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五行漢代玉雕設計思想的核心

□TEXT PHOTO 田冰瑞（科廷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澳洲 珀斯 6107）

陰陽五行漢代玉雕設計思想的核心

□TEXT PHOTO 田冰瑞（科廷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澳洲 珀斯 6107）

“陰陽五行說”是中國古代哲學思想，它在中國整個哲學思想史上留下驚鴻一瞥，其對中國傳統文化，中國古代價值觀以及中國古代藝術設計思想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本文以漢代為時間節點，以玉雕作為主體，詳述陰陽五行對漢代玉雕的影響下所展現的時代性的設計軌跡。

陰陽五行思想 設計思想 玉雕設計

陰陽五行的思想是人們在生產活動中逐漸產生和形成的，帶有原始樸素唯物主義的意味，這一意味對中國古代的哲學產生了重要影響，這種影響也觸動了設計領域。一方面陰陽五行思想對于物質的差異性和聯系性的發現，推動了科學技術和設計的長足發展，另一方面陰陽五行這種普遍聯系的思想，以及對于主觀能動性的應用，與創造性設計不謀而合，成為了一種很重要的設計思維方式，正因為陰陽五行說的出現，中國古代設計哲學拉開了序幕，也成為了漢代設計思想的核心。

1 漢代陰陽五行思想

1.1 陰陽五行概述

陰陽五行是中國獨特的哲學學說，它提出了一整套的宇宙模式，對中國古代的民俗文化乃至設計藝術都產生了相當重要的影響。“陰陽”是古人根據自然和生物現象歸納出的一對哲學概念（如圖1）。它的初始含義是生殖崇拜，在歷史的變遷中，陰陽思想逐漸成為了先民用以探究并說明世界本源、變化機理的經驗知識系統[1]。老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2]” 其包含了對于陰陽的根本認知—宇宙的本源。從本意來看“陰”為云覆日，“陽”為日出。其引申含義則為一切對立和相反的事物。如男與女、潮濕與干燥、白天與黑夜等。

五行為構成宇宙的五種基本元素，即金、木、水、火、土。其相互依存與制約，構成宇宙不斷的循環變化：“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及“水勝火、火勝金、金勝木、木勝土、土勝水”。因此，“陰陽五行”指的便是中國先人探索自然宇宙運動規律的學說。陰陽五行思想不僅深刻地影響著中國古代宇宙起源的宇宙論，特別是自然解學的哲學思想和社會歷史發展變化的動力模式等社會歷史學說，而且還在相當程度上影響中國古代社會政治思想到內容和形式。

1.2 陰陽五行與漢代主流哲學思想

漢代人思想的主體是陰陽五行，陰陽五行實際上就是一種質樸的整體論。如果說儒家思想為中國古代設計提供了設計的宗旨，那么陰陽五行思想就為設計定下了具體的模式，即一切設計應以能與天地相通為主要目的，即能夠“天人感應”。董仲舒把陰陽五行與儒家的等級名分主張附會在一起。來解釋統治與被統治的關系，以及統治階級內部的秩序，認為皇權出于天命，皇帝的一切行為都體現了天的意志。這時期的儒家吸收了陰陽家的思想，在思想和政治中搞神秘主義，儒家逐漸離開了早起那種具有古代人道主義精神的“仁禮”體系，而強調“天人感應”。讖緯之學主要是把陰陽五行同儒家倫理更深入細致地附會在一起，強調天人感應，在宗教迷信的外衣下包裹著對人生存的更多追求和肯定，因而裝飾藝術上也表現出了同樣的生命和生活內容。

