力。

1979年10月9日，胡耀邦在講話中指出：“九億人民生活需要的各種消費資料，除了農產品外，絕大部分是輕工業產品，輕工業產品也提供一部分生產資料，所以搞輕工業一定要千方百計，一定要廣開門路，一定要因地制宜。”通過大力發展輕工業來調整產業結構，來增加消費，實際上也是增加供給能力。這對當前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依然具有啟發意義。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教授王占陽圍繞大眾消費拉動經濟的發展模式重點闡述了五個方面的問題。首先，他論述了經濟發展目標與經濟發展模式的關系。他認為，小到一個企業，大到一個地區和國家，都有相應的經濟發展目標與經濟發展模式配套。對于我國的產業政策和宏觀調控，王占陽認為，應該盡可能地壓縮產業政策，更多地依靠自由市場的活力。產業政策要與經濟發展的目標一致，發展的目標是工業的現代化還是人民生活的現代化，會使產業政策和發展模式出現很大的偏差。我們現在發展經濟還得靠內需，最終的內需還得是消費需求，還得靠推進人民生活現代化來實現，也就是說要靠富民來實現，人民生活好是最根本的問題。

第二，胡耀邦提出了以大眾消費拉動經濟的發展模式。王占陽認為，不是先有第一部類的發展，而是第二部類的發展促進第一部類的發展，因為人民的需要和消費總是走在前頭，這句話很關鍵。現代化最大的標志是消滅城鄉差別，普遍的中產階級化，即人民生活現代化，能不能達到這一點決定改革開放的成敗。

第三，胡耀邦提出了生產的目的是消費，用消費促進生產、刺激生產的觀點。王占陽認為，上世紀80年代大家都節衣縮食，壓縮消費，支援生產，胡耀邦提出不要壓縮消費，并且給出了更積極的提法：生產和消費相互促進，消費促進生產、刺激生產，這是一種更積極主動的刺激經濟的政策和做法。

第四，胡耀邦提及了刺激消費的經濟手段和非經濟手段。經濟手段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以合理的分配刺激消費，王占陽認為這是很重要的一個想法。此外，胡耀邦還提出了要搞社會保障，將來要狠抓公平分配；并提出了賒銷、分期付款的概念，王占陽認為這在當時是非常超前的想法。

第五，在提出刺激消費的同時，胡耀邦還強調了兩點：一是得發展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有錢了才能消費；二是不能光搞重工業，還得有輕紡工業，即生產資料生產和生活資料生產的比例結構問題。

王占陽認為，胡耀邦當時的經濟思想有一些帶有非常持久性的因素，最持久的就是以大眾消費帶動整個經濟增長，這個大方向我們現在還必須堅持。

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陳劍認為，胡耀邦關于消費和生產目的的論述，不僅有著很強的理論意義，也與當下正在推行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密切的關聯。認真學習胡耀邦的上述論述，有利于全面認識胡耀邦經濟思想，也有利于理解中央正在推行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陳劍認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就是要解決供需錯配。影響中國經濟增長的因素很多。供需錯配，導致的結構失衡，則是其中的重要因素。供需錯配，一個重要原因是忽視了對消費需求的關注，沒有提供相應的供給與之適應，導致提供有效需求的供給嚴重不足。目前中央正在推行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其核心就是釋放市場活力，化解供需結構性錯配，提升消費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具有很強的針對性和重要的現實意義。

陳劍認為，破解供需失衡，政府作用不可或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要充分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需要充分發揮政府這只“看的見的手”的作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主要職責是要建設一個法治政府、公共服務型政府，其主要作用是提供好的法治環境，提供公平公正的市場環境，圍繞民生需求，為居民提供必要的公共產品和公共服務。經濟新常態下，要更好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支撐作用，政策的帶動作用必不可少。要進一步發揮服務消費、信息消費、綠色消費、時尚消費、品質消費、農村消費等新消費領域的引領作用。

陳劍特別提到，在發揮投資關鍵作用的同時，需要引導將投資投入到促進消費長期增長的社會基礎設施。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在這些領域中引入社會資本，摒棄對社會資本的歧視的限制，采取混合形式的公私合營（即PPP）或者有管制的民間投資主體，都是國際上普遍采用的方式，應當大力推行。但這需要引導，需要政府提供無歧視的有利于吸引社會資本參與的投資環境。

