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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政府、沖突
——城市發展批判分析范式的研究主題
周 文
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是20世紀七八十年代盛行的關于城市研究的理論體系。其研究主題主要有三個:資本、政府、沖突。與主流分析范式不同,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通過聚焦城市發展過程中的生產和投資活動、政府的關鍵作用以及城市中的社會沖突,來考察資本主義城市發展從而最終解釋資本主義制度的動態演進。該范式強調資本投資對城市增長和衰退的塑造,認同政府在城市發展過程中的重要作用,主張社會沖突已成為城市中的常態。
城市發展;批判范式;資本;政府;沖突
20世紀20至30年代,根植于斯賓塞主義傳統的芝加哥學派將城市發展置于一個生態框架中,開啟了主流分析范式,在美國盛極一時直至70年代末。主流分析范式聚焦城市土地使用模式、人口變化趨勢、社區發展等,重要代表人物有早期的羅伯特·帕克和歐內斯特·伯吉斯以及后期的阿莫斯·霍利。在這些主流城市學家的研究中,中心議題為城市人口是如何適應環境變化而進行自我組織的,換句話說,在以市場為中心這一分析前提下各城市主體是如何生存且共生并實現均衡的。對自組織的市場體制的無條件認同、對技術尤其是交通通信技術作用的過度強調、對人口流動過于關注而忽視對建成環境的研究、對威廉姆森區域增長集聚擴散理論的嚴重依賴、對政府在城市發展中所起作用認識不足等等,是主流分析范式在城市發展研究上的主要特征。[1](P14-21)
從本質上看,城市發展的主流分析范式將資本主義制度看成是最好的,并且認為資源配置可以通過市場得到較好解決。與此不同,基于批判視角的分析范式則認為社會矛盾和階級對立塑造了資本主義,城市空間的生產和再生產使資本主義得以存續,所以城市發展對于資本主義制度的動態演進至關重要。因此,從資本主義政治和經濟出發,通過分析其制度結構、投資過程、不均衡和矛盾沖突等來解釋城市的發展就極為重要。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這一分析范式最早出現在歐洲,以曼紐爾·卡斯特爾的《城市問題》、大衛·哈維的《社會正義與城市》、亨利·列斐伏爾的《城市革命》等為代表。隨著卡斯特爾和哈維從歐洲移居美國以及他們更多著作的問世,在美國也逐漸掀起了對城市發展主流分析范式的批判,大量研究基于對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運動規律的考察來理解城市發展,聚焦資本主義制度下城市參與者建設和重建其生活環境的社會過程。學者們圍繞資本主義制度、資本投資及其流向、不平等分配、階級沖突、地方政府等內容對城市發展進行研究,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一大批豐富的研究成果積累起來,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著作有:哈維的《資本的城市化》和《意識與城市經驗》、卡斯特爾的《城市與民眾》、邁克爾·史密斯的《城市與社會理論》、馬克·戈特迪納的《城市空間的社會生產》等。
回顧關于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及其研究成果,發現不同學者之間盡管存在不同觀點和爭議,但一些基本主張卻是一致的,這些基本主張大體圍繞資本投資、政府干預、社會沖突三個主題展開。
對資本與城市關系的考察可以從三個層面展開。從最表層上看,城市中的物和人都與資本密切相連。城市中的建筑物如廠房、辦公樓、住宅等是私人資本投資的產物,基礎設施如道路、給排水、公園等是公共資本投資的結果,城市中的人或者是私人資本投資者,或者是公共資本投資者,或者是伴隨私人資本和公共資本投資的大規模勞動力。從較深層面上看,城市的增長和發展受到資本投資的極大影響。資本投資與城市發展之間類似于一個環路:資本投資—工資、稅收—當地居民收入、地方政府收入—當地居民消費支出、地方政府公共項目支出—資本投資獲利、社區生活福利—資本再投資、城市增長發展。由資本投資而生長出的城市,會因投資的不斷注入而壯大,也會因投資的離去而停滯甚至枯竭。從最深層面上看,資本投資的變動不可避免地帶來城市之間以及同一城市內部的不平衡發展。資本是趨利的也是流動的,隨著資本流動性日益增強,產業在同一城市不同區位、同一國家不同城市、不同國家不同城市之間的遷移已成常態,勢必會對不同地區和城市產生不均衡影響。