陰陽五行觀念對于中國古代思想的影響也不全是正面的，它經過后世文人的推演，變成了近乎宗教的神學理論，后世利用其“五德終始”說，以及其“天人感應”的思想，變成改朝換代的理論依據，經學大師董仲舒將陰陽五行說進一步神話，并將其加入儒家思想，提出了一整套維護封建等級制度的“三綱五常”學說，成為統治我國封建社會的理論信條[4]。漢代統治者將漢代基本的政治和倫理準則“三綱五常”神圣化，借用“陽尊陰卑”來論證它的綱常倫理制度的合理性。以“陽尊陰卑”的觀念來拴住人們的等級觀念和相互的義務關系。“陰陽五行”與中國主流哲學思想的融合，確立中國幾千年來的等級觀念和思維方式。

2 陰陽五行思想與漢代玉雕設計

“五行”要求達到平衡，這種平衡來自主觀的制約，道德精神的制約無形之中形成了群體的自律，在這樣的社會環境里，設計藝術的發展和創新，自然離不開它的社會大環境[5]， 所以漢代設計藝術在作品中大都體現出質樸、純真的自然面目，雖然粗糙，但卻十分生動。

2.1 玉雕中的陰陽對比

圖2 漢代玉舞人[6]

漢代玉雕設計中，很注重陰陽和諧的情況，所謂有陰必有陽，有陽必有陰，其為相互共生共存的關系。陰陽所表現的是宇宙的對立性，任何事物均有兩面性，在玉雕設計中亦會對陰陽有所解讀，例如繁復與簡約，粗狂與細膩，精細與粗糙，動與靜等。其具體表現在玉雕的形制與刻畫上，漢代玉雕尤其注重動靜結合。其藝術風格在畫面上突出一個“動”字。無論是流動的云紋和奔騰的飛禽走獸，還是說書、歌舞、騎馬、射箭等人物形象，都刻意追求動感中的一個瞬間，從動感中表現出力量速度和氣勢來，此外，還對形象多作影像式的表現，突出外形和動態而忽略其它細節。其中以玉舞人最為突出（如圖2），玉舞人多為平面狀，施以陰刻線，作品均能表現人物的大動態，但不拘于細節，造型中有曲線有直線，構成了形式的對立與統一。在形象處理上，漢代藝術突出一個“變”字，也許是為了追求大的動勢，或者是為了達到飽滿的構圖，總之，漢代玉雕工匠對玉雕形象常采用過分的夸張和變形的藝術處理手段。一方面顯得笨拙而幼稚，一方面又顯得古樸而有氣勢，這就是漢代設計藝術的魅力所在。

2.2 陰陽觀念與葬玉

漢代玉雕中對于陰陽觀念的執著也體現在葬玉的盛行上，人們幻想死后的極樂世界，而創造出專為死人佩戴的玉器。它的設計與人生前的所有欲望分不開，例如握玉中的豚（握玉）（如圖3）。握玉中以動物造型最為多見，表現了人們對死后依舊能獲得豐富食物的美好愿景。又例如可以與天地作為聯系的玉璧，以及防止靈魂出竅的九竅塞（確保靈魂不滅）。這類玉器體現了人們對陰陽關系的認知，而專門設計了死者使用的玉器。因此，葬玉與陰陽五行觀念的關系，一方面使中國古代匠人創造出與宗教迷信相關的眾多造物文化，另一方面也使中國的自然科學帶有濃厚的封建宗教色彩。

圖3 漢代玉握[7]

2.3 五行與玉禮器

五行對漢代玉雕設計反應在禮器上，玉璜、玉琮、玉璧、玉圭、玉璋、玉琥等，被《周禮》一書稱為是“六器禮天地四方”的玉禮器[8]。《周禮》“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國；王執鎮圭，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谷壁、男執蒲壁”。《周禮》還載：“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壁禮天、黃琮禮地、青圭禮東方、赤璋禮南方、白琥禮西方、玄璜禮北方”（如圖3）。六瑞、六器是周王朝正式建立的國家典章制度。六瑞標志官職高低；六器祭祀天、地、四方之神。在玉種、色彩和器形上，規定得十分明確和嚴格。

