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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鳴廣場
總要有人犧牲自己來成全經典
——讀朱耕原先生《芥子園畫譜新傳》
◎伍 皓
主持人語:伍皓研習美術批評時間不長,卻在業內小有成績和影響。按他自己話說:“只是工作之余學著寫點,但我干什么都比較用心,我的美術評論的特點是不掉書袋,可讀性強,轉載特別多,傳播特別廣,讀者面特別寬,因此影響力也特別大。”這段話,除去“網紅”一貫的自嘲、自戀和自虐,卻也道出了文藝批評的某些共性和實質:用心才能入心,才可能寫出直指內心的深入淺出的批評文本。本期選登伍皓三篇近期美術批評,或許能給我們諸多啟悟。(冉隆中)
藝術是個性化的創作,如果一個畫家只是臨摹他人而沒有自己的作品,是很讓人瞧不起的。
然而,最近得知了一位年逾古稀的蘇州畫家朱耕原先生,卻恰恰因為他用畢生心血重新臨摹了一本古畫譜,而令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學習國畫的人,沒有人不知道《芥子園畫譜》的。這是一部系統介紹中國畫基本技法的經典著作,誕生于清代康熙年間。從問世之日起,它就成了學習中國畫最正統、規范的入門教科書。
近現代為人所熟知的國畫大師們,習畫階段無不經過臨摹《芥子園畫譜》的艱苦而嚴格的訓練。齊白石在其《白石老人自傳》中明確記述:“我自從有了一部自己鉤影出來的《芥子園畫譜》翻來覆去地臨摹了好幾遍,畫稿積存了不少。”潘天壽學畫的啟蒙老師,也是其14歲時買到的一部《芥子園畫譜》,他是畫壇上有名的自學成才的一代宗師,所謂“自學”,就是照著《芥子園畫譜》學。
反觀今日,習畫者有如過江之鯽,可是還有幾人能像齊白石、潘天壽等前輩那樣肯下苦功,老老實實去臨摹《芥子園畫譜》呢?學校的繪畫入門早已是那一套素描、速寫、色彩的西洋體系,大家都接受了這才是美術教育的“正統”和“規范”的觀念,而對我們自己的作為中華傳統文化精粹、培育出代代名家的《畫譜》,卻棄之如敝履。300余年來一直被尊為“繪畫啟蒙之良師”、“學國畫的必修之書”的《芥子園畫譜》,到了我們這個時代卻幾近失傳。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有老一輩藝術家呼吁重新臨摹出版《芥子園畫譜》。但在當時“破四舊”的政治氛圍之下,自然是不合時宜的;改革開放以后,有關部門也曾試圖組織臨摹《芥子園畫譜》,但美術界的注意力都在忙于“引進”和“創新”,臨摹計劃也因此擱淺;新世紀以來,就連“小人書”這種既吃力又不掙錢的活兒都沒人干了,誰還愿意去臨摹什么《芥子園畫譜》呢?
這件美術界欲集眾人之力去做卻終未實現的事,不想朱耕原老先生以一人之力、積八年之功完成了,厚厚三冊的《芥子園畫譜新傳》由江蘇鳳凰美術出版社結集出版。更難能可貴的是,耕原先生并未就此止步,而是在此基礎上又多方搜羅和臨摹創繪了“樹譜”“山石譜”“詳細技法分解”等分譜,僅付梓在即的“樹譜”就匯集畫稿上千幅,陸續與讀者見面后,將與《芥子園畫譜新傳》總譜共同形成系列叢書之煌煌巨著,可以說是集古往今來畫譜課稿之大成。耕原先生從事山水畫專業創作數十年,按理“越老越值錢”是國畫家的普遍規律,然而耕原先生卻把他60歲后“黃金十年”的撈金期幾乎全部奉獻給了臨摹《芥子園畫譜》這一“孤獨的事業”。這就不能不讓人心生敬佩了。
誰說耕原先生的臨摹工作就沒有價值呢?他使得《芥子園畫譜》這本經典的中國畫入門教科書不僅幸免了失傳之虞,而且有了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最新版本。《芥子園畫譜》本身就是在后人的不斷臨摹、增補中漸成經典的。它最早是在康熙年間,由畫家王概根據明代畫家李漁(流芳)留下的四十三頁課徒稿擴充增繪而成,此為初集——山水譜;后來又由多位當時的書畫家增繪了蘭竹梅菊譜、花卉草蟲及花木禽鳥譜,集成《芥子園畫譜》;清光緒年間,畫家巢勛對畫譜再次進行了臨摹增編。可見,對《芥子園畫譜》,不同的歷史時期都不僅僅是簡單地流傳,而是不斷都有極具文化情懷的、不計個人得失的人在進行臨摹、增繪,不停地吸納當代最新的技法成果,體現中國畫“筆墨當隨時代”的發展。這才使得《芥子園畫譜》這部書經久不衰,300余年來始終被奉為中國畫初學者的“第一入門書”。耕原先生重新臨摹、增繪完成的這套《芥子園畫譜新傳》,讓我們欣喜地看到,對《芥子園畫譜》這部畫學經典的繼承與發展,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也并沒有“缺席”!
