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兵
(上海體育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上海 200438)
探尋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的“最大公約數”
劉 兵
(上海體育學院 經濟管理學院,上海 200438)
《“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只有全民健康,才真正實現健康中國。作為實現全民健康重要的“二傳手”,全民健身教練員的作用無法替代。在分析當前我國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存在的結構性、供給性和資質性等矛盾與問題之后,從社會層面教練員培養路徑“最大公約數”的角度,提出加快協會改革頂層設計、社會群體廣泛參與、提高全面健身教練員的地位、實現草根教練員培養全國資質的統一性等措施。
健康中國;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群體
在剛剛結束的上海青少年公共體育服務建設論壇上,筆者作為論壇嘉賓與前世界足球小姐孫雯、上海市青少年服務和權益保護辦公室副主任席曉華等,暢談青少年公共體育服務的經驗、問題與措施。論壇直面的一個重要問題聚焦在青少年公共體育服務建設過程中如何加快青少年體育發展的專業化和標準化建設。青少年體育發展專業化、標準化建設的推進與教練員的數量和質量息息相關。目前已達成的共識是:教練員的培養體系需要不斷完善,培養口徑需要不斷拓寬,培養路徑的頂層設計需要改革。但在復雜的競技體育和學校體育多方利益的博弈下,教練員改革“如何改”并未形成清晰的線路圖。實際上,不僅是青少年教練員培養進程滯后,在全民健身快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整個社會對專業教練員的需求極其旺盛。
自2014年上海市民大聯賽首次開設射箭項目以來,射箭項目憑借其趣味性和易普及性迅速激起廣大市民的參與熱情,社會對專業射箭教練員指導的需求也呈井噴之勢,但教練員資源的稀缺導致社會需求與教練員供給之間的矛盾十分突出。在教練員供給無法跟上社會需求的背景下,上海市射箭協會于2015年著手射箭草根教練員的培養,推出“上海市大眾射箭草根教練計劃”,通過培訓、學習和考核,合格者獲得由上海市射箭協會頒發的射箭三級教練員證書。該證書資質的授予,不僅在挖掘青少年射箭優秀人才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同時也說明教練員供給側如果不改革,不追求培養方式和路徑的“最大公約數”,那么老百姓享有全民健身的紅利永遠是一句空話。教練員培養步伐跟不上,其危害不僅是限制了青少年體育的發展,而且可能導致整個社會無法科學傳播正確的體育價值觀和科學的體育方法。繼射箭草根教練員培養取得巨大社會效應之后,上海市體育局又開始青少年足球教練員培養路徑方面的創新,面向社會開展E級“草根教練”資質培訓,讓那些對足球有熱心的社會人士、學生家長等參與到校園足球普及中來,形成一支由社會力量組成的足球師資儲備隊,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完善教練員考級制度,挑選更多、更好的足球教練員。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針對全民健身普及的新常態,巨大的教練員師資力量缺口在短時間內很難一步到位;與此同時,全民健身教練員不但要多,而且要優。除了加大教練員的選拔、培訓力度外,通過嚴格考核和完善激勵機制,讓更多的人實現依托教練員崗位服務社會的夢想,還需采取更多的創新手段。
日前,《“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以下簡稱《規劃綱要》)已由中共中央、國務院頒布,提出了今后15年我國推進“健康中國”建設的行動綱領。《規劃綱要》提出只有全民健康,才能真正實現健康中國,全民健康在健康中國實施中的作用就是要做到主動健康、積極健康,并且實現生命全周期、人群全覆蓋和過程全干預。《規劃綱要》中還提出到2030年,我國將實現每千人擁有社會體育指導員2.3名,如果按照全國人口14億人計算,未來15年社會體育指導員將達到322萬人。截至2014年7月,我國已有社會體育健身指導員147萬名,基本實現每千人1名,但離2030年322萬的規模要求尚差175萬名。這就要求未來若干年必須拓寬全民健身教練員的培養路徑,并實現培養質量的提高。
基于此,在健康中國理念指導下,實現教練員培養、功能與作用的“最大公約數”,借助國際視野探索我國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路徑,意義十分重大。當然,探討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路徑的一個現實前提是我國當前的社會教練員培養體系到底有什么問題?已經產生了哪些影響?
