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亮點

李冰

初次游西歐，到巴黎當然要參觀盧浮宮。不過說實話，面對那些稀世珍品，我談不上特別興奮。也許是小人物的心性，對奇珍異寶，難免有些距離感，倒不如旅途中即興買下的一小幀水彩畫，反而成了記憶的亮點。

那是在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導游帶我們參觀了世界五大教堂之一的“圣母之花大教堂”之后，游客紛紛涌向周邊的商鋪，挑選意大利皮革。我無意隨他們搶購，便踱步到兩個自畫自賣的攤檔跟前，看畫者邊作畫邊售賣自己的小幅水彩或油畫。

左邊的女攤主一直在埋頭創作，嚴謹而專注。右邊的男攤主也在涂涂抹抹，卻樂意與人攀談。通過交談，我得知他在此處擺攤已20多年，但生意并不好做。

倒也是，當下正是夏天旅游旺季，廣場四周各種膚色的游客來來往往，但光顧這些街頭攤檔的人卻寥寥無幾。

跟男攤主有一搭無一搭地交流了一會兒，他也完成了手頭的水彩畫。我問他畫中那花草點綴的門廊窗臺，是否屬何處古跡？因為一路走來，我覺得在古老的意大利，似乎那些不起眼的斷垣殘壁、一磚一瓦，都有來歷、有故事。男攤主說，那只是隨處可見的典型意大利風格房子。

這倒合我心意：普通，無名，卻具風格。于是，我有心買下這張畫，按他所開的價格15歐元成交。男攤主為畫襯上邊框，再夾于厚紙板中，用膠帶紙封嚴，才遞給我。

我想，這價格該是包括了他的勞動成本和陪我聊天的時間成本，算是物有所值吧。哪怕其畫作略顯簡單粗糙，無法與盧浮宮眾多的大師畫作相比，但這幅普通的異國風情水彩畫，卻成為我西歐之旅的獨特記憶。

人在旅途，跟團走，實在難以隨心所欲。但在規定的線路中，能有一點點意外的收獲，或許反而成為記憶的亮點。

讀過這么一句話：“如果說人生是一條一劃而過的線，那么，具有留存價值的只能是一些點……把那些枯萎的長線頭省略掉吧，只記著那幾個點，實在也夠富足了。”是的，旅途中若能留些記憶亮點，便不虛此行。旅行如此，人生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