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謙
(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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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主權與現實爭端:改革開放以來大陸學界對南海主權的歷史研究
范子謙
(安徽大學 歷史系,安徽 合肥 230601)
南海問題的核心議題是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對南海諸島嶼主權歸屬和專屬海域劃界的爭議。改革開放以來,大陸學界對南海主權的歷史研究日益增多,涵蓋了自古代至新中國成立各個時期南海主權的歷史。梳理相關研究成果,既可以明晰中國對南海不容置疑的歷史主權,也可以為中國維護南海主權提供更為系統、客觀、充分的歷史依據和法理依據。
改革開放;南海主權;歷史研究
南海問題起源于20世紀70年代,核心議題是中國與南海周邊國家對南海諸島嶼主權歸屬和專屬海域劃界的爭議,實質是爭奪戰略利益和戰略資源的問題。隨著南海問題的升溫,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學界的相關研究迅速增加。本文旨在梳理改革開放以來大陸學界對南海主權問題的歷史研究,*國內學界對南海問題考察的綜述性質的文章主要有劉中民、滕桂青.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內南海問題研究綜述[J].中國海洋大學學報,2006年.(3);曾勇.國內南海問題研究綜述[J].現代國際關系,2012年.(8);張悅、陳宗海.國內南海問題相關研究概述[J].東南亞南亞研究,2014年.(1);等等。上述文章行文思路趨同,主要依托20世紀90年代以來成果,基本從史地、法律、現狀與前景、國際因素等方面進行分類總結,提出觀點與對策,對南海歷史問題研究尚存在不足。本文則以改革開放以來研究成果為主,側重梳理學界對南海主權問題的歷史研究。目的是厘清南海主權歸屬的歷史脈絡,既是強調歷史歸屬,證明中國對南海不容置疑的歷史主權,也是昭示現實所有,為維護中國南海主權提供更為系統、客觀、充分的歷史依據和法理依據。
南海諸群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領土,南海海域為中國歷史性海域。20世紀70年代以來,越南、菲律賓等國先后提出南海主權聲索,否定中國對南海諸島及相關海域歷史所有的事實。國內學界利用豐富的史料文獻、考古資料和確鑿的歷史史實予以駁斥,并圍繞南海歷史主權等問題產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
豐富、完整的史料是開展歷史研究的基礎,在南海歷史相關史料的搜集整理方面,學界進行了諸多努力,取得了一定成果。韓振華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主編和參與撰寫了一系列事關歷代南海諸島歷史資料的著述,其中《南海諸島史地考證論集》《南海諸島史地研究》[1]以文集的形式收錄了大量關于南海諸島歷史地理研究方面的具有權威性質的論文成果,《我國南海諸島史料匯編》[2]全書60余萬字,以圖書、雜志、方志、地圖、影件、剪報和調查資料為主,搜集整理了自漢代至20世紀80年代初的部分中外相關歷史文獻,為研究南海歷史提供了史料支撐。此外,廈門大學南史組主編的《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領土》、[3]廣東省地名委員會編纂的《南海諸島地名資料匯編》、[4]吳士存的《南海問題文獻匯編》[5]等,或以文集或以資料匯編的形式,從南海自然(歷史)地理、地方史志搜集與調查等角度,詳盡地整理與考證南海的歷史與現狀,極大地豐富了涉及南海歷史的資料,為學界論證南海諸島主權歸屬提供了強有力的歷史依據。范伊然主編的《南海考古資料整理與述評》[6]重點收集了南海諸島的相關考古發現與調查成果,涉及國內外南海及其周邊海域的沉船資料、部分中外陶瓷研究和出水文物保護等,并對相關材料進行了分門別類的整理和建檔,為考析南海古代歷史提供了資料支撐。
