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銀行生態圈的理論模型與構建戰略
——基于演化經濟學視閾的分析

鄭程峰

（中國建設銀行，廣東廣州，510045）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理論模型與構建戰略
——基于演化經濟學視閾的分析

鄭程峰

（中國建設銀行，廣東廣州，510045）

本文以演化經濟學的研究成果為思想基礎，以生物進化論和遺傳基因理論為借鑒，通過系統構建交易銀行生態圈的理論模型，剖析交易銀行的動態演化規律和發展趨勢，為商業銀行開展交易銀行業務提供戰略思考框架。

交易銀行生態圈；演化經濟學；理論模型；戰略分析

引言

在利率市場化和金融脫媒的背景下，資產管理和財富管理市場蓬勃發展，銀行的負債端與資產端均面臨分流壓力，隨之而來的是負債成本的增加與資產收益的下滑，而交易銀行業務對銀行的價值恰恰就在于能夠為其提供成本較低、粘性較高的企業存款以及來源廣泛、較穩定的運營收益，從而增強了銀行的持續盈利能力。從全球國際化銀行的轉型發展來看，交易銀行業務已被作為重要的利潤增長極進行戰略部署。

從歷史的、發展的眼光來看，交易銀行屬于人類經濟活動的范疇，是商業銀行與實體經濟緊密互動的產物，其本身的變化是不同產業種群間相互作用的動態演化過程。因此，交易銀行不僅僅是以商業銀行為紐帶的金融活動，更是商業銀行與實體經濟經過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生態演化系統。

一、交易銀行生態圈的理論模型

（一）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內涵

演化經濟學以生物進化論為思想基礎，借喻自然選擇的遺傳、變異和傳播過程對經濟活動進行系統分析，把演化隱喻看作是理解資本主義經濟技術和制度變化的基本方法。凡勃倫（Thorstein B Veblen，1857-1929）在1898年寫就的經典論文《經濟學為什么不是一門演化的科學》（Why is Economics Not an Evolutionary Science）中提出，“進化（演化）經濟學必定是一種由經濟利益所決定的文化成長過程的理論，一種用過程本身來說明的經濟制度累積序列的理論”[1]。

因此，交易銀行生態圈本質上是商業銀行在其生存環境中，通過調配內部資源，將服務端前置并嵌套于企業經營的生命周期中，彼此通過分工與合作進行能量交換，在基因遺傳、創新變異與傳播過程中形成密切的相互作用聯系，建立起以價值創造為動力、交易關系為核心、銀行服務為基礎的動態演化系統。其中，“交易”是商業銀行與其它活動主體聯系的紐帶，彼此之間的交互有三層含義：一是商業銀行為了對接企業交易活動而對銀行內部資源進行配置，這種配置屬于交易關系的內部化；二是商業銀行為企業內部管理提供服務；三是商業銀行介入企業與企業間的交易關系。

（二）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基本假設

所謂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共生演化，是指商業銀行與企業這兩個具有演化特征的產業種群，在自然選擇的環境下為追求生存與發展而進行持續互動與演變，使得產業種群內部和種群之間形成的一個共生演化系統（如圖1所示）。

就交易銀行生態圈而言，商業銀行和企業作為兩個共生單元，共同構成一個復雜的共生體[2]，滿足演化經濟學關于遺傳、變異和傳播過程的基本假設。

圖1 交易銀行生態圈理論模型示意圖

1. 基因類比物

在演化經濟學中，諸如制度、習慣、組織慣例等作為社會有機體的基因進行歷史地傳遞，是組織記憶和創新的基礎，執行著傳遞知識、技能和信息的功能，具有一定的穩定性但又是可變的，因而可以作為基因類比物。商業銀行和企業的基因是其內部治理結構，并不斷地將外部環境因素內化、修正自身基因。

2. 變異或“新奇”

新奇事物是人類創造性的結果，演化經濟學強調經濟系統中變異或創新的價值，強調種類多樣性對于促進經濟種群進化的作用。由于新奇的創生存在一定的路徑依賴，人們通過知識和經驗的積累，可在無窮變異中預估多樣性的解，因而經濟生態系統具有動態可變的屬性，這也賦予了交易銀行生態圈在“自然選擇”過程中保持開放性的重要意義。

3. 傳播過程

在自然選擇過程中，“優勝劣汰”法則與學習效應使得具有適應性的物種基因得到不斷篩選和強化，新奇的變異基因具有試錯功能，其一旦使得變異主體獲得“自然選擇”的認可，則意味著它的變異創新是成功

