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公眾號刷量灰色產業鏈

冷哲+胡昱

9月28日，微信公眾平臺的多個“大V”公號閱讀量出現大幅下跌，部分跌至原平均水平的十分之一。而造成這一異動的原因，是微信后臺更新了接口，導致原先用于刷閱讀量的工具失去作用，進而讓這部分公號的實際閱讀量曝光，這一天，也被業界戲稱為“公號裸奔日”。

近日，財視傳媒幾經周折采訪到了一位水軍產業鏈的內部人士，為大家揭秘水軍灰色產業鏈的產生及現狀。

水軍產業鏈

“水軍之發展久矣。”據一位水軍產業鏈內部人士表示，最早的水軍可以追溯到2000年左右的天涯時代，當時有一些有錢人花錢雇人幫自己罵人，一個帖子1毛錢，這是最原始的水軍。從業的基本是一些學生或者閑散人員。發十幾條帖子就能湊一小時網費，對他們吸引力還是挺大的。后來貓撲出現時，有一些營銷公司專門雇人頂帖。這成了當時一種必做的營銷手段。

博客和微博時期是水軍的黃金時期，博客開始大量的刷閱讀，微博業務更豐富，僵尸粉、轉發、評論、點贊都包括其中。在他看來，微博時代堪稱水軍的黃金周。特別是蔡文勝100萬投資冷笑話精選之后，大批人開始給自己刷僵尸粉增加人氣，大號公司也會刷水軍，讓一個賬號虛高，從而賣得好價錢。因為有了資本的介入，水軍就開始更具規模的聚集，說到底還是利益的驅動。

一般來講，水軍的操作流程是：先由水軍群群組以一兩毛錢的價格讓群里的水軍去寫內容，然后五毛錢賣給公關公司，公關公司再以2塊錢左右的價格賣給甲方。要說明的是，水軍和大號是兩碼事。水軍賺的很少，但大號特別賺錢，隨便一個kol（意見領袖，大V）一天賺上百萬就跟玩似的。

如上述內部人士屬于不那么重量級的大V，擁有二三十萬粉絲，這就表示其每個月躺著都能賺五萬塊錢。更牛的大V一年利潤沒有一千萬你都不好意思開口說話。

而曾經使用水軍的明星不勝枚舉，比如像中國好聲音里十個有八個都刷過，這位內部人士就曾親自幫一位好聲音男選手刷過量。

實際上，水軍中也有不同派別和層次。最底層是“一幫閑人”，不需要什么技術但賺的也很少，即傳說中的“五毛黨”。另一部分為技術人員，是刷量軟件的開發者，一般都是大公司的工程師兼職，為了賺點外快或純興趣。比如全球刷量軟件第一人就是360的一名技術員，他們的收入不低。水軍的最高層是水軍公司或者一些公關公司，他們管理著大批水軍，同時購買技術人員開發出來的軟件進行使用。

刷量是一場持久貓鼠斗

微信興起后，原本活躍于微博的水軍集團幾乎整體遷移到微信上，且變得非常規范，單價也有所提高。比如微博的刷量平均單價大概一千元左右，但微信的平均單價在一萬元以上。可以說水軍幕后操縱者就是靠著微信發起來的。但微信的封閉性也導致了局限。比如微信不好刷評論，也只能刷刷“10萬+”這樣的效果。

據這位內部人士介紹，微博刷量一直很穩定，甚至微博官方都有過刷量的行為。曾經微博有1/5以上的注冊用戶都是僵尸粉。

但進入微信時代，騰訊對此有所警惕。

“調整數據算法這個現象其實在微信開發歷史上一直都有。只是時間不確定，有時候間隔一個月，有時候更長些。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沈陽將此定義為：微信升級陷坑。”據清博大數據常務副總裁蔡幼林介紹，這一次騰訊察覺到自媒體生態造假現象頗為嚴重，所以親自操刀，造成的影響也相對更大。

實際上，據內部人士介紹，928事件對水軍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他們所做的就是等軟件升級后繼續工作而已。“微信、微博的開放性就注定了沒辦法根除這些軟件，你修改幾個參數，我就跟著改幾個參數，就又能用了。目前來說，是沒有辦法徹底杜絕水軍軟件的。”

實際上，微信的官方回復也驗證了這種說法，微信官方稱打擊刷量行為如同“貓鼠斗”一樣，這可能是一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無休止的斗爭。

而據蔡幼林介紹，此前清博大數據曾經出過一版線下的可檢測出異常的數據，當時很多自媒體人、廣告投放公司都有興趣，希望得到相關數據。后來清博覺得一個個來問太麻煩，所以在國慶期間讓工程師們加班，開發了這樣一個線上小工具，以方便大家查詢。

工具推出后就獲得廣泛的關注，截至當日晚間6點，就有98700個公眾號參與測試。

數據裸奔后的生態凈化

“傳統搜索引擎能夠查詢到的新內容越來越少，基本上都轉移到了新媒體平臺。而我們公司重點就是做這一塊，現在每天檢測和分析1800多萬公號、2億微博賬戶、93萬的APP……做到了全網覆蓋，在行業內來說清博一直處于比較領先的地位。”據蔡幼林介紹，光有數據還是不夠的，還需要強大的算法分析能力。而我們的算法分析師皆來自于清華武大等非常專業的院校。并且我們在合肥還有一個技術研發團隊，成員都是來自中科大的碩士、博士，研發和分析能力在業界是非常專業的。

最后，我們的算法分析采取的是全網多平臺比對，將個體IP在不同平臺進行縱向比較，從而分析出其數據是否存在異常。

蔡幼林坦承數據難免存在“誤傷”，因此工具提供給誤傷者申訴渠道，也會將其檢測時長拉到一年或更長。但如果一個公號每次調整算法時都會中槍，那也就不算誤傷了。

實際上，928刷量曝光帶來了兩極化的分裂現象。一種是開始感慨自媒體末日就要來臨。另一種是繼續放任刷量造假。

“我不贊成自媒體末日來臨的極端說法，認為應該曝光這些造假利益鏈的機構，凈化自媒體生態圈，從數據造假上揭露震懾一些人和機構，以此維護自媒體健康積極向上的發展趨勢。”清博大數據常務副總裁蔡幼林說，清博數據對1800萬公眾號進行掃描，具體分析了其中59萬活躍的公眾號，發現只有近2萬家存在數據異常，這個比例其實還不到4%。

從這個數據來看，其實大家也不用盲目悲觀。刷量的范圍其實并沒有我們想象中那么大。清博通過數據來打假，就是要保護原創者，讓那些認真做內容的自媒體脫穎而出，而那些抄襲的、沒特點的號會越來越難過。

10月20日，財視傳媒宣布成立“不刷量聯盟”。聯想控股總裁朱立南、洪泰基金創始人盛希泰、拉卡拉集團董事長孫陶然、北京師范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執行院長喻國明等著名企業家及傳播界資深人士也表示對成立“不刷量聯盟”的強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