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 “落筆成跡,因跡生象”由鐘孺乾《繪畫跡象論》中提出,它為中國現代美術理論建設邁出了新的步伐。藝術的起源可以視為造跡的本能沖動,人天生就有造跡的本能,不同的跡造就了不同的象。“跡象”這一概念在現代藝術中各個領域的運用越來越深入,所有優秀的藝術創作都基于“跡象”,本文試圖分析日本藝術大師草間彌生藝術作品中的“跡與象”,從跡象論的領域來領悟草間彌生藝術創作中波點元素的神奇。
[關鍵字] 波點,跡象論,草間彌生
[中圖分類號] J5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17)01-0122-04
一、波點跡象之特點
(一)波點與草間彌生
波點的起源可知追溯到歐洲的中世紀時期,但是在當時波點的名聲可不太好,因為其密集圓形的外觀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麻疹、疔瘡等肆意盛行的皮膚病。隨著醫療水平和商業的發展,到了文藝復興中后期,波點作為一種美容手法漸漸受到了法國女性的喜愛。一直到19世紀中期,隨著紡織技術的發展與中歐民族前往美國定居,“Polka”一詞才正式加在了“Dot”的前面,正式形成了今日我們熟知的波點印花紋路。
提到波點最先想到的就是日本波點女王草間彌生,她用波點元素進行了大量的藝術創作,涉及繪畫、服飾、展示、雕塑、文學、裝置、產品跨界等多個領域,雖然波點這一名詞不是由草間彌生而來,但絕對是在草間彌生身上引發的潮流。康定斯基在《點、線、面》①曾有這樣的論點:“他對每一種抽象元素都做外在的和內在的兩方面的分析,特別在‘內在聲音說’元素不是形本身,而是活躍在其中的張力,比如‘點’,在繪畫本身就是最簡單的形,只有張力,沒有方向,無論什么樣的店,它的‘內在張力總是向心的’,假如點不是處在方形面的中心,而是處在畫面的任意一點上,立即就會出現兩種聲音,其中一點是絕對聲音,即內在聲音,如果離心結構中再加上一點,那么畫面上的聲音就會更加復雜,點的聲音成了強化內在聲音的有力手段。”這正像是對草間彌生藝術作品中“聲音”的描述,她的作品無論是她為自己所設計的紅白波點相間的衣服、她的《南瓜》(圖1)、還是充滿圓點的展示空間,都在不斷的重復循環著波點的排列、疊加,這正是其藝術的最大的特色。
(二)跡象在波點藝術中的體現
鐘孺乾《繪畫跡象論》中提到過:“在任何一個作品里,一個完整的‘象’必定有一個相應的‘跡’來充實。”草間彌生的最為著名的藝術作品之一《南瓜》,其“象”就是南瓜的輪廓造型,而它的“象”是由無數重復排列、大大小小的波點填充而成,如果缺少了跡元素(波點)那這個作品則是不不完整的,也正是因為跡元素這種大小不一、無線循環排列的填充在象元素中才使得作品更有趣味性,因為象的寫實的統一要求下必然是大同小異,那么跡的差異就占了創造快樂的大份額。俄國著名畫家謝爾蓋·列平的作品《圍城》就是在象的輪廓中進行的充滿設計意味和游戲樂趣的填充工作②。謝爾蓋·列平的作品用馬賽克技術描繪物象,與草間彌生的作品用波點元素描繪物象有相同之處,無限重復的馬賽克或波點都為自己的作品在形式、美感和造型之余增加了趣味性和視覺的迷幻效應,相對于謝爾蓋·列平的作品草間彌生的作品所表現出來的迷幻效果更明顯,藝術特色更突出。從繪畫的古典時期,到印象主義之前,跡象創造都以寫實為主,真正的科學寫實溶解了輪廓的線跡,而填充也由平涂變為立體,以求與視覺的真實相吻合。往后,象內的填充呈現出五花八門的跡理,再往后,輪廓瓦解,象與跡混同。草間彌生的作品就是象與跡的大融合,跡亦是象,象亦是跡,跡跡得象,象象亦得象,并且她作品中的跡非常豐富,可平面、可立體、可相同、可變換,無窮無盡,回味無窮。
二、波點藝術中的視覺干擾
人們爭論斑馬到底是白色條紋的黑色動物還是黑色條紋的白色動物?這說明人們對于基底和圖案互相干擾又互依存的關系給予了很特別的關注。如果圖像基底的形狀與規模形成勢均力敵的陣容時,勢必會出現閃爍和幻覺,即為“視幻藝術”。草間彌生的眾多作品中的圖與底都是差不多比例形式的存在,無數的波點規律或不規律的排列,形成一件藝術品,波點與圖底同等重要,就是古代人關注的一個問題——計白當黑,也就是說,在觀看圖像的時候,同時注重基底。平面設計中的正負形③就是由原來的圖底關系轉變而來。正所謂形體和空間是相輔相成的,互不可分的。一定的形體占據一定的空間,其體積深度便具有了空間的含義。在二維的平面空間中也是一樣的,空間與形體的基本形必然是通過一定的物形得以界定和顯現。我們將形體本身稱為正形,也稱為圖;將其周圍的“空白”(純粹的空間)稱為負形,也稱為底。正負形是一種藝術圖案,它可以給人以幻覺,使人產生兩種感覺,這就是平面正負形的魅力。美國畫家哈林有一幅畫看上起像一塊電路板,完全分不清主次和虛實,作者一視同仁的對待所有的跡象單位,看不出重點推薦任何一個單位的打算④。同樣草間彌生的作品《無限鏡室——永恒的愛》(圖二)中,草間彌生持續偏執地去描繪無限的空間。在《無限鏡室——永恒的愛》中,草間彌生探索了無限空間的無窮魅力。在鏡面的折射中,波點與黑色空間無法區別主次,草間彌生就是想要營造這樣一種迷幻與錯綜復雜的效果。哈林作品的跡變形比較大,而草間彌生作品的相較之視覺干擾就更加的純粹。《無限鏡室——永恒的愛》這一裝置作品,參觀者可以走進這些裝置作品中去探索并親身體驗一下被自己的反射影像所包圍的感覺。草間彌生的鏡屋裝置試圖給人一種無限的感覺,讓觀眾忘卻自我伴隨著草間彌生去開始她正在進行的自我消融的旅程。
