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語料庫的英語不規則動詞演變的可視化研究

邵斌， 黃丹青

(浙江財經大學 外國語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18)

?

基于語料庫的英語不規則動詞演變的可視化研究

邵斌， 黃丹青

(浙江財經大學 外國語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18)

英語不規則動詞的歷時演變是動詞形態變異的重要組成部分，借此可窺探英語語言發展的趨勢及背后潛在的規律。本文以歷時美國英語語料庫為數據來源，運用動態氣泡圖方法，對不規則動詞過去式的頻率變化進行可視化呈現，并從認知語言學視角對其演變規律進行闡釋。研究發現：整體而言，大多數不規則動詞在過去近200年來呈現規則化的趨勢，但也有少數動詞發生不規則化的演變。此外，論文從類推角度論證該變化的認知機制。

不規則動詞；語料庫；可視化；動態氣泡圖；類推

1.0 引言

眾所周知，英語動詞過去式有規則和不規則之分：規則變化是動詞原形加后綴-ed，如talk和walk；不規則變化則是其他變化形式，如take和cut的過去式分別為took和cut。前者為規則動詞，后者為不規則動詞，涇渭分明。但是，從歷時視角來看，兩者之間的界限就未必清晰。譬如，help在16世紀時是不規則動詞，其過去式為holp，如今則是規則動詞，過去式為helped。換言之，英語不規則動詞在歷史演變中呈現規則化(regularization)的趨勢(Trask，1996；Campbell，2008；Millward & Hayes，2012 等)。

歷史語言學家早已注意到這一傾向。譬如，Strang(1970:147)指出，約有80%的古英語不規則動詞在演進過程中逐漸變得規則化。Culpeper(2005：61)也指出，在英語發展史上，動詞形態最重要的變化就是不規則動詞的規則化。對于現當代英語中不規則動詞的演變走向，近年來學界傾向于通過語料庫來進行考察。Michel et al.(2011)從谷歌圖書語料庫中提取數據研究后發現，自1800年以來，多數不規則動詞都保持穩定，只有16%的不規則動詞發生了10%的規則化演變①。Cuskley et al.(2014)從歷時美國英語語料庫(簡稱COHA)中獲取數據，分析發現，在過去200年間，除了新增動詞一般多為不規則動詞之外，原有動詞只有少數處于動態變動之中，如smell和spill經歷規則化，而quit和light則經歷不規則化。也有學者通過個案分析考察少數動詞的不規則化傾向。譬如，Horslund(2014)以sneak和drag為例，在語料庫中觀察其過去式的使用頻率變化。研究發現，后起的不規則形式snuck和drug雖然未能代替原先的規則形式sneaked和dragged，但不規則形式呈增長趨勢，且在美國英語中更加明顯。上述研究都包含一定的定量分析，但仍存在一些不足。從整體上考察不規則動詞演變的研究較少關注具體動詞的變化，顯得有點空泛；而以個案考察不規則動詞的研究則容易“見木不見林”，難以預測整體的演變趨勢。而動態氣泡圖(motion chart)方法則能克服以上不足，它既能呈現不規則動詞的整體變化，又能顯示其個例演變歷程。

因此，本文擬從“歷時美國英語語料庫”中提取不規則動詞演變的相關頻率數據，借助動態氣泡圖的可視化工具，展現其演變過程，最后從類推角度對其背后的認知機制進行闡釋。

2.0 研究方法介紹與數據分析

本文借鑒Hilpert(2011)的做法，從COHA中提取不規則動詞的兩組相關頻率數據(規則過去式的頻率和不規則過去式的頻率)，通過動態氣泡圖觀察不規則動詞的動態演變過程。本文先根據不規則動詞的構成形式對其進行分類，以便觀察不同類別動詞演變的差異。本文試圖回答以下問題：

