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用于痰濁研究的動物模型探析

趙宏艷，胡明華，從仁懷，肖凌云，劉梅潔，鞠大宏△

(1. 中國中醫科學院 醫學實驗中心，北京 100700； 2. 中國中醫科學院 中醫基礎理論研究所，北京 100700； 3. 無限極(中國)有限公司，廣州 510627)

痰濁是津液代謝異常的病理產物，任何與津液相關的疾病原因都有可能導致痰濁證的產生，因此痰濁不僅是病理產物還是致病因素。《類證治裁·痰飲》云[1]：“飲惟停蓄腸胃，而痰則隨氣升降，遍身皆到。在肺則咳，在胃則嘔，在心則悸，在頭則眩，在背則冷，在胸則痞，在脅則脹，在腸則瀉，在經絡則腫，在四肢則痹。”因此又有“百病皆生于痰”的說法，歷代醫家也都非常重視對“痰”的研究，并不斷 對其開展理論研究、臨床研究及實驗研究。基于先前的研究成果及對痰濁的理解，本文闡述了可應用于痰濁研究的動物模型，以期對闡明“痰濁”的現代科學內涵提供借鑒。

1 脾虛證動物模型

痰濁的產生與五臟有著密切的關系，其中以脾、肺、腎三臟為要。中醫理論認為，“脾為生痰之源、肺為儲痰之器”，脾失健運，轉輸無權，上不能升輸及肺以通調水道，下不能降歸助腎以蒸發開合，從而導致津液輸布與排泄的失常。因此，脾是痰濁產生的關鍵所在，脾虛則痰生，脾健則痰消，所以脾虛動物模型應可用于痰濁的研究。目前多采用大鼠制作脾虛動物模型，常用的方法有瀉下法(大黃或番瀉葉等灌胃制作)、饑飽失常法、過食肥甘法、勞倦法、利血平法和復合法等[2-3]。該模型一般狀況可表現出便溏、肛門污穢、精神萎靡、倦怠、活動減少、蜷縮、四肢無力、毛發欠光澤疏松、進食不積極等癥狀[4]。此外，巴馬小型豬也可制作出穩定的脾虛痰濁證[5]。脾虛證動物模型除通過一般狀況的觀察外，還可通過外周血中D-木糖/胃泌素/抗利尿激素的水平、胃和回腸黏膜厚度及水通道蛋白3水平等判斷脾虛程度[6-7]。因此，通過對脾虛模型的研究，可從中醫理論的角度間接的對痰濁開展研究。

2 痰濁阻肺證動物模型

肺的功能與肺中之氣、津等物質代謝密切相關，肺失宣降可產生痰濁并滯留其中。1996年王九林等[8]就開始嘗試采用硫磺粉撒布于清艾條中煙熏及氨水刺激大鼠的方法，制作肺虛痰阻證動物模型以探討痰證。目前痰濁阻肺證動物模型常采用化學物質刺激呼吸系統的方法[9-10]，具體方法是將二氧化硫、氨、丙烯醛、硫酸、枸櫞酸、辣椒素等刺激性化學物質，氣霧吸入或直接注入呼吸道內；也有將肥皂粉、淀粉或滑石粉直接吹入呼吸道內的方法，咳嗽是該模型的主要癥狀。 除此之外，還可通過觀察呼吸道黏液分泌、肺功能指標、氣道炎癥因子的變化等方法判斷痰濁阻肺證的程度[11-12]，因此痰濁阻肺動物模型可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3 肥胖和高脂血癥動物模型

《臨證指南醫案》指出痰乃飲食所化[13]。飲食不節，嗜食肥甘，損傷脾胃，運化失常，聚濕為痰。《丹溪手鏡》中也多次提到“肥人多濕痰”[14]，可見肥胖和高脂血癥符合中醫痰濁致病。目前常采用高油、高脂等肥甘厚膩食物喂養的方法制作肥胖和高脂血癥動物模型[15-16]，這兩類動物模型典型癥狀與臨床表現相似，即肥胖、腹部松軟、血脂升高。這些過多的脂肪組織和血中膏脂之病理狀態即是痰濁。因此，通過高油、高脂喂養建立的肥胖模型和高脂血癥動物模型也是較為常用的痰濁證模型。

