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諸巷：閶門內被遺忘的市井角落

記者　韶言

專諸巷：閶門內被遺忘的市井角落

記者韶言

因人而命名的小街小巷在蘇州實在是很多。位于景德路西端金門口北側，南起景德路金門口，北至西中市閶門口之間，有一條確切長度為556米的小巷，名曰，專諸巷。明王鏊《姑蘇志》作鉆龜巷，注云：“一名鱄諸巷，今稱，吳音訛耳。”而一說因專諸宅在此而得名。另一說則是專諸死后葬于此，故名。

沒錯，就是那個刺殺吳王僚的春秋戰國四大刺客之首的專諸！究竟事實如何，已無法考證，亦不重要了。古人以專諸命名該巷，崇尚的是他的俠義，紀念的是他舍生而取義的精神。

專諸，春秋時吳國堂邑人。伍子胥逃奔到吳國后與他相識，見他有萬夫莫當之勇，遂與他結為好友，并將他推薦給了公子光。當時，公子光未得王位，心中憤懣，與伍子胥、專諸共商奪位之策。由公子光在家中設宴，請吳王僚赴宴，專諸扮作廚師，將短劍藏在魚腹內，趁魚呈上席位之機，將劍抽出，刺殺了吳王僚，而專諸也被吳王僚身邊的侍衛所殺。俠士不惜輕死而重義，以視死如歸的氣魄和撼動山河的壯舉，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俠義之名。專諸便是如此！

說來也巧，那天本是尋覓另一條與之毗鄰的街巷未果，卻誤打誤撞鉆進了這條小巷。

小巷的建筑很有特色。西側的民房大抵是沿城墻而建，屋前為巷，屋后為城墻，有些人家的房屋，后墻即借用城墻，甚至直接建在城墻之上。城墻掩隱在民房之中，斷磚黃泥，老樹枯藤，時隱時現，具有獨特的滄桑感。

連著下了多日的冬雨，陽光久違，巷子里的住家各個兒使出了“十八般兵器”，竹竿兒、木棍、鐵腳架等，凡是能支起來的東西上晾曬滿衣物被褥。陽光被切割成碎片，斑駁灑落在家門口打盹兒的老人身上，被毛遮住眼睛的小狗撒歡躥進屋里屋外。巷子口的老井，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歲的打磨，井圈早已沒了棱角，依然流淌著汩汩水源。年紀相仿的阿姨們，三兩結伴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互相幫忙擇著各家的中飯菜……

一條不長的巷弄，從春秋時代一路走來，不起眼的小巷因此有了歷史的厚重，文化的幽深，成為蘇州市井的代表。沒有達官貴人，缺少風花雪月的惆悵，只有寫實的生計操勞。積淀下來的是更加生活化、自然化、商業化的市井氣息，通俗而淺近，真實而自然，展現的是百姓的日常生活和喜怒哀樂。

小巷內最著名的建筑，應該是專諸巷23號的保和堂了。保和堂是白蛇傳故事的重要場景地。傳說中，許仙卷入杭州庫銀失竊案，被發配到蘇州。白娘子到蘇州與許仙相會，兩人在閶門內專諸巷開了家“保和堂”藥店懸壺濟世。如今，“保和堂”依舊在，保持著三進式的蘇式民居特有格局，但早已不是藥鋪，順應潮流改成了一家養生館。而白娘子醫好百姓的那口井，依然在這里，印證著傳說有時也是歷史。

此外，清代著名畫家徐揚，也曾住在專諸巷。清乾隆十六年，乾隆南巡至蘇州，徐揚獻上畫卷，從而得到了乾隆的賞識，由此進入了宮廷畫院，官至內閣中書。他所作的《盛世滋生圖》，描繪了太湖至虎丘近百里的湖光山色、水上人家、水運漕行、田園村舍、商賈云集等繁盛圖景，而著墨最多的就是包括專諸巷的閶門內外。雖不免有粉飾之處，但與歷史文獻相印證，不失其實。

專諸巷里還有兩個建筑比較有名。一是位于專諸巷56號的“天錫純嘏”，這是一處五進的宅院，建于清末，完好的磚雕門樓雕著“天錫純嘏”四個大字，出典于《詩經?魯頌?閉宮》：“天錫純嘏，眉壽保魯”，為天賜鴻福之意。另一座知名建筑是專諸巷28號的長老會布道所，俗稱耶穌堂。建于清同治二年（1863年），屬基督教長老會，由美籍的來恩思夫婦創辦。長老會布道所原鐘樓已拆毀，當時的講堂與神職樓現在已經全為民居。

繁華盡處是落寞，世易時移，如今，與之相距不遠的石路、山塘街及南浩街已經成為重要的商業中心和休閑旅游勝地。而偏處一隅的這條斑駁蜿蜒的小巷，依然堅守著原有的風貌，成為城市更新中漸漸被遺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