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大西南：一個班殲滅一個團

從四川廣元市劍閣縣翻越1100米的尖山子，便進入到江油市境內的云集鄉。就在云集鄉不遠處，現綿廣高速公路旁有條不起眼的小河叫雷家河，雷家河村因此得名。不要小看這條默默無聞的小河和這個小村莊，就在1949年12月中旬，中國人民解放軍一個班曾在這里出奇制勝，智殲胡宗南某軍一個團，而這個班卻無一傷亡。

1949年10月19日，毛澤東發出關于進軍西南的指示，指出西南重心是四川。解放大西南的戰役由此開始。1949年9月，賀龍、李井泉（1909-1989，革命家，曾任四川省政府主席、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率領的中國人民解放軍18兵團62軍在甘肅蘭州一帶消滅國民黨軍馬鴻逵、馬步芳的部隊。回師甘肅臨夏、臨洮短期休整后，10月中旬，又奉命由甘南漳縣、岷縣、武都、文縣向四川進軍。

當時西南地區的國民黨軍隊已是兵敗如山倒，但蔣介石并不甘心蔣家王朝就此滅亡，于是調兵遣將，東拼西湊了60萬兵力，妄圖在成都與解放軍決戰。

62軍186師557團3營9連很快接到上級指示：必須將入川之敵消滅在四川邊境，以減少蔣軍在成都會戰的兵力。9連是全軍的先鋒連，3班奉命為尖兵班（臨時組成的加強班），共計18人，配有輕機槍1挺，具體任務是追剿胡宗南部某軍30團。

接受任務后，尖兵班就在甘肅文縣境內與敵軍后衛部隊接上火。尖兵班咬著敵軍一路追擊，追到白龍江時，敵軍為了阻止解放軍過江，在過橋后立即將一座木橋和鐵索橋拆毀。因白龍江水深浪急，尖兵班只好繞道60余里，從上游一座木橋過江，再經碧口翻越大雪山摩天嶺進入四川的青川縣。

由于繞道過江與敵軍的距離拉得很長，尖兵班只能在陡峭的山路上日夜兼程急行軍。一路上，疲勞、瞌睡時時向戰士們襲來。有的戰士頭部多次撞在巖石上，有的戰士一次又一次摔倒，衣服褲子被樹枝劃破，臉上血跡斑斑，可以說面目全非不像人樣，但無一人掉隊。尖兵班在極端困難的條件下，歷經兩個月的長途奔襲，終于與前面的敵軍30團拉近了距離，但與大部隊卻越來越遠，一時失去聯系。

12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尖兵班來到劍閣縣尖山子腳下一個村子。為了及時追上敵人，吃過晚飯，尖兵班迎著風雪、冒著嚴寒翻越尖山子，于深夜到達江油境內雷家河村。通過向當地百姓打聽，他們得知，原來，國民黨軍30團的殘兵敗將已于頭天來到他們村。一進村，他們就搶糧抓雞強奸婦女，黃昏時爬上山頂到后山去了，還有六七百人。老百姓擔心地對戰士們說：“那些龜兒子在山頂上不僅有哨兵，還架有重機槍，你們人少，恐怕過不去。”

根據了解到的敵情，營教導員秦力功、副連長王文華、排長陳金虎和班長崔福慶在一起共同分析研究，很快制定出具體作戰方案。

天還沒亮，在當地老鄉指引下，尖兵班順著一條隱蔽的山路出發了。走在最前面的是臨時組成的尖兵組戰士韓福鎖、盧云祥、陳代榮（即本文口述作者）。只見他們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把衣服翻穿起來，摘掉帽子光著頭，倒背著槍，冒充敵軍掉隊的士兵，準備混進敵人架重機槍的壕溝，乘機奪取重機槍并控制山頭。

大約距離山頂還有50米遠，碰巧遇到敵軍一個開小差的炊事員。他說：“山頂的重機槍已撤到山后去了，團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后山的山窩里聽團長訓話，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開拔。”尖兵組的戰士叫他帶路，悄悄迂回到離敵人較近的一個山包上。這山包居高臨下，又有小樹林作掩護，地勢很好。往下一看，一大群士兵帶著武器，正東倒西歪坐在瓦房前的平地上聽長官訓話。

不知怎么回事，一個放哨的士兵突然發現山上有人，于是大聲喊起來：“共軍來了！”坐在地上的敵軍頓時變成熱鍋上的螞蟻。他們怎么也沒料到，過白龍江時已毀橋斷路，解放軍怎么會這樣快就追上了他們，一時亂了分寸。敵軍在機槍的掩護下，不少士兵拼命往山上沖，妄圖奪回制高點。解放軍尖兵班的戰士立即投出手榴彈將爭奪山頭的敵人壓了下去。接著，尖兵班分為3個戰斗小組，迅速占領周圍3個山頭，對敵人形成三面包圍的態勢。尖兵班在3個山頭對敵一陣機槍步槍的猛烈射擊和手榴彈的狂轟亂炸后，敵軍傷亡慘重，同時也產生錯覺，以為已被解放軍大部隊包圍了。尖兵班的戰士乘機在3個山頭對敵軍展開了政治攻勢，不停地大聲喊話：“你們被包圍了，我們有一個團的兵力，你們只有繳槍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不少被圍困的敵人一看這情形，趕緊丟掉武器向山下拼命逃跑，其他人紛紛放下武器，排隊投降。

經清點，這次戰斗除逃跑和被打死的，共俘虜敵軍215人，其中排級以上軍官9人，繳獲八二迫擊炮6門，六〇小炮12門，重機槍4挺，輕機槍15挺，手槍6支，步槍120余支，各種彈藥無數。戰斗于上午10時許結束，尖兵班18人無一傷亡。

在將俘虜押解回雷家河村的途中，被俘的敵團長一看山溝里前后的解放軍不到20人，于是就問手上端著輕機槍的陳代榮：“貴軍到底有多少人與我們作戰？”“我們只有一個班！”敵團長一聽，頓時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嘆氣：“哎呀，我們上當了……”

尖兵班在雷家河村的戰斗中機智勇敢，以少勝多，創造了奇跡，在62軍中一時成為奇聞。后來，在川西郫縣舉行的全軍和地方各界人士10萬人的慶功大會上，尖兵班被評為紅旗模范班，班長崔福慶立特等功，戰士陳代榮立一等功，戰士韓福鎖立二等功，副班長孫妹兒立三等功。

（本文選自：文史博覽·文史 2016年0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