1.1 教練員結構性矛盾——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的核心問題
《規劃綱要》中明確指出,青少年、婦女、老年人、職業群體、殘疾人等群體共同構成健康中國群體。由此可見,全民健身的群體對象橫跨整個生命周期。這些不同對象群體的需求要求教練員的培養具有一定的差異性。而現實的困難是當前我國全民健身教練員數量較少,且存在的最大問題是結構不合理。我國從1993年開始推行社會體育指導員等級制度,從形式上來說,相當于培養了全民健身的教練員。在要求社會體育指導員服務一定時間的基礎上,只要他們能夠掌握一項運動技能,就能成為三級社會體育教練員;然后隨著運動技能的提升和服務時間的增加,逐步升級。但對掌握哪些群體需要的運動技能、指導員群體結構特征有什么要求等,并沒有特別的規定和要求,導致目前我國注冊的社會體育指導員中六成以上是老年人,主要指導老年人的體育活動。這種結構性的不均衡,導致全民健身功能效應的“最大公約數”面臨諸多困難。
發達國家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結構上的合理規劃與布局是滿足不同群體體育需求的重要舉措。德國等大多數歐洲國家就是根據不同群體規劃和布局全民健身俱樂部,依據群體特征有針對性地對教練員進行培訓與考核,從而做到區別對待。如針對殘疾人俱樂部,教練員除了懂得科學傳授運動技能外,還要依據殘疾人特征把心理訓練與運動技能結合起來,培養殘疾人樂觀的生活態度;青少年俱樂部主要培養青少年對體育運動的興趣,培養青少年體育運動的習慣和能力等。最重要的是,盡管不同俱樂部打上不同群體需求的色彩,但教練員的適應面相當廣泛,因為他們都獲得國家單項運動協會的執教資質,只是針對不同群體稍加學習適合該群體的身體心理特征的方法即可,這樣就從結構上解決了教練員“最大公約數”的問題。如何響應不同群體的體育需求,在健康中國視角下,必須要作出回應。因此,除了退役運動員、教練員轉型、社會體育指導員外,應疏通社會大眾參與全民健身教練員資質的申請渠道,彌補現有教練員“最大公約數”的不足。
1.2 供給矛盾——全民健身教練員培養路徑的現實尷尬
全民健身教練員既然存在“最大公約數”的結構性需求矛盾,那就勢必要回答誰對這種需求矛盾進行協調?教練員供給應來自何方?
日本的社會體育指導員培養路徑具有鮮明的特色。原先由日本文部省和日本體育協會共同管理的社會體育指導員模式中,文部省主管青少年體育指導員調配,日本體育協會主抓社會體育指導員調配,但由于青少年和社會群體間存在人員交叉,造成管理體制運行過程不暢,協商后決定由日本體育協會統一管理社會體育指導員,協會按照不同群體的體育需求派出相應的社會體育指導員進行有針對的指導,從而滿足多元性的需求。
美國的社會體育教練員供給更具科學性。在美國,單項運動協會是管理社會體育的職能部門,協會具有非常高的社會認同感和專業水準。任何人都可以申請成為社會體育教練員,但必須通過專業運動協會的認證。因此,美國社會體育教練員的供給通道非常通暢,但獲得資質卻并不容易。
當前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的申請也是開放的,但參與社會體育服務的積極性總體不高,或者說不合理。