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主義電影中象征性手法的運用與研究

【摘要】：電影《活著》是張藝謀導演于1994年根據余華同名小說改編而成的，由鞏俐、葛優主演，也是張藝謀導演的代表作。《活著》也是一部現實主義影片代表作，描述了主人公“福貴”的四十年，從少爺到平民的過程，表現了人物的心理變化，也體現了中國社會在那40年間的動蕩變化。本文從電影中運用象征性手法表現的部分鏡頭切入，探討象征性手法的應用，以及象征性背后所隱藏的時代背景。

【關鍵詞】：《活著》；象征性；時代背景

一、國內外現實主義電影發展現狀

現實主義是電影創作的基本方式之一，以反映客觀環境為主，冷靜客觀的描繪人物生存狀態及環境，并細膩的刻畫人物的心理歷程。現實主義電影力求體現人與人、人與社會及人物自身之間的矛盾與沖突。現實主義電影是中國電影的重要構成部分，中國的現實主義電影往往描繪平凡人的生活，從平凡人身上體現生活精神，刻畫時代背景，平凡人的生活也折射出了一個時代的悲劇。

西方電影風格迥異，題材廣泛，開拓了廣泛的觀影群體。近代西方電影更多的追求高科技，高技術，注重個人英雄主義的精神以及觀眾視覺特效的制作。但在70年代，西方也曾經有過很多有極強現實主義傾向的電影，揭露了當時社會存在的問題。

西方的現實主義電影相比中國的現實主義電影而言更加尖銳，中國現實主義電影則更加含蓄，通常運用一系列象征性的鏡頭體現了當時社會影響下人物的生活狀態。中國的現實主義電影力求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張藝謀是中國現實主義電影導演中的代表人物，他的電影大多刻畫社會底層人民真是的生活狀態。在他所導演的電影《活著》中，以時間為序，敘述了平凡人“福貴”的幾十年生活歷程。在二十世紀四十到七十年代之間，福貴經歷了生活的苦難交加，體驗了親人的生死分離。他的幾十年也展現了社會發展最動蕩的幾十年，對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環境也有一定的啟迪作用。

二、《活著》中的象征性手法

影片中鏡頭運用的相當巧妙，很多看似平淡的鏡頭中都有含蓄的象征意義，展示了當時的生活背景和人物的內心希冀。下面幾個鏡頭分別屬于劇中幾個特定年份中，很多鏡頭看似荒誕，卻是真實的寫照。

影片開頭熱鬧的街道，人聲鼎沸的賭場，都象征了四十年代，福貴所處的階級的生活狀態。當時他們的生活庸碌而又揮霍，紙醉金迷是對他們生活的寫照。在抗戰階段，導演并沒有直接描述戰爭的沖突和殘酷，而是描繪了一組長鏡頭的空境，鏡頭里沒有一名戰士，再用長鏡頭記錄了一地的死尸，沒有一句對白，卻象征了整個戰爭的殘酷，也暗示了共軍沖鋒所獲得的勝利。到了大躍進時期，每家都要捐鐵造鋼，人們在人民公社吃飯，墻上赫然掛著“人民公社食堂賽天堂”。煉出來的鋼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去摸“鋼”。人們生活看起來充滿干勁，實則荒誕。所有的躍進都是幻想，人們對于生活的幻想與現實生活之間存在矛盾。文革開始，紅衛兵奪權，教授在街上掛著反對學術權威的牌子游行，醫院的墻上貼滿了標語，醫院的走廊的鏡頭中每一個標語都象征了時代的愚昧。人與社會的矛盾沖突越來越明顯。

現實主義影片中的對白往往并不復雜，但力求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影片中出現次數最多的一段對白是福貴所說的。第一次是福貴在送有慶上學的路上對兒子有慶所說，第二次則是福貴對外孫饅頭所說。老年的福貴從床下扯出曾經裝皮影的箱子，讓饅頭裝剛買來的小雞。

福貴：小雞在里面呀就跑的開了，一跑開了呢，吃的就多了，吃的多呢，小雞就長的快了。

饅頭：姥爺，小雞什么時候長大呀？

福貴：小雞很快就長大了

饅頭：長大以后呢？

福貴：雞長大了就變成了鵝，鵝長大了就變成了羊，羊長大了，就變成了牛。

饅頭：牛以后呢？

福貴：牛以后啊，饅頭就長大了...饅頭長大了就不騎牛啦，就坐火車，坐飛機，那個時候啊，日子就越來越好。

福貴的回答象征了當時人民對于未來的期望。文化大革命后人民的意識已經漸漸覺醒，不同于大躍進時期的荒謬。時代影響著人們的思想，言語行為并不是單獨存在，而是依附于生存的年代環境。