1)在近200年間，不規則動詞的過去式整體演變是否表現出共性？

2)在整體演變趨勢之下，單個動詞的演變是否存在個性，即特殊性？

3)不同類別的不規則動詞演變是否存在差異？

4)不規則動詞為何具有這種演變趨勢？

Jesperson(1949)根據動詞過去式的詞尾變化和元音音變將不規則動詞細分為11類。Bybee & Slobin(1982)則將其分為8類。本文在上述文獻基礎上，參照《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詞典》和《牛津現代高級英漢雙解詞典》的不規則動詞表，確定了在現當代英語中兼有規則和不規則兩種形式的31個不規則動詞，將其分成以下7類，如表1所示。

表1 動詞不規則過去式的類別及其例示

2.1 動態氣泡圖方法介紹

動態氣泡圖是由多組二元或多元變量數據形成的動態散點圖(Hilpert，2011)。作為一種有效的手段，可視化的新穎形式使得信息表達直觀且有效，給讀者提供大量信息的同時兼具視覺吸引力(Iliinsky,2010:19-20)。而動態氣泡圖則是“一種用于展示復雜數據的動態交互式可視化工具。它是將數據的多種變量及多個維度展現在同一平面上的統計圖表”(Battista & Cheng，2011)。動態氣泡圖克服了傳統圖表的局限性，將多維度的可視化數據呈現在觀察者面前。就文獻所及，Rosling(2006)最早將動態氣泡圖用于展示各國社會經濟發展與人口之間的關系隨時間推移而發生的動態變化。Hilpert(2011)則將氣泡動態圖成功運用于語言研究。他借助動態氣泡圖對動名兼類詞(如hope和drink等兼具名詞和動詞功能的詞)的演變以及動詞補語的演變過程進行了呈現。動態氣泡圖能揭示哪些語言單位發生了變化、如何變化以及變化的幅度，將它與語料庫數據相結合，則能為大規模的復雜語言現象研究提供有力支持。

如上文所述，動態氣泡圖通常涉及多組二元或多元變量。由于本文討論的是不規則動詞，它有規則和不規則過去式兩種形式，因此，本文中的動態氣泡圖的繪制只涉及多組二元變量，即上述不規則動詞在1830-2009年間②每個年代的規則過去式和不規則過去式的使用頻率(單位為每百萬詞，下同)。本文通過檢索上述動詞的使用頻率，將其制成Excel數據表。Excel數據表中包含三組數據：每個年代里動詞規則過去式的使用頻率、不規則過去式的使用頻率以及規則與不規則過去式的使用頻率之和。之后，利用Excel中的Offset函數制作動態氣泡圖，具體操作如下：將Excel中所有動詞的規則過去式頻率導入Offset函數的X軸變量欄、不規則過去式頻率導入Y軸變量欄，它們的頻率之和則導入Z軸變量欄。數據導入完畢之后，添加窗體插件及程序代碼，則自動生成動態氣泡圖。點擊窗體插件則可動態播放過去近200年來不規則動詞的運動軌跡。

圖1顯示的是1840年代的情況。其中，X軸表示規則過去式頻率，Y軸表示不規則過去式頻率，氣泡的大小即Z軸則代表它們的頻率之和。

圖1 不規則動詞過去式的氣泡圖(1840年代)

由上圖可知，相比于柱狀圖或折線圖，氣泡圖能呈現兩個變量的變化，此外，加入時間變量后，則所有氣泡會隨著時間軸的移動發生動態變化。因此，動態氣泡圖就像是電影一樣，能動態呈現變化過程(本文因受文本形式局限，無法以多模態形式呈現，故只能對比不同時段的氣泡圖從而來說明其變化)。具體到此處，某個氣泡如果沿著X軸朝著右下方移動，即說明該動詞的不規則過去式頻率減少，而規則過去式頻率增加，即呈現出規則化趨勢。相反，如果沿著Y軸朝著左上方移動，則為不規則化變化。為便于觀察，本文將規則化和不規則化兩類動詞分開加以圖示。

