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獸師”張譯

賈文佳

由楊樹鵬導演，歐豪、張譯、郭姝彤等主演的電影《少年》于12月16日全國公映。14日，張譯、郭姝彤來到濟南為電影做宣傳。

張譯說，之前他演電視劇，好像只塑造了兩類角色，一類是軍人硬漢，一類是“國民女婿”。但是演電影的時候，這一切就歸零了，過去在電視劇中不能實驗的東西全在這里展開了拳腳。在如今顏值為王的娛樂生態中，張譯或許正是用一種持之以恒的穩定與深度，開啟了真正的審美多元化與“正常化”的可能。

“暖男”張譯的濟南現場

發布會伊始，一身休閑裝扮登場的張譯就為現場增添了無限活力，他不僅表示，“回山東太好了，自己就是山東人，每年都要來一次。”而且還向郭姝彤介紹，“濟南的羊肉串太好了，全國第一。”

影片《少年》由楊樹鵬執導，郭姝彤、歐豪、張譯等主演，講述了一起離奇白骨案引發的故事。張譯在片中飾演正義的刑偵大隊隊長張建宇，雖然外表大大咧咧不拘小節，面對案情卻心思縝密善于觀察。

問及為什么會選擇這個劇本，張譯笑說，“這是跟楊樹鵬的第二次合作，自從第一次合作之后，跟導演就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所以這部電影不存在選擇，是楊樹鵬直接通知的”。”

張譯在娛樂圈里朋友多、人緣好是出了名的，很多人對他的評價是“為人真誠、做事踏實”。對于張譯來說，“接戲有很多種，一種是你特別喜歡這個角色；一種是你特別喜歡這個導演；還有一種是這個戲是你哥們拍的。”經常不看劇本就答應下來，雖然讓張譯的粉絲“譯家人”感到有些忿忿不平，但他說，“人就是這樣，你幫幫我，我幫幫你，何必算計那么多。”

緋聞很少、炒作也很少，除了新戲上映，觀眾很難看到張譯的新聞，發布會現場的張譯也總是保持著一貫的低調幽默，卻又自帶暖場功能。

去年10月，張譯也曾到濟南進行《山河故人》全國路演的宣傳。站在大牌導演賈樟柯、顏值擔當趙濤身邊，張譯自動承擔了逗趣功能，他用新學的濟南話說：“俺愛濟南”“俺冷喜歡你”等問候，現場氣氛瞬間點燃。

2016年，張譯的片約不斷，從年初的《老炮兒》，到《追兇者也》里的殺人兇手，再到《我不是潘金蓮》里的諷刺職員，大大小小、公映未公映的影視劇作品多達13部，用他自己的話，這叫“忙并快樂著”。

不過，也有觀眾認為他在很多作品中有“搶戲”之嫌。對此，張譯做出回應：“有時候可能因為我能拿到現在的工作來之不易，尤其我的先天條件也不太好，不光是眾所周知的外形原因，還有我的內心感受力并沒有同行那么強大，我不是一個體驗派的演員，我只好用方法，所以慢慢變成了一個方法派的演員，我就格外珍惜這個行業，我沒有故意搶戲，只是在完成自己的本分。”

從《士兵突擊》《我的團長我的團》到《辣媽正傳》，演軍人出道，以暖男形象深入人心，本以為可以一直沿著“暖心”路線走完演藝生涯的張譯，近兩年，在大銀幕上卻“不安分”地挑戰人見人恨的殺人犯、追逐金錢的煤礦主等反面角色，“每個人都是多面的，如同無法用一句話定義一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好的演員，是可以將這些人演出層次感，然后，讓觀眾自己去判斷好壞，這是我的目標，也是我今后仍然要努力的方向。”

“我就像一個馴獸師”

“我生下來就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家里沒有背景，父母也不是演員、編劇、導演，一切都是我自己打下的江山，我覺得這很牛。沒什么丟人的。”張譯坦言。

1978年生于哈爾濱的張譯，少年時的愿望是做一名播音員，高考時“專業第一，文化課第二”，這樣的成績依舊不能阻止他與唯一填報的廣播學院失之交臂。

1997年，迷戀上演戲的張譯服役于北京戰友文工團，既不算科班出身，也沒有超高顏值，雖隸屬團里的話劇院，但卻沒有太多上臺的機會。一次一個領導對張譯說，“小伙子，轉行吧，你演戲等于找死”，這句話刺激了張譯的自尊心，團里的話劇，不管是A角，還是B角，只要是有臺詞，張譯都會爭取；團外，張譯拼命地跑劇組、遞簡歷，無論是群演還是龍套，他從不挑剔。

