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外二首）

拾 柴

春日 （外二首）

拾 柴

清明，細雨

一支披著蓑衣的筍

叩響門環

微寒春日

你的到來

更像是單純事物的見證

澄澈了我的目光

注視著你裸露的金黃

忍不住脫口而出——

愛，這隆重的謊言

令我們的肉身又一次

迫不及待揭開了春天的身世之謎:

年年如期的美好和凋謝

這季節陀螺懷中的藤鞭

尚不夠纏綿，尚不夠狠……

柚

愿望的枝頭上

何必年年懸掛著

一顆悲哀的頭顱

眼瞼凹陷的人呵——

吞飲著風

搖曳了整個夏天

那天上的

囚徒

那懸而未決的命運

素描

靜的恍惚里

鉛筆，撩起我的長發

白色森林的縮影

我經常這樣描述我的懈怠頭顱之上

溫柔匍匐的它們

瞬間又成了磨刀石

我的筆尖所以變得更加凌厲

春天里

人們掀起鋒利的指甲寒流

在田野里刨著一窩窩的土豆

總是需要徹底裸露的圓滿

那些角質的，多余的，動蕩的

伴隨我們生長的枝葉

簌簌落下，疼了嗎？

母親和年幼的我蹲在禾場里

指頭泛起一陣漣漪的尖叫

一粒豌豆的芽苞

嵌入烏黑的指甲深處

吮在嘴邊，共同成長的淡淡腥味

讓我再也不舍得褪下她們的碧綠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