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羅文斯坦式西方規范憲法的規范性

【摘要】：本文以羅文斯坦所提出的規范憲法的分類為研究對象，揭示了它所含的西方樣板式的弊端，進一步從中國特色的視角審視了其對于中國立憲主義借鑒參考所實際要注意的紕漏，在分析它的固有弊端后，本文繼續在一個中肯的態度上尋找與之可以進行價值對話的空間，從它所具備的實質性意義上梳理出它為中國特色的現代規范憲法所提供的價值藍本和技術引用。本文呼吁建立中國自己的能夠安全貼合中國實際的具備中國特色的現代的規范憲法。

【關鍵詞】：規范憲法；中國特色視角；中國特色現代規范憲法

一、羅文斯坦規范憲法的概念

美國學者卡爾·羅文斯坦在其著作《對當代革命時期憲法價值的思考》一文中提出了語義憲法、名義憲法、規范憲法的分類。其并形象的比喻說，第一所謂語義憲法即是一種漂亮的化妝，僅僅具有擺設作用，其并直言前蘇聯蘇維埃政權制定的憲法就是語義憲法。第二種名義憲法是一件不合身但是被常穿的衣服，而第三種規范憲法就是一件合身且常穿的衣服。

二、羅氏規范憲法的具體弊端

（一）普世性設定的弊端

首先我們先認識羅文斯坦式的西方規范憲法的規范性弊端

第一方面，就是其所設定的西方憲法價值普世預定性的弊端。羅文斯坦在當時的背景下，將西方主要憲政國家的憲法規范視為最具規范性的標本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將之作為普遍理論意義上的憲法本身就是經驗的可證偽的規范命題，其充其量只是西方的實用性憲法而已。最主要的，從馬克思主義歷史觀來看，這種設定是違背歷史客觀性的，在特定物質條件下、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這種規范性對于西方國家來說也許是適用的，但是環看當代這些看似已經完成現代立憲主義使命的國家也正在向原來的近代立憲價值回頭，而將之直接套用在當代的中國，是不適合而且危險的，是不合中國的時代要求的尤其處在改革開放高潮期的中國，更應審視其所必須堅持的價值篩選和調正的標準。另外從國家的傳統來看，就像盧梭也將其所主張的民主制的適用區分按照國家的地域范圍劃分了標準，羅文斯坦的規范憲法的預設性也是與中國的特有國情和歷史傳統不合的，中國疆域遼闊、人口眾多，面臨的問題也更多，自然的伴隨了地域發展、城鄉發展不平衡等問題，而解決這些問題，中國需要更大的行政權的作用，并且需要長期的從近代價值向現在價值過渡的轉折期，而如果照搬西方的憲法，我們將無法解決問題，反而會反噬我們已經建立的實用價值基礎。而中國自古以來的政治傳統，也需要慢慢適應如何與近代自由民主等價值的磨合，所以有學者提出我們必須吸收最低限度的妥協的新型通識型憲法價值，這個最低限度很顯然是不能通盤接受西式規范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其所指的規范性與我國憲法典的自然脫節。實現規范性的前提是與憲法規范的高度咬合，羅文斯坦表達的規范性無疑，至少是與當時主要西方發達國家的憲法規范是契合的，因為西方的立憲運動正是在近代立憲主義精神指導下完成的，他們與羅氏的規范性本來就是一體的。但是中國現行的憲法典卻十分有特色，體現在用序言的形式回顧了中國歷史上的四大事件來確證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合法性，而權利規范和組織規范之外又具有不多見的義務規范以及為了指導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經濟性條款。所以，要將羅氏規范性與我國實體規范咬合，就不能套用西方式的規范標準，而應該更加注重將其中的價值進行篩選和改進比如必須同樣體現出義務的相對對等性、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和優位保護公有財產不可侵犯的經濟活動原則。尤其中國現行憲法規范的序言所強調的黨的領導的歷史的、人民的選擇性以及對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的領導性，也必須在中國的立憲主義中有所體現，更不能本末倒置的用規范憲法學的規范性去批判政治憲法學的政治性，因為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政治保障，我們的憲法規范也呼應了這一點，西方的規范性如果想要與中國的憲法規范咬合，就必須堅持黨的領導的政治性。也就是上面所言的，規范性的前提是與規范契合，包括特有的政治性。

