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瑞
【摘 要】 文章探討佛教倫理道德思想及發(fā)展。歷史上,社會精英群體,引領大眾佛教與民俗佛教共同發(fā)展,賦予不同時期佛教社會職責與宗教使命,形成“平等”、 “克己”、 “慈悲利他”的佛教核心倫理思想;佛教采用法會方式,向眾生講述因果福報,勸慰眾生棄惡從善,對眾生進行德化教育,潛移默化中提高眾生的品德素養(yǎng);方教授等用現代哲學語言詮釋傳統(tǒng)佛教思想,弘揚儒釋道三教合流奠定的“四維”、“五常”、“五倫”、“八德”等中國文化,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倫理形態(tài),推動中國“佛教現代化”發(fā)展進程,以宗教研究的方式促進和諧社會的構建。
【關鍵詞】 佛教倫理;道德文明;社會功能;當代價值
倫理,原指人們在社會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以及處理人們之間相互關系的原則。[1]倫理思想,就是論述處理人與人之間相互關系原則的理論學說,也是有關道德的學說,其中涉及道德的產生、發(fā)展和演變的規(guī)律,以及道德修養(yǎng)、道德實踐與道德的社會作用等的理論學說。佛教倫理則是佛教的道德理論、道德觀、道德規(guī)范和道德實踐的教義學說,它是佛教教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就是說,佛教倫理是佛教道德的理論體系,指導處理人與人之間的行為準則。馬克斯·韋伯說:“宗教信仰和宗教活動所產生的心理約束力的影響,這些影響轉而指導日常行為并制約個人行動,而這些約束力在很大程度上則是從它們背后的各種宗教思想的特點中衍生出來的。”[2]
一
人民大學宗教學教授方天立經過對佛教系統(tǒng)的研究,概括出中國化佛教的倫理特性。[3]方教授遵循“平等”、“克己”、“慈悲利他”的佛教核心倫理思想,強調“三皈”、“五戒”、“十善業(yè)”、“六度”、“四攝法”等佛家思想德目,弘揚儒釋道三教合流奠定的“四維”、“五常”、“五倫”、“八德”等中國文化。方教授用現代哲學語言詮釋傳統(tǒng)佛教思想,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倫理形態(tài),推動中國“佛教現代化”發(fā)展進程,以宗教研究的方式促進和諧社會的構建。
倫理構建是方教授佛學理論研究的核心成果,中國化佛教倫理注重信仰追求與道德規(guī)范的教化,有助于世人人生境界與生命品質的提升,進而推動人類社會的發(fā)展。中國佛教源于古印度,自西漢末年傳入,歷經千年傳承,發(fā)展成為現代漢傳佛教、藏傳佛教、上座部佛教三大系。佛教在國內的發(fā)展呈現古典的印度佛教體系和現代的中國化佛教體系兩種趨勢。佛教文化思想與中國本土的儒家思想、道家思想交流碰撞后完善了中國倫理體系的構建。按不同的分類標準,可將佛教分為精英佛教、大眾佛教、經典佛教、民俗佛教等不同類型,佛教倫理在不同類型佛教中起到的作用有差異。
二
佛教文化博大精深,高層次學歷人群有助于其傳承與弘揚,以魏晉玄學、隋唐佛學、宋明理學為代表的社會精英群體,在佛教倫理與中華禪思想上的造詣非凡,引領大眾佛教與民俗佛教共同發(fā)展。佛學雖然在西漢時期傳入中國,但是由于文化背景差異,世人難以領會佛教教義,在魏晉時期玄學思想的影響下譯經、法會等佛教活動逐漸盛行,玄學經典《老子》、《莊子》、《周易》對佛學影響深遠。道家無為、自然、無持、無待、逍遙的秉性與佛學“虛空”的追求相顯益彰。東晉佛學高僧支遁精通玄理,曾為莊子《逍遙游》作注,領悟大乘佛法奧義,宣傳“即色本空”思想,備受僧俗兩界的推崇。足見,魏晉玄學對精英佛學的推廣意義重大。[4]儒學始于春秋,經歷秦焚書坑儒凋敝,漢獨尊儒術的繁榮以及隋唐儒門淡泊,宋明理學是儒學發(fā)展的必然和佛學助緣的結果,理學家在對釋道持批判態(tài)度的同時也將儒家“五常”、 “八德”的道德標準與佛教“平等”、 “克己”、 “慈悲利他”的倫理思想作比,北宋程顥、程頤仰孔崇儒融攝佛學,南宋朱熹兼采佛釋完善二程理學思想,形成“后孔孟儒學”即“程朱理學”。明代“心學”創(chuàng)始人,哲學大家王陽明精通儒釋道思想,對佛教“無執(zhí)禪定就是大圓滿”并不認同,認為“知善知惡是良知,無善無惡心之體”。在佛學融合儒道的本土化進程中,將佛教倫理攝入儒家六藝,“孝道”是佛教強調的重點,《阿含經》云:“若人百年之中,右肩擔父,左肩擔母,于上大小便利;極世珍奇衣食供養(yǎng),猶不能報須臾之恩。從今聽諸比丘盡心盡壽供養(yǎng)父母;若不供養(yǎng)得重罪。”