誰能說耕原先生的臨摹工作就不是創造呢?藝術家的創作固然是在創造精神文化產品,但對先賢經典的臨摹未必就不是一種創造性的勞動,而且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更有價值的創造。藝術家在臨摹經典的過程中,不僅傳承了經典,實際上也參與了經典的再創造。試想,如果沒有唐、宋對《女史箴圖》、《洛神賦圖》的臨摹,今天我們還能去談論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杰出的職業畫家顧愷之的藝術嗎?本來,見諸史籍記載最早的職業畫家應是三國東吳的曹不興,但藝術史卻多以東晉顧愷之為職業繪畫開端,就因為曹不興并無作品傳世,而顧愷之的作品卻得益于后人的臨摹而流傳至今,我們能說臨摹不也是在創造著傳世的經典嗎?顧愷之的作品既然現存有唐摹本和宋摹本,就還說明了摹本與摹本也有差異,這就更是打上了時代印記的對經典的重塑和創造了。耕原先生的這套《芥子園畫譜新傳》,自然也是有別于王概、巢勛等歷代摹本的屬于他自己的獨特創造。為了更加適于當代人對中國畫的習學和訓練,耕原先生在原有版本的基礎上,還適當增加了部分新課稿,文字上除保留原著文字外,還增加了他本人學藝期間記錄下來的老師們的口述,并用白話文加以解說,這些都體現了他對傳統經典的當代創造。
誰又說耕原先生的臨摹工作就不是創新呢?個性化是藝術的生命,而要追求個性就必須力求創新。正如我們建設創新型國家必然要經歷對外來技術的模仿型創新一樣,我們也要重新認識經典臨摹的文化意義。流傳至今的《芥子園畫譜》,無一例外都是刻本,因此只能體現線條造型,畫面用墨的濃淡等技巧則無法體現,而中國畫最看重的恰恰正是“筆墨”;中國畫講究的線條的彈性,以及筆鋒的圓潤韻味等,刻本就更是無能為力了。耕原先生這次對《芥子園畫譜》的重新臨摹,變刻本為繪本,使原著中線條缺乏彈性和濃淡虛實變化的問題得以根本性解決。這樣的臨摹,難道僅僅是臨摹嗎?甚至可以說,在《芥子園畫譜》這部國畫經典的傳承史中,耕原先生的努力是具有突破性、轉折性的重大創新。在未來的中國畫史上,耕原先生未必會因為自己創作出了什么經典作品而名垂千古,卻很有可能因為對傳承《芥子園畫譜》這部經典所做的貢獻,像王概、巢勛等人一樣同被歷史記住。已故國學大師朱季海先生生前就曾斷言:耕原先生的《芥子園畫譜新傳》定會載入中國的國畫史冊。他在為該書所作的序言中寫到,耕原先生“以一己之得融于笠翁畫譜,重繪畫譜,作《芥子園畫譜新傳》,揭橥畫法歌訣于后學,其功自有待后人評說可也。”
總之,耕原先生這部《芥子園畫譜新傳》,雖不是他自己的獨創,卻比許多畫家的作品更具有作為經典傳世的價值。就像學數學要背公式一樣,耕原先生《芥子園畫譜新傳》提供給大家的,就是畫中國畫的基本公式。過去,《芥子園畫譜》曾經培育了一代又一代無數的國畫大師,這已經是被歷史所反復證明了的,那么,中國的國畫教育又何必要拋卻自己的傳統而向西方另尋他方呢?正如耕原先生所說,“年輕人學中國畫千萬不能走捷徑,一定要從基礎開始。如果畫山水,就一定要從一點、一點的筆畫開始練起,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我想,這也是當前全社會熱議的“文化自信”的應有之義吧。現在,很多畫國畫的人,不注重傳統基本技法的學習和繼承,一味地就想創新,“自成一體”“自成一家”。——其實,沒有繼承又何談創新呢,無本可據、無源可依的所謂“創新”,只能算是亂涂亂畫。
這讓我想起了剛剛離世不久的京劇大師梅葆玖先生。葆玖先生的一生都沒創作過多少新劇目,而是把畢業的心血都致力于表演與恢復、傳授梅派經典。但正因為葆玖先生的“保守”, “保”住了京劇這份遺產,“守”住了梅派藝術的精華。《人民日報》的評論說,梅葆玖先生“保守”的文化意義,絲毫不輸于創排幾出新劇目,我深為贊同。去年以來,文化部藝術司抓戲曲、民族歌劇的傳承發展,也是首先抓傳統經典劇目的復排,如民族歌劇復排了《白毛女》,戲曲則全面復排了湯顯祖的《臨川四夢》等。正是基于對中華優秀傳統藝術和古典美學堅定而深刻的文化自信,“經典傳承”正在成為當今蓬勃興起的引人矚目的文化現象。
舞臺藝術需要“經典復排”,繪畫藝術也是如此,“經典臨摹”必不可少。早在南北朝時期,謝赫提出繪畫“六法”,其中之一便是“傳移模寫”,指的正是“臨摹”。而今天的書畫家們重“創新”而輕“臨摹”,顯然是把謝赫的“傳移模寫”之論丟到了腦后。世界上本無所謂“經典”,后世傳承摹習多了,便有了“經典”。可見,離開了后世的臨摹,也就沒有什么“經典”可言了。“經典”必須要有后人不間斷的臨摹,才能體現出名作的永恒價值與無窮魅力。從這個意義上說,任何一個時代,總要有一些人,甘愿犧牲自己而去成全經典。這樣的人,又何嘗不是我們這個民族需要的勇士和英雄!
古稀的朱耕原先生,就是這樣一位為傳承經典而犧牲了自己的畫人。他的《芥子園畫譜新傳》,也因為對經典的承繼而本身也具有了經典的品質,值得今天學國畫的人們人手一冊,置于案頭時常臨習。我們都應該為其人其書由衷點贊,同時也讓我們共同期待其系列分譜早日面世!
(作者系文化部藝術司副司長)
責任編輯:程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