皮影是貫穿了電影的始終，是《活著》中一個重要的元素。皮影隨著福貴的一生顛簸，皮影戲唱段的變化也暗喻了社會的變化。從故事情節來說，皮影象征著人如皮影一般，皮影受表演人的操縱，人則是受命運的操縱。在大時代的背景下，每一個人物都平凡而又渺小。

四十年代，皮影戲的第一次出現是在賭場里，福貴的身份是少爺，皮影還是消遣的工具。福貴唱的也是輕浮的話題。第二次皮影戲出現時，福貴已是一無所有，福貴唱段則是“文仲心中好慘傷，可恨老賊姜飛雄，青龍關上逃了命”，這一段福貴唱的悲涼，象征了他接下來的經歷，皮影戲已經成了他謀生的唯一工具。第三次皮影戲出現在戰爭中，當時福貴唱的是“廣成子使起翻天印，寶印起處疼煞人，急忙我把二將換，速速逃奔黃花山。”正如福貴所唱的一般，共軍取得了勝利，這一段經歷也呼應了后面的內容。大躍進時期，皮影戲第四次出現，在煉鋼廠上，“赤精子使起陰陽鏡，寶鏡照得目難睜，吩咐一聲莫怠慢”，福貴唱的皮影戲節奏歡快，煉鋼廠上人聲鼎沸，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人們充滿著干勁，卻又很荒唐。有慶被撞時，福貴還在唱著皮影戲，悲涼的聲音暗示了人物悲涼的命運。反四舊開始后，皮影難逃時代的悲劇，最終被燒毀，皮影戲再在沒出現過，皮影的箱子也成了饅頭養小雞的物件。皮影已經燒毀，一個時代已經完結，箱子載著新生命走向未來。

皮影戲緊密的連接起了整個故事情節，人生如戲，世事無常，電影中的皮影不僅僅是一個道具，它是有象征性的一個特殊符號，具有深層的象征意義。人們是時代手中的皮影，皮影是大時代中的人們，皮影戲唱的則是動蕩社會下的無常生活。

影片中的福貴經歷了社會發展的迂回曲折，最后才會對美好光明的未來有強烈的情感。《活著》正是一部歷史的悲劇，所有象征性手法的運用都指向了人物背后的時代。導演借《活著》表達對曾經年代的反思，影片看似是以時間為序的平淡敘述，實則表達了豐富的個人情感，蘊含著導演自身的人生觀。

三、當代現實主義電影存在的缺陷及建議

進入21世紀后，中國電影行業蓬勃發展，隨著新技術的出現，電影已不再是單純的記錄，電影市場涌現出無數的科幻片，和大量的超現實主義電影。沈義貞在《現實主義電影美學研究》一書中提出了“現實主義大片”概念，他指出，“所謂“現實主義大片”，不僅是指其同樣可以采用大制作、大宣傳、高投資、高科技、超強的明星陣容等“高概念”電影，而更多的是指其具有一種大思想、大氣魄、大境界與大視野，能夠全方位、全景式的展現時代的精神風貌與社會生活畫卷，不僅能夠最為廣闊地反映現實表象，而且必須傳達出一種歷史的縱深感，從而往往具有一種史詩品格。”電影不僅是一幕幕的視覺盛宴，更該是富有歷史的縱深感的思考。

電影商業化的現代，本身也是一種現實主義，但這不該成為很多電影堆疊無意義鏡頭的借口，鏡頭構成了電影，成千上百個經得起推敲的鏡頭才能構成一部真正意義上的好電影。當代很多電影富有藝術性卻缺乏思考性。現實主義永遠不會過時，每個時代都需要現實主義去反應、去記錄。但現實主義并不等同于鄉土化，這并不代表如今的鄉土化過時，而是每一個時代，都應有屬于它的現實主義。現實主義電影應擔負起復興中國本土電影行業的重任。

作者簡介：任依晴（1994-），女，天津人，碩士學位，天津工業大學，研究方向：視覺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