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將關注點放在資本流動所導致的城市不平衡發展上,三次資本循環理論是這一問題的分析基礎。三次資本循環是指第一或者初始資本循環、第二或者繼發資本循環以及第三資本循環。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闡述了產業資本循環和周轉,雖然馬克思將研究重點放在資本循環連續不斷進行的條件以及加快資本周轉速度對剩余價值生產的影響上,并未將資本循環與城市發展相關聯,但是馬克思所界定的資本循環概念高度概括了以制造業生產和銷售為代表的資本循環的一般過程,也就是所謂的第一資本循環。資本主義社會的大部分財富生產是以第一資本循環的方式實現的,這一循環中資本對勞動力的剝削是資本主義利潤產生的基礎。[2]美國學者安·馬庫森20世紀80年代中期提出的利潤周期與區域發展模型認為,制造業投資在全球范圍的流動即第一資本循環是由眾多因素決定的,包括產業的壟斷性、勞動力的斗爭性以及產業在特定發展階段的利潤等,它加快了資本流進或流出某一特定城市的速度,也因此產生了大量城市發展問題。[3]
第二資本循環由列斐伏爾最早提出,主要指城市建成環境方面的投資或者說房地產投資,其通常的投資方式是:投資者購買土地—持有土地或將土地開發成其他用途(例如住宅)—在房地產市場出售并獲利—再投資。列斐伏爾認為由于房地產投資獲利頗豐,所以第二資本循環總是極具吸引力。[4]“在蕭條時期,資本朝著第二循環方向流動。一開始它創造出可觀的利潤,但很快就陷入困境。房地產行業的‘乘數’效應微弱:幾乎沒有第二級業務?!康禺a投機甚至變成了主要來源,幾乎成為‘資本形成’的專屬地”。[5](P184-185)戈特迪納進一步探討了第二資本循環的復雜性,他將城市空間分為未開發的土地和已開發的土地(建成環境)兩部分,對建成環境的投資除了私人資本外還包括政府出資建設的城市基礎設施。哈維也認為對高投資收益的追求是第二資本循環的唯一動機,因此第一資本循環中的剩余資本會流入城市房地產業,在這一過程中,由于受到制造業固定資本長期性存續的影響,作為個體的資本家很難實現由制造業向房地產業的資本轉移,必須借力于完善的資本市場和金融機構以及樂于提供支持的政府。在哈維看來,第一資本循環的資本家關注的是能夠減少制造業成本的城市區位,第二資本循環的資本家看中的則是資本的流動性和貸款利息或房地產租金的實現,資本家偏好的不同勢必反映出兩種資本循環的投資差異。具體來說,第一資本循環的資本家通常會選擇那些具有便宜租金的區位為其工廠選址,而第二資本循環的資本家則拒絕投資于城市貧窮區位,反而尋求具有較高租金的區位。因此,城市某一貧窮區位的最終衰落,并不是由于制造業投資而是由于房地產業投資的緣故。[6]總之,以房地產投資為特征的第二資本循環是推動城市增長和發展的重要力量,也是導致城市不平衡發展的主要原因。
第三資本循環是由哈維提出的,包括投資于科學、技術的資本以及與勞動力再生產過程相關的社會支出,后者又具體分為用于提高勞動力質量的投資,如教育、健康方面的支出,以及用于收買、整合、鎮壓勞動力的投資,如意識形態、軍事方面的支出。盡管這些方面的投資對資本家而言非常重要,然而作為個體的資本家是沒有能力從事第三資本循環的,他們被迫組成一個階級,借助政府這一代理人,將資本投放到科學研究和開發以及提高勞動力質量和數量的領域中。[7]
資本投資過程也是資本所有者的決策過程,城市中的資本所有者通常包括四類:一是工商業資本家,除了生產銷售決策外,他們還要進行與選址相關的區位決策。資本家在工廠選址問題上通常極為謹慎,考察城市區位就像研究軍事作戰圖一樣仔細。對城市“戰略要地”的掌控意味著對勞動力、市場和資源的掌控,也意味著對城市發展模式的掌控,從這個角度說,工商業企業的區位決策是城市發展的核心問題。二是開發決策者或者說土地投機者,他們購買土地并將其開發成多種用途(例如工廠、商場、住宅等)以此獲利,通常也會牽頭規劃指導一些大的城市建設項目。三是建筑設計者,泛指具體建造城市各種大小規模建設項目的決策者。四是金融資本家,他們為城市中的工商企業、土地開發、建筑企業等提供信貸融資。[8]這四類資本所有者可能會相互交叉,一人身兼多職,參與多個決策??傊?,工商業資本的區位決策、開發資本的土地開發決策、建筑資本的建造設計決策、金融資本的信貸決策共同塑造了城市的建成環境,最終決定著城市的增長、發展、衰退。
根據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某一特定城市的演進牽涉到一系列復雜的經濟政治結構關系,而這些結構關系是通過眾多個體連接在一起的,那些最具影響力的個體起著重要的連接作用。上述四類投資決策者在城市發展過程中扮演了地方經濟與全國經濟之間、地方政府與中央政府之間節點連接者的角色。正因為如此,在分析一個城市的發展時對這些投資決策者的分析就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是全方位的,包括他們的出身背景、成長歷程、思想主張、社會地位、社會關系、對利潤的渴望度、對管理權的控制欲等。