考察并分析相關史料史跡,可為理解和說明南海主權早期的歷史提供依據,學界對此多有探討,為闡明中國南海主權形成了較為充分的歷史證據鏈。張鎮洪、邱立誠的專著《中國南海古人類文化考》[7]探析了南海地區人類的起源與文化的形成,通過對新舊石器時代的石器、彩陶器、農作物遺存和先秦時期的青銅器墓葬的考據,證據珠江史前文化是南海史前文化的基礎,二者不僅同屬一個地理單位,也同屬一個文化單元。李金明的《我國史籍中有關南海疆域的記載》[8]依照《嶺外代答》《島夷志略》《海語》等古代交通、地理類史籍記載,結合正史、游記、見聞錄、地方志等史料進行考釋,確定了中國自宋元至明清時期南海疆域的范圍和界限,證實了西沙和南沙群島自宋元以來就已明確列入中國的南海疆域之內。曾昭漩的《中國古代南海諸島文獻初步分析》[9]考訂了自漢代至明代的中國古籍中對南海諸島的記載和明代海圖上南海諸島的繪制。吳鳳斌的《明清地圖記載中南海諸島主權問題的研究》[10]詳細列舉了明確標記南海諸島的明清時期的地圖。林金枝的《石塘長沙資料輯錄考釋》[11]對宋、元、明、清四代各種圖籍史料進行了詳細地輯錄和考釋,最終證明了石塘(西沙群島)、長沙(南沙群島)自宋以來就是中國領土。同作者的《東沙群島歷史考略》[12]利用明清兩代的史籍、地方志書和地圖論證了東沙群島最遲自明代起便屬中國管轄。厲國青、鈕仲勛的《郭守敬南海測量考》、李金明的《元代“四海測驗”中的南海》[13]依托《元史·天文志》《南海志》等史書記載,從天文地理學的角度論證了郭守敬主持的“四海測驗”中南海測量的觀測站應在西沙群島,為中國政府對南海諸島行使主權提供又一歷史事實。還有學者從考古發現與研究方面展開探討。許永杰、范伊然的《中國南海諸島考古述要》[14]以大量的考古證據表明中國大陸居民是最先來到南海諸島的先民,南海諸島自古以來就屬于中國。廟宇及相關遺跡是中國發現、開發南海諸島的標志和南海諸島歸屬中國的歷史見證。韓振華、李金明的《西、南沙群島的娘娘廟和珊瑚石小廟》[15]考證了西、南沙群島上的天妃廟、大王廟、小廟等廟宇是中國人經營開發各島所遺留下來的實物遺跡,駁斥了別有用心的外人妄稱西、南沙群島是無人荒島、無主荒地的謬論。陳進國的《南海諸島廟宇史跡及其變遷辨析》[16]利用豐富的歷史文獻和考古挖掘成果,結合實地調查、口述采訪、圖片呈現等方法,如實地介紹了南海諸群島的廟宇史跡、分布情況及其歷史變遷,通過詳實地考辨論證了中國對南海諸島無可爭辯的主權。
關于南海的發現、命名與開發經營。南海諸島的地名是南海諸島主權歸屬的有力的地名學證據,學界也有所探討。陳佳榮、謝方、陸峻嶺編著的《古代南海地名匯釋》[17]檢閱自漢代至清初數百種的中國古籍和外文古籍中出現的南海古地名,輯錄并簡明考釋有關南海地名,為研究中外關系史和南海古代歷史的學者提供了極大的方便。韓振華、林金枝的《關于南海諸島的領土主權和地名問題》[18]強調南海諸島地名關涉中國的領土主權,指出南海諸島至今仍遺留著大量的地名問題,并提出解決建議。鞠繼武的《南海諸島地名的初步研究——南海諸島自古以來是我國領土的古地名證據》[19]同樣是國內較早關注南海諸島地名與領土主權關系的文章。吳鳳斌的《南海諸島中的幾個地名考證》[20]利用元明清時期古籍和日本古圖冊,對南海諸島中的一些有爭議古地名進行了考證。劉南威從地名學的角度分別考察了中國古代圖籍記載的南海諸島古地名、《更路簿》記載的南海諸島土地名和有關調查報告記載的南海諸島土地名、漁民習用地名等。[21]李國強的《從地名演變看中國南海疆域的形成歷史》[22]通過梳理自秦漢至近代以來南海諸島歷代地名的變化,較為清晰地展現了中國南海疆域形成、發展和演進的歷史過程,認為中國南海疆域的形成是中國人發現、認識和命名南海諸島歷史發展的產物。孫冬虎的《南海諸島外來地名的命名背景及其歷史影響》[23]考察了南海諸島外來地名的命名背景及其對中國三次公布官方名稱所產生的深刻影響。秦曉華的《南海諸島礁名稱的中國傳統文化內涵及其意義》[24]從思想文化角度挖掘、闡釋南海諸島名稱中的中國傳統文化的豐富內涵,證明中國在南海的歷史主權。
中國對南海享有主權的另一明證便是歷史上延續至今的對南海持續不斷的開發經營。吳鳳斌的《我國漁民對南沙群島的開發和經營》[25]利用《中國海指南》《更路薄》與口述(考古)調查資料,詳細考證了海南漁民在南海生產生活狀況,證明了最早開發南沙并經營最久的是中國漁民,中國漁民是南沙群島唯一真正的主人。吳鳳斌的另一篇文章《宋元以來我國漁民對南沙群島的開發和經營》[26]則論證了自宋代起,中海南島漁民就一直持續不斷開發和經營南沙群島。林金枝的《從西沙群島物產的開發看它與祖國悠久的歷史關系——西沙群島考察報告之一》、《中國人民對西南沙群島物產開發的悠久歷史》、何紀生的《海南島漁民開發經營西沙、南沙群島的歷史功績》、李金明的《我國人民開發經營西、南沙群島的證據》、趙全鵬的《我國歷代漁民在南海諸島上的活動》[27]等文,結合古籍記載、文物考古和實地考察,論述并評價了中國人民認識、開發和經營西南沙群島的歷史。
鴉片戰爭以來,中國經歷著“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不但陸地國土淪喪,海疆也面臨著被英、德、法、日等國侵蝕的危險。在與外來侵略者斗爭的過程中,中國政府和人民采取一切措施,堅決捍衛海洋權益,向國際社會昭示對南海諸群島的所有權。這段歷史既艱難悲壯又鼓舞人心,也是學界關注的熱點問題。
