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7世紀古典主義文學糾正了文藝復興時期過度放縱人性導致人們道德水準下降和社會混亂的極端現象,也為即將到來的18世紀啟蒙主義文學宣揚自由平等博愛等思想做了理性的鋪墊。17世紀古典主義文學以法國的成就最高,以法國的古典主義文學為主分析其在官方扶持與監管下文學的繁榮和古典主義文學成就最高的喜劇對后世的影響與啟發,這也是法國古典主義文學最值得探討的兩個方面。
【關鍵詞】:法國古典主義文學;官方扶持;官方監管;喜劇
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以新興資產階級為代表,以人文主義為旗幟,在14世紀到17世紀初爆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文藝復興運動,一方面文藝復興運動帶來了人的解放和社會的進步,另一方面過度放縱人欲帶來了可怕的后果,導致社會秩序混亂,人們痛苦不堪,另外一些國家相繼爆發了內戰和宗教戰爭,混亂的社會現實使人們認識到理性和秩序的重要性。從16世紀末到17世紀中期法國經歷了長達三十多年的宗教戰爭“胡格諾戰爭”和大貴族制造的“投石黨運動”之后,在1661年,“太陽王”路易十四獨攬大權,憑借雄厚的經濟實力和穩定的政治局面,開疆辟土,建立了歐洲最強大的君主專制國家,這為文學的發展繁榮奠定了良好的社會環境。為了加強中央集權,政府加強了對文學藝術的監督與控制,建立了發放獎金、津貼和檢查的一系列獎懲制度,同時也建立了一套標準化、規范化的文學創作理念。雖然這套理論在后期進入了僵化狀態,但是前期這套標準與理論極大的促進了古典主義文學的發展和繁榮,促進了民族文學的興起和戲劇藝術的創新。喜劇就是其中的代表,莫里哀的喜劇把古典主義文學推向了頂峰,同時也開創了戲劇的新時代,喜劇獲得了和悲劇同等重要的地位,成為文學圣堂中典雅藝術的一種。莫里哀的喜劇諷刺藝術也被后來的戲劇家和小說家所繼承,這也是古典主義文學中最有影響力的一環。
(一)官方的扶持與監管
法國古典主義文化,是在專制政權的扶持、保護下興起的,是專制制度的進步性在文化領域的反映,是封建政權和新興資產階級進行政治合作的產物。
到了路易十四統治時期,法國專制主義發展到鼎盛時期,封建割據勢力相繼被摧毀,王權強化,國家處于空前統一狀態。在資產階級的配合下,專制政權已經有足夠的人力物力把它的影響推進到文化領域。古典主義文化就是在這種形勢下迅速崛起,成為17世紀法國的主導文化。可以說,古典主義文學的繁榮,是封建專制統治達到全盛時期在文化上的表現。首先,官方的扶持是其繁榮的前期條件。為了招攬文人學士,政府制定了一系列的鼓勵性措施,例如頒發獎金、授予津貼、加封頭銜等,古典主義作家大都接受過這種獎勵。古典主義悲劇的奠基者高乃依,在創作初期受到首相黎塞留的關注,并被吸收進創作班子,每年都有一筆豐厚的年俸;法國古典主義的創始人馬萊伯因為寫了幾首贊美王室的頌詩,就被請入宮中供養起來;悲劇作家拉辛也因發表了兩篇詩作《國王的康復》和《詩神的名望》而獲得國王的賞賜;莫里哀也由于路易十四的保護而堅持自己的創作方向,取得了《偽君子》上演的勝利;文藝理論家布瓦洛,在一次宮廷中朗誦自己的詩作,路易十四聽完立即賜給他兩千法郎的年金。官方對于古典主義作家的扶持與資助,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古典主義的作家,為他們進行自由創作提供了物質條件和人身安全。