原因在于:一是我國社會體育指導更多是靠熱情和奉獻去實現,缺乏參與社會體育工作應有的激勵措施;二是老年體育指導員占六成以上,中青年群體參與比例較低,盡管他們有愿望成為社會體育指導員,但因為吸引力不夠,加之工作繁忙,心有余而力不足;三是不同群體體育需求的社會指導無法匹配,尤其是青少年喜愛的運動項目的指導員數量較少,說明社會體育指導員招募時需帶有一定年齡特征的傾向性;四是當前社會體育指導員培訓內容缺乏中青年喜愛的運動項目,如戶外、山地、水上等運動項目,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中青年進入社會體育指導員行列;五是大家對社會體育指導員的專業性仍有質疑,對社會體育指導員的身份理解存有偏差,往往認為只要有興趣和服務熱情就可以加入,其實這與職業教練員相去甚遠,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社會多元群體的廣泛參與。
1.3 資質矛盾——全民健身教練員執教范圍可能存在的局限性
盡管上海市部分體育運動協會對民眾熱情度較高的運動項目放開草根教練的準入門檻,自行設立相應的教練等級,并賦予相對專業的教練員稱號,以區別于社區中體育服務的老年體育指導員和專業教練員。但草根教練的稱號畢竟是新增設的,與國際單項協會頒發的執教教練資格證書有較大的社會信任差距。例如,持有該證書的全民健身教練員在多大范圍內可以執教?持證上崗的全民健身教練員能不能進入中小學校指導訓練?草根教練員的專業程度和教學能力到底符不符合社會要求?持有證書的草根教練員進行社會性或商業性辦班符不符合教練資質要求?由協會頒發草根教練員證書會不會與其他部門頒發的草根教練證書(如教育部門等)發生沖突等系列問題。
國際上,全民健身教練員證書的頒發通常來源于2個渠道:一是由國際或區域性單項運動協會頒發,協會對教練員獲得資質的培訓有嚴格的要求,當然相應的教練員人數較少,獲得證書者大多從事職業體育和相對專業的運動項目的教練員工作;二是由某國的體育運動協會頒發,教練員證書具有國家范圍內的標準資質認證,至少在本國范圍內被認可。這類教練員數量相對較多,也比較符合本國體育發展的國情。目前很多國家運動協會所頒發的教練員證書也被推廣至其他國家使用,旨在全球范圍內推廣運動項目,如跆拳道、空手道、瑜伽、體適能等。
2.1 加快體育運動協會改革的頂層設計
長期以來,我國的體育運動協會隸屬于體育行政部門,即使形式上獨立了,仍擺脫不了主要為競技體育服務的思想,缺少協會職能應有的獨立性、社會性和廣泛性。在健康中國背景下,體育協會改革在頂層設計上要積極推進協會職能的獨立性和權威性,以購買服務方式擴大體育協會的社會影響與交融,做好接管政府體育服務的專業“搬運工”。政府僅從制度、規范和法律層面對其進行監管。綜觀全球體育發展,體育人口發達國家普遍擁有影響力廣泛的單項運動協會,這些運動協會完全獨立履行項目的培訓、推廣和資質認證,承接政府的公共體育服務,定期發布該運動項目不同群體參與人數、社會需求和大眾消費情況,為政府體育決策提供依據。
可見,頂層設計是否成功關鍵在于賦予單項運動協會多大的決策權力,同時單項運動協會的社會化程度有多高,承接社會服務的能力有多強亦是評判的標準。當然,政府設計出能有效監管和評估單項運動協會工作績效的措施、制度和辦法,讓單項體育協會發展既充滿活力又不失持續發展動力,同樣非常關鍵。
2.2 促進社會群體廣泛參與社會體育治理
社會體育治理重在參與群體的廣泛性。目前我國的非營利體育組織較少,尤其是專業性較強、有領導能力且全面開展社會體育各項活動的非營利體育組織少之又少。由于非營利性體育組織數量缺乏,在吸引、發動和推進全民健身教練員工作方面顯得力不從心。從當前社會體育指導員的來源構成看,參與者良莠不齊,體育指導員素養總體不高,且分布很不均勻,年齡結構不盡合理。