關于近代南海主權歷史的整體性研究。呂一燃的《近代中國政府和人民維護南海諸島主權概論》、林金枝的《1912-1949年中國政府行使和維護南海諸島主權的斗爭》、袁澍的《民國時期的南海諸島問題》[28]等文利用晚清民國外交史料、地方志書、民國新聞報刊和中外相關史料匯編,較為全面地論述了近代以來中國政府和人民在政治、經濟、軍事和外交諸方面采取了種種行動和措施行使和維護南海諸島主權的斗爭,肯定了其歷史貢獻。李國強的《民國政府與南沙群島》、吳士存的《民國時期的南海諸島問題》、郭淵的《民國時期的南海地緣環境與我國對南海諸島主權的維護》,許浩、楊珍奇的《民國時期維護南海主權是中國管轄權的延續》、李國棟的《民國時期中國南海諸島及其附近海域的主權維護及其啟示》[29]等文章涉及到了國民政府采取外交交涉、軍事收復、統一規范地名、經營開發建設等方式維護南海諸島主權,認為這些舉措反映了歷史上中國政府行使管轄權的連續性和一致性,為后代維護南海諸島主權、解決有關爭議問題提供了法理基礎和歷史依據。
關于近代中國開發與管轄南海諸島。學界多將該問題作為中國行使和維護南海主權過程中的重要一部分加以探討。王靜的《晚清政府對東沙群島收復開發及其歷史意義》[30]指出晚清時期中國政府經過艱苦交涉最終從日本人手中收回東沙群島主權后,采取了諸如設職管理、官民經濟開發等措施加強對南海諸島的治理,從這個層面來說,晚清政府對中國海洋國土主權的捍衛是有一定貢獻的。邢增杰的《略述民國政府對西沙的開發》[32]利用民國時期的檔案史料,將國民政府對西沙群島的開發建設分為抗戰前后兩個階段,認為國民政府開發西沙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侯強的《民國政府對西沙群島的鳥糞開發》[32]從整體上概述了民國時期政府對西沙群島鳥糞資源的開發情況。黃俊凌的《戰后國民政府對南沙群島主權的再認識與維護》[33]根據國民政府的外交部檔案,指出戰后國民政府對南沙群島主權經歷了一個再認識的過程,為維護南沙群島主權,國民政府為維護南沙群島所采取的一系列積極措施,包括重新確認并對外公布南沙群島的名稱、島礁范圍以及采用實際軍事行動等。黃瑤、伍俐斌的《20世紀上半葉中山大學維護西沙群島主權的歷史考察及法律意義》[34]挖掘和歸整了中山大學與西沙群島關系的歷史資料,指出中山大學領銜了對西沙群島的兩次科考工作,管理、規劃著西沙群島礦產資源,并在抗戰后參與了西沙群島的接收工作。這一系列行為均屬于維護國家主權的行為,是中國對西沙群島行使有效控制的證據。劉永連、張莉媛的《從鳥糞開發看民國時期廣東地方政府在維護西沙群島主權斗爭中的重要作用》[35]則以廣東地方政府開發和經營西沙群島為主要內容,通過探究地方政府開發西沙群島經濟的得失及其在西沙群島主權問題上的深刻影響,指出海疆主權的日常維護是主權問題的重要層面。
事關南海諸島主權的國際法與國際條約也受到了學者的關注。郭淵的《從近代國際法看晚清政府對南海權益的維護》[36]論述了晚清時期政府、民商各界有識之士的海洋領土主權意識日益增強,已經認識到控制領水以申國權的重要性。但礙于客觀條件,晚清時期的領海概念只是一種正在形成中的海洋國土主權概念,其作用范圍十分有限。同作者的《晚清政府的海洋主張與對南海權益的維護》、《列強對南海疆域的侵略與晚清政府的海權維護》、《晚清政府的海權意識與對南海諸島的主權維護》[37]等文皆從近代國際法視角探討了晚清政府為抵抗英、法、德等國對南海諸島的侵略而運用國際法維護海權的舉動。張明亮的《<舊金山對日和約>再研究—關于其對西沙群島、南沙群島的處理及后果》[38]指出1951年美國起草和主導簽署的《舊金山對日和約》只表明日本放棄這些西沙群島、南沙群島主權,未明確主權歸屬問題,如此處理主權問題為日后兩群島“主權未定”論埋下了禍根。鄭海麟的《從“條約法”看戰后對臺灣及南海諸島的處置——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39]依據《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公告》指出臺灣及釣魚島與南海島嶼都應歸屬給中國,戰后這些問題之所以得不到合理的解決與美國在戰后奉行“扶日阻共”的亞洲政策有關。戴可來、張明亮的《中法<重慶協議>與西、南沙群島問題》[40]認為1946年中法簽訂的《重慶協議》根本沒有涉及到西、南沙群島,反駁了越南方面用《重慶協議》為其所謂黃沙、長沙群島“主權”的辯護。張明亮的《日本侵占中國西、南沙群島及后果》[41]對二戰期間日軍侵占西南沙二群島、《開羅宣言》與二群島關系及戰后接收做了分析,指出戰后中國政府對西、南沙二群島的接收標志著在國際法上確立了主權,但由于《開羅宣言》沒有明確提及二群島,在一定程度上為他國挑戰中國領海主權提供了“借口”。伴隨著國際法知識的傳輸,領海主權觀念也隨之在中國得到廣泛傳播。劉利民的《20世紀初領海主權理論的傳播及清政府的認識》[42]探討了20世紀初期領海理論的傳播和清政府領海主權觀念的發展,認為在留日學生的影響下,清政府在最后幾年里接受了從日本傳來的領海主權理論,其認識水平已經走出了19世紀時的朦朧狀態,甚至發展到了準備建立領海制度的程度。