2.2 動詞規則化的圖示及描述

較多不規則動詞運動趨勢呈現較為明顯且一致的規則化趨勢，如圖2系列所示③：

圖2 具有規則化傾向的動詞演變動態氣泡圖

從圖2可知，上述動詞大體呈現較為明顯的規則化趨勢(表現為最終氣泡靠近X軸)，但演變過程中也表現出個體差異。首先，第I類不規則動詞的氣泡變化趨勢比較明顯。譬如，burn、learn、smell、spoil、spell和spill都發生了下移，而且在1960年代之前就已經基本完成了規則化。bless的變化趨勢有其自身特點：在過去200年間，bless的過去式總頻率呈現出下降趨勢(表現為氣泡變小)。在19世紀早期，其規則形式blessed就占據主要份額，至1900年前后blest頻率為0，即bless在20世紀早期就已經徹底規則化了。相比之下，dwell的演變有所不同：在19世紀，dwell幾乎完全是不規則動詞(表現為其氣泡靠近Y軸)。但自1950年代以來，dwelt的頻率迅速下降，規則形式dwelled逐漸增多，最終超過了dwelt的頻率。可以說，dwell自1950年代以來才發生了規則化。簡言之，bless和dwell都經歷規則化，但前者在1900年代便已徹底規則化，而后者則遲至1950年代才出現規則化。

具有典型規則化趨勢的還有第II 類中的lean和dream，它們的規則化程度很高，在19世紀初，leaned已經基本取代了leant、dreamed的頻率也遠超dreamt。第III類中的bust也比較明顯，其規則化形式busted在20世紀初就成為主要形式，而不規則形式bust在1980年代后則不再出現。第IV類的wreak和beseech，其不規則過去式wrought和besought呈減少趨勢，前者更是在1930年代后不再出現。第V類的chide呈現出規則化趨勢，自20世紀以來，規則形式chided就替代了不規則的chid。第VII類的thrive和heave也呈現出明顯規則化趨向。在20世紀，thrived的頻率超出throve，且持續遞增，而throve持續遞減至2000年代頻率為0。heave則在19世紀初期就表現出規則化，在1890年前后，hove就被heaved取代了。

此外，尚有少數動詞的演變表現出某種程度的規則化。譬如，第V類中的plead和speed。plead在19世紀早期即已發生規則化，但自20世紀以來，pleaded的頻率反而略有下降，而不規則形式pled逐漸增多，但僅占其規則形式的5%～8%左右。因此，整體而言，plead仍維持其規則化的趨勢。speed則一直維持其不規則狀態，其規則化形式speeded的頻率在20世紀有所增加，且在1950年代達到最高值(為其不規則形式頻率的23%)，但之后又有所減少。整體而言，speed仍維持其不規則化的趨勢，僅在20世紀上半期有微弱的規則化趨勢。第VI類中的drag在19世紀初即已規則化，但其不規則形式drug在近50年來也偶有出現，就整體而言，drag仍呈現規則化。

由上述觀察可知，多數動詞呈現出規則化的傾向，但規則化程度以及發生規則化的時間并不齊一。有些動詞在19世紀初即已呈現出規則化，有些則在20世紀才出現；在某一時段，有些已經完全規則化，有些則是規則和不規則形式共存。還有一部分動詞未表現出明顯變化，如kneel、knit、wet、strive、stave等。此外，尚有一小部分動詞發生了不規則化的演變，這些將在下文敘述。

2.3 動詞不規則化的圖示及描述

通過氣泡圖可以發現有少數動詞反而呈現出不規則變化的趨勢。其中較為明顯的有：第II類中的leap、第III類中的quit、第V類中的light、第VI類中的sneak以及第VII類中的dive和wake，它們的變化軌跡與大多數不規則動詞的變化有所不同，其動態氣泡圖如下圖3所示：