的，能夠推動交易銀行生態圈良性循環，那么該類變異基因就可在主體內得到保留和遺傳。與此同時，生態圈中的同行也將競相模仿此類創新，而當初始創新的壟斷優勢由于加入者越來越多而逐漸喪失時，新的變異也就開始了。因此，創新循環往復，這樣就形成了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創新驅動發展路徑。

（三）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共生演化模式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共生演化模式是商業銀行與企業在共生環境中通過資金流、商流、信息流和物流等的相互作用而自發形成的復合系統。

根據子生態圈之間相互作用的不同方式和特征，可將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共生模式分為偏害共生、寄生共生、偏利共生和互利共生等四種模式。不同的共生模式，意味著商業銀行和企業這兩個共生種群通過能量交換所能達到的不同生存質量，表現出兩者在共生演化過程中不同的損益關系（如表1所示）。

表1 交易銀行生態圈共生演化模式及其特征

作為經濟活動的理性“經濟人”，對于商業銀行和企業來說，偏害、寄生和偏利顯然是不穩定的共生關系。在偏害共生中，商業銀行通過與企業進行能量交換得到了“雙輸”的結果，意味著兩者的互動最終會演變成彼此衰弱甚至消亡的結局。在寄生模式中，商業銀行與企業中獲利的一方產生了負的經濟外部性，而提供免費服務的一方由于無法將成本收回而得不償失。在偏利共生中，商業銀行與企業中獲利一方的收益建立在另一方產生的正經濟外部性基礎上，但對于“經濟人”而言，這種正外部性是需要有利益內化機制來維持的，否則也是不可持續的。在互利共生中，交易銀行生態圈中的共生種群得益于彼此的經濟往來而產生了“雙贏”的結果，使得商業銀行與企業擁有自發維系能量交換關系的動力。因此，互利共生是交易銀行生態圈可持續演化的最穩定模式，商業銀行和企業可以在市場經濟中保持良性協同關系，并由此推動金融生態系統不斷演進。

（四）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動態平衡機制

交易銀行生態圈作為一個復雜、開放的演化系統，其動態平衡根源于綜合達爾文主義所描述的三個機制，即“變異機制”、“選擇機制”和“遺傳機制”。

1.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變異機制

在交易銀行生態圈中，生產資料的供求具有不確定的波動趨勢，同時在一定范圍內的經濟政策也具有不可預見性，而日新月異的技術推動著金融創新工具層出不窮。因此，交易銀行生態圈本身就是商業銀行和企業在不確定環境中尋求相對穩定交易模式的

過程，由于彼此的交易關系又受到各自路徑依賴的影響，使得雙方在不斷的相互試探與適應中衍生創新模式，這就賦予了交易銀行生態圈天然的開放性和自適應性。

2.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選擇機制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自然選擇機制，是商業銀行與企業在尋求共生發展的道路上“趨利避害”的過程。在一定程度上，經濟種群的變革反映了外部環境的變化。在宏觀層面，國家整體的經濟金融政策、地域文化、語言文字、社會習俗、資源供求和人口狀況等構成了商業銀行與企業的共生環境，影響著彼此的經營決策；在中觀層面，由于各自的行業屬性，商業銀行與企業所接受的監管政策、行業慣例、自律規范與市場競合態勢等方面存在差異；在微觀層面，商業銀行與企業各自均有相對固定的企業文化、組織架構、業務風格和人力資源政策等。這三個層面的因素相互影響，使順應時勢的基因得以強化，不符合時勢需要的基因得到抑制乃至退化、消亡。因此，在長期演化中，商業銀行與企業依托于共生環境保持著能量均勢。

3.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遺傳機制

交易銀行生態圈的遺傳機制，是指經過自然選擇機制篩選出來的優勢基因得到保留延續的過程，具備優勢基因的商業銀行和企業可以通過增加活動量而降低長期生產平均成本。同時，優勢基因還通過不斷的演化來強化自身的“天然”優勢。一方面，通過為社會提供商品或服務進行營利活動，商業銀行和企業在經營過程中不斷發現新需求、創造新供給，在研究、開發、采購、生產、銷售和售后服務等環節互相學習與合作，比如資金融通、信息系統建設和顧問咨詢等；另一方面，外部因素具有很強的滲透性，通過金融與產業的聯系，將自身的生命周期嵌套于經濟活動主體中，并通過創新擴散，最終形成利益共同體。

