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騙補頻現,誰在騙國家的錢
“涉嫌騙補和違規謀補的車輛總數達到76374輛,涉及補貼總金額92.707億元”。近日財政部通報了5家企業新能源汽車騙補案例,使得產業騙補露出“冰山一角”。越來越多的產業補貼,都動不動在各種合力之下跑偏。
新能源產業補貼,得到錢的是企業。每制造、銷售一輛車,企業便能得到相應的補助(這個補助說是給終端用戶的,實際上是直接給到企業這里)。匪夷所思的是,金額可能比造車的成本還要高。比如說,一輛6-8米的電動客車從中央和地方大概能拿到60萬元的補貼,比業內人士透露的造價要高上10-15萬元。于是一些企業便搞起了自產自買的把戲,而這個被買賣的車甚至都還沒造出來,通過文書造假,補貼便到手了。
造假主要有四種方式,1.有牌照但是車并沒生產出來(企業利用牌照申請補貼);2.車有是有,但是卻沒有或者少電池(這叫什么電動車呢?);3.車的標識上的性能和申請補貼的時候是不一致的;4.獲得補貼的車輛并未投入使用,而是閑置狀態(很可能是生產企業自己左手賣右手,又或者關聯企業交易)。而企業利用這些方式得到了大量的補貼,甚至比他們的利潤都要多,例如,被曝光的蘇州金龍2015年獲得的補貼是5.19億元,而它的凈利潤是4.81億元。
那么,企業拿到了補貼之后,是不是大力地促進了產業發展了呢?答案是很悲觀的。在騙補中,一個很極端的例子是,企業在拿到了補貼之后,又把車輛給重新進行了組裝,改成傳統燃油車,然后賣給農村。有的媒體采訪了業內人士,提到了“劣幣驅逐良幣”這個詞語,浮躁的企業為補貼而努力,認真踏實的企業非常吃虧。無序和不公平競爭帶來的是混亂的市場。
的確,光看銷量,中國可以說是新能源汽車第一大國,但是再看核心的技術和突破,卻屈指可數。工信部電子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的張魯生博士在《電動乘用車產業發展及對策》論文里,悉數了中國和國外電動車在2015年的技術進展,我國僅有五項創新成果,其中兩項電池技術方面的重大突破還是中科院團隊與德國、英國等地的學者一起聯合做出來的。當然,那些騙補的公司根本不可能上榜。
一說到產業騙補,經常關注經濟新聞的人并不陌生,可能腦海里一下子便蹦出光伏、動漫等詞語。光伏產業曾經得到過大量的補貼,好多不做光伏的企業也來做了,結果朝陽產業成了產能過剩產業,大量企業活不下去;動漫產業亦是得到了國家的大力扶持,于是各種粗制濫造的動畫片出來了,《大圣歸來》才顯得彌足珍貴。這些例子已經說得很多,算不上新鮮。這里再重點說一個比新能源汽車還要更朝陽的行業——工業機器人。
人口老齡化等原因,讓工業機器人看起來是創造未來的絕對明星。于是,工業機器人補貼等扶持政策也來了。然而,經過對機器人補貼進行的調查發現,濫補貼實在太嚴重了。通過各地經信委摸底調研后報到工信部的行業最新數據顯示,全國共800家機器人企業,其中本體企業200家左右。然而,此前行業通用的數字是超過4000家。其中的差額,免不了那些其實不夠資質,但是亂騙補貼的新來者。誰能拿到補貼呢?認真做事的反而困難,和地方關系好的或者地方納稅大戶,即使本業不是工業機器人也可能分得一杯羹。總之,有的部門熱心于制定產業政策,有的地方也熱衷于扶持新興產業,大家合力之下,產業補貼便越跑越偏。
跑偏的后果,是全行業都面臨著打擊。真正有潛質的企業也會變得浮躁起來,為了獲得補貼,而加入到粗制濫造中去。難怪在各大獲得巨額補貼和扶持的新興產業里,基本上核心技術都沒有在我國。換句話說,創新反而被扼殺掉了。

關于政府該不該去識別并扶持一個產業,即制定相應的產業政策,歷來都有極大的爭論。最近經濟學家張維迎和林毅夫,也在經濟學界引爆了這一論題,一言概之,前者認為產業政策阻礙著企業家精神的發揮和市場經濟的發展,還帶來尋租行為和腐敗,后者則認為經濟發展需要產業政策才能成功,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有為的政府”也必不可缺。