圖3 具有不規則化傾向的動詞演變動態氣泡圖

由圖3可知，上述6個動詞在19世紀前半期都是較為典型的不規則動詞，但其后整體都發生不規則化演變。當然，個體細微差別仍然存在。首先，wake、light和quit的不規則化速率較快，表現為在圖中位移較大，而且在1960年代之前就已經較不規則化了。其次，leap的演變較為復雜，它初始時較為規則，但自1980年代以來，氣泡逐漸往圖中的左上方移動，可見leap在近30年才表現出不規則的趨勢。最后，dive和sneak兩詞也是在近50年有了不規則化的趨勢，但和規則形式并存，就sneak而言，其規則形式仍占據主要地位(表現為氣泡靠近X軸)。由此可見，wake、light、sneak、quit、leap和dive都表現出一定的不規則化趨勢，但程度不一。

3.0 結果與討論

由上文的動態氣泡圖可以推斷出兩點：(1)多數不規則動詞發生規則化演變，但規則化程度不一，發生規則化的時段也不一致；(2)除第Ⅰ類動詞外，其他類別中有少數動詞發生不規則化演變，且程度不一，時間不一。那么接下來的問題是，不規則動詞為何具有這種演變趨勢？

首先，不規則動詞何以會整體發生規則化演變？Millward & Hayes(2012：12)指出，主導語言演變的原則主要有三個，即省力(least effort)原則、類推(analogy)原則和“學習不完全”(imperfect learning)原則。Arlotto(1972:130)將“類推”定義為“某種語言形式變得像另外一種與之有所關聯的語言形式的過程”，因此，類推變化涉及相似關系。Campbell(2008：106-109)區分了類推所帶來的兩種結果：一是類推趨同(analogical levelling)，一是類推擴展(analogical extension)。前者的作用是減少詞素變體的數目，使范式變得更加統一；后者是把某種已經存在的元音交替(ablaut)現象擴展到新的形式上。類同趨同較為常見，而類推擴展較為罕見。

本文認為，不規則動詞的規則化，其主要原因即是類推趨同。strive和chide的不規則過去式strove和chid之所以逐漸被規則形式strived和chided所取代，就是因為有成千上萬的規則動詞存在。典型的類推即為比例類推(proportional analogy)，這一類推過程可用方程式a:b = c:x表達。具體到動詞過去式，以guide和chide為例，則可表達為guide: guided = chide: X，顯然，此處的X可推斷為chided。類推趨同使得動詞加后綴-ed構成過去式變為一種在絕大多數情況都適用的語法規則。由此可見，不規則動詞的規則化演變源自形態規則的壓力。既然動詞詞尾添加-ed構成其過去式已經成為主導性的形態規則，而一個語言系統有著一套簡明的語法規則對學習者而言是便利的。因此，動詞朝著形態規則化方向演化符合語言變化中的省力原則(Millward & Hayes，2012：12)。從學習者角度而言，一旦他們無法從心理詞庫中調取需要記憶的不規則過去式形式，便自然會轉而運用形態規則創造出規則化的動詞形式。因此，“學習不完全”也可以會助推此類規則化趨勢。

不規則動詞整體規則化演變符合“自然形態學”(natural morphology)理論觀點。由語言學家W. Mayerthaler、W. U. Dressler和W. U.Wurzel在1977年所提出的自然形態學是一種形態學理論，用于解釋形態現象的自然與否，致力于將形態事實與普遍符號或認知原則聯系起來(Dressler et al.,1987)。自然形態學認為，形態變化應合乎人的認知規律，如“sigh/sighed”與“sit/sat”相比，其屈折變化并不相同：前者的詞綴是顯化的，后者是隱化的。前者在認知上較易理解，因此更符合自然形態學規律(王文斌， 2014:23)。Trask(1996:120-125)指出，在自然形態學理論看來，某些語言形式比其他形式更自然，而形態演變一般朝著自然程度更高的方向演進。自然形式通常是無標記的形式，在語言中頻率較高，很早即被學習者習得，對變異具有較高抵制性。一般說來，如果語義無標記的范疇沒有形式標記，而語義有標記的范疇有形式標記，這樣的屈折系統則被認為具有較高自然性。換言之，擬象化的(iconic)形式比較自然，可分解的規則形式(一種意義對應著一個形式)比不可分解的不規則形式更自然。因此，形態變化傾向于形成自然的、無標記的、擬象化的形態結構。顯然，規則動詞更符合“自然形態學”要求。譬如，laugh的規則過去式laughed可分解為laugh和-ed，符合“一義一形式”的要求，它比歷史上曾存在過的、laugh的不規則過去式low更為自然。Trask(1996:122)指出，毫無疑問，在過去1000年里英語的形態發展史是其自然性穩定增加的歷史。顯然，不規則動詞的演變也驗證了這一點。而且“自然形態學”仍然主導著現當代英語中不規則動詞的演變方向。