（二）中國特色視角下的特有弊端

第二方面，展開來具體的從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必要性的幾個方面來看羅文斯坦所指的規范性與中國憲法規范的脫節性弊端。第一，就是上文提到的與中國憲法規范中的政治性的脫節，在現行憲法的組織性規范中，無不體現出黨的領導和人民當家作主的思想，而尤其是組織規范更是憲法現象的一個主體成分是憲法學研究的主要對象，其中體現出的政治性是規范憲法學展開研究甚至是指導規范實施不能回避的問題，否則組織規范就會失去主心骨更無用再發揮實際的作用甚至會喪失其確認政權合法性的適用作用，所以黨的領導必須堅持。接下來，黨的領導還體現在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領導中，要實現規范中的經濟條款所蘊含的價值，必須得益于黨的領導，如果用西方的規范性簡單的來折射中國的立憲主義，那么中國的經濟建設就會失去重心更嚴重的是失去了推動的力量，這是不符合現實機能性的，所以繞開黨的領導的規范性是自相矛盾的，既然羅文斯坦的規范性的最佳貢獻就在于它的現實著眼點，那么忽略中國經濟發展的現實忽略中國憲法中的經濟性條款的側重，就是背叛了現實就是背叛了其建立此分類學說的法理基礎。然后是黨的領導在國家機關活動組織原則方面的作用，正是圍繞黨的領導，我們堅持民主集中制的原則，而西方的規范性只關注了民主性而忽視了集中性，這是西方的民主吊詭，因為他們的民主選舉政治運作也離不開文官制度，而他們的文官制度又必須堅持高度的固定性、穩定性，是間接反映了集中性的，但是在他們的民主推銷中卻沒有展示，故而他們的規則性因為忽略至少是對集中性的避而不談違背了我們的政治實際，這是我國在借鑒過程中應該重視的一個弊端。

（三）權利保障上的弊端

第三方面，是權利保障側重點方面的弊端。一來西方呈現了從近代的立憲權利保障側重向現代的立憲權利保障側重過渡的直線模式所帶來的矛盾弊端，西方的憲法以德國魏瑪憲法為過渡，經歷了從近代立憲主義到現代立憲主義的歷程。近代立憲主義與西方資本主義的發展相伴隨，尤其是亞當斯密的自由經濟理論的影響，所以特別側重于對于自由權的保護尤其是經濟活動自由的保護、另外便是西方所主張的分權理論。但是其本身之后也經歷了變化，首先是自由經濟理論遭受了挑戰，逐漸西方也意識到了政府干預的必要性相應的行政權也突破了嚴格分權的界限逐漸膨脹，而塔齊克所主張的自由至上主義正反映了此象。到了現代立憲時期則更加注重平等權正如羅爾斯的平等正義所反映，以及社會福利的關注。如果像一些學者所言的，把當前中國的立憲使命暫時定位于近代價值并逐步才能向現代立憲價值靠攏的說法并不能解決此中存在的規范性與中國權利保障之間的齟齬。因為中國是從一開始就主張經濟活動必須受到政府的調控，而且注重國家機關內部的分權制衡但是接受黨和人大的統一領導，而在社會福利方面性質上與西方的準權利性福利是相區別的。所以中國特色下的立憲價值，不會完全按照西方的軌道進行直線性的運動，這條直線正是西方規范性的“一廂情愿”，我們必須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在兩種立憲主義之間取舍更具備實效性的價值進行融合，因此中國的憲法發展必定具備自己的軌道。二來上文也所點到的義務性，在此具體展開，中國的權利保障是與義務的高度結合，強調與義務的對等性，中國憲法關于勞動權和受教育權的規定則是經典的例子，這是西方規范性所沒有意識到的問題，如何把握這兩者之間的平衡，筆者認為在長期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建設的實踐中我們國家能夠在實施我國憲法的權利條款時將之更好的定位和落實。所以如果參照典型的羅文斯坦式的西式規范性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因為缺乏實踐經驗，這一點中國的憲法實踐自身倒是具備更多的理解和經驗。三來是對于一些西方憲法所保障的權利的揚棄或者是擱置，舉一個例子，比如遷徙自由，中國目前如果冒然開放遷徙自由則會造成城市的擁擠和大小城市之間的進一步差距，會削弱中小城市的人口基礎并給大城市帶來爆炸性的擁擠以及難以一時解決的治安等問題。所以我們必須對某些權利類型進行必要的篩選，以及適當的揚棄至少是臨時的擱置。