19世紀末20世紀初,資本主義國家普遍進入壟斷資本主義階段,面對城市中心日益高漲的土地價格和不斷下降的投資收益率,在汽車越來越普及的背景下,以美國為代表的發達國家開始將制造業活動由城市中心向郊區轉移。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郊區化趨勢越發明顯。到了70年代,以銀行、保險公司、投資公司等為代表的寫字樓業務也迅速郊區化,整個70年代期間,美國城市中心的寫字樓業務就業增長了15%,郊區則增長了116%。[9](P257)如果說20世紀20年代美國城市人口超過鄉村人口是一次歷史性變化,那么僅在半個世紀后,又一次發生歷史性變化,其郊區人口分別超過了城市中心和鄉村人口。
產業活動郊區化是資本從城市的一個區位向另一個區位的移動,對城市發展的影響僅限于一國國內。當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將觸角由國內伸向海外,面向全球進行資本投資和資本流動時,其所產生的社會空間影響將是世界性的。城市不再是地區性的或全國性的而是國際性的,與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系密切相關,跨國公司的全球投資決策直接決定著城市的增長和衰退。20世紀70年代,當美國大部分制造業將其生產環節轉移到拉美和亞洲國家時,為這些國家和地區增加了600萬個工作機會,成就了墨西哥、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等國的一大批城市。
從郊區化到經濟全球化,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城市的就業機會大為減少,這在制造業中表現得尤其突出。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數據庫提供的數據,1969年美國制造業就業人數為2 126萬人,到2016年減少到1 541萬人,減少了27.5%。*數據來源: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數據庫,http://stats.oecd.org/Index.aspx?DatasetCode=STLABOUR#。對于那些重工業城市來說,就業減少更為嚴重,哈維在《希望的空間》中形象直觀地描述了巴爾的摩的情形:“1960年以后巴爾的摩失去了2/3的制造業就業機會(凈損失約10萬個工作)。……保留下來的工業,如伯利恒鋼鐵廠,提供的就業機會已大大減少。這個工廠在1970年雇用了差不多3萬名工人,而現在卻不到5 000名,閑置的停車場上棲息著海鷗”。[10](P147)美國現任總統特朗普從競選開始就一直宣稱要讓制造業重返美國,增加國內就業機會,可以預期在其執政期間將會采取相應的經濟政策來吸引美國制造業回流以及其他國家資本投資,這對美國以及其他國家城市發展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
與城市發展的主流分析范式不同,批判分析范式認為,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政府與私人資本緊密連接,在資本投資和積累過程中政府扮演著重要角色,從而對城市發展也具有顯著影響。列斐伏爾專門探討了政府在城市中的作用,指出政府利用城市空間來加強政治控制、實現社會穩定。例如,在城市不同區域設置消防和警察部門,是為了能對突如其來的火災和犯罪做出快速反應,以維護城市的治安穩定;聯邦政府通過向不同層級的空間單位包括城市征稅和分配資源,以實現其經濟和管理職能;政府控制著大量城市土地并根據需要加以利用;等等。[11]
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較為深刻地認識到了資本主義國家政府與城市關系的實質,認為政府主要從兩個方面利用城市這個平臺達到一定的目的,一是解決城市中私人資本投資引發的地區間不均衡和外部性問題,二是實現城市政府自身對城市增長的追求。