其次，為何大部分類別中都有例外存在？即有些動詞反而向不規則化演變？這里有必要對第Ⅰ類動詞和其他6類動詞加以區別。雖然第Ⅰ類動詞在現代英語中也被稱為不規則動詞，但這些動詞不規則過去式都是在其動詞原形后加t，如burn/burnt，它仍屬于詞尾加后綴的形式。在英語史上，這類不規則動詞和加-ed的規則動詞一樣同屬于“弱式動詞”，而其他類別不規則動詞的過去式主要依靠詞內的元音交替來構成，屬于“強式動詞”。動態氣泡圖分析表明，弱式動詞大體都表現出規則化趨勢，而強式動詞類別里一般都有不規則化的反例存在。我們認為，這主要是因為強式動詞內部的“家族相似性”使得某些動詞被迫形成了內部趨同。

Pinker(1999：87)曾指出，不規則動詞之所以能存活是因為它們具有型式(patterns)以及規則要素。比如blow/blew、grow/grew、know/knew、throw/threw這一組不規則動詞具有某種齊一的規則型式，這種型式的規約力量雖然不如-ed形式那么強大，但它也足以構成一個小的內部規則系統。如同一個家族的成員具有某些身體特征方面的相似性，“強式動詞”這一范疇的家族相似性表現為詞語中的元音和輔音的特定組合。Beedham(2005:116)經過實證研究發現：某個“元音+輔音”(簡寫為VC，如//)或“輔音+元音”(簡寫為CV，如/lv/) 組合形式如果出現在強式動詞中，則它出現在弱式動詞中的概率就很小。因此，Beedham(2005:120)認為，英語強式動詞有它自身的一套VC或CV序列組合系統，即有其自身的音位或音位結構標記(phonotactic marker)。換言之，不規則動詞的元音交替本身也可以視為是一種規則，這就是Even-Simkin & Tobin(2013)所提出的“‘不規則’動詞的規則性”。Even-Simkin & Tobin(2013)將這種規則性總結為：動詞不規則過去式經歷了“內部元音音變”的“后置過程”(backing process)，如[si](sing)變為[s](sang)即有元音后置。這一過程具有像似性：動詞不規則過去式通過元音后置來喻指時間向過去推移的過程，即該元音變化受到語義的刺激和驅動(邵斌、黃丹青，2016)。

再具體地說，以sing/cling/fling/sling/spring/sting/string/swing這一組強式動詞為例，它們構成一個不規則動詞小類(可稱之為“sing類”)，它們都具有相同的“VC組合”，即/I/。“sing類”中的sing為常用動詞，因此它在這一類別中屬于典型成員，它的存在有助于提高該范疇的穩定性，甚至使得范疇具有一定的延展性。譬如，ring在古英語中原本為規則動詞，其過去式為ringed，但至中古英語時因受sing的影響，卻產生不規則化，過去式變為rang，從而加入到“sing類”不規則動詞的范疇中來。這種不規則化演變在現當代英語中仍可能發生，其實質仍是該動詞受到與之音位相似動詞的影響而發生了類似的不規則變化。動詞的音位與原型動詞越相似，就越容易受到影響，越容易發生相同的音位變化。雖然不規則動詞在英語中僅有一兩百個，其類符數遠遠不能同數量龐大的規則動詞相比，但是它們在英語中使用頻率很高，據統計，不規則動詞的形符數達到動詞總數的65%以上(Cuskley et al.,2014)。正因為不規則動詞使用頻率如此之高，它所形成的型式就具有一定的能產性，能吸引著音位類似的詞語沿著不規則變化路徑而發生變化。譬如，因為有break/broke、speak/spoke、ride/rode等不規則動詞系列的存在，它們的型式有可能會類推到wake和dive兩詞上，使得后兩者出現了不規則變化，即woke和dove逐漸增多，woke甚至已經完全取代了其原本的規則過去式waked，這時候就可視為發生了類推擴展。類推在不規則動詞演變中的作用可如下圖4所示：