南海諸島主權歸屬還牽扯國家政治博弈,因此關于彼時中外主權交涉的歷史也是學界關注的問題。李金明的《抗戰前后中國政府維護西沙、南沙群島主權的斗爭》[43]描述了抗戰前后中國政府為維護主權,反對法、日等國侵占西沙、南沙群島的努力,肯定了國民政府外交斗爭的積極作用。王靜的《國民政府接收南海諸島及中法西沙主權之交涉》[44]通過分析國民政府醞釀收復南海諸島,以及國民政府在接收前后與法國之間進行的關于西沙主權問題的外交交涉和南沙群島的接收工作,說明了中國政府對群島行使管轄權的連續性和一致性,明晰了南海諸島為中國所有是有著堅實的歷史和法理依據的事實。郭淵《南海九小島事件與中法日之間的交涉》[45]圍繞20世紀30年代的法國引起的“南海九小島事件”,考察中、日、法三方在此事件中不同性質的交涉和博弈,由此探究三國之間錯綜復雜的關系。
以報刊雜志、歷史地圖為基本史料探討南海主權的歷史既可以開拓新穎的研究途徑,也可以彌補正史記載的不足,部分學者從這些方面入手發掘和明確中國對南海的主權依據。郭淵的《從<東方雜志>看晚清政府對東沙島的主權交涉》[46]認為《東方雜志》對于晚清政府捍衛國家領土主權的正義立場,從報刊輿論的角度予以積極支持與配合,在啟迪民智方面作了大量工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周鑫選取現存中國最早采用西方經緯網格制圖法詳細標繪東沙島與西沙群島名稱、經緯度與地形地貌地圖,較為全面地考證了晚清以來中國海疆理念、海疆知識的活力與不足。[47]于文杰、朱靜怡、徐桑奕的《民國時期地圖繪制及南海諸島指稱的歷史演變》[48]評價了民國時期的知識分子、教育界以及政府機構對于南海地圖的繪制與南海諸島的指稱,認為民國時期的南海地圖編繪者們讓后世中國在南海的爭端中有了更多的證據,而11段線的確定成為中國有關南海主權訴求的基礎之一。徐志良的《民國海疆版圖演變與南海斷續國界線的形成》[49]以新近陸續查核到的歷史地圖為依據,證明中國的海疆界線經歷了一個從清末全面收縮到民國末年的部分恢復的過程,中國南海斷續國界線主張理應得到國際法的尊重。駱耀軍、彭玉芳剖析了晚清民國報刊雜志對“廟宇”文化敘述的轉向,指出南海諸島嶼的各種廟宇不僅僅是作為中國領土主權的強有力物證,背后蘊含的漁民文化認同更是維護國家主權的內在支持。[50]
關于這一時期南海歷史的檔案史料,學界的發掘雖已初見成效,但整理力度有待加強。韓振華主編的《我國南海諸島史料匯編》[51]中第二部分“近代時期中國史籍有關南海諸島的記載”,系統地搜集了近代中國政府政府對南海諸島行使主權的文獻資料、民國時期有關南海歷史的綜合資料、涉及南海諸島歸屬畫法的地圖資料以及海南島漁民開發南海群島的歷史調查資料,內容翔實可靠,是開展近代南海歷史問題研究的重要資料。李國強、寇俊敏編輯的《海南及南海諸島史地論著資料索引》[52]主要收錄了自清末至1991年國內報刊、論文集中關涉南海諸島歷史的論文、資料和譯文篇目等,共計4000余條,分為經濟史、軍事史、地方史、海南諸島等9大類,并附有相關古籍和地圖,為學界進行南海歷史研究提供了較為詳盡的參考資料。吳士存等人編輯的《南海資料索引》[53]主要借助各高校圖書館館藏和廣東、廣西、海南三省的地方資料,收錄自晚清至1997年與南海相關歷史文獻6000余條,對南海周邊國家和某些西方國家的評論報道也有部分收錄。圍繞近代以來南海諸島發生的標志性的重大事件,有的當事人撰寫了回憶錄,有的學者撰寫了歷史紀實,留存下許多珍貴的見證者史料。如張良福的《讓歷史告訴未來——中國管轄南海諸島百年紀實》、[54]上海市長寧區文史資料委員會編《長寧文史資料·紀念我國收復西沙、南沙群島五十周年》、[55]吳清玉、呂勝祖、蘇讀史整理的《抗戰勝利后軍錄中國海軍奉命收復南沙群島實錄—幾位歷史見證人的回顧》、[56]吳清玉等所著《抗戰勝利后中國海軍奉命收復南沙群島實錄》[57]等,收錄了涉及1909年清朝政府談判收復東沙群島、1946年國民政府接收南海諸群島、1956年臺灣派兵進駐太平島、1974年西沙群島海戰等重大歷史事件的第一手資料。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成立開啟了南海歷史的新篇章,新中國政府為維護南海主權進行了諸多努力;國民黨雖退至臺灣卻依然堅持南海主權,并采取一系列捍衛領土主權的措施。海峽兩岸共同維護中華民族領土主權的舉措也引起了學界的關注。
