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官的“貪內助”

蘇楊

貪官往往不是一個人在“戰斗”。這一次，我們關注一個特殊的群體：貪官的妻子。與情婦問題的香艷不同，貪官的妻子們，透露出了很多現實問題：由“賢內助”變成“貪內助”的比比皆是，這也是“全家腐”的重要特征表現；還有一部分貪官的妻子變身前妻，成為貪官們熟悉的“陌生人”。

貪官的“懺悔”：不該聽老婆的話

9月23日，湖南省紀委監察廳官網“三湘風紀網”發布了湖南新田縣委原書記龔新智的懺悔錄。懺悔錄中，龔新智表示其妻子因他“常年在外尋花問柳”，“在精神上得不到安慰時，就想從物質上尋找滿足，從收受紅包禮金到接受巨額賄賂。”

貪官因為尋花問柳導致妻子精神空虛而生生逼成了“貪內助”，透著新鮮——龔新智說，“是我從感情上把她逼上了這條貪婪的不歸之路”。可是，有一點頗為耐人尋味：為什么龔新智的妻子精神一空虛，立馬“就想從物質上尋找滿足”呢？

腐敗的實質是權力腐敗，“貪內助”對權力的依附關系尤其密切。對于龔新智來說，他“常年在外尋花問柳”是其權力腐敗的重要內容和表現形式。因此從這個角度來看，龔新智妻子因精神空虛而成為“貪內助”，實際上就是對龔新智腐敗行為的認同，更是對其權力頂禮膜拜的必然結果。

湖南省交通廳原副廳長陳明憲認為自己犯的所有錯誤都是出在年輕漂亮的老婆身上，他表示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不是法律問題，而是道德問題：“她和我結婚時只有25歲，比我小31歲。自己的問題就出在這個年輕老婆身上……”

與在暗處的情婦不同，妻子幫丈夫貪污腐敗，在一些人看來好像更“合情合理”。有些原配妻子看到丈夫手中的權力一天比一天大，感覺自己的地位也在一天天提高，對物質的追求更加肆無忌憚，甚至為所欲為。因此，幫助丈夫一起貪污，也成為了她們的“任務”之一。

蘇榮，十八大后第一個因貪腐落馬的副國級官員，他的妻子、兒子、女兒、弟弟乃至各種遠房親戚，很多人都曾經利用他的權力為人辦事，收受好處。

蘇榮的妻子于麗芳在江西當地被稱為“于姐”，很多人反映她在當地擅權干政，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江西景德鎮是有名的瓷都，于麗芳非常喜歡瓷器，為了托她辦事，不少人投其所好，買來各種名貴瓷器上門送禮，于麗芳來者不拒，甚至主動索要。

蘇榮說：“我家‘于姐成了江西權錢交易的代名詞，家教上我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不稱職的丈夫，我本人出問題，老婆變得貪婪無度，收斂錢財不擇手段，兒子利用我的職權影響受賄數額巨大，顯然是你蘇榮本身的問題，把家庭帶壞的。”

于麗芳住院，在深圳做手術，因為得到了消息，江西有一批干部紛紛坐著飛機到深圳去看望。看望省委書記的夫人不是白看，去就要帶禮金。

“我如果有一個好老婆，如果她能及時提醒我，我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很多事情都受到她的影響，我講她不聽。”海南貪官戚火貴臨刑前曾這樣說。其實，大部分貪官在東窗事發后，都有這樣的悔意：不該包養情人、不該聽老婆的話。

前妻的力量：再相熟不過的“陌生人”

再來關注一個特殊群體：貪官的前妻。

丈夫成了貪官，對妻子而言，本身就是一種不幸。她們很大程度上既要抵得住金錢誘惑，也要斗得了年輕“小三”，即便這樣，一不留神，仍然常常會變成前妻。

貪官的離婚，除了感情因素，往往還牽扯了太多的利益糾葛，前前后后不亞于一場戰役。雙方可能會在對家庭的堅持和舍棄，情感的進退和角力之間，完成利益輸送或人生洗牌。

分開后，不論是同流合污，還是夫妻反目，或者親情營救，甚至相忘于江湖，貪官和前妻之間的感情終究覆水難收，成為了再相熟不過的“陌生人”。不過，貪官往往會在得知自己將身陷囹圄的一刻，偶爾也會想起那個讓他百感交集的前妻。

有些貪官出現家庭危機后，之前不管有多深的感情，許下多決絕的承諾，全部灰飛煙滅。只是這樣的“對抗游戲”，很多時候都分不清最終誰是贏家，誰是輸家，彼此之間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除開法律的審判，或許像美國作家理查德·耶茨筆下經典離婚小說《革命之路》中那樣，他們只能在雙雙絕塵而去后，冷暖自知。

北京市一中院刑二庭法官江偉表示，在審理官員收受賄賂案件中，有一個很“值得注意”的事情，那就是不少案件都有前妻的參與。

在涉嫌犯罪的貪官前妻里，有的是與貪官前夫同謀，有的卻是假戲真做。頗具戲劇性的是，在沈陽市原市長慕綏新和妻子賈桂娥“秘密離婚”后，不知道他們離婚的人仍然絡繹不絕地前來送禮。見不到慕市長，仍“照舊”把禮送給賈桂娥，還囑咐一定把話帶到市長那里。賈桂娥此時仍做出市長夫人的姿態，收受禮金，曾一次就收下100萬元的股票。

貪官一朝落馬后，昔日圍繞身邊阿諛奉承的下屬和二奶、小三們早已不知所蹤，為他籌款、退贓、找律師的，有時候偏偏是那個被他拋棄的結發妻子。

談及自己為何會在周建華落馬后挺身而出，姚敏建說，我與他畢竟夫妻一場，對這個人還是有些基本了解。而周建華第二任妻子梁文瑤則說：“我只是個女人，沒見過這么大陣仗，確實怕了。”

姚敏建是江西省新余市人大常委會原主任周建華的前妻，與丈夫一起走過20多年的時光，見證了丈夫從普通干部成長為廳級官員。然而在丈夫的仕途邁向頂峰時，這段感情也宣告結束。

周建華落馬后，相關人員曾找來姚敏建的弟弟，告訴他說：“你們最應該和我們站在一起，最應該恨周建華。是他甩了你姐姐，另外去找了年輕漂亮的女人。”

出乎人們意料的是，姚敏建走上了一條為前夫鳴冤叫屈的道路。她數次通過相關渠道反映情況，還在網上發帖，把矛頭直接對準了當時還身為全國政協副主席的蘇榮。

對于姚敏建的舉動，有網友贊其為“中國好前妻”，也有網友奚落說“離婚時肯定分了不少好處”。姚敏建淡淡地說：“我只是一個普通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