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以牙還牙要趕美軍

●本報駐泰國、德國、加拿大、日本記者　俞懿春　青木　陶短房　藍雅歌　●本報記者　谷棣

“再見，美國。你們最終將被趕出菲律賓。”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17日宣稱要廢掉允許美國在菲駐軍的美菲《訪問部隊協議》(VFA)，以此作為對美國取消對菲律賓援助的“以牙還牙”。杜特爾特上臺后，美菲之間的沖突從“嘴仗”逐漸演變成了行動，美國先是取消了對菲軍售，現在又取消了對菲援助。盡管多數分析認為杜特爾特不太可能真正廢除美菲軍事協議，但美國時刻想干涉他國內政的舉動被認為是把菲推向中國的主要原因。剛從柬埔寨和新加坡訪問回國的杜特爾特還表示，將擱置“南海仲裁裁決”，并將力促中國贊同參加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明年達成。菲律賓財政部長19日稱，杜特爾特已爭取到亞投行為菲律賓“前所未有的基礎設施建設”出資。

美暫停援助惹惱杜特爾特

“以牙還牙”，《菲律賓每日問詢者報》18日引述杜特爾特前一天在記者會上的話這樣說。杜特爾特當天剛結束了對柬埔寨和新加坡的訪問，返回菲律賓后立即在老家達沃市舉行記者會，對美國指責他濫用司法侵犯人權并取消援助的決定做出強硬回應：“以牙還牙。如果你們能這么做，我們也能。”杜特爾特稱，“我們不需要你們……你們準備好離開菲律賓，準備好《訪問部隊協議》被徹底廢除。”美菲《訪問部隊協議》于1998年簽訂，是美國在菲律賓駐軍的法律基礎。17日晚，杜特爾特在出席一名參議員晚宴時，再次提及美國取消援助一事，他稱，如果菲律賓真像美國說的那么危險，那美軍為什么不干脆離開？他又補充稱，“如果美軍想再回到菲律賓設基地，那你先交錢”。

兩天前，美國對外援助機構“千年挑戰集團（MCC）”稱，“鑒于對菲律賓法治和公民自由現狀的擔憂”，其董事會推遲一項涉菲發展援助計劃的投票。該機構稱，在2017年3月下一屆董事會召開之前，他們要觀望菲律賓方面的事態發展再作定奪。MCC是美國國會2004年創立的援助機構，以所謂“民主、人權”等為條件對某些發展中國家援助。過去5年，該項目向菲提供了4.3億美元援助，已于今年到期。新一輪受援國沒有菲律賓。

對此，《馬尼拉公報》引述菲律賓外交部長亞塞的話稱：“如果他們（美國）真的想幫助我們，那么他們就應該無條件地給予我們。我們希望美國好好考慮一下，這一直是我們對美國的呼吁，以相互尊重的態度對待我們，以主權平等的立場對待我們。”“如果美國這次延遲對菲援助的決定是想讓我們屈服，那么我們做不到”。菲國家經濟和發展機構也稱，“與其他許多國家正考慮對菲律賓的投資規模相比，MCC的援助沒什么了不起的，”“不會因為失去這項援助而睡不著覺”。

英國廣播公司（BBC）稱，這場口角凸顯了兩個傳統盟友之間正在惡化的關系。美國白宮發言人賈斯廷稱，注意到了杜特爾特的言論，但表示美國政府沒有收到過任何關于終止雙邊合作的正式要求。

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許利平19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美國此舉讓杜特爾特感到憤怒，主要是因為美國的做法是對菲律賓內政的干涉，美國把援助與人權問題掛鉤，觸到杜特爾特施政的底線。杜特爾特對美國強硬表態，反映出杜特爾特意識到，美國這個“盟友”不可靠。不過，杜特爾特叫嚷美軍離開菲律賓，實際上更多是一個籌碼，言外之意是美國在菲律賓的駐軍不是無緣無故的，如果不給我這些利益和援助，美國也別想得到軍事合作。許利平認為，杜特爾特真讓美國撤軍的可能性低。毫無疑問，如果美菲同盟出現松動，那么對美國的亞太政策是個巨大打擊，這也是美國新政府難以預料和應付的一個后果。

中國歡迎菲擱置“南海裁決”

“美國與菲律賓的合作計劃在杜特爾特上臺后已經發生了改變。”菲Rap?pler新聞網稱，實際上是美國把杜特爾特推向中國。美聯社稱，自從杜特爾特今年6月就任菲律賓總統以來，前后在公開場合制造了不少令人困惑的言論，批評美國干涉菲方內政，指責美方“偽善”，要與美國分道揚鑣；杜特爾特同時稱贊中國和俄羅斯，認為中俄“不會侮辱人、也不干涉別國內政”，稱希望與中國建立更緊密關系。