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維護南海主權的歷史研究是學界關注的重要議題,且研究多著眼于對海洋戰略和政策的考察。溫小平、符濤的《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南海戰略演變的歷史考察》[58]關注中共作為執政黨對國家的南海戰略與政策的影響,通過梳理中共南海戰略演變歷程的四個歷史階段,認為圍繞南海問題的升級發酵,中共的南海戰略在國家戰略體系中的地位由弱趨強。汪樹民《新中國成立以來南海維權作為分析》[59]認為新中國的海上維權經歷了從以主權宣示為主的口頭維權,到實力不濟的艱難維權和委曲求全維權以及當前積極維權的變遷,外交及法理斗爭將逐漸取代軍事較量成為今后博弈的主要形式,其中“黃巖島模式”將是解決南海島嶼歸屬的最佳方式。郭淵的《20世紀50年代南海地緣形勢與中國政府對南海權益的維護》[60]討論了20世紀50年代中國對南海諸島的主權捍衛及管理與開發,但掣肘于朝鮮戰爭和臺海危機,中國政府被迫調整了海洋戰略,使得中國在解決南海問題上面臨很多技術力量和物資不足而產生的困難,在客觀上限制了中國捍衛南海諸島主權行動的進一步展開。郭淵同系列的文章還有《20世紀70年代中國對南海權益的捍衛措施》和《20世紀80年代南海地緣形勢與中國對南海權益的捍衛》,[61]前文探討了20世紀70年代南海爭端中的中越、中菲的國家關系,為促使問題向好的方面發展,中方做出了積極努力。后文認為20世紀80時期是南沙島礁、海域被周邊鄰國侵占分割最為嚴重的時期,中國所采取的主權宣示及有限的自衛還擊和科學考察等措施盡管效果有限,但也是合理的政策選擇。盧明輝的《20世紀50年代中國政府的南海政策》、王巧榮的《20世紀80年代中國的南海政策》、張兮維的《“擱置爭議、共同開發”——90年代以來中國政府南海政策評估》[62]分別評析了20世紀50年代、80年代、90年代以來新中國的南海政策。
關于臺灣當局維護南海主權的歷史研究。國民黨當局退至臺灣后依然堅持“南海主權在我”原則,采取各種措施捍衛南海諸島,對于國民黨當局在南海問題上的立場和作為也引起了學界的關注,但成果并不多,尚未形成系統性。范宏偉、王虎的《臺灣當局南海政策演變之研究》[63]從宏觀上考察了臺灣當局南海政策的演變,通過對其不同時期的南海政策進行分析和比較可知,雖然國民政府一直堅持南海主權,但其南海政策往往因為時代背景、主政者主觀思想等因素而出現較大的變化和調整。從整體上回顧臺灣南海政策文章還有蔣國學、江平原的《臺灣的南海政策與兩岸南海合作》、邱普艷的《臺灣的南海政策:回顧與展望》、伍俐斌的《臺灣當局維護中國南海島礁主權的歷史考察及法律意義》[64]等。栗廣的文章利用20世紀50年代臺灣當局的官方檔案和相應的英文檔案,分析“人道王國事件”、“克洛馬事件”中臺灣當局與菲越兩國的交涉過程,指出臺灣當局雖然在一定程度上維護了中國南海主權,但由于其濃厚的“反共”思維作祟,因此未能充分發揮其在捍衛中國南海主權中的作用[65]。黃俊凌的《20世紀50年代臺灣當局維護南沙群島主權的斗爭》[66]討論了上世紀50年代臺灣當局為維護南沙群島主權,采取一系列“外交”、軍事措施暫時挫敗菲律賓妄圖侵占南沙群島的圖謀。認為彼時特殊的國際環境下臺灣當局所采取的措施產生了特殊的效果和歷史意義,值得肯定。王靜的《20世紀70年代臺灣當局對西沙、南沙群島主權維護的應對》[67]可以看做是黃文的延續,文章探討了70年代南海局勢發生重大變化時臺灣當局為應對越南、菲律賓侵略行為所采取的政策,包括外交交涉與抗議、媒體報道與宣傳、加強南海疆域建設等方面,雖然臺灣當局進行了諸多的努力,但受冷戰格局的影響,其在南海地區并沒有充分展開行動,限制了捍衛南海權益的力度。翟金懿撰文梳理了臺灣當局20世紀90年代的南海政策,專門探討了“南海小組”成立及其開展工作的情況。[68]
關于重要歷史事件的研究。黃巖島為中國固有領土,后被菲律賓非法竊取。2012年4月至6月中國與菲律賓在黃巖島發生激烈對抗,最終,中國成功收回了對黃巖島及其附屬海域的實際控制權。針對這一熱點事件,學界展開了熱烈探討。李金明較早關注中菲黃巖島爭端,他從歷史事實和國際海洋法出發,論證黃巖島的主權一向屬中國所有,數世紀來從來遇到過挑戰,也一直得到國際上的廣泛承認。[69]孔令杰的《中菲關于黃巖島領土主權的主張和依據研究》[70]經過比較和評估中菲雙方關于黃巖島領土主權的主張和依據,認為根據相關國際法,黃巖島顯然是中國的固有領土,菲方的主張是非法、無效的。李孝聰的《從古地圖看黃巖島的歸屬——對菲律賓2014年地圖展的反駁》[71]通過對18世紀西班牙人所繪制古地圖及美西《巴黎條約》的準確解讀,逐一駁正了菲方對不同歷史時期繪制的地圖的誤判,通過對20世紀以來的國內外地圖和文件的解讀,充分證明黃巖島從來就不在菲律賓的國界線之內,菲律賓不享有主權和管轄權。曹樹基、許盤清的《菲律賓不擁有黃巖島主權:基于17—19世紀西文古地圖的分析》[72]借助17—19世紀西文古地圖與現代地圖的套疊技術,證明了黃巖島從未納入菲律賓領土,完全否定了菲律賓人對于黃巖島所謂的“發現”。
