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攝影拍賣市場仍處在初級階段

聞聲

關于拍品征集和定價

李欣（北京華辰拍賣有限公司常務副總經理）

四個因素決定了攝影作品的市場價格：首先要看作品是否有藝術性，藝術性越強，價位越高；第二是知名度、傳播力度；第三便是歷史文獻價值，那些凡是歷史繞不過去的重大人物或者重要歷史事件的影像，都會有較高的價值，價格也會高；第四看品相、材質或者輸出工藝。

從時間上考慮，古董照片肯定越來越珍貴，因為照片本身對保存條件要求比較高，如1900年前后的很多影像載體都是玻璃，玻璃本身就很難保存，經過百年保存下來的更少，所以價格也會貴。再比如蛋白老照片很薄，容易損壞，所以存世量也少。這個領域一定是物以稀為貴。

拓曉堂（中國嘉德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古籍善本部總經理）

照片可以簡單分為兩類，一是藝術性照片，二是文獻性照片。國際市場看，藝術性照片遠遠比文獻性照片貴得多。在中國，人們對藝術性照片認識不夠，價格也遠遠沒有達到國際同等標準，在理念上沒有理清楚，到現在為止還是不成熟。基于這種情況，嘉德到現在為止，征集照片拍品還是基于文獻性價值。有幾個指標：

第一，拍攝時間比較早。1850年前后，中國肯定就有照片了，但那個時候的照片現在市場上基本看不到。1870年后，國家對外國人拍照片還是有限制，也比較少。1900年八國聯軍進北京后，照片開始大量出現。所以首先我們要看年代，從1900年劃界，之前的照片我認為都是可以按單張買賣的，只要有說頭，價值都會很高，主要是因為數量少。

第二，拍攝內容比較好。內容好指的是具有一定的文獻參考價值，比如黃鶴樓，我們以前都沒見過，有了照片我們就知道黃鶴樓長什么樣，用文字描述，和影像的直觀感受還是不一樣。

第三，有些照片年代不一定很遠，但由于各種原因，所拍攝事件和人物內容留下來的文獻很少，我們也會選取。比如，民國時期中央日報社有一個攝影記者拍攝張大千先生到敦煌的工作活動，因為當時交通不便，攝影器材也少，盡管時間已經是1940年代，但別人沒有拍，這就有稀缺性。

張曉東（中國書店北京海王村拍賣有限責任公司總經理）：

征集渠道主要是海內外藏家，還有一些收藏機構，比如藝術基金，部分經營古舊書和照片的相關人士也會成為供貨方。有時，在征集其他品類拍品時，如遇藏家所藏影像資料，亦會一同征集。

拍品的價格和提供人協商，我們會給出參考意見。首先考慮拍品年代，再考慮是否原版、是否是知名攝影師、是否記錄重大著名歷史事件、是否有名家簽名等因素，最后結合照片品相等綜合因素考慮起拍價格。

張遠義（北京泰和嘉成拍賣有限公司影像負責人）

拍品考證前就會定出評估價。如果考證完了我們覺得達不到這個價格，或和預估有差距，會和委托人商量愿不愿意降價；如果考證過后認為價格還會高，我們會和委托人說可能會有驚喜，但是價格不建議調整。

趙明（北京華夏珍藏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影像負責人）

決定價格的主要因素是照片記錄的歷史事件和照片拍攝對象，其次是品相、拍攝者的名氣、使用的工藝會等。另外，時間越早的照片因為其稀有性，市場價格自然會高。

達瑞斯·海姆斯（Darius Himes，佳士得拍賣公司攝影部總監）

估計主要考慮藝術家本人知名度、作品在藝術家生涯中的重要性、作品展覽情況，以及這件作品的出處、品相。我們也會看以前的拍賣紀錄，來評估它現在的市場價值。

關于照片競買人

李欣

華辰最大的客戶是藝術品基金，另外比較穩定的是機構，如美術館、博物館、圖書館。目前，全國已經在建或籌劃的攝影博物館超過30個，所以我對市場很有信心。個人客戶約占35%～40%，每一場拍賣都會新增3至5位新客人，最多一場有10個新客戶進來。目前來說，關注老照片的競買人最多。

拓曉堂

由于嘉德照片拍賣注重文獻性，所以大部分競買人也是古籍和近現代文獻藏家，真正單獨收藏照片的有一些，但不是很多。除了個人，機構也會關注特定時間或地點的老照片，比如沈陽的“大帥府”（即張氏帥府，位于遼寧省沈陽市，是張作霖及其子張學良的官邸和私宅——編者注）買了海嵐·里昂拍攝的張學良相關照片，上海博物館買了淞滬抗戰主題老照片。

