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法定檢驗檢測技術機構改革的思考

■文/劉 勇

對法定檢驗檢測技術機構改革的思考

■文/劉 勇

最近，法定檢驗檢測技術機構（以下簡稱法定機構）改革是質檢部門改革的主要議題之一。有的主張按公益型的事業單位方向改革，有的主張按經營型的企業化方向改革，有的主張拆分為事業和企業兩部分。筆者認為，必須分析當前法定機構存在的問題，理順其職責職能，才能找到符合客觀需要改革的方向。

當前法定機構存在的問題

一、功能定位不清

當前，法定機構除要配合質檢部門及政府其他有關部門完成專項監督檢查任務外，其90%的日常工作精力，用于計量器具周期檢定、產品質量定期檢驗、特種設備監督檢驗等周期性檢測工作，同時還要滿足客戶其他檢測服務需求。隨著社會的高速發展，需要檢測到計量器具、產品質量、特種設備，其數量、種類、技術要求會越來越多，用法定機構有限的人力、物力、財力，滿足無限發展的社會需求，是永遠做不到的。多年來，盡管法定機構編制不斷增加，規模不斷擴大，政府不斷加大投入，但監管效果不好，出現大量偽劣產品，人民群眾不滿意。由此可見，必須重新定位法定機構功能，有所為有所不為，避免淹沒在日復一日的周期性檢測工作中，集中有限資源，分門別類開展專項監督抽查，檢驗一種產品，規范一個行業。

二、監管責任無限放大

保證涉及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設備安全、計量誠信、生產的產品質量合格是生產企業、使用單位的法律義務，企業負有主體責任，質檢部門負有監管責任。大家都知道，好的產品首先是生產出來的，其次是靠監管出來的，質檢部門既不應該無限放大自己的責任，又不能推卸監管責任。當前，法定機構參與周期性檢測工作，試圖通過加強監管力度，來保障產品質量合格、計量器具準確、特種設備安全，把本該由企業自己做的周期性檢測工作，攬到自己身上，弱化了企業的主體責任，放大了質檢部門的監管責任，這種思路是有害的。必須改事前、事中監管方式，為事后監管，把監督的重心放在銷售、使用環節。對監督發現問題的單位，一定要加強處罰力度，殺一儆百，倒逼生產或使用單位通過定期檢驗、周期檢定或者其他方式，確保使用的產品質量合格、計量器具準確可靠、特種設備安全可靠。

三、不能既是運動員又當裁判員

法定機構，通過周期性檢測工作，參與到生產企業、使用單位的生產和使用環節，第一，不利于生產企業、使用單位，強化主體責任意識，加強實驗室設備、人員投入，提升自身產品質量檢驗把關的能力，企業把產品質量的把關責任轉嫁到法定機構身上，放大質監部門的監管責任。第二，通過年復一年的檢測，受檢企業了解掌握了法定機構的檢測方法中的漏洞和不足，一些不良生產企業，針對檢測漏洞設計產品，欺騙監管部門。當年的奶粉加入三聚氰胺案就是企業利用法定機構，檢測方法漏洞，知假造假，欺騙消費者的案例。第三，通過每年的定期檢驗，受檢單位與檢測人員，建立了良好的個人關系，降低了法律的權威性。第四，周期性檢測工作都要向企業收取檢測費，多數情況通過協議收費。而且這部分費用占法定機構收入的70%以上，不發達地方超過90%，“吃別人的嘴短”，不可能保障公正檢驗。更糟糕的是：同一批次的產品，同一法定機構前幾天受企業委托做定期檢測，過幾天受政府委托做監督檢驗。法定機構，既是運動員，又當裁判員。怎么保證做到公正、公平的裁判。第五，既然監督檢查是政府為了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健康安全、維護市場經濟次序的需要，就應該政府買單，由受檢單位買單，顯失公平。

四、缺乏規劃，重復投資，無序競爭

法定機構是由本級政府根據需要設置的，開展什么項目，建立什么標準，完全由機構自主決定。由于政府經費保障不充分，在利益驅動下，不少機構只考慮經濟效益，很少考慮社會效益。收費高、數量多、技術要求簡單的項目，國家、省級、地市、縣市技術機構都搶著上，許多上級技術機構，不惜利用上級的行政權力、技術權力，限制下級技術機構上項目，形成“搶飯吃”的局面。不但重復投資，而且為了搶利益，不惜與企業串通一氣，蒙騙消費者，無序競爭，喪失作為第三方公正機構的立場。加之許多本級政府行政機關與其設置的法定機構，通過利益輸送，結成利益共同體，利用行政權利，壟斷檢測市場，不正當競爭。而一些社會需要，但技術難度大、收費標準低的公益項目，沒有機構愿意做。

五、技術法規執行不嚴

大家知道，法定機構是具體檢驗檢測技術法規的執行機構。而多數技術法規對具體的檢測方法、項目沒有做出明確的規定，全憑檢測人員的理解開展檢測工作，經常出現理解不一致的問題。加之沒有從法規上要求培訓機構，對培訓的質量負責。許多培訓機構是以收錢為目的，普遍存在培訓回來，不會檢測的問題。許多培訓的教師，自己從未從事過檢測工作，對檢測的細節不了解。更有甚者，由于上下級法定機構存在項目競爭，擔心“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有意回避技術細節，不誠心教授。更可笑的是，許多技術規范的起草人，為了追求與國際接軌，完全翻譯國外原文，翻譯得又不專業，自己都不知所云，如何保證執行機構準確執行。當前技術法規的起草，存在一個共同的現象，許多技術法規起草人，長期高高坐在象牙塔里，很少到工作現場檢測過，不了解現場的工作條件、工作環境，為了追求高大全，做出許多現場無法完成的規定。現場檢測人員為了完成檢測工作，不得不做相應的變通處理。你變通他變通，導致檢驗檢測報告及原始記錄內容，五花八門，技術法規不能全面準確執行，大大損害法規的嚴肅性。

