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大眾視野下的甲骨文書法賞析（上）

文/王萃

淺析大眾視野下的甲骨文書法賞析（上）

文/王萃

圖2　甲骨拓片　北圖4454

甲骨契文具有原始的象形性、圖畫性，在結字上基本離開了表現事物象形性的特點，書契風格趨于簡化、適便。可以說甲骨文的書寫簡化不僅決定了漢字的發展方向，也決定了中國書法的發展方向。對蘊蓄其中的本真資源的發掘和利用，可以為甲骨文書法未來的發展與創造注入更多的活力。

圖1　甲骨拓片　北圖2183

從1899年發現甲骨文至今，一個多世紀過去了，近百年來盡管有無數學者對其進行了前赴后繼的研究工作，但對于已歷經三千多年的甲骨來說，我們的研究仍舊遠遠不夠，但甲骨的神秘性、未知性甚至是學術性都不是阻擋普通公眾了解、學習甲骨文書法的障礙。甲骨契文具有原始的象形性、圖畫性，隨著歷史遞進和文字的發展及大量占卜刻辭記錄的應用，其象形性、圖畫性的書契逐漸減退，書刻書寫的實用性功能逐漸增強，在結字上基本離開了表現事物象形性的特點，書契風格趨于簡化、適便，實用性成為主要目的，書寫帶來了形體的改變，也促進了書體的演化。可以說甲骨文的書寫簡化不僅決定了漢字的發展方向，也決定了中國書法的發展方向。對蘊蓄其中的本真資源的發掘和利用，可以為甲骨文書法未來的發展與創造注入更多的活力。引導公眾對甲骨文書法的欣賞、臨摹與創作，既能激發民眾的情趣才智，同時也借助甲骨文書法傳統深邃的文化內涵，增加公眾對中國歷史文化厚重感的理解。

甲骨文廣泛使用于殷商時期，在歷時兩個多世紀的時間里，甲骨的形制和文字有著豐富的變化，只有使用經過分期的甲骨文，才能有效地研究殷代社會發展的進程和文字藝術的演進。1933年，董作賓先生在其《甲骨文斷代研究例》一文中提出了以世系、稱謂、貞人、坑位、方圓、人物、事類、文法、字形、書體十項內容為斷代標準，把晚商從盤庚至帝辛分為五個時期的書風論。董作賓先生對殷商甲骨文五個時期的字形變化和書契風格的論述，奠定了甲骨文書法的理論基礎，成為甲骨文書法藝術風格的基本評價標準。

第一期雄偉遒勁。第一期包括武丁及以前（即盤庚、小辛、小乙時期。二代四王），貞人即占卜人有“賓”“爭”“亙”“永”“韋”等。武丁時期的盛時之風，書契字體有形較大者，筆力遒勁；字形較小者剛勁挺健、風格雄偉、結構嚴整。在甲骨文書法藝術風格上武丁時期是開創性的時代，多為大字豎寫，布局開闊，如圖1。

圖1為商武丁時期（公元前1250—前1192），賓組，獸骨，實物尺寸13.3厘米×2.5厘米，面38字（合文1）、背3字，祭祀主題，羅振玉舊藏，《甲骨文合集》1506著錄（部分），此版卜辭記錄了貞問對先王祖乙和河神的祭祀等內容。其釋文如下:

（2）丙午卜，賓貞：燎鬯。

（7）貞：……于……

背：［戊］申卜，?［貞］：……

此版甲骨文為大字豎寫，其字體雄渾謹飭、刀法勁健、字勢開張、筆勢爽暢挺勁，是典型的武丁書風。除字體外，還可以看到清晰的刻畫界限，說明此時古人不僅對甲骨字形有藝術要求，而且對于整篇刻辭的布局、分割等版式排版也有了審美追求。

圖2為商武丁時期（公元前1250—前1192），賓組，龜甲，實物尺寸16.8厘米×10.3厘米，33字（合文3），胡厚宣舊藏，《甲骨文合集》12628著錄。其釋文如下：

（1）丙午卜，韋貞：生十月雨，其隹（唯）雹。一二三二告四五。

（2）丙午卜，韋貞：生十月不其雹雨。一二。

此為完整刻辭龜腹甲，較少見。甲骨主要以龜腹甲和牛肩胛骨為主要刻寫材料。此版甲骨盡管已碎裂成數塊，但裂痕基本按照龜腹甲的固有紋路裂開，可以看出龜腹甲的各個部位。

圖3為商武丁時期（公元前1250—前1192），賓組，獸骨，實物尺寸15.5厘米×9厘米，28字（合文3），祭祀主題，羅振玉舊藏，《甲骨文合集》712著錄。其釋文如下：