張曉東

機構買家大概會占30%左右，其余為個人收藏家。其中機構買家更傾向于購買精品照片，故其所占的成交額比重較大。

張遠義

泰和嘉成競買人中私人藏家占多數，機構大概占1/4，主要是各省市的文博機構。現在買家趨向于年輕化，過去多是四五十歲以上的居多，現在“80后”占主導了，甚至不到30歲的買家也出現了。年輕人中，有些是新進文博單位的實習生受單位委托來買，有些是家里有人在做收藏生意跟著學，也有為了投資購買的。

趙明

機構買家主要是各地文博單位；個人藏家中，影像專場的客戶很多是和攝影行業有關的人，再有就是出版從業人員和學術研究人員也會購買老照片，整體比其他門類藏家年輕一些，40歲左右購買力最強，每年新進入的藏家不多。

關于攝影拍賣市場現狀

李欣

照片市場進入到一個要崛起、蓄勢待發的階段。2006年到今天，華辰拍賣已經有19場影像專場，總成交額早就過億了。目前，大多收藏版塊都在縮水40%～50%，只有影像在2014年秋探底后出現了恢復性增長。雖然今年春季拍賣數據稍微有一些下滑，但并不阻礙長久發展。

目前來看，市場表現突出的特點有：一、照片價格在抬升，拍品品質在提高；二、好東西一定伴隨好價位；三、關注人群越來越多；四、不斷有新的機構加入進來，基本上算遍地開花。

拓曉堂

照片拍賣已經走過了1994～2003年、2003～2013年、2013～2016年三個階段，雖然到現在為止照片拍賣還不是主流市場，但是水漲船高，價格也在提升。不過總體來說，我覺得照片收藏市場還處于原始階段，除了機構，還是草莽出身的玩家在收藏照片。

張曉東

和西方相比，國內影像收藏還是初步階段。從行情上來說，這幾年照片拍賣市場和整個拍賣市場環境是一樣的，處在調整期，價格有所回落。但是由于已經有穩定的藏家群體，加上性價比較高，因此市場潛力較大。

張遠義

現在的老照片市場處于發展階段，2010前后曾出現過突然猛漲的局面，但不久就平靜下來，出現短暫下滑，現在市場正在慢慢恢復。另外一個變化是，新的買家逐漸增多，而投資機構的增長較慢。

趙明

從華夏國拍的經驗看，提到攝影收藏，客戶還是會傾向老照片，現當代攝影作品并沒有引起太多收藏品市場買家關注。雖然這種認識有局限，但市場環境就是這樣，現當代藝術照片需求量不高。

達瑞斯·海姆斯

現在市場的發展是很正向的，好作品的價格還是被低估。這意味著，如果你現在買照片，那些偉大作品還會持續升值，所以現在如果開始收藏攝影作品，仍是最佳時機。

關于攝影拍賣未來走向

李欣

在經歷了十多年的發展之后，中國的影像藝術品拍賣已初步構建出早期原版老照片、紀實性攝影藝術和當代影像藝術（包括藝術攝影和采用攝影媒介創作的當代藝術作品）三大類，并從中延伸出CDV（名片照），立體照片、照相館的照片、明信片中的攝影等具有攝影文化特征的收藏品，還有具有中國攝影文化特色的早期戲曲照片、紅色影像和長卷大合影等收藏脈絡，并出現有北京、上海、廣東、福州、廈門、西藏、山東、天津、杭州、武漢、三峽流域等區域的攝影收藏熱，這樣的分類和脈絡還在不斷地延伸和完善。總體來說，越來越多的好東西浮出水面，價格也會隨之提高。有天可能你睡醒覺，發現這已經是你夠不著的市場了。

拓曉堂

任何一個市場只要提高到一定水準和層次，絕對會有一批好東西出現，吸引人的注意。目前，現當代藝術收藏品價位已經很高了，所以很多玩家開始轉向收藏碑帖、古籍、照片，參與的人多了，自然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在未來，攝影作品和美術史中其他的藝術門類價值一定是一樣的，對于藏家來說，收攝影作品和書畫作品同樣重要。

張曉東

未來，老照片的收藏群體一定會逐步壯大，市場發展也會呈螺旋式上升，但是引發市場爆發式增長的關鍵因素現在還未看到，因此海王村拍賣會保持以近現代影像資料為主體、以探究影像背后的深層文化價值為目標的一貫傳統。

張遠義

收藏老照片，適合長遠投資，追求短期暴利不太適合。

趙明

老照片的流轉速度慢，買了以后在短時間內再賣出去的情況很少見，因此未來幾年照片拍賣市場的競買主體還是那些喜歡照片、需要照片作為歷史資料的人。市場短期內還不會出現較大幅度增長，會是平穩抬升的過程。

達瑞斯·海姆斯

攝影越來越被看作是20世紀和21世紀的藝術新力量，升值潛力巨大。而亞洲市場，特別是中國市場是令人興奮的，我們也在不斷培育當地市場。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攝影是值得關注的藏品，而且處于價格洼地。對中國來說，我覺得投資者們需要關注攝影，尤其是那些大師名作，他們非常值得投資，當別人趕上來，你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