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ram+Mansharamani 黃雪芹



分數膨脹_應該說過度膨脹——在美國高等教育領域愈演愈烈。在筆者曾經求學和任教的耶魯大學,各科成績平均點數在過去50年里大幅攀升。而我母校的情況絕非特例。
最近一項研究表明,42%的四年制大學生的成績為A,77%的學生成績非A即B。據《高校情報》報道,“四年制大學里,得A的比例每10年增長5%—6%。現在A的普及率是1960年的三倍之多。”耶魯大學2012年春季學期,有62%的學生成績為A,而在1963年,這個數字僅為10%。
20世紀60年代,C還是美國大學生的普遍成績。在之后的10年里,B逐漸取代C。當時的大學教授“慷慨”給分,部分原因是如果學生成績差,就有可能被派到越戰前線。直至20世紀90年代,B都是最普遍的成績。之后,A取代B成為“主角”,并一直穩居首位。
是什么導致了最近一波的分數膨脹呢?有些人認為學費上漲——加之教育貸款——讓學生期待能在學校被視為消費者。另一些人則認為教師給學生高分,是為了換取學生對課程更好的評價。《華盛頓郵報》的凱瑟琳·蘭佩爾說這一變化導致了“GPA軍備競賽”。另有人士稱該現象的出現僅僅是因為學生變聰明了。但從一系列數據來看,事實并非如此:標準化測試分數和畢業生專業能力并未因學生分數的增加而提高。
更諷刺的是,旨在對抗分數膨脹的努力并未成功。21世紀早期,韋爾斯利學院實施了一項規定,將很多課程的平均分定為B+或以下。這項規定使得平均績點在之后幾年從3.55降至3.28。然而,從那以后,學校設定的平均成績又緩慢回升了。
普林斯頓大學也有類似經歷。21世紀初,普林斯頓大學也同樣試圖遏制分數膨脹。學校敦促各院系將各科課程得A的人數控制在35%以內。但到了2014年,該大學卻取消了實行了長達10年之久的分數緊縮政策,因為校方稱其給學生帶來了不必要的壓力。次年,學生得分又回升至2002年的水平。
分數膨脹是一個典型的需要集體努力才能解決的難題。即便個別教師有意反抗,他們也要冒著可能傷害學生自尊心的風險。在低分罕見的情況下,有一門課拿低分會讓學生異常扎眼。
近期,埃默里大學一位立志攻讀醫學專業的三年級學生在專欄版撰文,描述了自己在拿到人生第一個B+之后的傷心絕望。無獨有偶。我在耶魯大學也見過學生在申請法學院時有類似的經歷。
在極度通貨膨脹時,價格會無限制地螺旋式上升。然而和經濟價格水平不同,分數則會有上限。因此,當分數膨脹時,學生們都拿A。分數差距縮小,單看分數已經不能將優秀生和中等生區別開來。如果人人都拿A,那么A體現的標志性價值就會被削弱。
但分數膨脹真的是個問題嗎?持批評觀點的人稱,沒有了有意義的評分,學生將不再有學習動力,也不能通過成績了解自己的強項和弱項。同時,雇主在納賢時也難以區分其優劣。
另有些人,比如我的同學馬克·奧本海默,則認為分數膨脹不是大問題。他指出,一些研究表明,分數并不是行之有效的激勵因素,而且雇主也早已摒棄了分數至上的用人標準,而社會仍能照常運作。馬克說,排名世界前列的耶魯醫學院,在沒有評分制的情況下運轉良好。漢普郡學院,一所位于馬薩諸塞州西部的文理學院,亦是如此。
不管我們是否愿意,我們都在高速駛向一個沒有評分制的世界。由于評分制是一個需要集體行動才能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自上而下的方法才能果斷而公正地將其解決。
回想20世紀80年代初期,美聯儲主席保羅·沃爾克通過提高利率來應對猖獗的通貨膨脹。此舉雖導致了經濟衰退——并引發全美陣痛——但卻最終從根本上解決了問題。同樣,如要維持評分制,學生們就必須要接受分數緊縮帶來的心理沖擊,從而保證一個健全的評分體系。
愈演愈烈的分數膨脹也為我們提供了良機,讓我們反思并重新評估分數對于學生、雇主和教育工作者的影響。未來,也許我們會重新抬高評分制,抑或決定廢除評分制。不論結局如何,對學術反饋的深刻反思只會讓我們的教育制度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