三、波點藝術中的情感
跡為肌理、紋理,象為造型,跡與象密不可分,但僅僅是造跡成象還不能成為藝術的畫,要成為一副畫甚至一副作品,光有跡和象是遠遠不夠了,還需要“X”元素。其中就是觀念、境界、情感、美,以及你想表達的內涵⑤。
草間彌生的波點藝術創作中的“X”元素非常豐富,可以說“X”元素成就了她的波點藝術。草間彌生對自己的描述中說自己是一位“精神病藝術家”。從她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她企圖呈現的是一種自傳式的、深入心理的、性取向的內容;草間所用的創作手法則有繪畫、軟雕塑、行動藝術與裝置藝術等。到10 歲時,草間彌生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經常出現幻聽、幻視。她所看到的世界,蒙著一個巨大的網,于是她不停地畫畫,試著用重復的圓點把自己的幻覺表現出來——精神疾病與藝術創作幾乎伴她一生。
草間彌生代表作之一《重復的視覺菲勒斯船》是一件類似概念的作品:在招貼畫包裹的展廳空間中,有一艘用陽具包裹的船。“在任何情況下,我對性都充滿了恐懼。”草間彌生表示,“我會做一些讓我害怕的形狀,然后把它們復制成許許多多。通過這種方式,我慢慢把恐懼變成了我熟悉的事物。”這件在平常眼中有些露骨的作品,有一定的象征意義,同樣也深深的隱藏著草間彌生的情感世界。草間彌生與戀人約瑟夫-康奈爾⑥的感情感人至極,是兩個孤獨、被動、沉溺夢想的不合時宜之人的傷心故事。康奈爾大她25歲,寫的信擠爆她的信箱,將她粘在電話上數個小時。他們從未做愛,但有過吻,畫過彼此的裸體,但因為康奈爾的母親極力反對,她一直給康奈爾灌輸:“你不能碰女人!女人很臟!她們傳給你淋病梅毒。”最終并未走到一起。這件創作是她用無限重復和增生的男性生殖器官是來消磨她對性的恐懼,這在心理學上算是“暴露療法”⑦,生殖器組成一艘感覺像是由無數紅細胞組成的船在血液的長河里漫無目的地航行,表達了草間彌生“自我消融”的創作概念,相對于她其她的作品這種波點式的表現手法無疑是她最具代表性的聯通內心與外部世界的有效方式。同時在上世紀50年代末期,草間彌生來到美國紐約,卷入了風起云涌的社會運動中,也逐漸發展出巨型繪畫、軟雕塑、裝置、視頻、行為藝術等多元的創作方式。其時,女性主義思潮激發了草間彌生對自身創痛的反思,藝術家也開始運用這種資源向男權社會提出挑戰。草間彌生的藝術展覽并不僅僅是她歷來作品的展示,更多的是通過作品傳達出她對世界和平的期望,她希望世界充滿愛與關懷,她的作品《無限的愛》無不透露著她的這些期盼。草間彌生曾經受訪的記錄中提到她為二戰時日本軍國主義帶給亞洲國家的傷害道歉并祈求原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畫,畫那些象征著愛與生命力的波點,是她期望的世界。
可見草間彌生藝術創作的成功,不僅僅因為她扎實的藝術基礎與天才的創作能力,更重要的是她在創作中融入了自己的情感、藝術的渴望以及對世界和平的期待,這才是真正好的藝術作品,有生命的藝術!
四、結語
《繪畫跡象論》一書為眾多再藝術創作迷茫的人指明了方向,使我們明白了創作畫或作品的基礎就是“跡”與“象”,在這兩點的基礎之上結合我們的情感、閱歷或個人理念,就會創作有傳播意義的作品,就像文中一直提到的日本藝術大師——草間彌生,她的作品中無不與“跡象論”息息相關,更重要的是她的作品富有著她所有的情感、閱歷與個人理念,她的期望與感情都展現在她的藝術創作中,所以說她是偉大的藝術家。無論是鐘孺乾的《繪畫跡象論》還是草間彌生的藝術創作都為今后學習視覺傳達設計提供了實用性理論基礎與科學性方法。
[參考文獻]
[1]鐘孺乾.繪畫跡象論[M].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2004.9.
[2]崔生國.圖形設計[M].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5.5.
[3]康定斯基.康定斯基論點線面[M].北京:中國人民出版社,2003.10.
[4]草間彌生.波點女王草間彌生[M]中信出版社,2015.1.
[責任編輯:彭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