調查表明,社會體育指導員的活力會影響群體的體育參與情況。這種活力既表現為社會體育指導員的工作態度和工作激情,也表現為社會體育指導員的年齡、文化程度、專業性、可溝通與交流、幽默和趣味性等。在當前我國社會體育指導員年齡普遍偏大、退役運動員和轉型教練員參與社會體育指導人數偏少的情況下,發揮高校學生群體參與社會體育指導,既能改善全民健身教練員的結構性問題,對大學生個體來說,也是主動追求科學鍛煉習慣、肩負社會責任的應然之路。況且,這些大學生畢業后走向社會,能很自然地走進全民健身教練員的行列之中。因此,單項運動協會應著重調研在校大學生參與草根教練的熱情和愿望,并為之提供培訓和考級的方便措施。
2.3 提高全民健身教練員的地位
早在1993年,我國就開始設立社會體育指導員技術等級制度,到目前已培養了約150萬各類等級的社會體育指導員,在社會體育指導中發揮了應有的作用。但仍應清楚地看到,社會各界對社會體育指導員的認識仍處在較低的層次,社會體育指導員所付出的努力和勞動與來自社會的尊重還不相稱。原因主要有2個方面:一是社會體育指導員的任務主要集中在傳授項目技術和技能,對組織體育活動和賽事,尤其是群體廣泛參與的體育活動和賽事缺乏應有的組織管理能力,社會體育指導員的作用并未通過大的體育活動事件傳遞給社會大眾;二是體育主管部門和協會對社會體育指導員(教練員)的作用與地位宣傳不夠,沒能很好地傳遞社會體育指導員(教練員)在社會發展中的正能量。當然,從2015年開始,一年一度的體壇風云人物獎開始關注社會體育指導員群體,國家一級社會體育指導員王榮獲得大眾體育精神獎提名。盡管這是一個遲到的提名,但說明國家開始意識到該群體的重要性。
2.4 加快草根教練員培養并實現全國資質的統一性
目前上海、北京等個別城市開始設立了自己的草根教練培養計劃。從實際效果看,社會參與群體熱情高,草根教練計劃的實施取得不錯的效果,特別像射箭、輪滑、足球、籃球、攀巖等運動項目的草根教練,大多來自青年人群。但從全國范圍來看,草根教練的星星之火遠未成燎原之勢,仍需國家的頂層設計來推動。可以借鑒北京、上海等城市的成功案例,一方面把沒有資質的草根教練納入到資質范圍內;另一方面,努力實現草根教練全國資質的統一性,構建出較為權威的全國草根教練員培養體系,頒發統一證書,全國通用。
我國一些運動項目愛好者由于無法取得國內教練資質,只能參與到其他國家教練體系(英國、德國等國家的教練考證體系是對外開放的)的考證之中。他們獲得這些國家的教練資質后回到國內工作,業余時間從事草根教練工作。還有部分獲得教練資質的國外留學生在中國進行執教,如筆者今年所帶的德國和西班牙留學生,他們大多獲得本國的教練員職業資質,一邊讀書一邊在上海從事相關運動項目的社會教學工作,普遍受到社會歡迎。因此,從頂層設計上,重視我國各運動項目尤其是廣受社會大眾喜愛的運動項目草根教練員的培養。在培養過程中,不僅要加快培養速度,提高培養質量,還要以開放的姿態、便捷的措施和高效的服務影響社會群體,尤其是大學生群體,使其融入到草根教練的資質申請之中。只有這樣,我國的社會體育指導員隊伍結構才能更趨合理,草根教練的奉獻才會得到全社會的廣泛尊重。
教練員“最大公約數”的實現,就是要努力消除社會群體參與草根教練資質申請的瓶頸與障礙,實現廣泛參與的“開放式”準入,而不是有限個體的“有限進入”。唯如此,社會百姓的體育需求才能最大程度地實現,《規劃綱要》所提出的健康優先、改革創新、科學發展、公平公正的基本原則才能得到真正落實。
[1]劉洋,王家宏,張宏杰.中德教練員崗位培訓體制比較[J].體育學刊,2009,16(3):8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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