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濟法學院教授王涌對1982年胡耀邦提出來的用消費刺激生產的思想至今印象深刻。他認為，胡耀邦當時提出這一觀點意義非常大。一是潛在地提出了市場化的重要性，生產面向消費者，本身就是市場經濟的思想。第二，改革開放之前的幾十年，社會主義工業體系完成了原始積累，中國經濟結構應該面向重大的轉型，胡耀邦發現應該通過消費來刺激生產，這是重要的一個歷史的傳承。第三，把人民最終的需求作為一個國家經濟生產的最終目的，是馬克思的思想。胡耀邦當時提出用消費刺激生產的時候，很有藝術性，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王涌認為，今天探討胡耀邦關于消費對生產的刺激的思想，依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從凱恩斯的角度，需求通常包含投資需求和消費需求，在經濟停滯的情況下，如何提升經濟，凱恩斯沒有從消費需求的角度進行探討。中國之前一直用投資拉動社會發展的思路，但這條路現在遇到了困境。在供給和需求的平衡中，在需求一方，除了投資需求之外，為什么沒有消費需求？消費需求為什么沒有成為社會經濟持續發展的一個重要的驅動力和引擎？為什么在中國改革開放多年，我們還反復地采用投資需求來拉動經濟？這是值得我們深刻思考的。

關于中國正在進行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王涌認為，提法很學術化，一般學者不太懂，但適銷對路，是面向老百姓的、符合市場真正需求的一種供給改革。面向中國消費者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有三個非常重要的領域，分別是住房、教育和醫療，但目前都沒有很好的解決。他認為，中國私立大學不強的重要原因是壟斷力量的強大使這個領域的供給側發生了扭曲。在私立醫院看病不能用醫保，龐大的醫保資金就不會投入到民辦醫院，也是因為有壟斷在作祟。在房地產領域，房子的消費功能卻變成了相對富裕階層保值增值的一個手段。

老百姓現在的三大需求：房子、教育和醫療如何滿足？王涌認為，關鍵在于能否堅持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如果這個改革的目標能夠實現，老百姓的“三大件”需求才能最終得到滿足。他提醒，在新的歷史時期，老百姓的“三大件”的新需求最后怎么解決，值得我們深思。

關于消費在經濟發展和生產中的作用，中國政法大學互聯網金融法律研究院院長李愛君認為，胡耀邦思想的內涵是：需求就是富民，生產就是經濟發展，在富民與經濟發展中間消費起橋梁作用。那么在消費的過程中怎么去利用消費？消費的主體包括自然人、家庭、企業和其他經濟組織，在消費過程中哪個主體起了主導作用？消費包括生活資料的消費和生產資料的消費，我們目前的瓶頸存在消費需求里面，作為一家企業要發揮積極性，去充分調查并滿足消費者的這種需求，由于治理結構的不同民營企業可能更有那種內部的動力。

從需求來看消費，無論是自然人還是家庭、企業，還是其他生活組織和經濟組織，都有不同的社會需求。在消費方面，這些需求可以分為顯性需求和隱性需求兩大類。教育、醫療、住房都是非常明顯的需求，還有一類需求可以通過對主體的培養來達到，就是隱性需求。李愛君認為，隱性的需求非常符合胡耀邦的思想，即通過消費刺激生產，把隱性的需求調動起來，通過這種消費促進經濟發展。

李愛君認為，對于隱性需求，我們可以挖掘需求和培養需求，可以用不同的手段促進需求，比如給各個主體增加融資，提高收入，把隱性的需求就調動起來了。對于顯性需求，比如教育、醫療、住房等正常的顯性需求目前都還沒有很好地解決和滿足，此外還有高消費、奢侈消費的滿足。

但李愛君同時強調，在富民與經濟發展中消費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怎么去滿足顯性需求，怎么去挖掘、培養和促進隱性需求，可能涉及到金融、法律制度等很多方面的問題，需要綜合地考慮金融、法律制度等，如果跟不上，企業再有積極性，也可能難以調動市場達到消費的目的。

