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特征與動態規律的實證分析

熊建練，吳茜，任英華

(湖南大學a.經濟與貿易學院;b.金融與統計學院，長沙410000)

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特征與動態規律的實證分析

熊建練a，吳茜b，任英華a

(湖南大學a.經濟與貿易學院;b.金融與統計學院，長沙410000)

基于文化產業集聚指標和動態面板模型，文章從靜態和動態兩方面分析了我國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特征和動態規律。研究表明：高度集聚的文化產業主要集中在錄像制品發行、藝術表演團體、錄音制品發行、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藝術表演場館等行業。公益性文化產業在全國范圍內分布均勻，而經營性文化產業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特別是廣東、浙江、江蘇和上海這四個省市。文化產業集聚變化是平均回復效應和隨機效應共同作用的結果。

文化產業集聚；描述性分析；動態模型

0　引言

文化產業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形態和經濟形式，是加快我國產業結構調整和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的重要途徑之一。2012年《國家“十二五”時期文化改革發展規劃綱要》和《文化部“十二五”時期文化產業倍增計劃》指出“必須加強對區域文化產業發展的統籌規劃和分類指導，把優化產業布局作為文化產業發展的重點任務”。在這一背景下，以高知識性、高附加值、高融合性和低消耗性為主要特征的文化產業集聚現象備受關注。然而，已有的國內外產業集聚現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制造業和服務業，對文化產業集聚的研究較少。因此，科學度量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性，分析其空間集聚變動規律，這對遵循文化產業自身發展規律，從整個產業的角度研究制定具有前瞻性、科學性的文化產業發展戰略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現有研究大多是通過測算各項集聚指標來描述分析文化產業集聚現象，同時由于文化產業邊界的不確定性，加上數據選擇的不同，測算結果也不盡相同；在研究內容上，很少涉及文化產業空間結構變動的研究，尤其對其內在空間結構的動態變化研究不深。區別以往的研究，本文擬利用產業集中度、赫芬達爾指數、空間基尼系數和地理集中指數對文化產業集聚描述性分析的基礎上，分解空間基尼系數，構建文化產業集聚動態面板模型，并利用2007—2011年文化產業的相關數據，對我國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程度及動態變化特征進行分析，以深入挖掘文化產業空間集聚變動規律。

1　文化產業行業劃分與數據來源

文化產業是為社會公眾提供文化、娛樂產品和服務的生產活動，它是一個以精神產品的生產、交換和消費為主要特征的產業系統。但在行業劃分上，基于研究目的的不同，不同學者對文化產業有著不同的分類，到目前為止并沒有一個統計的標準。2012年國家統計局規定使用是否執行企業會計制度作為文化產業的評判標準，將文化產業定義為實行經營性企業管理體制的產業，與之相對應的文化事業則是實行公益性企業管理體制的行業。以此為標準，本文將文化產業分為公益性文化產業和經營性文化產業兩大類，前者是指不能單獨獲得經營性企業數據且以滿足老百姓基本文化權益為主要目標的文化產業，如圖書館和群眾文化業等，后者是指可單獨獲取經營性文化企業數據以及以繁榮文化市場、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的精神文化需求為主要任務的文化產業，如電視節目制作和藝術表演場館等。

由于《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2》和《中國文化文物統計年鑒》對文化產業具體的分類方法和分類科目存在一定的差異。為了保證分類的科學性和權威性，本文以《文化及相關產業分類2012》和《中國文化文物統計年鑒》為標準，從中選取了17個劃分一致的文化產業細分行業作為研究對象，并將其分為兩大類：圖書館、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博物館、群眾文化服務和文化藝術研究機構等5個行業劃分為公益性文化產業；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網絡文化服務、廣告業、娛樂休閑活動、圖書出版、報紙出版、錄音制品發行、錄像制品發行、廣播節目制作、電視節目制作、藝術表演團體和藝術表演場館等12個行業劃分為經營性文化產業。