二、商業銀行構建交易銀行生態圈的戰略

在開放的經濟環境中，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動態演化是商業銀行與實體經濟協同發展的過程，兩者的融合使得銀行創新基因在“自然選擇”的市場機制下得到“優勝劣汰”，如此周而復始、螺旋上升。因此，交易銀行生態圈的構建須以開放、動態、演化的視閾來辨析與布局，并以此為著力點，推動商業銀行的可持續發展，進而增強經濟的內生增長動力。

商業銀行需要識別并整合共生環境資源，緊緊圍繞企業交易核構建交易銀行生態圈。企業的經營管理和對外交易關系，如工作流、企業資源計劃、資金籌措、收付款管理、資產保值增值、供應鏈管理和并購重組等，構成了企業交易核（如圖2所示）。

（一）構建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原則

圖2 交易銀行生態圈構建戰略示意圖

一是要未雨綢繆，準確把握共生環境的變化趨勢。當前國內的宏觀經濟處于 “三期疊加”階段，同時經濟全球化的發展速度明顯提高。一方面，“一帶一路”、自貿區、人民幣國際化等已提升到未來經濟發展的戰略高度。另一方面，國內外經濟環境出現新的變化，多層次金融市場體系將進一步完善，金融價格機制將加速市場化，新的金融服務業態將加快涌現。在此背景下，金融監管縱深發展， BaselⅢ、“柵欄原則”的實施對商業銀行監管提出了更高要求，商業銀行的經營活動將更加透明、規范。在瞬息萬變的金融生態環境中，貿易融資、貨幣匯兌、跨境貿易、結算融通等存在富有想象力的市場前景，客觀上為交易銀行生態圈創造了良好的共生環境。

二是要順勢而為，適時轉變能量交換模式。商業銀行作為一個古老的產業主體，其與經濟社會進行能量交換的傳統模式是信用中介，歷經長期發展，商業銀行在信貸融資、支付結算、信息系統、人才儲備和客戶規模等方面基礎扎實[3]。面對不斷涌動的市場環境，商業銀行應順勢而為，主動適應新變局，改變被動接受的慣性思維，推動戰略和機制變革，從傳統的信用中介、資金中介向新型的綜合中介轉變，從信貸市場的主導者向多層次金融服務的引領者轉變[4]，在市場經濟的作用下實現持續生存和發展。

三是要汲取新技術革新成果，聚集創新變異因素。交易銀行生態圈是滲透聯動的生態系統，各個圈層之間通過信息流、資金流、商流和物流等聯系在一起，而商業銀行居于樞紐位置。一方面，隨著互聯網技術、大數據與物聯網等新興技術的發展，商業銀

行可以應用前沿技術重塑交易銀行業務流程；另一方面，企業開展技術創新及應用創新技術將廣泛催生新的交易模式，將為交易銀行提出更多新需求。因此，商業銀行要著力蓄積創新變異基因，既要重視應用新技術來優化自身業務流程，也要時刻把握企業技術創新脈搏，不斷增強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內生動力。

四是要鋪設能量傳輸通道，形成生態圈自循環。交易銀行生態圈源于企業的交易鏈條，成于商業銀行業務架構。作為商業銀行與企業交互能量的依托和渠道，一方面，交易銀行生態圈的多圈層、多元化特點要求商業銀行要貫通企業服務流，豐富獲客場景，形成多方互聯、可視統一、實時共享的服務平臺。另一方面，商業銀行也要打通內部業務流，統一協調交易銀行服務內容與營銷管理，形成規范清晰的業務流程，促進客戶體驗與員工體驗同步提升。

（二）塑造快速響應的交易銀行管理架構

交易銀行管理架構是商業銀行圍繞企業交易核組織產品和服務的形式，也是將交易銀行生態圈的戰略原則轉換成具體業務的樞紐。從企業客戶的角度來看，有效率的交易銀行服務是快速及時、體驗一致、解決痛點的服務。從商業銀行的角度來看，有效率的交易銀行業務是管理成本低、需求響應快速、需求覆蓋率高的業務。因此，快速響應企業需求的交易銀行管理架構是兩者的交匯點，是提升交易銀行效率的關鍵。