在座談會發言中，河北省民營經濟研究中心主任黃鵬章從生產和消費的關系、積累和消費的關系、我國農村市場交換與流通問題等三個方面，回顧了胡耀邦在這些方面的論述，并結合我國當前的實際，通過引用數據進行了論證。

關于消費需求以及未來30年企業的機會在哪？黃鵬章認為，前30年重點在“吃、住、行”；后30年重點將會在“游、養、娛”：“游”就是提高生活品質，走出去游玩、游樂、旅居；“養”是養老、養生、養心和養子；“娛”就是娛樂，更寬泛地說是文化產業。他認為，發展文化產業，不僅有利于優化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而且有利于拉動居民消費結構升級。

聯訊證券董事長徐剛表示，學習耀邦同志的富民思想，意義非常大。一篇一篇地去讀耀邦同志的文選，是一個很重要的方法。回到改革的原點來看，富民思想是耀邦同志思想最為核心的部分，作為民營企業家慢慢地去讀一定會有體會和收獲的。

談及關于消費的問題，徐剛認為，為何投資一直在主導中國經濟，消費形成不了主體，是因為投資由政府在主導。中國的消費現在也不差，不是沒有購買力，而是有錢人想買房買車遭遇了限購、限貸。他認為，政府的“有形之手”對市場干預的過多，政府該做應該做的事情，比如去解決低收入人群的住房、醫療和養老等問題。

徐剛非常同意胡德平的兩個觀點：一是回到改革的原點來看問題；二是改革也有一個實踐檢驗真理的標準。作為企業家，要站在改革的立場，站在市場經濟的立場去更多考慮問題，去學習耀邦同志的思想，更好地提出合理化的建議，更好地去推動經濟的發展。特別是在當前經濟下行壓力很大、制造業和民營投資下滑的大背景下，如何去冷靜地思考并解決這些問題尤為關鍵。

大家發言之后，全國政協原常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胡德平表示，希望中共中央文獻委員會審核批準出版的《胡耀邦文選》，能夠起到一個媒介的作用。這個媒介是什么呢？既是改革開放的原點，也是對實踐的檢驗。

他表示，我們搞改革開放已經38年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檢驗就是要證實或者證偽。改革開放經過實踐的檢驗，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就是證實或者證偽。比如盛行的各地政府的土地財政就需要證偽。在民營企業的產權保護上，明明有證據顯示一些案件是錯案冤案，政法單位還掩蓋、掩飾，遲遲不承認錯誤，不改過來，這需要及時地證偽。

胡耀邦1983年講光彩事業的時候，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基本制度還沒確立，市場經濟的原則還沒奠定，既不是公有制與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也不是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門，為什么當時還起了那么好的作用？胡德平認為主要是因為體現了富民的思想。反而是現在我們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也建立了，市場經濟的主體地位也有了，但對民營經濟還有歧視，比如在銀行貸不到款。

胡德平表示，胡耀邦在上世紀70年代就認為我們的生產目的要轉向，要轉向市場，就是市場需要什么，我們生產什么，老百姓需要什么，我們生產什么。這個生產目的引起有的人的思考，為改革的轉折做了一個思想準備。另外就是生產要找著市場，讓老百姓來買東西，買什么呢？除了讓老百姓買生活資料之外，還要提高老百姓的購買力，買生產資料，那不就是發展民營企業了嘛？！不少企業家就是從個體運輸發展起來的。

1985年，胡耀邦在全國黨代表會議上提出，“七五計劃”應該圍繞著全體居民的消費結構和消費水平搞，重新部署我們的工業結構、工業體系，要按照老百姓的消費水平、消費結構來搞，衣食住行用包括旅游都要搞。胡德平表示，如果在當時全國能夠把老百姓的消費水平和消費結構研究透了，何至于出現現在到日本去搶購物美價廉的消費品，去歐美搶購奶粉？“七五計劃”當時還提到要把具有自己知識產權的汽車業搞起來，要搞大飛機，要搞商品住房，這些關于衣食住行的，都和富民思想有關系。

胡德平最后表示，《中國民商》已經舉辦了3期“胡耀邦富民思想系列讀書會”，希望參加讀書會的專家、企業家能夠利用好民商搭建的這個平臺，經常的聯系、碰面和交流，讓大家從中都能夠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