相關的數據來源于《中國文化文物統計年鑒》、《中國廣播電視年鑒》，《中國出版年鑒》和《中國廣告年鑒》等。

2　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描述性分析

2.1描述性指標

在綜合考慮文化產業集聚特征、保障分析結果可靠完整的條件下，本文擬選用產業集中度、赫芬達爾指數、空間基尼系數和地理集中指數對文化產業的集聚程度進行測算。

2.1.1產業集中度（CRn）

2.1.2赫芬達爾指數（HHI）

赫芬達爾指數是用于測量產業集中度的綜合指數，計算公式為：式中，si為第i個企業的市場份額，N為該行業企業總數。赫芬達爾指數可用于測算文化產業各行業內的企業集聚程度。一般來說，HHI數值越大，說明產業內的企業集聚水平越高；HHI數值越小，說明產業內的企業集聚水平越低。為盡量精確地對企業集聚水平進行估計，本文假設對每個區域來說，某產業內所有企業都具有相同的規模，將計算公式修改成如下形式進行估算：

其中，ei指某地區某產業的產值，ci指某地區某產業的企業個數，N為31，T為某產業全國總產值。

2.1.3空間基尼系數（G）

空間基尼系數是克魯格曼在1991年時提出的衡量產業空間集聚程度的指標，其計算公式為：其中，G為基尼系數，si是i地區某產業就業人數占全國該產業總就業人數的比重，xi是i地區就業人數占全國總就業人數的比重。G越大，表明產業在地理上的集中程度越高；當G=0時，說明產業在空間分布上是均勻的。

2.1.4地理集中指數（γEG）

Ellison和Glaeser基于追求利潤最大化的企業定位選擇概率模型建立了自然優勢和產業內溢出效應模型，得出總溢出系數，構建產業地理集中指數，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G是空間基尼系數，H是赫芬達爾指數，xi是i地區就業人數占全國總就業人數的比重。地理集中指數充分考慮了產業規模及區域差異帶來的影響，使產業集聚程度能夠進行跨產業、跨時間的比較。地理集中指數可以對文化產業集聚程度和結構進行綜合評價，一般根據γEG＜0.02、0.02＜γEG＜0.05和γEG＞0.05的標準將產業集聚分為低度、中度和高度三種。

2.2文化產業集聚的行業分析

根據赫芬達爾指數、空間基尼系數和地理集中指數的計算公式，利用2007—2011年我國各文化行業的營業收入或從業人員數的相關數據測算我國文化產業各個行業的集聚程度，如表1和表2所示。

表1　2011年我國文化產業各行業的集聚指數測度

表2　2011年我國文化產業的各個行業的地理集中指數排序

高度集聚的文化產業有錄像制品發行、藝術表演團體、錄音制品發行、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藝術表演場館。中度集聚的文化產業有文化藝術研究機構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其中錄音制品發行和錄像制品發行是我國徹底市場化的文化行業，其產品注重經濟效益，行業內企業競爭加劇使其市場份額逐步集中在少數幾個大公司手中。而某些地區藝術表演場館轉企改制所導致的經濟效益明顯提高是該行業集聚程度較高的重要原因。文化市場經營機構和文物保護管理機構由于對從業人員和設施建設有專門限制，市場的進入和退出壁壘比較高，易形成壟斷競爭局面。

低度集聚的文化產業有廣告業、博物館、群眾文化業、休閑娛樂服務、網絡文化服務、電視節目制作、圖書出版、圖書館、廣播節目制作和報紙出版。這些低度集聚的文化行業大多數公益性較強，公益性文化行業如圖書館、群眾文化業和博物館等的發展主要依靠政府財政扶持，受國家政策宏觀調控的作用，一般趨于均勻分布。目前我國電視節目制作、廣播節目制作、圖書出版和報紙出版等經營性文化產業顯示的集聚程度偏低，很可能是政策或體制的原因造成的。

2.3文化產業集聚的空間分析

根據產業集中度的計算公式，利用2011年我國各文化行業的營業收入或從業人員數的相關數據測算我國文化產業各個行業的產業集中度和上榜次數（表3、表4），從區域視角對文化產業空間分布進行分析。

（1）我國公益性文化產業在全國范圍內分布均勻。公益性文化產業四省集中度上榜地區除廣東、河南、遼寧和江蘇四省外，大部分省市的上榜次數僅為1次。我們發現，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分布最集中的省份是西藏和河北，這主要是因為文物保護管理機構的產業規模主要受到文物出土規模、地域范圍大小和歷史遺跡數量等地理因素的影響，而該兩個省份的文物出土和歷史遺跡數量較多。而群眾文化業、博物館和圖書館等公益性文化產業的四省集中度最低，說明這些行業提供的服務在區域上分布相對均勻。

