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隨境變：杭州方言英譯初探

◎陳 潔

（浙江育英職業技術學院，杭州31 0 0 1 8）

譯隨境變：杭州方言英譯初探

◎陳 潔

（浙江育英職業技術學院，杭州31 0 0 1 8）

杭州方言屬吳語區太湖片方言。杭州方言英譯，對于傳播杭州地域文化，促進杭州對外交流具有重要意義。方言是特定區域環境中使用的地方語言，其翻譯必須結合特定語境進行。杭州方言英譯時要盡可能保留杭州方言和文化方面的“鄉土情調”，根據不同語境，采取以源語文化為取向的異化翻譯策略，或采取以譯語文化為取向的歸化翻譯策略。通過揭示杭州方言和英語之間的文化差異，以向譯語受眾展現真正的杭州文化魅力。

語境；杭州方言；英譯

杭州方言屬吳語區太湖片方言。盡管杭州是浙江省最大的城市，杭州方言卻是浙江吳語中最小的方言。講杭州方言者約一百萬人，其使用范圍很小，東部、南部到錢塘江，西至九溪、轉塘、留下一帶，北至三墩附近。但其影響力卻不小，杭州方言在杭州地方藝術形式和一些古典文學作品都有體現。研究杭州方言英譯，對于傳播杭州地域文化，推動杭州文化向外傳播，推動中外文化交流與合作具有意義。語言從來都不是在真空中使用的，它必定發生于一個特定的語境中，方言也是如此。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B.Malinowsky）曾經說過：“語境是決定語義的唯一因素，脫離了語境，則不存在語義。”（They regard contextas sole determiner of meaning withoutwhich meaning does not exist）。[1]用紐馬克的話來說，“語境在所有翻譯中都是最重要的因素，其重要性大于任何法規、任何理論和任何基本詞義。”[2]在方言英譯中，句子形成了最小的語境單位。因此，本文從語境的角度對杭州方言中的詞匯的英譯進行研究。

一、杭州方言熟語慣用語英譯

杭州方言有諸多體現方言特點的熟語慣用語，它們多數由四個字組成，從形式上看類似普通話中的成語。杭州方言熟語慣用語英譯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比喻詞匯英譯

杭州方言中有些熟語慣用語，通過形象比喻，傳達詞匯所要表達的意思。對于這類的詞匯，直譯和意譯均不能達到理想的效果。可以采用直譯與意譯相結合的方式。尤其是在句子中翻譯時，應該采用意譯，使翻譯內容順暢，符合譯語的語言習慣。

1.空心湯團：指徒有虛名而無實利或不能落實的諾言。

英譯：dumpling without stuffing；a hollow dumpling;things that are seemingly beneficial;empty promises。

例句：我不相信他的空心湯團。

英譯：I don’t believe him for his empty promises.

2.吃生米飯：比喻不通情理，態度生硬。

英譯：Eat uncooked rice,which means somebody is unreasonable.

例句：他像是吃生米飯，吃相咖難看的。

英譯：Being ill mannered,he looks like unreasonable.

（二）杭州特殊生活詞匯英譯

杭州方言中有一部分詞匯，是杭州千百年來文化積淀的結果，從字面本身很難探知其意思。對于這類詞匯，直譯很難表達詞匯的意思，采用意譯為佳。

1.亂頭阿爹

“亂頭阿爹”是杭州人最常用的詞匯之一。小時候，大多數的小孩都有被父母叫做“亂頭阿爹”的時候。它有兩層意思：

其一，指的是頑皮的孩子。

例句：格兒個亂頭阿爹，我吃不落管。

英譯：This child is too naught to take care of.

其二，指的是做事不專心、沒有條理的人，男女老少均可指稱。

例句：叫接個亂頭阿爹做生活，事情呆板做不好的。

英譯：If you asked a careless man to do the work,he couldn’t do it well.

2.滑頭滑腦

滑頭滑腦指的是油滑，不老實。英語中根據不同的語境翻譯為crafty，artful，slick，cunning。

例句：接個老倌滑頭滑腦，靠不住的。

英譯：This guy is untrustworthy because he has a great deal of cunning.

3.格頭格腦

格頭格腦指的是“劈頭蓋臉”，可以翻譯為Right to the face，straight on the head.

例句：格頭格腦罵了他一頓。

英譯：Give him a good scolding right to his face.

大雨格頭格腦地澆落來。

英譯：The heavy rain poured down on our heads.

（三）數字慣用語英譯

杭州方言中大量出現數字，其中三、四、七、八的使用程度很高，這類詞匯的翻譯宜采用意譯。

1.瞎三話四/瞎七搭八：沒有根據的胡說。胡扯，瞎說；把不相關的事扯在一起，直譯為Talk nonsense.

例：不要瞎三話四/瞎七搭八。英譯：Don’t talk nonsense.