由于不同銀行的實際情況各異，設計交易銀行管理制度的思路也各有特點，但總的方向是根據企業的交易需求，建立起統一、規范的交易銀行服務機構。一是考慮“增量改革”，即調整現有部門架構，新設交易銀行部門，整合原有部門的相關業務模塊，統一負責交易銀行需求的接收與產品的交付，形成從管理端業務到客戶端服務的統一性。二是考慮“存量改革”，即在不改變現有部門業務架構的前提下，在原有部門架構基礎上，由其中一個部門牽頭交易銀行業務，而交易銀行的產品內容則由相應的業務部門負責，保證客戶端服務的一致性。

（三）打造以企業交易關系為核心的交易銀行業務體系

交易銀行業務體系是商業銀行針對企業交易核的“一攬子”綜合金融服務，是交易銀行生態圈中資金流、信息流、商流和物流循環的載體，也是交易銀行管理架構的產出物。

一是基礎銀行服務，立足銀行資金中介與信用中介的傳統優勢，針對企業對資金的收支需求和間接融資需求，為企業提供支付結算、現金管理、資金托管、供應鏈融資、貿易融資、集團理財等的服務，以此強化企業的存款粘性，并提高沉淀資金的價值。

二是高階銀行服務，著眼銀行資本中介與信息中介的發展趨勢，向企業提供資本市場和投行服務，針對企業的直接融資需求，提供債權融資、股權融資、信托、基金、私募和并購重組等高附加值的金融解決方案[5]。

三是外延銀行服務，瞄準銀行成為滲透

性綜合中介的突破口，以商業銀行的信息技術優勢為企業提供“互聯網+”的綜合服務，通過直接為企業提供由銀行集成開發的辦公系統（如OA、工作協作）、ERP、進銷存系統等信息化平臺，或通過銀企直聯的形式與企業自有系統對接，將能量傳輸通道深度融入企業從工作流、供應鏈到市場的全流程交易中，為基礎銀行和高階銀行服務提供使用場景。

四是在運營管理層面，商業銀行通過交易銀行業務的數據積累和對企業交易背景的深刻把握，根據企業的個性化程度提供標準化的在線服務或者組建差異化營銷團隊運作交易銀行業務，同時構建以企業交易畫像為基礎的風險管理機制。

五是在支持管理層面，根據交易銀行的綜合性特點，重點理順人力資源、績效核算制度。在人力資源管理中，注意建設融通性、復合型的交易銀行人才隊伍，并為其提供多元化的培養方案和職業生涯規劃。在績效核算中，強調以業務為基礎的綜合KPI考核，建立起綜合價值觀的考核體系。

[1]Charles G. Leathers, J. Patrick Raines, 2014. Veblen's evolutionary economics of religion and the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of religion[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Social Economics, 41(2):146-161.

[2]Wilfred Dolfsma, Loet Leydesdorff, 2010. The citation field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J]. Journal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 20(5): 645-664.

[3]Divya Mittal, Shiv Ratan Agrawal, 2016. The effects of traditional practices on modern banking system[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Bank Marketing, 34(04): 476-500.

[4]Ahmad Ismail, 2010. Are good financial advisors really good?

[5]The performance of investment banks in the M&A market[J]. Review of Quantitative Finance and Accounting, 34(04): 411-429.

[6]Min Lu, Qingjun Meng, Ying Zhang, 2010. Risks and Systematic Countermeasures of Private Banks in an Era of Hypercompetition[J]. Open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03(07): 15-22.

The Theoretical Model and the Strategy for Building Transaction Banking Ecosystem——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

Chengfeng Zheng
(China Construction Bank, Guangzhou, Guangdong, 510045, China)

Basing on the study of evolutionary economics, and taking the evolutionary and genetic theory as reference, this paper builds the theoretical model of transaction banking ecosystem in a systematical way. This paper also analyzes the dynamic evolutionary mode, as well as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ransaction banking. Therefore, this paper provides a strategic thinking framework for commercial banks about the transaction banking.

Transaction Banking Ecosystem; Evolutionary Economics; Theoretical Model; Strategic Analysis

F275

A

2095-7866 (2016) 06-712-08

經濟論壇 URL: http//www.iereview.com.cn

10.11970/j.issn.2095-7866.2016.06.013

鄭程峰(1989-)，男，廣東梅州人，經濟學碩士，經濟師，供職于中國建設銀行總行電子銀行研發中心。研究方向：交易金融、網絡金融、資產管理、股權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