由黃巖島事件產生的“黃巖島模式”*“黃巖島模式”源于中國成功處理黃巖島爭端,其基本特征是,以現場執法為主,軍事手段為后盾,綜合運用行政、外交、經濟、民意等多種手段,獲得對爭議島嶼及其附近水域的實際管控權。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張潔的《黃巖島模式與中國海洋維權政策的轉向》[73]評析了“黃巖島”模式的特點、局限性與發展趨勢,將“黃巖島”模式看作中國的海洋維權政策正在發生質變的標志,即從過去的韜光養晦轉向積極作為。這種變化不是突發性的,而是具有內在的合理性和必然性。曾勇的《從“黃巖島”模式看中國南海政策走向》[74]以“黃巖島模式”及其前后中國南海政策調整為研究對象,認為“黃巖島模式”表明中國的國家海洋戰略已經進入實施階段,是中國南海政策微調背景下的一次重大實踐。
對于其他歷史事件學界也有所關注。李金明的《美濟礁事件的前前后后》[75]詳細梳理美濟礁事件的前后,經過從國際法和現代海洋的角度駁斥了菲律賓方面挑起美濟礁事件的借口,揭露了菲方妄圖騙取國際輿論的支持和同情的真面目。
綜上所述,大陸學術界的大量研究成果表明,中國擁有南海諸島及其附近海域主權,是基于中國人民最早發現、命名、開發以及歷代中國政府連續不斷的、行之有效的經營管轄的歷史而逐步確立,并且得到當時國際社會的認可。與此形成明顯對照的是,在歷史上,周邊國家對南海諸島幾乎一無所知,既沒有其先民發現命名南海諸島的史料依據,也沒有在南海諸島經營管轄的確鑿證據。歷史依據是法理依據的前提,是現實行為“合法性”的重要來源。面對日益復雜嚴峻的南海爭端,國內學界應進一步深入研討南海歷史相關問題,針對南海局勢的發展情形為中國的南海權利主張提供更多的理論成果。對此,筆者認為,應依托當前研究著力推進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1、繼續搜集相關史料,深化南海歷史主權方面研究
歷史主權反映了國家主權的歷史形成以及歷史上的實際所有權,它形成于長期的歷史過程并一直延續至今。南海爭端中,中國堅持的主要依據正是歷史事實所賦予的歷史性權利。因此,學界繼續加大對南海歷史主權的梳理和了解的目的是為中國對南海所擁有的無可爭辯的主權提供歷史依據。這包含兩個方面的工作:
一是加強對國內外涉及南海主權歷史資料的搜集和整理。南海問題研究專家韓振華、吳世存、李國強等人為發掘、整理南海資料做了艱辛努力,取得了可觀的成就。但從整體來看,當前關于南海歷史的資料依然存在缺失、不完整和零散的情況,導致研究成果出現重復性和同質性,偏重泛泛而談的宏大敘事而疏于精深探討。這要求學界需要進一步搜集和整理有價值的文獻史料,為研究工作提供展開和深入的基礎。檔案資料所提供的豐富史實,對于研究的細化和深入大有裨益。故應進一步加強對散存檔案資料的搜集,如南京第二歷史檔案館藏國民政府外交檔案及廣東、海南等檔案館藏地方政府資料,臺灣“檔案管理局”、“國史館””和“中央研究院”等機構所存民國時期涉及南海檔案,國外檔案館、圖書館及學術機構收藏的法國、荷蘭、西班牙等該區域原殖民國的西方檔案等等。中國南海研究院建立的“南海檔案及歷史文獻庫”可以視為搜集、整理和對外展示南海歷史資料的典范;眾多缺失的歷史細節往往存在于某段歷史的見證人及其后代的記憶中,南海漁民是國人維護南海主權的歷史見證者,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幾乎歷代南海漁民都有與非法侵占南海島嶼的外來勢力抗爭的經歷,搜集整理這些口述資料并推介出去,有利于更為客觀地揭示歷史真相;對于新資料的挖掘應該同樣重視。近年來有學者在海南省東南部部分市縣新發現了數十種《更路薄》[76],其意義和價值尚未得到深入發掘。加強對《更路薄》的搜集、整理和分析,可為中國對南海的歷史主權提供新的史料佐證。此外,大陸學界應加強與臺灣學界對話,推動與臺灣的資料對等交換工作,積極利用臺灣“國家檔案信息網”的“檔案資源整合查詢平臺”搜集并整理“中華民國”時期南海歷史檔案。為維護中華民族的“祖宗之海”,兩岸學者理應攜手共進、加強交流與合作。
二是對歷史資料、物證的考據分析,從學理層面呈現事關南海主權的歷史。考據是為了判斷事關南海歷史的文獻史料是否具備真實的作用,通過對掌握的所有物證進行考據,將會進一步從歷史角度得出令人信服的結論,進而在探討與南海相關國家海域劃界的過程中明晰中國對南海域內諸島嶼的歷史主權。相關研究應圍繞中國歷史上對南海諸島嶼的發現、開發和持續不斷的有效管理等方面展開,關注傳統海域線、南海諸島的海域劃界、南海歷史性水域劃分等核心問題,延伸研究可涉及南海人文資源(如南海諸島居民的海神崇拜、宗教信仰、民俗、民風等)與物質文化資源(包括出土文物和文化遺址等)。同時,在運用史料和考古物證過程中,應依據去粗取精的原則,加強研究的精細化和系統化,克服“碎片化”帶來的弊端。