圖4 動詞演變中的類推作用示意圖

如圖4所示，規則動詞表現出更大的向心吸引力，迫使thrive和heave等詞發生類推趨同變化而逐漸規則化。但與此同時，break/broke和speak/spoke這些高頻的不規則動詞也形成具有一定規律性的型式，它們也在語言演變中發揮一定的作用，其范疇化能力雖然不如-ed規則那么強大，但因為和wake和dive等詞音位相近，故也能吸引這些詞發生不規則變化，即產生了類推擴展。同理，上文所述的quit、sneak、leap和light之所以會發生不規則化變化，同樣是其音位與put/put、dig/dug、feel/felt以及hide/hid等不規則形式相似，從而發生了不規則化演變。

由此可見，某個不規則動詞的變化方向，取決于類推趨同和類推擴展之間的力量對比，以及該詞語與原型規則動詞或原型不規則動詞之間的相似程度。

4.0 結論

本文以COHA語料庫中的數據為基礎，利用動態氣泡圖對不規則動詞的演變傾向進行了可視化探析，并從類推角度闡釋了其演變的原因。動態氣泡圖作為一種有效的可視化手段，能直觀呈現在多變量情況下語言變化的趨勢，因此該可視化手段具有廣闊的應用背景。

研究發現：英語不規則動詞整體呈現出規則化的演變趨勢，即類推趨同的結果，這表明“自然形態學”仍然主導著現當代英語中不規則動詞的演變方向。但也有少部分動詞發生了不規則化的演變，這是類推擴展的結果，即主要是由相似音位的不規則動詞型式的影響所致，因為不規則動詞本身也包含某種規則性。具體到某個不規則動詞的變化方向，則取決于類推趨同和類推擴展之間的力量對比以及該詞語與原型動詞的相似程度。

本文的研究不僅對不規則動詞演變的趨勢及規則進行了描述和揭示，對于學習者如何習得不規則動詞也具有一定的啟示作用。

注釋：

① 規則化程度以規則過去式形式的頻數在所有過去式的頻數中所占的比值來計算，如learn的規則化程度即為“learned數 /(learnt數+ learned數)”。

② 因COHA中1810年代和1820年代的文本詞數遠遠小于后來每個年代的文本詞數，為了避免因語料庫不均衡可能帶來的數據偏差，故本文只選取1830年代至2000年代之間的數據(2000年代指的是2000年至2009年的數據)。

③ 因篇幅所限，本文無法一一展示每個年代的動態氣泡圖，故只選取其中6個年代的數據進行展示，分別為1840、1880、1920、1960、1980、2000年代，因本文更側重當代英語的演變，故近50年的時段選擇較為密集。

[1] Arlotto, A.IntroductiontoHistoricalLinguistics[M]. Boston: Houghton Mifflin，1972.

[2] Battista, V. & E. Cheng. Motion charts: Telling stories with statistics[J].JSM-SectiononStatisticsGraphics, 2011,4473-4483.

[3] Beedham, C.LanguageandMeaning:TheStructuralCreationofReality[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2005.

[4] Bybee, J. L. & D. I. Slobin. Rules and schemas in the development and use of the English past tense[J].Language, 1982,(2):265-289.

[5] Campbell, L.HistoricalLinguistics:AnIntroduction(2nd edition)[M]. Beijing: Beijing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8.

[6] Culpeper, J.HistoryofEnglish(2nd edition)[M]. New York: Routledge，2005.