隨著資本主義國家企業的選址偏好由城市中心轉向郊區甚至國外,地區間不均衡勢必加重并引發惡性循環。幾乎每個城市都有一些貧民窟地區,周圍環境惡劣,當地居民受教育程度普遍不高,這樣的區位不會受到資本的青睞。資本越不去這些地區投資,當地就越窮。以美國為例,美國的城市中心普遍存在諸多問題,包括犯罪率高、教育水平低、住房陳舊、財政拮據等,很多富裕家庭為了躲避這些問題遷往郊區居住。隨著高收入家庭的遷移,財富也隨之在空間上發生了轉移,由窮人聚集的城市中心向排斥窮人的郊區轉移。隨著這種轉移,財富的兩極分化就具有顯著的空間特征,富人組成富人的居住區,窮人構建窮人的社區,各種社會矛盾會因為這種明顯的空間分布而更加容易爆發。這就向政府干預提出了新的要求,除了傳統的稅收引導、信貸支持、福利救濟、失業保險、工作培訓等,政府還會對特定區位進行直接投資,以使這些區位對私人資本來說變得有利可圖,通常采取的投資方式是拆除城市特定區位的舊有建筑,通過建設新項目實現城市更新。
私人資本投資除了引起城市不同地區間發展不平衡外,還會引發多種城市負外部性,如交通擁堵、空氣污染、城市內澇等。私人資本投資只在微觀層面上以利潤最大化為原則進行決策,權衡的是私人收益和私人成本,其生產經營活動所造成的社會成本卻未被計算在內,從而不可避免地出現負外部性。此外,每個城市都是一個地質環境,地表、土壤、降雨、空氣、地下水等共同構成城市的自然屬性,從而使城市擁有自身發展的自然規律。以利潤為導向的私人資本投資決策,并不以城市發展的自然規律為依據,反而會忽視甚至否定這些規律,其后果必將使城市無力承載過快的經濟和人口增長,城市自然環境遭到破壞,各種城市問題層出不窮。城市發展過程中不斷增大的社會成本,不僅嚴重影響著城市今天的增長,由于一些社會成本可能要經過比較長的時間才顯露出來,所以還將制約城市未來的發展,這就向政府干預提出了明確要求。
美國學者哈維·莫勒齊提出“增長聯盟”這一術語,指的是為了追求地方經濟發展和人口增長,工商業資本家與地方政府官員聯盟所形成的各種地方化集團。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美國就已出現增長聯盟,大部分城市都有類似的地方聯盟。[12]莫勒齊聚焦城市房地產開發商集團,認為他們推動著地方政府對城市增長的追求。原因在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城市,居民對城市服務的需求勢必增加,引起財政支出增加,如果沒有新的稅收來源,城市政府將無力維持已有的服務水平,城市的吸引力和競爭力將受到威脅,因此增加稅源是城市政府的首要需求,而房地產開發商集團的開發行為與城市政府的這一需求不謀而合。城市房地產開發既增加了稅收來源,又帶來了新的移民及其對城市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從而刺激工商業活動,進一步增加城市政府的收入。城市政府通過制定實施各種開發項目來實現對城市增長的追求,城市成為“增長的機器”。
20世紀4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美國經歷了一場所謂的城市更新改建,由聯邦政府授權并支付2/3的改建成本,地方政府負責清理土地、修建公共設施。在此期間,共有60萬套舊住房被拆除,遷移了大約200萬居民(大多數是窮人),建造了25萬套新住房(大部分由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家庭居住)、1.2億平方英尺的公共設施、2.24平方英尺的商業設施。[13](P401)根據哈維在《希望的空間》中的介紹,作為馬里蘭州最大城市的巴爾的摩市,第二次世界大戰前以鋼鐵、石油、化工為主導產業,隨著重工業在美國的衰退,繁榮一時的內港碼頭失去了作用,倉庫空閑,一片蕭條。因為工廠外遷,就業減少,整個城市樓宇空置,人口大幅減少,社會治安惡化、犯罪率居高不下。巴爾的摩市政府借助市中心更新改建的機會,試圖進行經濟結構轉型。為了發展第三產業,市政府通過公私合伙的方式投資建造了一批基礎設施,包括賓館酒店、會議中心、體育館、輕軌車站等。修建價值3 500萬美元的凱悅酒店時,凱悅酒店集團只出資了50萬美元,其余全部是政府出資。為建造體育館,市政府投入了5億美元,特制的輕軌車站又花去500萬美元。[14]巴爾的摩市政府不斷進行公共投資,其初衷主要有兩個:其一,通過建造基礎設施來創造城市就業,實現產業轉型,這一點在運動場建設上表現得尤為明顯。*美國很多城市都對專業運動設施建設提供補貼,以期通過建設運動場來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然而事與愿違,建設運動場所帶來的就業增加并不顯著,亞利桑那州響尾蛇(Diamondbacks)運動場的建造成本為2.4億美元,卻只帶來了340人的就業增量,每個就業崗位的成本高達70多萬美元。其二,通過分擔投資風險保證私人壟斷資本獲得利潤,以此增強城市競爭力,吸引更多的私人部門投資。然而,對于城市普通民眾來說,一方面,以運動場為代表的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并沒有給普通民眾帶來想象中那么多的就業,反而會因低效率高成本的政府投資而承擔更多的稅負。另一方面,城市政府不斷增加公共投資支出,為保證合伙企業盈利又不斷減免私人壟斷資本的投資稅收,從而必然導致普通民眾個人稅負的加重。