這樣的爭論,其實在國際經濟學界已經曠日持久。支持扶持一派主要的觀點是認為很多具有公益、環保乃至前瞻性等性質的產業,企業缺乏動力去做,或者沒有強有力支持很難壯大;而持反對意見的一方則認為,靠著政府是很難去進行識別的,應該交給市場去做。
學界的辯論不再贅述。產業政策是個極其厚重的命題,其中包羅甚廣,但直接的產業補貼還是非常聚焦、能夠清晰討論的。如前文所言,巨大的經濟利益便會招蜂引蝶,發生“劣幣驅逐良幣”的風險。
那么,有人肯定會說,如果嚴格標準,嚴防死守,補貼便會流向那些真正創新的企業去。恐怕還是事與愿違。還是以新能源汽車補貼為例。扶持政策制定者是具有清晰的導向的,如北京交通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趙堅在發表《補貼新能源汽車政府不能任性》一文所言,“(相關部委)不僅制定發展新能源汽車的技術路線,而且通過研究項目資金投入,主導電動車要使用哪種類型的電池。”而這樣的選擇恐怕很難稱得上科學,并不是市場選擇的結果,后者也很難去買單。趙堅教授甚至認為有的選擇其實恰恰選了最可能進死胡同的技術。因此即使是產業內部,政策主導的話,如何扶持,扶持哪些類型,也會有極強的導向,而這個導向不一定是正確的。
有一份來自日本經濟產業省今年3月的報告表,日本人比較了中國和日本的新能源汽車扶持政策,結果顯示,在實施手段上,報告作者認為日本是官民協同,多種方法推進,而中國則是中央、地方政府一起協同使用補助金,是利用強政策進行驅動。很明顯,日本人認為自己是在對消費者和終端使用者進行補貼,而中國則是對生產者進行補貼。
其實,爭論產業政策是件好事,但我們真正要做的,還是“少談點主義,多談點問題”。
(《今日話題》2016.9.23、《經濟觀察報》2016.9.20等)
曾經被譽為“魔法藥物”的抗生素如今變成了被濫用的“惡魔”。醫院的兒科、內科、手術科室都是重災區,其原因則與藥物回扣、醫患關系矛盾不無關系。而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農牧領域的抗生素使用更為嚇人。
1943年,世界上第一種抗感染藥物(通常也稱之為抗生素)盤尼西林(青霉素)問世,它的出現讓“感染”從一個死亡的代名詞變為了僅需一兩天就能恢復的疾病。
在很多藥物學專家眼中,過去的70年可以稱之為擁有“抗生素”這種“魔法藥物”的黃金時代,但如今,幾乎全球公共衛生領域的任何一處都不得不面對一個殘酷的現實——這個魔法黃金時代正在過去:由于對抗生素的濫用,超級細菌更在以嚴重超過藥物發明的速度快速進化,人們因為抗生素抗藥性而再次死于感染的情況或許會再次卷土重來。
數月前英國政府的一份報告指出:在目前,全球每年有約70萬人死于抗藥細菌,到本世紀中期,這個數字會達到1000萬,而該報告的作者指出,這些數字可能還是被低估的。從“天使”到“惡魔”,細菌耐藥的全球性蔓延與抗生素的濫用不無關系。
1972年,萬古霉素發明問世,它的抗藥性出現在1988年,時隔16年;1985年,亞胺培南問世,它的抗藥性出現在13年后的1998年;2003年,達托霉素進入臨床使用,而它的抗藥性在一年后的2004年就已經出現。
可以看到,抗生素以及細菌耐藥之間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這意味著耐藥細菌耐藥性的進化正變得越來越快。
而從16年到1年,誰該為細菌耐藥的超速進化負責?青霉素的發現者亞歷山大·弗萊明曾說過這樣一段話:那些輕率地使用青霉素治療的人,應該對于那些由于細菌產生抗藥性受到感染死亡的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