《菲律賓每日問詢者報》網站17日稱，杜特爾特當天宣稱要廢除美國駐軍協議之后，他在回答記者提問時還表示，不會就“南海仲裁裁決”向中國施壓。他說，“在當前的政治形勢下，我將把南海仲裁裁決放到一邊。”他說：“我不會強加給中國任何東西。為什么？因為東南亞的政治正在發生變化。”

“我們對杜特爾特總統有關表態表示歡迎和贊賞。”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19日在例行記者會上表示，杜特爾特總統在南海仲裁案問題上的政策符合中菲兩國和兩國人民根本利益的，體現了雙方不斷加深的互信和友好感情。華春瑩還表示，兩國海警部門日前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舉行了海上合作聯合委員會第一次籌備會議。中菲海警合作是當前兩國全面加強對話合作的一個縮影，有利于不斷增進互信和友誼。

巧合的是，中國海軍日前“當面撈走”美軍無人潛航器，由于事件發生在菲律賓蘇比克灣西北約50海里的海域。西方媒體稱該海域屬于菲“專屬經濟區”，一些記者就此對菲防長提出疑問，但菲律賓防長洛倫扎納17日并不以為意，反而似乎責怪美國盟友。洛倫扎納稱，這是“中國和美國之間的事情”，“此前我們對美國在南海使用無人潛航器的事一無所知，美方在事發后才通知了菲駐美大使”。

菲Rappler新聞網稱，菲律賓擔心，中國這一行動會造成中美兩個“超級軍事強權”在爭議地區加劇緊張局勢。對于美媒稱中國在南海人造島礁上部署武器，16日隨杜特爾特訪問新加坡的菲外交部長亞塞表示，菲律賓政府不會向中國提出外交抗議。“我們將確保不會有進一步加劇兩國緊張關系的步驟，尤其是在黃巖島。”亞塞稱，“我們不會采取行動，菲律賓和中國有雙邊協議。”

“菲棄美親中之路越走越遠?”

“菲總統棄美親中之路越走越遠?”“德國之聲”稱，杜特爾特表示將“不理會”“南海仲裁裁決”，他還直接喊話美國：“我們不需要你的錢，中國可以給很多”。路透社19日引述菲律賓財長多明戈斯的話稱，作為尋求與北京建立更密切關系的一部分，杜特爾特總統已爭取到中國主導的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貸款，為菲政府“史無前例的基礎設施建設”融資。多明戈斯透露，亞投行行長金立群上周在馬尼拉會晤他時確認，亞投行將與世行和亞開行合作向馬尼拉治洪項目和菲高速大巴運輸系統項目分別提供4.7億美元和7.56億美元貸款。今年10月杜特爾特簽署菲加入亞投行的協議，本月該協議獲得參議院批準。菲參議院議長皮爾特爾15日稱，批準亞投行協議是菲參議院今年最顯著的成就。

“從TPP轉向RCEP”，韓國紐西斯通訊社19日稱，菲律賓政府宣布,希望中國主導的RCEP能夠明年達成最后協議，并正在說服新加坡也加入其中。此前新加坡是東盟國家中TPP最堅定支持者。作為2017年東盟輪值主席的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在訪新期間公開主張要盡快推動RCEP達成協議，并宣傳TPP無用論。杜特爾特稱，如果菲加入TPP將是一個錯誤，他對特朗普宣布廢除TPP表示高興，因為TPP會成為亞洲的麻煩制造者。

“鑒于當前的美菲關系和亞太局勢，這是地緣政治正在發生重大轉變嗎？”《華盛頓郵報》稱，菲律賓防長最近說，馬尼拉將不再歡迎前往南海執行巡邏任務的美國軍艦。杜特爾特現在不顧美菲100多年的軍事合作而加強與中國的關系，再加上杜特爾特的激烈言辭，這表明美菲軍事關系急需修補。報道稱，美菲軍事合作關系歷史悠久，由于菲律賓戰略位置重要，特朗普政府仍將繼續維持美國在菲律賓的駐軍。然而，這是否能與杜特爾特想與中國發展密切關系并行不悖呢，目前還不清楚。

許利平說，從美中菲三角關系看，菲律賓目前進一步向中國靠近，在新的結構下，中菲關系走向健康的軌道。對菲律賓出任東盟主席國，某種程度能讓東盟按照既定的正確軌道發展，減少外界干擾。本來RCEP以東盟主導，但過去受外界因素干擾，遲遲沒有如期談成，受地緣因素影響比較大。許利平表示，對未來中美兩國來說，在東南亞還是有雙邊互動的過程，中國最大優勢是自己是本地區搬不走的鄰居，且東盟是發展中國家，發展目標與路徑與中國一致。美國不是本地區的力量，且實力相對下降。未來中美更多的是在東南亞圍繞安全領域相互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