三、價值與技術上的借鑒功能

（一）方向的確定

以上分析了羅文斯坦所表達的西方規范憲法的規范性在中國適用的弊端性之后，進而談論與之可以進行的合理的價值對話。羅文斯坦分類法中的規范憲法雖然具有潛在的西方模式的高屋建瓴之感，但是正如日本學者小林直樹和蘆部信喜的觀點，其中還是具備一定的借鑒意義的至少是可以對話溝通的。

第一個層面上，它為建立具備中國特色的規范憲法提供了正確的方向。一，羅氏的著眼點敏銳的捕捉到了現實適應性這一點，這是他的分類理論的支點，而我國規范憲法建設的必要的方法論就是與中國現實相鉤嵌，我們的思路和著眼點必須落在這個問題上，所以羅文斯坦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中國自己的憲法道路與世界接軌甚至屹立世界前列的可能性并給出了具體的辦法即最低限度的吸收和自己的篩選與改進以切合中國特殊的國情更重要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二，羅氏也點出了中國憲法進程所需要的過渡期和緩沖段，從名義憲法來看規范憲法就是適應性的問題但是這個問題是可以隨著時間的深入慢慢解決的，中國在完成中國特色的現代立憲使命的進程中需要一大段的緩沖時間和適應時間，之所以強調是“中國特色的現代立憲”，是因為筆者認為西式的近現進化的直線模式中國是不能完全跟軌的，而是兩種價值的雜糅融合揚棄與增添，這是必須強調的一個邏輯。所以西方的學者不應該指責中國的憲法進程的緩慢因為其合理性在羅氏的總結中是已經自我承認的了。三，從語義憲法的對比所得到的教訓來看也給我們的規范憲法之路定下來背水一戰的基調，即絕對不能將憲法規范束之高閣而是發揮組織規范和權利規范的所各自具備的適用價值，認真的實施憲法。

（二）文本的參考

第二層面上，除去方向上的建議，羅氏的規范憲法給我國的憲法規范的完善提供了可參考的藍本。一，中國傳統文化其實也并非完全排斥了人權只是堅持中央集權下的整體意義上的百姓福祉而且也主張政治的目的是“為民”。二，但是具體到個體性的權利類型我們的傳統并不能給出具體的答案，即使在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前提下我們仍然需要參考羅氏所表達的規范憲法下的某些具體權利類型和其他的憲法理論，筆者認為如果對中國傳統文化自身的深入挖掘后也會得到類似的答案但是有限參考一定的藍本也失為一條捷徑，能夠節省大量的理論建設資源。三，我們難免會被西方國家進行對比，中國特色制度下，一些語意上的表達、裝置上的設計也是需要有一定的國際通識性而這并非是為了迎合西方的口味，如果大膽的展望“中國特色現代規范憲法”的宏偉藍圖我們也完全可以想象到“萬國來朝”的一天，因為這是我們所必須具備的道路自信、文化自信。

參考文獻：

[1]羅文斯坦.對當代革命時期憲法價值的思考[M]

[2]林來梵.憲法學講義. [M]法律出版社201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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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張千帆.憲法學導論.[M]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

[5] 張千帆.憲法學講義.[M]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

[6]錢穆.中國歷代政治得失.[M]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

[7]韓大元.憲法學基礎理論.[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作者簡介：魏楠，女，河北廊坊人，中共中央黨校2015級憲法學與行政法學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憲法學與行政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