例如莫里哀的第一部大型喜劇是5幕詩體據《太太學堂》,劇本批判了修道院教育和封建夫權思想,具有明顯的現實精神。此劇的成功使莫里哀造到人身攻擊,并詆毀他的私生活,但是國王卻肯定了他,并給予他1000利弗年金,使他安然度過難關。在另一部喜劇《偽君子》上更是如此,此劇原先是一部三幕詩體劇,將于凡爾賽的游園會上演出,巴黎大主教向國王控告此劇歪曲宗教,要求禁演,甚至要求判處作者火刑。但是莫里哀給過國王了一封信,指出嘲諷偽善完全符合喜劇移風易俗的要求,他要求路易十四主持正義。莫里哀對戲劇也作了修改,但是第一次公演還是被最高法院下令禁演。接著莫里哀又給國王寫了兩次陳情表,才獲得公開出演。期間與教會進行了近5年的艱苦斗爭。由此觀之,古典主義文喜劇的創立和發展,與官方的庇護是分不開的。其次,政府創立法蘭西學士院,建立了一套規范化的語言和文學標準,并對文學作品進行監督。1653年法蘭西學士院正式成立,學院是官方的學術團體,有四十名院士組成,主要任務是:統一文字,修訂語法;確立統一的美學原則;注意當前的創作動向,對不符合王權要求的作品進行干預。為了提高學院作家和學者的社會地位,政府授予學院院士“不朽者”稱號。同時還規定原始的名額為四十個,實行終身制,只有當某位院士去世后,才能通過內部選舉選出新人。法蘭西學士院成員對語法、詩法和修辭進行系統的整理,從創作用語到表現形式都有統一的標準,這為民族文學的形成和發展奠定了基礎,同時也加強了民族的凝聚力。法蘭西學士院成員除了把精力投入到制定文化領域的各種規范化準則中,也對不符合王權要求的作品進行監管。例如高乃依的《熙德》上演后,受到廣大觀眾歡迎,但一些貴族文人卻大肆詆毀。黎塞留是官方的文藝評論家,他對劇本也不滿意,在他的示意下,法蘭西學士院以權威的口吻發表了由夏普蘭執筆、體現當權者意志的意見書《法蘭西學院關于〈熙德〉的意見》,對劇本進行了嚴厲的批評。面對學院的批評,高乃依根本無力還擊,這件事在法國文壇曾經轟動一時。從他身上我們可以看到官方政權對文學的監管,而法蘭西學士院就是其意識形態領域中貫徹王權意志的工具,在扶持的同時還要對其監管。
古典主義文學的影響一直延續到現在,現代國家對待文學的態度也是扶持和監督,在安定團結的國內外壞境下,大力繁榮文化產業,鼓勵作家創新,設立諾貝爾文學獎、茅盾文學獎等,設立的有教授和院士職稱,也實行的是終身制,也被人們認為是一種至高的榮譽和肯定。當然,也有監管,對一些非法的、有害的作品進行規范和整理,例如一些黃色作品和一些危害國家安全的勸說性作品進行檢查并銷毀。這些對待文學藝術的做法都可以從法國古典主義文學中初見端倪,在某種程度上繼承其合理的成分,文學藝術才會不斷地進步,社會才會不斷向前。
(二)莫里哀的喜劇藝術
在莫里哀之前,很少有人關注喜劇,喜劇常常被認為是難登大雅之堂的。而自古希臘三大悲劇詩人以來,悲劇就被認為是高雅的代表,是崇高和偉大的象征。可自17世紀以來,莫里哀繼承古羅馬著名喜劇作家普勞圖斯和泰倫斯的戲劇傳統,對喜劇藝術作出重大改革,并且得到廣大觀眾的認可,使得喜劇藝術獲得了與悲劇同等重要的歷史地位。自此喜劇作為戲劇的主要形式之一開始登上文學舞臺,發揮其獨特的魅力。