隨著西方發達國家后工業化時代的到來以及多元化社會結構特征的日益凸顯,面對不確定、復雜、迅速多變的社會環境,以政府為單一治理主體的公共事務管理模式逐漸向政府與其他組織之間跨部門、多主體聯合共治轉化,城市多元主體共存、共同參與社會公共事務治理成為一種趨勢。作為重要的公共治理理論,合作治理理論強調各參與主體的自主性和平等性,作為參與者的政府部門通過與營利組織、社會組織、公民個人之間建立合作伙伴關系,實現多元主體合作和公共權力共享,以解決較為棘手的公共事務和不斷增多的社會沖突問題。城市發展中的諸多實踐活動不僅體現而且豐富和完善了合作治理理論,很多城市在基礎設施建設和公共物品提供過程中所采用的PPP模式,就是政府和私人組織之間一種伙伴式的共同體關系,雙方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全程合作。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CALFED水資源項目就是合作治理理念的體現。加州水資源空間分布極不均衡,北部區域水源豐沛,但水資源的大量需求卻集中在人口密度大的南部城市和鄉村,一直以來圍繞水資源所發生的環境問題和用水沖突始終是個難題。始于1994年的CALFED項目從八個方面對原有水資源治理模式進行了實質性改變,較好地解決了城鄉用水需求以及長期存在的水資源沖突。[15]*八個改變分別是:(1)從僵持、訴訟轉向合作;(2)從逐個項目決策轉向基于聯系和平衡的綜合框架;(3)從單一機構單一用途項目轉向跨機構多用途項目;(4)從集中制定決策轉向強調地方和區域決策;(5)向更廣泛的公眾參與和領導轉變;(6)從內部機構的科學評議轉向獨立機構的科學評議;(7)借助公共管理機構的規劃追蹤系統向更好的問責制和透明度轉變;(8)從機械的決策轉向靈活自適應的治理。諸如PPP模式、加州CALFED項目一類的跨界合作實踐表明,政府在城市公共事務管理上的主體中心地位趨于淡化,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公民個人之間的合作聯盟正在日益興起。
投資驅動的城市化與社會關系從而居民覺悟的城市化是并行的,經過初始資本循環和第二資本循環形成城市居住空間后,逐利性使得資本家必然不斷地將居住空間轉化為可以繼續用來賺錢的投資空間,此時,已經被制度化且具有穩定性和剛性的鄰里社區關系,就會與具有破壞性的資本投資發生沖突。根源在于人們追求的城市是以人、家庭、鄰里組織起來的,而不是以資本積累和利潤組織起來的。基于此,對城市發展過程中各種社會沖突的關注是批判分析范式的一個重要特點??ㄋ固貭栒f過:“城市的任何理論都必須以社會沖突理論作為起點”[16](P318),他認為最成功的社區反抗應以三個目標為訴求:集體消費、社區文化、政治自我管理。列斐伏爾區分了“抽象空間”和“社會空間”,認為在資本家和政府眼中,空間是尺度、面積、區位、利潤等構成的抽象概念,而在城市居民看來,空間是其日常生活的環境,資本家和政府對抽象空間的利用會與現有的社會空間發生沖突,它與階級沖突并列且是一種基本的沖突形式。[17]在哈維看來,無論資本家階級還是工人階級,都被分解成不同的組成部分,如資本家階級被分解成產業或制造業資本家、商業資本家、金融投機者等,工人階級被分解成工廠工人、藍領銷售人員、白領金融分析師等,每個階級的每個組成部分從城市發展中所獲取的內容不同,相互之間勢必會產生沖突,沖突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沖突所采取的形式是多樣的。[18]
根據主流分析范式,工廠區位選擇的基本依據是成本與收益的對比,市場、成本等經濟變量是決定性因素。20世紀初期卡車、小汽車等運輸工具的出現、州際高速公路的修建,加上政府信貸政策的引導,美國城市陸續出現制造業郊區化。其實在這一過程中,政治上的考慮即讓工人遠離工會力量強大、工人好戰的地區,以減少和控制勞資沖突也是郊區化的一個重要因素。大衛·戈登以19世紀后期至20世紀的美國為研究對象,考察了參加罷工的工人人數與資本家決定在郊區和更偏遠的城市重新選址的次數之間的關系,發現在1880至1910年間兩者高度匹配,一定程度上表明城市發展過程中的郊區化和多中心是可以用階級沖突、勞資矛盾加以解釋的。[19]勞動力是重要的區位變量,不同地區的勞動力在質量上存在較大差異,從而在價格上有所區別。而決定勞動力質量的因素,既有當地特定的文化背景,也有勞動者本人的屬性如性別、年齡、婚姻狀況、所接受的教育和訓練等,此外,勞動者所屬的工會狀況也是一個重要的影響力量。20世紀70年代,美國的產業之所以由東北部向南部和西部“陽光地帶”擴散,“陽光地帶”工會力量普遍薄弱、工人組織程度較低、勞動力價格便宜是最初吸引資本家來此投資建廠的主要原因。同理,跨國公司在全球進行投資生產時,也都偏好那些階級沖突和勞資矛盾不尖銳、擁有既便宜又馴服勞動力的國家和地區。