2.4 五行用色

漢代禮器用玉受到了五行觀念的影響，漢代王充《論衡?物勢》中闡述道：“東方木也，其星蒼龍也；西方金也，其星白虎也；南方火也，其星朱鳥也；北方水也，其星玄武也。[10]” 這其中提及了蒼龍﹑白虎﹑朱鳥﹑玄武四星宿（又為四神），漢代有將四帝與四星宿相配合的說法，于是產生了四方之帝。伏羲屬東方青帝，神農屬南方炎帝，少皥屬西方白帝，顓頊屬北方黑帝。有了四方之神與四方之帝，在祭祀之時，所用玉器便以各種顏色的玉器來搭配相應的方位與神靈。這類顏色的搭配完全受五行的影響，而成為了固定的祭祀形式。“在五行家看來，認為東方屬木，木色青，所以使用青色的圭祭祀東方之神；南方屬火，火色赤，所以使用紅色的璋祭祀南方之神；西方屬金，金色白，所以使用白琥祭祀西方之神；北方屬水，水色黑，所以使用玄璜祭祀北方之神（如圖4 ）。[11]”

漢代玉握

3 結語

漢代可謂是中國多種哲學思想百花齊放的階段，其中陰陽五行作為漢代樸素的哲學思想，對漢代藝術設計起到了很大的影響作用。它對藝術的影響不僅體現在一般的設計藝術作品中，還對中國玉雕的發展影響深遠。陰陽五行對漢代玉雕設計有積極的意義，其涉及到了漢代玉雕整體的陰陽對比，造型的變化，用色的比配以及用玉的形式等。雖然陰陽五行對漢代玉雕設計起到了引導的作用，其規范了用玉的系統。但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漢代器物形式的發展，且限制了漢代玉器的使用范圍。這也是陰陽五行思想對漢代玉雕所帶來的消極影響。但整體來說陰陽五行觀念塑造了漢代玉雕的神秘題材，創造的漢代玉雕中新的設計形式，為中國歷史上的玉石設計提供了新的血液和靈感。

圖5 五行用色展示表格

[1] 何亭. 陰陽五行思想對漢代設計藝術的影響[D]. 《美與時代》，2007.67

[2] 老子. 《道德經》. [譯]歐陽居士.[M].中國畫報出版社，2012.

[3] 匿名. 玉石的顏色與五行文化[EB/OL].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6/0303/02/9165926_538969520.shtml

[4] 郭芳. 中國古代設計哲學研究[D].武漢：武漢理工大學，2004:33.

[5] 陸宇澄. 陰陽五行思想對漢代設計藝術的影響

http://doc.qkzz.net/article/8b6ec0e3-dd57-4b9c-9d67-7f3c200dac72_2.htm

[6] 匿名. 漢代玉舞人的時代特征[EB/OL].

http://m.91ddcc.com/b/16803

[7] 匿名. 保利香港2013年春季拍賣[EB/OL].

http://www.epailive.com/items/4/3/3954117.shtml

[8] 《周禮》. [譯]徐正英，常佩雨.[M].北京:中華書局，2014.

[9] 匿名. 祭禮之寶：人面獸面組合紋玉琮[EB/OL].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1c821c80100aads.html

[10] 王充. 論衡?物勢. [M].岳麓書社，2015:18.

[11] 鄭家華.鄧淑萍. 中華雕刻史.[M].臺灣商務印書館，1897.38-39.

田冰瑞，中國地質大學（武漢）珠寶學院設計藝術學專業研究生，期間兼讀英國伯明翰城市大學珠寶學院MA課程。現就讀澳洲科廷大學藝術設計專業博士，主攻藝術設計原理方向。對于首飾設計，一直保持著她獨到的見解，不拘泥于傳統的造型與形式表達，其獨立設計制作的首飾作品多次受邀參加國內外各大首飾展。

圖4 漢代黃玉琮[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