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學改變了我一生,讓我的眼界開闊,看到了巨大的差距和努力的方向” 1978年的一天,朱清時正在實驗室里工作,電話鈴響了,通知他參加出國人員英語(精品課)培訓班。這也意味著他將有可能成為改革開放后第一批公派留學生中的一員。炎熱的夏天,朱清時和同學們一邊一遍又一遍地聽錄音,練發音,一邊想象著美國的景象。 在許多不眠之夜之后,朱清時終于坐上了飛往大洋彼岸的飛機。初到美國的艱苦是可以想象的。“偌大一個華盛頓市,我全靠兩條腿到處走。”朱清時談起來仍然覺得好笑。“中午寧可餓一頓或花一個多小時走回使館吃免費飯,也不肯花錢買點東西充饑,更不愿出5角錢坐一次地鐵。寧可花一兩個小時一件件用手洗衣服,也不肯花幾角錢用一次宿舍的洗衣機。”為了省錢,他還專門買美國人不要的凈肥肉吃。很久以后,他這種窮怕了的心理才慢慢轉變過來,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時間、精力和健康遠比省下的那點錢重要。
最初一起去進修的中國留學生很“抱團”:吃、住在一起,學習在一起。這樣的生活雖然很有安全感,但慢慢地朱清時意識到,這樣不行,還是在一個小圈子里,并沒有真正接觸美國社會。于是,他成了第一個從宿舍里走出去的留學生。
在美國教授家寄宿的日子,朱清時開始真正走進美國人的生活,了解他們的生活習慣和思維方式,他的語言、觀念獲得了飛速的進步。
更大的困難還是在學習中遇到的。“差距實在太大了,那時國內甚至連好一點的插座都很少見,更不要說先進的設備了。”
第一年朱清時在圣巴巴拉加州大學從事激光激發熒光光譜研究。實驗室的設備多數沒見過,連用途都不甚了解,更無法下手使用。設備說明書裝了一柜子。要看一遍至少也得大半年。相關參考文獻更像天書般難懂。還有口語不流利,不能進行較深入的討論。“原以為出國是進天堂,卻不料來到地獄之門。”朱清時這樣形容當時的心情。 每周的小組討論會是朱清時和一起去的中國留學生們最難受的時候,討論的問題聽不懂,自己更無話可說。那種尷尬的局面每天都在刺痛著他的心,朱清時的信心一度動搖,“當時想先學基礎課,然后再作科研。可走完這條常規的路,至少要一年的時間。”幾番思想斗爭后,朱清時決定:正視現實,趕上去!
當別的學生游玩、休息時,朱清時穿梭于實驗室和圖書館之間。“當時真的很厭恨這種枯燥的生活:沒有樂趣,沒有假期。”朱清時說。然而,終于有一天,他看到記錄儀畫出自己期待已久的曲線!
朱清時與合作者一同得出的研究成果,幫助美國宇航局和法國的科學家們確定了在星際空間中存在著氫氧化鈣自由基。一年后朱清時轉到麻省理工學院,從事半導體激光光譜、紅外多光子離解和富利葉變換光譜研究,科研越做越順手。“美國學生通常要干一年的工作,他幾周內就能做完。”在一次學術會上,朱清時的老師向與會者介紹朱清時說。“這句話給我的自尊心帶來極大的快樂,補償了第一年生活中的全部苦惱。”
在麻省工作的一年里,朱清時發表了涉及當時分子光譜學幾個前沿問題的論文。1981年6月,第36屆國際分子光譜學討論會舉行,朱清時成為一個會場的主席。“站在主席的位置上,我想著我是在代表中國。”1982年初,朱清時從美國回到了西寧。
多年后,朱清時還在為他當時所做的決定感到慶幸。“留學改變了我一生,讓我的眼界開闊,看到了巨大的差距和努力的方向,更重要的是,這段歲月磨練了我不服輸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