2、進一步推進學科交流融合,開拓多元研究視角
當前,美日等國基于地緣政治和經濟利益等方面考量不斷以國際法為由宣稱南海自由航行,試圖加強南海存在使得南海爭端趨向復雜。菲律賓等國圍繞著黃巖島歸屬、填海造島等問題與中國齟齬不斷,并挑起“南海仲裁案”,促使南海問題國際化。周邊域外國家出于各自目的也或明或暗的插手南海,凡此種種都使得解決南海問題愈加困難。上述議題涉及聯合國海洋法和國際法律問題,表明單純從歷史方面研討南海主權并不能涵蓋南海爭端的所有方面。為捍衛中國的南海疆域不受侵犯,維護中國應得合法的海洋權益,學界還應有跨學科意識,對當前研究方法進行再研討,加強與其他學科交流融合。
南海問題研究的核心是歷史依據與法理依據的研究。歷史(史地)研究一直是南海問題研究的重點,20世紀90年代之后,有關南海問題與國際法理、國際關系的研究日益增多,使得南海問題研究日益完善和更具有針對性。不過,囿于各學科之間的隔閡,從不同學理層面展開研討在帶來多學科研究視角的同時,難免出現各學科“各自為政”的情況,阻礙了研究的深入。這要求歷史團隊與法律團隊通力合作,加強學科交流融合,克服各自為戰的弊端。在歷史主權研究中,應以法律團隊所構建的有效的法理框架為指導,以去粗存精的原則搜集、篩選、整理中外史料,形成有效證據鏈;在法理研究中,在使用經過歷史團隊披沙揀金后的資料的同時也應慎重采信符合當今國際法證據規則、于我有利的歷史資料,在論證中國對南海諸島享有主權的法理依據時做到有的放矢。總之,二者跨學科融合應做到以歷史研究為基礎,以國際法和現實外交斗爭為導向,內容上堅持史料搜集的法律導向性與法律框架的史實支撐性相結合,為論證中國對南海的主權提供系統完整、有法律效力、有現實針對性的歷史和法理證據。
“南海仲裁案”可視為推進跨學科融合的一個契機。2013年1月,菲律賓單方面將中菲南海爭端提交國際仲裁程序掀起了國內學界對“南海仲裁案”的辯論熱潮,且討論多集中在國際法和國際關系領域*相關文章有曹群.南海爭端與國際仲裁:菲律賓之妄訴[J].國際問題研究,2013,(4);何田田.菲律賓提交“南海問題國際仲裁”的國際法分析[J].太平洋學報,2013,(12);毛俊響.菲律賓將南海爭端提交國際仲裁的政治與法律分析[J].法學評論,2014,(2);高圣惕.論中菲南海仲裁案之“無效性”[J].國際問題研究,2015,(5);洪農.南海爭端解決:南海仲裁案的法律解讀及政治意義[J].外交評論,2016,(3);王勇.論南海仲裁案“島礁屬性爭端”之不可仲裁性[J].太平洋學報,2016,(6)等,這些文章指出:菲律賓單方面推動《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強制爭端解決機制的實質不是為了解決爭端,而是妄圖否定中國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仲裁庭的成立缺乏合法性,對南海案不具備管轄權。。2016年7月,所謂的南海仲裁庭得出荒謬結論稱:“并無證據顯示歷史上中國對該水域或其資源擁有排他性的控制權”“中國對‘九段線’內海洋區域的資源主張歷史性權利沒有法律依據”。如此違背國際法基本原則,罔顧基本歷史事實的行徑勢必將再次引發學界激烈討論。須知,中菲之間的南海爭端主要是雙方就南海相關島礁領土主權歸屬和海洋劃界的爭議,它本身無法作為一個獨立的法律爭端而存在。而中國在南海的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并非仲裁案后才提出來的新主張,包括南海“九條斷續線”在內,都是在長期歷史過程中形成的客觀事實。這便要求學界今后在法理層面深入駁斥裁決結果的錯誤之處時,也應注重梳理分析中國對南海的歷史主權,充分有效地發揮跨學科交融的力量,在法律框架指引下利用詳實豐富的歷史史料闡釋中國對南海的歷史性權利,為進行現實外交斗爭提供具備針對性和證據性的理論成果。
學界除了繼續從歷史學與法學相結合的角度深入對南海歷史的研討外,也應根據當前南海爭端的新動向,針對域外大國介入、島嶼主權歸屬、南海斷續國界線、油氣資源開發、“南海國際仲裁”等熱點問題,綜合運用國際關系學、歷史地理學、經濟學、地名學、考古學等多學科的研究方法,從多元視角出發尋求最終解決南海問題的途徑。
3、引介海外研究成果,掌握國際研究趨向
毋需否認,中國的南海歷史研究不可避免地存在主觀色彩濃厚的問題。因此,中國學界有必要將國外代表性著述翻譯引進國內,開展中外學界的學術對話。通過全面、深入把握國際社會南海研究的動向,做到知己知彼,更有針對性加強南海問題研究,進而在國際上保持中國對南海問題的話語權。自20世紀70年代南海糾紛出現以及菲律賓等國刻意國際化南海爭端之后,南海問題研究成為許多一流國際研究機構的重要研究課題,代表性人物如美國學者馬克·瓦倫西亞(Mark J.Valencia)、卜道雄(David Brown),澳大利亞學者卡萊爾·塞耶(Carlgle A. Thayer)等,產生了一系列學術成果。這些來自第三方的觀察具備一定的客觀性,且在相當程度上代表了國際社會對南海歷史的看法。