近代中國處于社會急劇變革時期,外敵侵略、內部斗爭,內憂外患的大環(huán)境下,中國佛教面臨生存發(fā)展困境。佛教高僧們傳經布道,積極培養(yǎng)僧俗兩界的人才;創(chuàng)辦實業(yè),努力推動民族產業(yè)的發(fā)展。太虛大師是近代佛教改革運動的代表人物,一生都在為推動新佛教文化建設,實現“小康民族大同世”而努力,太虛大師曾言:“末法期佛教之主潮,必在密切人間生活,而導善信男女向上增上,即人成佛之人生佛教”。[5] “人間佛教”強調在生活實踐中提高個體品德修為,構建大同世界。雖然“人間佛教”的理想雖未實現,但太虛大師新佛教文化思想得到僧俗兩界人士的廣泛認可,法航大師繼承其衣缽,弘揚“人間佛教”思想。
通過魏晉玄學、宋明理學、近代佛學的實例的分析,佐證精英佛教倫理思想的精髓是精英階層集體的智慧產物,時代賦予不同時期佛教社會職責與宗教使命,以“平等”、 “克己”、 “慈悲利他”的佛教核心倫理思想,構建當代道德文化生態(tài)體系。
三
大眾佛教的發(fā)展得益于精英佛教。以證嚴法師、星云大師為代表的大眾佛教,采用“法會”的活動形式,向眾生傳授佛教慈悲和大愛,弘揚人間佛教的倫理思想。佛教法會活動,抄經活動源于魏晉時期,歷經千年的發(fā)展,佛教形成系統(tǒng)的儀式修持,早課晚課誦經,布薩羯磨、護戒誦戒、上燈勝會、大座講經、水陸法會、生亡普佛、盂蘭盆會等諸多法事。佛教寺院每年陰歷七月十五舉行盂蘭盆會法事,僧眾供佛齋用于超度餓鬼亡靈,也用于報答七世父母恩德,表達生者對逝者的關懷之情和生者對逝者的祈愿,法會是建立在生者與逝者之間的橋梁,起到連通幽明的作用,用于現實世界的生者情感的寄托與宣泄,是人類世界向未知世界敬畏的表達。法會的功能類似于祭祀,佛教本土化以后,祭祀先人的傳統(tǒng)被佛教以盂蘭盆會法會的形式呈現,是佛教“孝道”思想的表達。
佛教強調 “五戒”、 “十善業(yè)”、 “六度”、 “四攝法”的德目,佛教因果說,認為有因必有果,生前作惡,死后會墜入阿鼻地獄,接受懲罰,償還生前所欠的債。“已作不失,未作不得”,《地藏王菩薩本愿經》、《佛說父母恩重經》、《盂蘭盆經》等佛經通過描繪逝者在地獄里受苦受難的場景勸眾生舍惡向善,積福積德,以求福報。盂蘭盆會是起源于《盂蘭盆經》。佛教采用法會方式,向眾生講述因果福報,勸慰眾生棄惡從善,通過連通幽明的形式對眾生進行德化教育,潛移默化中提高眾生的品德素養(yǎng),實現民族大同,乃至世界大同。可見,佛教倫理思想在現代社會道德建設中的重要作用。佛教道德還有著不同于一般道德的特殊品性,為佛教獨自所有。正如印順法師所說:“佛化的道德,建立與般若—無我智的基石,是破除私我,掃蕩執(zhí)見的特殊智慧,從這種智慧所攝持,所引導的,便與凡夫的德行截然不同,不再專為自我,我的家庭,我的廟子,我的故鄉(xiāng)……而著想,能從整個人類,一切眾生的立場去看一切。”這就是說,中國佛教的道德倫理思想是建立在般若智慧(無我智)基礎之上的,只有得到了般若之知,才能無私無畏,大智大勇,實現大慈大悲的人類之愛,而達到永恒快樂,永恒幸福的最高涅槃理想的境界。在這里,佛教認為,達到理想境界的關鍵所在就在于獲得最高的般若智慧,充分肯定智慧的決定作用。這就是佛教所特有的思想,因此它不同于一般的學說。
四
佛教倫理道德觀念又是建立在佛教教義基礎上的,其中許多規(guī)范和信條對佛教徒具有很大的約束力,成為他們日常生活的行為準則。由于佛教徒的廣泛宣揚和封建帝王對佛教的扶持,許多普通民眾生活受到佛教倫理道德的影響,所以佛教倫理道德擴展到了民眾的社會生活和精神生活。佛教有關倫理道德的內容還有很多,很多是有利于社會良性發(fā)展的,具有很強的當代價值。佛教是人類文化的歷史遺產之一,我們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才能真正發(fā)揮佛教倫理道德對當今社會和人民生活的有益補充作用。
【注 釋】
[1] 業(yè)露華.中國佛教倫理思想[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0.P167.
[2] (德)馬克斯·韋伯著,于曉等譯.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M].北京:三聯書店,1987.P58.
[3] 方立天.中國佛教哲學要義(上)[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P857.
[4] 湯用彤.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A].湯用彤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P133.
[5] 王陽明.王陽明全集[M].吳光,錢明,董平,姚延福編 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P11.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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