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五種敘事

曾秀華

春天的五種敘事

曾秀華

第一敘事：金橘

陽朔到西域

這是我見過的最精巧的敘事

比那個“當地球上只剩下你一個人

突然傳來了敲門聲”更牽動心魄

那個敲門人來自虎魂出沒的田野

說一口晶瑩發亮的語言

仿佛綻開的黃金

上面沾染著原生藤蘿的湛藍氣息

還有鳥雀的歡躍

林中空地上的雷鳴

所有的秘密就隱藏在這金黃面甲中

一切野蠻的甜味素，一切豐滿的香氣

令味蕾產生迷夢的水的搏動

都來自這個和美女羅敷同名的敘事

第二敘事：菠蘿

令人想起波羅的海

遙遠妖嬈的誘惑總以“生活在別處”起筆

有人在族人面前砍下巫師的頭顱

這多孔而陰險的蜜之果

猶如女人豐沛甜蜜的唇

露水，陽光和天堂

還有站在泥土中勞作的南方的人們

波羅的海，讓它成為一種緩慢的節奏

波——羅——的——海

親切的搖籃曲

它讓三月之始祖成為明亮的鐘

它使孩童有了第一次幻想，它使

完美的劍齒獸孕育甜蜜的海洋

波羅的海，菠蘿的海洋

第三敘事：櫻桃

愛的香唇，色澤優美的詩句

行走在天國的誘惑

猶如美麗精巧的四蹄獸

在古樹基因中伸展細密的花紋

那紋理猶如細小的匕首

分毫不差地刺中冷漠的心臟

開始深呼吸吧 至少此刻你充滿力量

看哪，她光彩四射如同姣美的新娘

心房是一只杯子，注滿妖冶的汁液

在杯底如迷霧般流淌

一口飲盡了吧

即便鮮血立即染濕華裳

就像一口氣讀完《關雎》那樣

讓愛永遠停留在說出這個字的氣流之中

第四敘事：草莓

我知道她來自何方

她來自森林的寂靜邊緣

三葉草的陰影中

那里有她的秘密情人

她的手指曾被眼淚浸泡成藍色

她從純潔的小鹿倒下的空地

走來，她是用陽光與單細胞的不斷聯姻組合

叢林里最明亮的羽毛

她身穿白衣，走過沼澤

走過自由的草場

她的目光篤定而溫暖

她坐在那里，如同夜里的一張白紙

攀援著夢展開寬闊的羽毛

許許多多的手指仰面而來

飽含一個人所有的意志

在透明的瓷器中穿透蜜糖

在饑渴的大海上透射下光芒萬丈

這盛宴 讓春完全臣服

第五敘事：圣女果

世界在你面前完全赤裸

唯有你裹著美妙輕巧的碧紗羅

在厄瓜多爾的生長地

凝聚了生命的寂寞和澎湃的富饒

你這圣潔的和解

光潔的額頭，任憑時光腐朽黑夜寂滅

樹木不該站在你的身旁

即使是優雅的葡萄樹

在你身旁也顯得有失風度

還應該清除它身邊細小的灌木

女神的衣裙不需要繁復的裝飾

無數的沙子掩蓋了老虎的牙齒

無數水分保留了一個神圣的基因

一次誕生，永久的繁衍

破碎的目光 分散世界各地

他們將你的美名在世間，傳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