播映于2006年末的電視劇 《士兵突擊》 堪稱張譯的成名之作，亦令日后紛紛躥紅的王寶強、段奕宏、陳思成等人以相對驚艷的姿態閃亮登場。張譯在劇中飾演的班長史今，貌不驚人，性格溫良，常以自我犧牲成全隊友，作為配角一度成為該劇最受觀眾歡迎的角色。張譯對這個角色的演繹，處理方式同角色一樣低調，盡量激發史今本身 （何嘗不是張譯本身） 質樸的部分，感人的橋段“史今轉業”中，史今痛哭的戲碼，與現實里正在苦苦等待從戰友文工團轉業成功、告別10年“穩定”的演藝生涯的張譯的境遇何其相似，可以說，痛哭的史今就是戲外同樣代入自己生命體驗的張譯。

“如果這個時候你飄了，你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你覺得自己成功了，那你就離‘死不遠了”。劇集的紅火并未給張譯帶來突飛猛進的物質收獲，當昔日“戰友”段奕宏、王寶強等，已然進入了當紅階段，張譯在大銀幕上對觀眾來說仍然是陌生的。

2014年陳可辛導演的《親愛的》成為張譯電影表演事業發展的分水嶺，其飾演的男配角、尋親互助組織發起人韓德忠是影片中性格最復雜、矛盾糾纏最驚心動魄的角色。在生日宴上聲明放棄并決定重啟人生的戲份中，張譯賦予角色一種超越隱忍本身的隱忍，并憑借該角色獲得金雞獎最佳男配角。

在賈樟柯2015年執導的《山河故人》中，張譯飾演了張晉生，這個在世紀初經營煤礦而成為暴發戶、痞氣與張狂并存的人物。他的演出無論任何時候都不以炫技耍帥為能，他沉穩地鉆入角色身心，以厚積薄發的方式釋放角色的內在魅力，向觀眾發起致命一擊。

從真正跨入演藝圈算起，2016年，正好是張譯的第10個年頭。這10年張譯終于用實力證明自己是一個“能夠演好戲的演員”，在他的眼中，戲比天大，在他的心中，沒有演員不適合的角色，只有演員馴服不了的角色。“有的角色像一只猛虎、野獸，你必須馴服他。導演這邊喊開始了，你不馴服它，你就會被它馴服，我是干這行的，我就像一個馴獸師。”

顏值時代的知乎達人

如今，演員張譯已經成為知乎達人。

初涉知乎，他選擇了“作為演員，演電影和演電視劇有什么不同？”這樣一個嚴肅認真的問題，從電視，電影和舞臺表演的不同分寸拿捏切入進行了回答，條理清晰層次分明，簡直像一次嚴肅的學術討論。

這個問題的選取和回答也符合大家對他一貫的印象：職業，低調。

誰料，接下來“行走的演技教科書”張譯畫風一轉，相繼回答了“男演員拍電影時涂口紅嗎？”，“作為演員拍吻戲是怎樣一種體驗？”這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的回答，“覺得那東西（潤唇膏）和蠟燭區別并不大”，“嘴唇干燥得跟白唇鹿似的”……短短幾行字極富畫面感，甚至還能嘗到點血腥味。第二個問題更因為其走心又幽默的回答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能夠成為知乎“名人”，除了他作為演員的名氣，還來自于他較高的寫作頻率。就在11月底，張譯剛剛寫完一篇知乎文章，記述的是“在電影路演中，主創人員都要做什么”，文筆不錯，跟帖者非常多。

“我的寫作能力是許多年前沒什么戲拍，為了生計做編劇練就的。”張譯說：“我爺爺是龍口的，我當然是個山東人，咱們山東老鄉蒲松齡就記述了很多別人的故事，形成了《聊齋志異》。作為一個演員，我平時演的是別人的故事，我愿學習蒲松齡做個寫作者，記述別人的故事。”

2013年，張譯將自己曾在博客上發表的文章集結成冊，出版了名為《不靠譜的演員都愛說》的半自傳體讀物。“我們這一輩子就像《頭腦特工隊》，總會有很多情緒，很多記憶，有用的被留了下來，沒用的最終進入‘記憶焚化廠……我害怕忘記那些曾經感動過我的故事和人，我想把它們記錄下來、保存下來。”

從余華的《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到賈平凹的《廢都》，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張譯的書單令人驚訝，雖然經常因為拍戲而讓時間變得支離破碎，他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閱讀習慣。“有幾個人的書，我是肯定要看的，比如劉震云的、阿城的，莫言老師的……”這些帶有濃郁鄉土氣息的書籍，是他的精神食糧。

一本鐘情的讀物，一縷暖暖的日光，身邊再瞇著幾只慵懶的貓咪，此情此景，該是多么愜意自在。而在如今顏值為王的娛樂生態中，張譯或許正是用這種持之以恒的穩定與深度，開啟了真正的審美多元化與“正常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