（3）小告。

（4）小告。

圖3　甲骨拓片　北圖2190

圖4　甲骨文缺刻的『好』字

第二期謹飭細麗。第二期包括祖庚、祖甲時期（一代二王），貞人有“大”“旅”“兄”“行”“喜”“大”“菏”“逐”“出”等。祖庚、祖甲時期風格轉入工整秀麗，字體則大小適中，行文多工整疏朗，土風混穆、疏密適度，風格趨向謹飭。

圖5甲骨文為商祖庚祖甲時期（公元前1191—前1152），出組，獸骨，實物尺寸18厘米×2.5厘米，41字，胡厚宣舊藏，《甲骨文合集》23155著錄。此版甲骨刻辭內容主要為，甲申日貞人“行”貞問第二日乙酉是否向毓祖乙施行侑祭，以及取用幾頭祭牲。其釋文如下：

（1）甲申卜，行貞：翌［乙酉］其又（侑）［于毓祖乙］。

（2）貞：弜又（侑）。

（6）辛卯卜，行貞：翌日不雨。

（7）其雨。

圖5　甲骨拓片　北圖4495局部

圖7　甲骨文『鬯』字

此版甲骨刻辭字形較小，字體筆畫纖細，秀麗輕巧，為祖庚祖甲時期的典型風格。

圖6為商祖庚祖甲時期（公元前1191—前1152），出組，獸骨，實物尺寸12厘米×7.6厘米，24字（合文1），祭祀主題，羅伯昭舊藏，《甲骨文合集》22925著錄。其釋文如下：

（1）貞。

（3）貞：其登鬯，其在祖乙。

圖7甲骨文中“鬯”字非常象形。“鬯”字為上下結構，是指古代祭祀時所使用的一種酒，用郁金草釀黑黍而成。由拓片可以看出，“鬯”字整體像一盛有酒的器皿，上部方框中有小點，表示酒糟。此版甲骨卜辭字形同樣稍小，刻畫細密娟秀。

圖6　甲骨拓片　北圖5384局部

圖8　甲骨拓片　《甲骨文合集》22723

圖8為商祖庚祖甲時期（公元前1191—前1152），出組，龜甲，實物尺寸17.8厘米×7厘米，117字（合文8），祭祀主題，劉體智舊藏，《甲骨文合集》22723著錄（部分），其釋文如下：

（1）丁未卜，尹［貞］：王賓大丁［彡，亡尤。一］。

（2）甲寅卜，尹貞：王賓大甲彡，亡尤。在正月。

（3）庚申卜，尹貞：王賓大庚彡，亡尤。一。

（4）丁丑卜，尹貞：王賓中丁彡，亡尤。

（5）乙酉卜，尹貞：王賓祖乙彡，亡［尤］。

（6）［辛］卯卜，尹［貞］：王賓祖辛彡，亡尤。

（7）丁酉卜，尹貞：王賓祖丁彡，亡尤。在二月。

（8）丁巳卜，尹貞：王賓父丁彡，亡［尤］。在三月。

圖9　甲骨拓片　北圖6140

圖8為北圖5518，與北圖5538為一版之折，可綴合在一起。“綴合”是甲骨學研究的基礎工作之一，甲骨在出土時往往碎成數片，要想了解甲骨的原貌就需要對原屬同版的甲骨進行拼接復原，這個工作就是綴合。有些碎片可以根據裂痕直接拼接綴合，有些碎片已無法直接拼合，需要綜合考慮碎片的完整甲骨中的部位及各方面的因素，將其按照原版上的部位遙綴。《甲骨文合集》22723在此二片之下加綴《甲骨文錄》268，綴合成更完整之片。后者現藏臺灣“歷史博物館”。

第三期潦倒多姿。第三期包括廩辛、康丁時期（一代二王），貞人有“彭”“狄”“口”“寧”“逢”“顯”“教”“旅”等。廩辛、康丁時期又沿襲了前期的工整，結體端莊，書風頹靡而顯雅拙，甚有別趣。后期文風漸衰，書契之風格草率潦倒。第三期甲骨文雖草率簡陋，但有不少秀逸工整之作，從書法的角度去看，它在前期繼承之上又開創了草率急就式書刻形式，對甲骨文進行嘗試性的草寫（刻），形成了姿態多變、渾然天成、瑰麗奇肆的一派別樣風格。

圖9為商廩辛康丁時期（公元前1151—前1148），無名組，獸骨，實物尺寸15厘米×2.6厘米，27字（合文2），祭祀主題，劉體智舊藏，《甲骨文合集》30398著錄。其釋文如下：

（1）叀……用，王［受］又（佑）。

（3）叀高祖夒祝用，王受又（佑）。

（4）叀冊用。

（本文作者供職于國家圖書館展覽部）

責編/王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