在莫里哀的戲劇觀中,如果喜劇失去訓誡作用,就會變成好無意義的嘲弄;如果不能使觀眾感到愉悅,喜劇也就徒有其名,所以喜劇是嚴肅和滑稽兩種對立成分的結合體,喜劇一要教育人,二要使人開心。他指出:“喜劇的責任即是在娛樂中改正人們的弊病,我認為執行這個任務最好莫過于通過令人發笑的描寫,抨擊本世紀的惡習。”首先,莫里哀從喜劇內容上進行改造,要求喜劇要描繪當代風俗,“修飾本世紀的肖像”。在他之前,喜劇的情節荒謬,遠離當代生活,根本談不上什么社會意義。莫里哀寫出風俗喜劇和性格喜劇,由于他的社會經歷豐富,在通下層人物的接觸中,形成了進步的民主主義思想,對人情世態的觀察深入而細致。從《可笑的女才子》和《太太學堂》開始,劇中人對生活細致入微的觀察和對景物繪聲繪色的描寫,用的完全是現實主義的筆觸,展現了17世紀下半葉的法國社會風貌,生動地反映了法國人的實際生活。其次,莫里哀對喜劇形式進行了改造,繼承了傳統戲劇中的鬧劇成分,并從人物性格與語言、故事情節和舞臺動作中設置新的笑點。例如《可笑的女才子》中幾個女才子不合時宜的夸張與比喻、學究氣的隱晦語言,盲目以為喬裝打扮的仆人就是貴族等,都令觀眾忍俊不禁。在《偽君子》中,答丟夫對奧爾貢妻子的表白越是坦率,就越令人發笑,因為觀眾知道奧爾貢正藏在桌子下面,他的話奧爾貢都聽到了。最后,莫里哀喜劇中帶有強烈的諷刺精神,他把喜劇作為武器,向封建貴族和反動教會發起猛烈進攻。他在《偽君子》的序中反復強調喜劇的諷刺功能:“一本正經的教訓,即使面面俱到,也往往不及諷刺有力;規勸大多數人,沒有比描畫他們的過失更見效的了。把惡習變成人人的笑柄,對惡習就是重大的打擊。”這種認識無疑增強了喜劇的現實主義色彩,也加大了對社會的批判。他對大貴族進行了無情的諷刺,把侯爵作為“今日喜劇的取笑對象”,不管他們地位有多高,也要向他們開火。在《可笑的女才子》中,他諷刺資產階級沾染上貴族沙龍的典雅風氣,揭穿了上流社會“典雅”情趣背后的精神空虛;在《偽君子》中,揭露了宗教教義的欺騙性,諷刺了假信士虛偽的嘴臉;在《吝嗇鬼》中,他諷刺了高利貸者的貪得無厭和愛財如命的價值觀。他把資產階級的“惡習”也置于可笑的境地,對貴族糜爛的社會生活方式進行了有力的抨擊,這使得莫里哀的喜劇具有強烈的諷刺精神和批判意識。
莫里哀對喜劇做出的種種改造,使得喜劇關注社會現實,帶有強烈的現實主義色彩和諷刺精神。這在文學史上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之后的作家們都緊追其步伐,18世紀的啟蒙主義戲劇著力宣揚現實世界中人的情感的真實,表現市民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打破了悲喜劇的嚴格界限;19世紀上半年俄國的果戈里發表了他的諷刺戲劇《欽差大臣》真實的展現了俄國官僚社會的種種丑態,諷刺了俄國官僚制度的不合理;19世紀下半年易卜生的“社會問題劇”更加關注現實生活的方方面面,真實展現了資本主義社會的腐朽、虛偽和丑惡,諷刺了資產階級的唯利是圖、享樂主義、拜金主義的價值觀,把社會存在的問題拋給觀眾,引起人們的關注與思考;20世紀的荒誕派戲劇更加注重內心的真實,通過荒誕的行為和內容反映生活中小人物的悲哀和人生的荒謬,這種戲劇可以說是莫里哀所開創的現實主義戲劇的終級表現,忽略外部世界的真實,認為最真實的是人的內心世界,使得戲劇的哲理性更強。莫里哀對戲劇藝術的貢獻深深地影響著后來的作家、戲劇家和藝術家,這種影響使得戲劇貼近人們的生活,起到移風易俗和大眾的教育功能,也使戲劇更具豐富性和多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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