解決的辦法

一、重新定位法定機構職能

明確法定機構為全額撥款的事業單位，所需經費由財政保障，職能主要是執行政府部門安排的監督抽查計劃，對企業或社會其他檢驗檢測技術機構的檢測行為實施監督檢查。剝離其原來負責的周期檢定、定期檢驗、制造檢驗等周期性檢測工作職能，將這部分本該屬于生產者、使用者，自己負責的監督責任，交由生產企業或設備使用單位，通過其內部或社會其他檢驗檢測技術機構（以下簡稱社會機構）負責完成。法定機構，通過執行政府部門安排的監督抽查計劃，有計劃地對企業生產的產品、使用中的計量器具或特種設備開展監督檢驗，一方面，向政府提供產品的質量狀況。另一方面，通過復核檢驗，對社會機構檢測行為實施監督，排除經濟利益對檢測公正性的干擾，只為政府這個唯一的客戶負責。

二、做好頂層布局，避免重復投資

國家應明確劃分國家、省級、地市、縣市法定機構的職能，縣市為檢測機構，承擔當地量大面廣、技術要求低的項目檢測；地市為檢測機構，承擔本區域內分布多而廣、技術要求高的項目檢測；省級為科研機構，不具體參與檢測工作，指導全省技術檢測工作，承擔本省技術要求復雜、技術含量高、本省優勢產業的研究工作，國家為科研機構，不具體參與檢測工作，統一全國技術檢測標準，承擔全國高新實用檢測技術研究工作，統一培訓考核全國檢測人員。建立法定機構開展項目清單管理制度，避免項目交叉。根據社會經濟發展情況，每5年更新調整清單，避免重復投資。同時，選拔地市、縣市技術骨干，充實國家、省級核心技術部門，防止技術官僚化。

三、建立制度化經費保障機制

檢驗檢測的公正性，是通過制度化經費保障機制實現的。除部分條件成熟的技術機構可通過實現企業化，通過政府購買服務方式來實現，大多數基礎性的檢測技術機構，則須作為質量監督所屬的事業單位存在，來保障檢測檢驗客觀公正。目前，大規模在質檢領域開展政府購買服務的條件，尚不成熟。一方面，企業的目標是利益最大化，政府的購買服務的范圍、種類、數量是有限的，況且今年是我中標，明年是誰不知道，而檢測機構的生存是長期的。在檢測活動中，難免會與被抽檢企業有過合作，有可能是長期的合作伙伴。試想在長期利益面前，甚至是利益關系到的自身生存問題的情況下，企業化或利益化的檢測機構，將會做出怎樣的決策？特殊情況下，相同的檢測機構，同一批產品，在為企業提供檢測服務時，評定為合格產品；監督檢驗時，根據監督規則，應被判定為認為不合格產品。檢測機構，能推翻自己原來的結論嗎？另一方面，招標過程存在暗箱操作，容易導致腐敗發生。通過低價中標的檢測機構，為了降低成本，很難保證檢測質量，使政府購買的服務大打折扣，損害了政府的公信力。

四、開發培養發展檢驗檢測市場

鼓勵所有經過質檢部門檢驗檢測能力資質認定的社會機構，參與除政府監督檢驗外的全部檢測市場競爭。收費標準、檢測周期，完全由市場決定。判定社會機構檢測質量、服務水平高低的唯一標準，是其檢測結果與法定機構監督檢查結果是否一致。倒逼社會機構與被服務單位承擔連帶責任，促進其檢測能力提升。這里需要特別指出：為了維護檢驗檢測技術法規的嚴肅性，要求所有社會機構，使用全國統一格式的檢測報告及原始記錄，確保檢測方法、項目、記錄格式相同，并保證檢測數據納入質檢部門統一搭建的檢驗檢測數據監管平臺，實現統一監管。

五、對于法定機構改革的思考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保證法定機構檢測結果的公正性的前提是，確保其不受經濟利益影響，把法定機構企業化，或政府通過購買服務方式實現監督檢驗的改革思路是不恰當的。只有通過剝離法定機構原來負責的周期檢測工作職能，縮小工作范圍，集中人力、財力、物力，才能滿足不斷發展的社會需要。筆者贊成縱向整合，縱向重組有利于提高設備、人員利用效率，避免重復投入。橫向整合不利于機構的發展，我們這個綜合檢測中心早在2000年就實現了質量、計量、特檢三所整合，15年過去了，由于工作性質、管理方式不同，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整合，在制定內部管理制度上通常是和稀泥，不利于單位的發展。

其實，基層法定機構的員工心里都清楚，縱向整合才是有效率的，但這么做在許多基層單位都行不通，是因為大家擔心縱向整合后，對單位、對自己的發展不利。選出一個團結、干事、公平、公正的領導班子，是縱向整合能否成功的關鍵。它必須既是一支胸懷全局務實肯干的班子，又能為基層職工謀福利的團隊，只有這樣法定機構的改革才能成功。

（作者單位：云南省紅河州質量技術監督綜合檢測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