[7] Cuskley, C. F., M. Pugliese, C. Castellano, F. Colaiori, V. Loreto & F. Tria. Internal and external dynamics in language: Evidence from verb regularity in a historical corpus of English[J].PloSOne, 2014,(8):1-7.

[8] Dressler, W. U., W. Mayerthaler, O. Panagl & W. U. Wurzel.LeitmotifsinNaturalMorphology[M]. Amsterdam: Benjamins,1987.

[9] Even-Simkin, E. & Y. Tobin.TheRegularityofthe“Irregular”VerbsandNounsinEnglish[M].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2013.

[10] Hilpert, M. Dynamic visualizations of language change: Motion charts on the basis of bivariate and multivariate data from diachronic corpora [J].InternationalJournalofCorpusLinguistics, 2011,(4):435-461.

[11] Horslund, C. S. How snuck sneaked into English and drug is still dragging behind: A corpus study on the usage of new past tense forms for sneak and drag in British and American English[J].EnglishToday, 2014,(4):51-58.

[12] Iliinsky, N. On beauty[A]. In J. Steele & N. Iliinsky (eds.).BeautifulVisualization[C].Sebastopol: O'Reilly Media, 2010.1-13.

[13] Jesperson, O.AModernEnglishGrammaronHistoricalPrinciples[M]. Copenhagen: Einarmunksgaard and George Allen & Unwin, 1949.

[14] Michel, J.-B., Y. K. Shen, A. P. Aiden, A. Veres, M. K. Gray, T. G. B. Team, J. P. Pickett, D. Hoiberg, D. Clancy, P. Norvig, J. Orwant, S. Pinker, M. A. Nowak, & E. L. Aiden. Quantitative analysis of culture using millions of digitized books[J].Science, 2011,(6014):176-182.

[15] Millward, C. M. & M. Hayes.ABiographyoftheEnglishLanguage(3rd edition)[M]. Boston: Wadsworth Cengage Learning, 2012.

[16] Pinker, S.WordsandRules:TheIngredientsofLanguage[M]. New York: Basic Books, 1999.

[17] Rosling, H. TED Talk: Hans Rosling shows the best stats you’ve ever seen[OL]. 2006. http://www. ted. com/talks/hans-rosling-shows-the-best-stats-you-ve-ever-seen.[2015-11-10]

[18] Strang, B. M. H.AHistoryofEnglish[M]. London: Methuen, 1970.

[19] Trask, R. L.HistoricalLinguistics[M]. London: Arnold, 1996.

[20] 邵斌，黃丹青. 《英語“不規則”動詞和名詞的規則性》評介[J]. 天津外國語大學學報，2016，(1)：77-79.

[21] 王文斌. 什么是形態學 [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14.

On the Visualization of the Diachronic Change of English Irregular Verbs:A Corpus-based Study

SHAO Bin, HUANG Dan-q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Zhe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Hangzhou 310018, China)

The diachronic change of English irregular verbs is an essential part of the morphological variation of English verbs because the study of their changes can provide an insight into the trends and underlying principles of English language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data extracted from COHA and using the tool of motion charts, this paper visualizes the frequency change of simple past tense of irregular verbs and attempts to explain the mechanism behind from the cognitive linguistic perspective. Our finding is that during the past two hundred years the majority of irregular verbs have been demonstrating a strong tendency of regularization while conversely a minority of verbs reflect a tendency of irregularization.We discuss how these results may be understood in terms of analogy.

irregular verbs; corpus; visualization; motion chart; analogy

2015-10-29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一般項目“基于英漢浮現詞綴的語言演變模型建構研究”(項目編號: 14BYY001)的階段性成果。

邵斌(1978-)男，浙江建德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語料庫語言學、詞匯語義學、認知語言學。

黃丹青(1990-)女，浙江蘭溪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語料庫語言學、認知語言學。

10.16482/j.sdwy37-1026.2016-04-002

H041

A

1002-2643(2016)04-00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