2.老七老八/老三老四：擺老資格。根據不同的情況，可以翻譯為put on the airs of an old-timer[a veteran];flaunt one's seniority;pride oneself on being a veteran;come the old soldier over.”

例：你撥（給）我虛心一點，不要老三老四/老七老八。

英譯：Be modest/open-minded;don’t put on the airs ofan“old-timer”.

3.別苗頭：競爭。英譯：compete for favor.

二、杭州方言中的節日英譯

杭州人對節日的表述，喜歡使用數字的形式，翻譯時采用意譯法，譯出相應的意思即可。

八月半：中秋節：Mid Autumn festival.

七月半:鬼節：Hungry Ghost Festival.

三、杭州獨有天氣的表達

杭州春季從芒種開始，就會出現連綿的陰雨，悶熱潮濕的梅雨季節由此開始。杭州方言中有對這種氣候描寫的詞匯：

如，黃梅天：初夏長江中下游流域經常出現一段持續較長的陰沉多雨天氣。此時，器物易霉，故稱“霉雨”，簡稱“霉”；又值江南梅子黃熟，亦稱“梅雨”或“黃梅雨”。對于這種詞匯的翻譯采用異化和歸化結合的翻譯策略，采用音譯和意譯結合的方法，如Huang Meitian,meiyu（the rainy season，plum rain season.）例句：The plum rain season is set to start this month,heralding more wet days ahead,forecasters said yesterday.

回潮天：Hui Chaotian（humid weather）。回潮天，這是南方人的俗稱，也叫“回南天”。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一般都是到處潮濕，到處出水，到處都濕漉漉的，連空氣包含的水分——即使是太陽照射的晴天——也是最大的。外面地面，樓房里面墻壁、地板和窗戶玻璃，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尤其是窗戶玻璃，就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氣，濃重的還結成水珠淌下來，劃出了一條條醒目的水痕。

四、杭州方言詞尾“兒、們”英譯

（一）杭州方言兒化詞英譯

杭州方言的兒化詞數量非常多，這在其他方言中比較罕見。這個“兒”是自成音節的詞，稱之為“兒化”。與北方方言中的“兒”話音不同，并不是和前一個字合成的一個音，只起卷舌的作用，而是獨立音節，讀音為[ér]。杭州方言中的兒音在宋朝已經很流行了，南宋錢塘人吳自牧的《夢粱錄》的書，其中很大篇幅介紹了當時杭州的地方人文。書中有大量的兒化音的詞，例如鼓兒、香袋兒、裙兒，花斗鼓兒等等。其中部分詞匯現代杭州方言中已經沒有，而其余部分的兒化音用法仍然能在今日的杭州方言中找到。隨著時光的流逝，杭州日常方言中又加入大量有兒化音的詞。帶有“兒”尾音的杭州方言既有名詞也有動詞，動詞如“搞搞兒”、“亂搶把兒筍”等。名詞如“斷線鷂兒”“杭兒風”等。翻譯時，分不同語境，采用音譯、直譯、意譯等翻譯方法。

1.帶有兒音的杭州俗語

帶有兒音的杭州俗語俏皮，充滿了鄉土氣息。但是如果采用異化策略，用音譯方法，就會讓受眾難以接受，因為這些俗語較長，讀音較為困難。因此，采用意譯或直譯加意譯較為合適。

斷線鷂兒：斷了線的風箏，比喻受騙上當，或一去不回。直譯加意譯為：a broken line kite flying，the kite with broken string，which means being cheated.

例：我被人家放得個斷線鷂兒。英譯：I was cheated.

亂搶把兒筍：在杭州方言中意指乘混亂的機會撈一點東西。意譯成英文為：to take something in the confusion of moment.

例句：大家亂搶把兒筍，他也去馱一點東西。

英譯：Everyone seized this chance to take something in the confusion of moment,so did he.

2.帶有兒音的專有名詞英譯

此類詞宜采用音譯加意譯的方法進行英譯。杭州方言的音譯讓譯語受眾體會到源語的文化，而且這些專有名詞為杭州獨有，其中一些詞翻譯時很難找到相匹配的英文“對等語”，有時勉強找出的“地道”英語表達也可能會讓西方讀者不知所以然，甚至引起誤解。因此一般采用音譯加意譯的方法進行英譯，音譯時還需要標明是杭州方言的音譯。

杭兒風，形容杭州人容易一窩蜂地去干某事。“杭兒風”是中國杭州方言中“跟風”的意思，反映了杭州人不管干任何事都有一種喜歡湊熱鬧或一窩蜂地從眾心態。特多地反映在購物、休閑等趕潮流消費行為方面。由于一系列大型活動的舉辦使得“杭兒風”越刮越盛，其影響甚至超過本地。現在，“杭兒風”多形容杭州人特立獨行、勇于創新的特點。“杭兒風”應采用音譯加意譯：Hang Erfeng in Hangzhou dialect（Hangzhouese are very likely to follow suit.）

