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然到 生靈冬眠去

阿蒙

大雪節氣過后，清晨的冷空氣已經可以讓哈氣變成白霧了。坐車經過鄉下的園子，到處都是被犁頭翻過、已是積滿白霜的土塊。路邊枯黃的草莖上，掛滿了如碎雪一樣的冰晶。秋收過后的田地，已經開始變得寧靜，偶爾可以看到幾只鳥雀，蹦蹦跳跳地在路邊撿食被風遺落的草籽。

寒風幫忙來傳種

北方的初雪常常在小雪和大雪節氣之間降下，但在大雪節氣來臨時，卻往往天干物燥。寒冷的天氣讓土壤附近空氣中的水汽凝結，聚集在枯萎的地被植物上，形成厚厚的白霜。表層土壤里的水分也開始凍結，形成厚厚的硬殼。流速緩和的河流、湖泊從岸邊延伸出冰凌，漸漸匯聚成完整的大冰面。但在真正的數九天到來之前，這樣的冰面還會被風吹破，腳踏之處可能隨時破裂，非常危險。

大雪節氣到冬至，白天的溫度雖然還會因為陽光而略顯溫和，但是日落西山之后，刺骨的北風就開始席卷整個大地。風是冬天的主角，在這個生命蟄伏的季節，冬天枯萎的植物自然會選擇風來傳播種子。鵝絨藤修長的角果高高地橫在干枯的藤上，冬日干冷的陽光讓它干枯開裂，釋放出里面長著傘一樣長毛的種子。風從展開的角果間穿過，這些“小傘”便鼓起勇氣離開母親，到新的世界闖蕩去了。

同樣是帶傘的種子，很多秋天開花的菊科植物可以快速開花結子，然后展開像蒲公英那樣的果序釋放種子，在初冬結束的時候，大多數的菊科植物已經完成了種子的傳播。而夾竹桃科蘿藦亞科的鵝絨藤和蘿藦，則要等干冷的冬天真正到來時才會釋放種子。有些果實需要冬天干燥的氣候才會開裂，甚至有些果實直到初春還在釋放種子。

鳥兒爭相食野果

植物開始蟄伏，動物們也是，不過在十二月寒冷將至時，最后一批候鳥會隨著山間成熟的果實從更冷的北方遷徙而來。秋天苦澀的山荊子，只有經過霜凍之后，果實才會變得綿甜。同樣，長在山谷里的野山楂也只有在寒冷的白霜爬上樹梢時，果實才會口感更好。此時的鳥兒們開始歡快地爭奪這個季節最后的大餐，直到吃得太撐飛不動了，才會站在枝頭停歇。太平鳥就是這種貪吃的候鳥，它們在高高的山楂樹枝頭扭動著肥碩的身子，發出銀鈴一樣的鳥鳴，一小群一小群地從一個枝頭移向另一個枝頭。

結著大果子的樹，只剩下凍得通紅的柿子。太平鳥是吃不到柿子的，因為它們沒有靈巧的長喙來戳破柿子皮，于是柿子就留給那些靈巧聰明的鳥兒。烏鴉是柿子樹上的常客，如果柿子脫澀之后還未摘下，那么烏鴉便是品嘗它的第一位食客。它們站在樹枝的頂端，用長喙啄破柿子皮，然后用舌頭一點一點掏出軟爛美味的果肉。靈巧的吃食技巧，讓很多柿子在經過烏鴉的品嘗之后還依然身形完好。

烏鴉吃過之后，接著來的是喜鵲，喜鵲的體型比烏鴉稍小，所以并不是烏鴉的對手，當烏鴉占領柿子樹時，喜鵲只能偷嘗掉落樹下的果實。不過烏鴉并不會吃光一棵樹，等烏鴉飛走之后，喜鵲就迫不及待地蜂擁而至。它們的吃相遠不如烏鴉靈巧，且喜好打鬧，常常會把柿子啄得稀爛。但是它們絕不會浪費食物，不管是枝頭的還是掉落的果子都會細細搜尋，于是喜鵲光顧之后的柿子樹，果子就所剩無幾了。

園中覓得一點紅

冬日寒風越來越冷，過了冬至就進入了數九天。“一九二九不出手”，冬至過后的十二月末會愈加寒冷，湖面徹底封凍，但是冰要到三九四九才會真正凍結實。此時出門可要注意保暖了，來自北冰洋的寒潮會一波接一波地舔舐著華北大地。天氣冷了，就只能在附近的公園走走。寒冷讓所有的景色褪去原有的繁華，就連紅色耀眼的金銀木果實也開始失去水分變得干癟。園子里唯一的鮮艷果實，只有日本小檗這種低矮的灌木。

日本小檗很美麗，春天新葉嫩紅，初夏小花繁茂，秋天被露水染紅的葉子漸漸褪去，展現出紫色帶刺的虬結枝條。冬天最美的還是它的果實，夏秋時深藏于濃濃葉色中，只有在冬日才顯露出來。小檗的果實不會像皮薄的金銀木果實那樣容易失水，雖然光亮近革制的果皮在干冷的空氣里依然保持“水嫩”，但其實它早已干透到皮核分離了。記得有一次散步經過小檗灌叢，聽到灌叢里有細微的鳥叫，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只掉隊的太平鳥。它或許是吃得太撐了飛不動，躲在小檗密集的枝刺里等待天亮;也或許是太貪吃了，小檗的紅色果子讓它戀戀不舍。

十二月的冬天看似寂寥沒落，但在嚴寒將至之前，生命們依然堅守著自已的位置，哪怕是那只可愛的太平鳥，它也得吃飽了才好繼續前行。蟄伏之冬已經來臨，但真正的嚴寒還沒有到來，不過所有在輪回的生命都知道，再過一個月，春風就要悄悄地吹掉冬日天空的灰色了。

（責任編輯/齊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