（2）經營性文化產業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特別是廣東、浙江、江蘇和上海這四個東部沿海城市。經營性文化產業的四省集中度，廣東、浙江、江蘇和上海等8個東部省市的上榜概率達到81.25%，中部省份的上榜概率為8.33%，西部省份的上榜概率為10.42%。從具體行業來看，錄音制品發行、錄像制品發行、藝術表演場館、藝術表演團體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的產業集中度高達50%以上，主要分布在廣東、上海、浙江等東部省市。其中錄像制品發行的第一大省份廣東和第二大省份湖南的產業集中度相差28.01%，表現出一省獨大的局面。經營性文化產業的集聚主要受各個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影響，經營性文化產業中大多是創意產業，這些產業大多以文化產業園、產業基地等模式集聚發展。東部地區的資源優勢、交通便捷性、人力成本及基礎設施等因素顯著影響這些文化創意產業園、產業基地的形成和成長。

表3　2011年我國文化產業各行業的產業集中度（CR4）

表4　2011年我國文化產業各省市的產業集中度上榜次數

3　文化產業集聚的動態分析

由產業生命周期理論可知，一個產業地理集聚中心的形成需要經歷三個階段：一是起步期，在特定區域出現相關產業的創業公司，企業規模可能很小，行業發展相對緩慢；二是成長期，公司規模逐漸擴大，吸引更多社會資本流入，相關產業得以形成并快速發展；三是成熟期，激烈的競爭使一部分企業退出該行業，另一部分企業成為行業主導，并在周邊地區建立產業基地，該地區成為相關產業的地理集聚中心。因此，文化產業集聚也有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下面試圖對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的動態變化進行分析以描述不同文化行業集聚和擴張的動態過程，并對其原因進行系統探索。

3.1模型設定和估計方法

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的動態變化首先表現為產業要素在區域內的流動。隨著產業要素在區域內的流動，文化產業的空間集聚水平會相應變動。但在兩種極端的流動模式下，產業集聚水平可以保持不變。第一種是同一區域內新企業取代舊企業時該產業規模沒有發生變化；第二種是在產業空間布局發生較大變化時存在某種“均衡力量”使集聚水平保持不變。本文采用就業人數的變化來描述產業要素在區域內的流動，構建基于就業水平的產業集聚動態模型，具體形式如下：

式中，sijt是指t時點文化行業i在j地區的就業人數占全國該行業總就業人數的份額；xjt是指t時點j地區所有產業就業人數占全國總就業人數的份額；α，β和η是待定系數，εijt是正交誤差項。用最小二乘法估計可以算出，因此上式可以簡化為：

對等式進行移項，得到結果如下：

本文基于空間基尼系數將文化產業i行業的集聚水平變化表示為：

上式表明，某文化行業集聚水平的動態變化可以表示為兩部分的和：

(2β+β2) Git表示文化產業集聚動態變化過程中的平均回復效應。若-2＜β＜0，則代表文化產業的集聚中心地位在下降。因此，將該部分描述為平均回復效應，代表原集聚區域的集聚水平逐漸降低，而非集聚區域的集聚水平逐漸升高，總體的文化產業集聚水平下降。若β＞0或β＜-2，則說明文化產業集聚水平增加。

因此，文化產業集聚水平的動態變動是平均回復效應和隨機效應共同作用的結果。如果平均回復效應增加現有的集聚水平，隨機效應對集聚水平的作用將促進區域集聚水平的提高；如果平均回復效應降低區域現有集聚水平，隨機效應抵消平均回復效應，有可能會保持區域集聚水平的不變。

本文選擇最小二乘法（LS）估計動態面板模型的參數β，從而求出文化產業i集聚水平變動的回復效應和隨機效應。

3.2文化產業集聚的顯著性檢驗

盡管描述性分析的計算結果已經表明文化產業具有集聚效應，但出于謹慎性方面的考慮，在構建動態面板數據模型之前，需要對文化產業集聚進行統計顯著性檢驗。

具體推導過程如下：

由上述公式可知，如果文化產業不存在空間集聚效應（即原假設為H0：γEG=0，備擇假設為H1：γEG≠0），那么因此，我們進行以下顯著性檢驗：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若則說明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現象具有統計顯著性。根據相關數據的計算結果可知（見表5），2007—2011年的都大于0，我們可以推斷文化產業在空間范圍內具有集聚效應。