踏兒哥（發成déér góu，三輪車夫）英譯方法為音譯加意譯，譯為：De Ergou in Hangzhou dialect (Tricycle Carters)。

勺兒菜（即小白菜，杭州方言勺念成piao）英譯為:(Piao Er Chan Hangzhou dialect)pakchoi。

翻譯帶“兒”的菜名時，宜采用音譯加食材解釋的方法，即傳遞出杭州方言的音韻之美，也能讓國外食客明白食物的相關信息，引起食欲。如片兒川（雪菜肉絲筍面）英譯為“Noodles with Preserved Vegetable,Sliced Pork,and Bamboo Shoots in Soup(Pian Er Chuan in Hangzhou dialect)”。

翻譯帶“兒”的地名時，應該采用意譯加注釋的方法進行翻譯，使外國人了解地名的文化信息。如：孩兒巷（一條著名的巷，其98號為陸游故居）:A famous lane in Hangzhou,in which No.98 is the former residence of Lu You,a famous Chinese poet in Song Dynasty Han Erxiang in Hangzhou dialect.

（二）杭州方言人稱代詞英譯

杭州方言人稱代詞的復數是“你們、我們、他們”。“們”在杭州方言的人稱代詞作定語時，習慣上都改成復數。英譯時，采用意譯的方法，以免引起誤解。

你們老婆回娘家去得：你老婆回娘家去了。英譯為：Your wife has returned to her parents’home.

他們丈人老頭兒來得：他丈人老頭兒來了。英譯為：His father-in-law comes.

五、方言句法英譯

（一）主動句和被動句英譯

“把”字句（主動句）和“被”字句（被動句）杭州方言都用“撥”表示。“撥”字有四個意思：一是“被”：如阿姐撥（被）蛇咬了一口。二是把：撥（把）門關上。三是給：姐夫撥（給）我一本書。四是替：你撥（替）我寫一封信。[3]如表1所示。

英譯時根據英語的語法習慣調整進行翻譯即可，采用“意譯”等歸化的翻譯策略。

但當杭州人說“A撥B打敗得”。這句話有兩種意思，需要根據不同語境進行不同翻譯，根據不同的語境，采用意譯的方法。譯為A beats B（A wins）或B beats A（B wins）。

杭州方言中的“被”字句和“把”字句表

（二）雙賓語英譯

杭州方言動詞帶雙賓語，既可以指人在前，也可以指人在后。不同于普通話的近賓語指人，遠賓語指物。如“撥給我一本書”（動詞+直接賓語+間接賓語）也可以說“撥本書我”（動詞+間接賓語+直接賓語）。這和英文的表達有一致，翻譯可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使用直譯的方法，Give me a book,give a book to me。

六、結語

在杭州方言英譯中，是否需要保留原文的句法，是否需要保留原文的語音、構詞結構取決于語境。要盡可能留杭州方言和文化方面的“鄉土情調”，揭示杭州方言和英語之間的文化差異，以向譯語受眾展現真正的杭州文化魅力。這就需要杭州方言英譯時適應譯語受眾的語言習慣，對內容進行重新建構，不僅在文字表層形式上，有時還需要在內容上進行重新構思和表達。用切合語境、順應譯語受眾的語言習慣、興趣、理解能力和接受水平，用譯語受眾能夠接受的方式傳達源語的文化內涵，與原文做到完美的契合。要達到這個目的，根據不同語境，采取以源語文化為取向的異化翻譯策略，或采取以譯語文化為取向的歸化翻譯策略。歸化和異化的翻譯方法大體可以分成直譯、意譯、直譯加意譯等。在杭州方言翻譯中，也采用這些翻譯策略和方法。

[1]Palmer,F.Semantics[M].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 9 8 1：1 4 5.

[2]New Mark,Peter.Approaches to Translation[M].Pergamon Press，1 9 8 2：1 1 3.

[3]鮑士杰.杭州方言詞典［M］.南京：江蘇教育出版社,1 9 9 8.

（責任編輯 倪玲玲）

Translation Changing with Context：a Study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Hangzhou Dialect

Chen Jie
(Zhejiang Yuying College of Vocational Technology,Hangzhou 310018,China)

Hangzhou dialect is a branch of the North Wu dialect.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Hangzhou dialect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the promotion of Hangzhou local culture and culture exchange.Dialect is the form of a language that is spoken in the local area,so the translation is always made in a specific context.Great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keep“the local sentiment”of the Hangzhou dialect and culture.According to the different context,the source culture-oriented foreignizing translation strategy or the target culture-oriented domesticating translation should be adopted.The target audience will be charmed by Hangzhou’s culture through revealing the cultural difference of Hangzhou dialect and English.

Context;Hangzhou dialect;English translation

H315.9

：A

：1671-9123（2016）01-0088-05

2015-11-15

杭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課題（Z15JC078）

陳潔（1975-），女，浙江嘉興人，浙江育英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英語課程與教學論、英語翻譯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