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蕾
《鋼琴課》講述的故事發生在維多利亞時代,艾達自從6歲起就拒絕說話,只用鋼琴來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帶著9歲的私生女和心愛的鋼琴坐海船顛簸著去和父親許配的素未謀面的未婚夫一起生活。但是未婚夫是一個自私而實際的人,因為路途不便、遍地沼澤和稀泥,即使艾達據理力爭,他還是狠心地把艾達心愛的鋼琴遺棄在海灘上。舉行婚禮儀式時下起傾盆大雨,艾達一直擔心著遺留在海灘上的鋼琴。后來,艾達哀求鄰居貝恩斯帶她和女兒到海邊看鋼琴,貝恩斯被艾達在海灘上投入而動情的演奏所打動,并愛上了這個看起來十分冷傲的女子。他用 80 畝地和艾達的丈夫換取鋼琴,試圖通過艾達教他鋼琴來接近她。可貝恩斯只是讓艾達自己彈,并提出用琴鍵作交換來與艾達進行肌膚上的親密接觸,兩人就以這種相互交換的形式來上他們奇特的“鋼琴課”。艾達起先鄙視他粗俗,不識字,不成體統,但為了早日拿回鋼琴又不得不就范。可最后兩個人日久生情,并陷入了情欲的糾纏中。丈夫發現了妻子的背叛,把她軟禁在家里。當丈夫決定和艾達重新開始生活時,卻發現艾達要傳遞給貝恩斯的一個琴鍵來表達她的真心。發怒到喪失理智的丈夫趕回家砍斷了艾達的手指,即使如此艾達也沒有做出任何妥協,反而對她的丈夫更為冷漠和鄙視。經歷了這一切,丈夫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進入不了艾達的生活了,只好讓貝恩斯帶走艾達。影片的最后,貝恩斯為艾達裝上了假指,艾達也開始學說話,兩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西方女性電影的“反男權”意識
二十世紀中葉聲勢浩大的爭取婦女政治權益的運動中,“為了尋找女性受歧視的終極根源,女權主義者興起了對‘基要主義的探討,即探討人的固有本質,由此推出男女差異的根本原因。傳統的宗教文化為這種探討提供了精神依托和理論依據?!边@使女權主義運動很快從具體的政治運動轉向對文化的批判,女性主義批評也因此應運而生。在其發展過程中,根據方法論的差別,女性主義批評被劃分為社會學批評、符號學批評、心理學批評、黑人女權批評、馬克思主義女權批評等等幾大流派。女性主義批評涉及女性生活的各個領域,隨著電影這種“表象性的敘述語言和大眾化的娛樂形式”的興起,女性主義電影批評理論也逐漸成熟起來,目的在于批判和瓦解西方電影作品當中,女性成為色情消費對象的普遍現象。
由新西蘭女導演簡·坎皮恩(Jane Campion)拍攝的《鋼琴課》(The Piano),是一部幾乎堪稱完美的女性電影,是獲得世界范圍內巨大成功的女性電影。它已經完全擺脫了傳統電影中的愉悅主義。有一些西方評論家認為,這部作品是穆爾維派電影理論的有力化身。
二、沖破禁錮、自我覺醒
《鋼琴課》詩意般地展現了維多利亞時代的一位啞女艾達,對父權制社會的反抗以及對理想和愛情的執著追求。而作為影片核心道具的“鋼琴”,幾乎所有的情節都圍繞著它而展開。不會說話的艾達將鋼琴作為自己心聲流露的全部寄托,她把她所有的生命和愛都融入到琴聲之中。并且她和“學生”/情人以一種相互交換的方式上起了奇特的“鋼琴課”。因此,整部影片中鋼琴還不單單是一個道具,它具有明顯的象征意義,也是人物關系發展的紐帶:一方面鋼琴是文明社會的象征,特別是對于影片中新西蘭那樣的原始部落,它與當地土著人野蠻、粗俗的生活形成鮮明的對比;另一方面鋼琴表達出艾達內心對愛情的渴望和生活的需要,也是讓她沖破父權制社會藩籬,抗拒傳統女人悲劇命運的陣地。在這部影片里,通過關于鋼琴的幾次事件,女主角艾達表現了女性對自由、摯愛的本能追求,也深刻地體現出女性沖破社會道德倫理禁錮、走向自我覺醒之路的勇氣。
艾達將它作為自己內心世界的表達媒介,琴聲勝過語言;斯圖爾特將它作為獲得物質和權力的交換物,土地和財富才是他的一切;貝恩斯將它作為通往艾達情感世界的溝通渠道,琴鍵交換出真情;女兒弗洛拉將它作為穩定家庭、維護傳統道德的砝碼,守護鋼琴就是守護她想要的安定。正是發生在鋼琴上的種種事件把影片中的主要人物連成一個關于權力、欲望、道德的社會系統之中?!颁撉偈敲總€人達到自己某種目的的交換物,而同時又成了控制每個人的工具。”
影片中艾達除了有自己“看”自己的舉動之外,還成為對劇中男性的主動凝視者。在艾達給貝恩斯上課當中,她發現之前幾次課一直“騷擾”她的貝恩斯不見了。雖然艾達之前都不喜歡他的那些無理要求,但也似乎慢慢成為一種習慣。一旦貝恩斯不再對她進行非分之舉時,艾達反而會覺得心里少了些什么似的。于是,艾達停止彈琴,起身環顧四周尋找著貝恩斯。當她好奇地拉開布簾,卻看到貝恩斯全身裸露的站在她面前。艾達本能地發出驚叫聲,轉身走到鋼琴旁邊。雖然感到事發突然,但她并沒有像其他女子見到此種情形時的反應——閉上眼睛或者轉身逃離,而是睜大眼睛變成一種主動凝視。她甚至還仔細打量著貝恩斯粗獷有力的身體,并且當著他的面脫下了所有的衣裙,仍然配合著他要求親密的“無理”要求。而這一場景又被守在屋外的弗洛拉看到?!朵撉僬n》中的艾達和弗洛拉都成為了主動的凝視者,而弗洛拉還成為了凝視者的凝視者,可見,影片徹底顛倒了傳統電影中將女性定為男性注視對象的標準,使被注視的對象變成了男性。
艾達不能說話的客觀條件,也促使了她會利用眼神來傳達內心的感受,因此,影片很多時候都會展現她用眼睛凝視的畫面。特別是在她對待情人和丈夫兩個主要男性對象上,他們幾乎都成為了艾達“看”的被動式——成為被注視的對象。在《鋼琴課》里,男性似乎成為了弱者,成為女性主體中被重塑的對象。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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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張京媛主編:《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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