表5　我國文化產業集聚顯著性檢驗

3.3實證分析

根據2007—2011年我國文化產業17個行業的面板數據，基于最小二乘估計法（LS）對動態面板模型進行分析，得到的結果見表6所示。

表6　2007—2011年我國17個文化行業集聚變化的動態面板分析

由文化產業的平均β?可知，文化產業基期在某區域的就業份額比該區域所有產業就業份額高1個單位時，其在報告期時在該區域的就業份額相較于基期減少0.11926個單位。回復效應會導致文化產業集聚水平降低4.735%，隨機效應會使文化產業集聚水平增加3.235%，兩種效應的疊加使文化產業的空間基尼系數減少0.015。只有圖書館業的隨機效應出現了負值，這可能是產業集聚相對于區域流動性滯后所致。

其他文化行業都滿足-2＜β＜0，這表示2007—2011年各文化行業的回復效應使行業集聚程度不斷降低。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的隨機效應完全抵消了回復效應使該行業的空間基尼系數增加，產業集聚水平增加。這是因為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的行業異質性明顯，對區位特征、地理因素、準入門檻和行業規模等因素的變動敏感，相對地弱化了產業區域流動的負集聚效應。錄音制品發行、藝術表演場館、圖書館和群眾文化業等行業的回復效應降低了行業集聚程度，使空間基尼系數逐年減小。

4　結論

本文基于2007—2011年文化產業的相關數據，運用赫芬達爾指數、空間基尼系數、地理集中指數和產業集中度指標對文化產業的空間集聚水平進行測度并構建動態面板模型進行分析，得出主要結論如下：

（1）高度集聚的文化產業中，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具有公益性，錄像制品發行、藝術表演團體、錄音制品發行和藝術表演場館具有經營性；中度集聚的文化產業中，文化藝術研究機構具有公益性，文化市場經營機構具有經營性；低度集聚的文化產業中，博物館、群眾文化業和圖書館具有公益性，廣告業、休閑娛樂服務、網絡文化服務、電視節目制作、圖書出版、廣播節目制作和報紙出版具有經營性。

（2）我國公益性文化產業在全國范圍內分布均勻，而經營性文化產業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特別是廣東、浙江、江蘇和上海這四個東部沿海省市。經營性文化產業中大多是創意產業，這些產業以文化產業園、產業基地等模式集聚發展。東部地區的資源優勢、交通便捷性、人力成本及基礎設施等因素顯著影響這些文化創意產業園、產業基地的形成和成長。而公益性文化產業則更多地考慮文化產品和服務的公平性。

（3）文化產業集聚的加強與弱化是產業集聚平均回復效應和隨機效應共同作用的結果。廣告業、報紙出版和網絡文化服務等經營性文化行業回復效應和隨機效應都使產業集聚水平進一步增強，這是因為目前我國的廣告業和網絡文化服務是處于成長期的市場依附性產業，而傳統報紙出版行業雖然集聚程度較小，但是從發展趨勢來看，由于大量電子化、數字化和網絡化等新型媒體的增長使產業集聚水平略微逐年上升。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的隨機效應完全抵消了回復效應使該行業的空間基尼系數增加，這是因為文物保護管理機構和文化市場經營機構的行業異質性明顯，對區位特征、地理因素、準入門檻和行業規模等因素的變動敏感，相對地弱化了產業區域流動的負集聚效應。其他行業的集聚水平降低。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發現雖然近年來我國文化產業發展迅猛，但文化產業仍存在整體實力不強，空間布局不合理，集聚規模不高等問題，因此，我國各地區在發展文化產業時，應著力注重以下幾個方面：（1）在正確區分公益性文化產業和經營性文化產業集聚程度的基礎上，采取不同的發展戰略。（2）依據文化產業的空間分布特征，因地制宜地發展文化產業。（3）把握文化產業的動態變化特征，依據產業成長周期，整合產業鏈，發揮文化產業的帶頭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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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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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6487（2016）19-0084-05

第五十四批中國博士后面上項目資助（2013M542102）；湖南省科技計劃博士后專項項目資助

熊建練（1970—），男，湖南湘鄉人，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區域產業研究。吳茜（1990—），女，浙江衢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經濟統計。任英華（1975—），女，浙江東陽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經濟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