如果說勞資沖突是自由競爭資本主義以及私人壟斷資本主義時期城市生活中主要沖突形式的話,那么,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隨著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迅猛發展和福利資本主義的興盛,以城市政府而非資本家階級為斗爭目標的社會沖突則日益增多,可以將這種新的沖突形式稱作城市斗爭或者空間沖突。在已經高度福利化的發達國家中,政府通常會投資于面向普通民眾的一些社會項目如失業保險、公共住房等。一般情況下,這些項目都是由聯邦政府出資、地方政府(包括城市政府)管理,城市政府在管理實施這些社會項目時所引發的一系列問題,如住房、交通、教育、健康、福利等,就成了矛盾的焦點。一方是城市政府,一方是城市居民,雙方爭奪城市資源的斗爭就成為新的沖突形式。
以美國為例,在20世紀40年代末到70年代初城市更新改建過程中,住宅拆建項目時常會受到當地居民的反對和抵制。例如,盡管城市中心住宅破舊,但當地居民仍然反對拆除,因為拆除舊住房后所新建的公寓通常在產權上發生了變化,價格也變得更加昂貴,低收入家庭很可能因支付不起而失去住所。再如,擁有低密度住宅類型的郊區居民,會因遮光、擁擠、停車等問題嚴重影響其生活質量而堅決抵制在其住宅附近建設高密度的公寓樓。
圍繞城市資源的沖突也具有普遍性。1999年美國柏克德公司與當時的玻利維亞政府簽訂協議,在玻利維亞的一個中等城市科班恰巴實行供水系統私有化,水費隨之激增,普通居民每月收入的1/5以上要用來支付水費,不交水費就立刻關閉供水系統,甚至連居民儲存雨水也要得到批準。2000年初,該市居民憤然上街游行示威,要求柏克德公司撤離玻利維亞,并與軍警發生暴力沖突。又如,2003年9月,為了反對當時玻利維亞政府的天然氣出口計劃,玻利維亞進行了全國總罷工。埃爾阿爾托是玻利維亞首都拉巴斯附近的一座城市,該城人均收入極低,被稱作“無產階級的城市”,所以抗議活動最激烈,軍警與示威居民發生嚴重沖突,造成二十余人死亡,六十多人受傷。*諸如此類的城市沖突還包括2001年阿根廷的攔路者運動、2005年法國巴黎郊區社會騷亂等。
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發達國家的高福利狀態就面臨著財政問題的困擾,近些年來情況更為嚴重,資本主義國家不同程度地遭遇財政危機,為了填補龐大的預算缺口,很多公共服務支出被削減。2012年美國大幅削減公共住房資本基金和運營基金,資本基金(PHCF)較上年減少25%,運營基金(PHOF)較上年減少16%*PHCF(public housing capital funds)和PHOF(public housing operating funds)是支持公共住房建設的兩個聯邦基金,前者用于滿足公共住房條件的改善,包括開發、翻新、拆除破損住宅,后者用于公共住房項目的管理、運營、日常維護支出。,同時,還取消了兩個小型的救助極度貧困人口的項目。隨著財力和支出的減少,城市政府不再像從前那樣參與更多的管理活動,城市沖突也因此不再集中于城市政府和市民之間,而是更多地聚焦于一些帶有普遍性的經濟或社會問題,如反歧視、反失業等。正如哈特和奈格里所說,“大都市之于諸眾,正如工廠之于產業工人”[20](P194),大都市成為對抗和造反的場所。
20世紀70至80年代,主流城市分析范式受到了批判分析范式的挑戰,這一挑戰始于歐洲并在美國掀起高潮,卡斯特爾、列斐伏爾、哈維等學者在此期間創作了大量關于資本主義城市發展的研究著作,分別從生產方式、政府和城市參與者、社會沖突等角度入手展開對資本主義城市的研究,對于豐富和發展城市發展理論具有至關重要的歷史作用。盡管城市發展的批判分析范式存在不同觀點,也存在爭議,但是,用城市空間來闡述資本積累過程和資本主義國家階級結構是這一范式下不同學者之間最大的共同特征。除此之外,資本主義生產和投資流向決定著城市的成長和衰落、在資本主義發展過程中城市政府扮演著重要角色、對經濟和政治資源控制的不平等使資本主義城市中的社會沖突成為常態等認知,已經成為城市發展批判范式的基本共識。