海外書刊直接關乎南海歸屬中國的記載眾多。在20世紀70年代國際社會對于南海歸屬的討論中,越南1974年出版的地理教科書《中華人民共和國》曾明確寫到寫道:“從南沙、西沙各島到海南島、臺灣島、澎湖列島、舟山群島形成的弧形島環,構成了保衛中國大陸的一道“長城”。類似的表述同樣散見于同時代的新加坡《南洋商報》、日本《讀賣新聞》等報刊中。依照國際法慣例,公開出版的地圖集(冊)可視為對一方主權領土的默認。二戰后,包括前蘇聯、美國、英國、法國在內的許多國外出版的地圖集(冊)均將南沙群島標明歸屬中國。以上有史可考、有案可查的書刊都是學界可資利用的具備重要對照性質資料,需要學者用心去搜集整理,并引介國內。
此外,中方還應關注作為爭議方的南海周邊國家學界對南海歷史提出主權聲索的研究成果,對其錯誤立場和混淆歷史史實之處予以駁斥。來自南海聲索國的一些有代表性的學者如印度尼西亞的賈拉爾(Hasjim Djala)、越南的阮紅操(Nguyen Hong Thao)等人的著述應該引起學界關注。相對來說,這方面研究成果的翻譯引進較少,掣肘此類研究的最大瓶頸在于語言障礙,以印尼語、越語書寫的研究成果相對于英語著述的引介無疑更為困難。可見,跨學科對話還涉及語言層面的操作,這也需要出身歷史學、法學的學者加強與外語學科學者的合作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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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鞠德峰
The History Sovereignty and Reality Conflicts:A Historical Study on the Sovereignty of theSouth China Se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Fan Ziqian
(Department of History, Anhui University, Hefei 230039, China)
The core issue of the South China Sea is the dispute between China and the neighboring countries of the South China Sea on the sovereignty of the islands in the South China Sea and the delimitation of the territorial oceans.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study of the history of the sovereignty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has been increasing, covering the history of the sovereignty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from ancient times to the founding of new China. Combining the relevant research results, we can not only clarify the history of China's indisputable sovereignty over the South China Sea, but also provide the more systematic, objective and sufficient historical basis and legal basis for China to safeguard the sovereignty of the South China Sea.
the policy of reform and opening up; the sovereignty of the South China Sea; historical research
2017-01-13
范子謙(1989- ),男,山東濟南人,安徽大學歷史系博士研究生,專業方向為中國近現代史。
D993.1
A
1672-335X(2017)03-001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