盡管城市發展批判分析范式的考察對象是資本主義城市,然而對我國城市發展也有一定的啟示。近年來,我國城鎮化率快速提高,根據國家統計局最新數據,2016年我國城鎮化率已達到57.35%。與此相適應,我國城市人口規模將不斷擴大,城市發展也將由增量擴張進入到存量調整時期,資本主義國家城市發展過程中的一些問題和現象難免會出現,如城市房地產業的過度繁榮、各種各樣的大城市病、城市居民與城市管理者之間的摩擦沖突等。面對這些問題,首先,既然資本向房地產業的轉移必須借力于資本市場和金融機構以及政府扶持,那么,面對我國當前一線城市和局部熱點二線城市居高不下的房價,政府、市場、信貸等共同發力,多管齊下,實行供需兩端和基礎制度的持續性多元調控,應當成為治理我國房地產泡沫,抑制房地產投機的有效手段。其次,要明確我國各級政府在城市發展中的應有作用,包括對諸如交通擁堵、空氣污染、城市內澇等城市負外部性的積極干預,充當科學、技術、教育、健康等投資人,與其他社會主體平等合作,實現對城市公共物品和服務的有效供給。最后,作為城市直接管理者的地方政府,應正視各種城市矛盾和沖突。我國當前面臨的城市矛盾和沖突主要表現為因城市公共基礎設施如體育場、廣場、醫院、學校、交通工具等供給不足而產生的矛盾,以及多種形式的社區鄰里沖突、城市房屋拆遷補償過程中的沖突等。面對沖突,我們必須樹立“善治”理念,通過實行政府與公民對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完善相互協作的互動機制,借助民主化的城市管理來克服和解決矛盾摩擦,構建和諧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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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ital,Government,Conflict:ResearchTopicsoftheCriticalAnalysisParadigmofUrbanDevelopment
ZHOU Wen
(School of Economic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The critical analysis paradigm of urban development is the theoretical system on urban research prevailing in the 1970s and 1980s. In order to outline the territory to grasp and understand the research of this theoretical system, through interpreting relevant literatures and combining with the reality, this paper combs three research topics of urban development’s critical analysis paradigm: capital, government and conflict. It is found that unlike the mainstream analysis paradigm of urban development, the critical analysis paradigm studies capitalist urban development and interprets the dynamic evolution of capitalist system by focusing on the production and investment activities, the key role of the government, and the social conflicts in the process of urban development.The paradigm emphasizes the shaping of capital investment to the growth and decline of cities, recognizes the important role government plays in the process of urban development, and advocates that social conflicts have become the norm in the cities.
urban development; critical paradigm; capital; government; conflict
周文:經濟學博士,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北京 100872)
(責任編輯武京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