4 脂肪肝動物模型

脂肪肝屬于中醫“肥胖、痰飲、積聚、脅痛”等范疇。《血證論·臟腑病機論》[17]云：“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氣入胃，全賴肝木之氣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說明肝主疏泄功能與水谷運化的關系。肝失疏泄，可致脾失健運、痰濁郁結、阻滯肝臟脈絡而形成脂肪肝，這是本病發生的機制。目前脂肪肝動物模型多采用高脂飼料誘發、高淀粉誘發和先天性遺傳性脂肪肝3 種模型，這些模型動物可見有不同程度的肥胖、血脂(TC、TG、LDL-C、FFA 顯著升高，HDL-C顯著降低)和肝功能(AST、ALT 升高)異常及肝細胞脂肪變性，有的模型血糖和轉氨酶也會增高[18-19]。這些病變的產生均可與痰濁密切相關，因此脂肪肝動物模型可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5 缺血性中風動物模型

《明醫雜著》說道：“所以古人論中風偏枯、麻木、酸痛、不舉諸癥，以血虛、死血、痰飲為言，是論論其致病根源。此血病、痰病為本，而外邪為標。[21]”朱丹溪則直接指出：“中風大率主血虛有痰，治痰為先，次養血行血。半身不遂，大率多痰。[22]”現代研究亦認為，痰濁是形成缺血性中風病的主要致病因素以及病理性產物[20]。目前，該病動物模型制作方法有結扎頸總動脈法、自身血凝栓子栓塞頸總動脈的腦梗塞法和電凝法等[23-24]。造模后模型動物可出現與中風患者相類似的臨床表現，主要表現有體質量減輕、精神倦怠、少動、向一側傾斜、下肢外展內收困難、跛足現象等。該疾病模型血液中血液黏度增高、血小板聚集性增高、脂類含量常升高，這是痰濁證的重要生化基礎[23-24]，所以缺血性中風動物模型可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6 多囊卵巢綜合征動物模型

多囊卵巢綜合征是一種內分泌紊亂性疾病，主要臨床表現為肥胖、月經不調、不孕等。中醫古籍中也有類似此疾病的癥狀、病因及治療的記載。如《丹溪心法》指出:“若是肥盛婦人,稟受甚厚,恣于酒食之人,經水不調,不能成胎,謂之軀脂滿溢,閉塞子宮,宜行濕燥痰,用星、夏、蒼術、臺芎、防風、羌活、滑石，或用導痰湯之類。[25]”《女科切要》也指出，痰閉子宮是經準而不孕的原因之一[26]。目前該疾病主要有3種造模方法，分別是雄激素(睪酮、脫氫表雄酮、雙氫睪酮)誘導的模型、雌激素與來曲唑誘導的模型、基因敲除小鼠和轉基因小鼠的模型，這些模型動物最主要的病理改變是出現卵巢多囊[27-28]。肥胖和卵巢多囊化病理改變的本質即是痰濁，因此多囊卵巢綜合征動物模型可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7 圍絕經期綜合征動物模型

圍絕經期綜合征是婦女在絕經前后由于卵巢功能衰退的內分泌變化所引起的一系列軀體和精神心理癥狀。目前該模型有3種制作方法，即去勢造模、 X線損傷術造模和自然圍絕經期造模[29]。去勢造模動物模型分為雙側卵巢全切和一側卵巢全切、另一側切除80%的方法。卵巢切除手術后第3～5天起，對大鼠進行陰道涂片檢查，每天1次，連續5 d，若無動情期反應表明造模成功。X線損傷術造模是通過X光照射破壞卵巢所致癥狀來反映圍絕經期的主要臨床表現。自然衰老的圍絕經期大鼠，選擇11～14月齡大鼠，每天同一時間進行陰道脫落細胞涂片，連續觀察15 d，篩選出無動情期變化者作為自然衰老的圍絕經期大鼠。這些方法制備圍絕經期綜合征動物模型，可以出現雌激素水平下降、子官質量降低、體質量增加、甘油三醋和膽固醇含量升高等臨床表現，與臨床表現相似。這些改變與痰濁致病密切相關，所以圍絕經期綜合征可用于痰濁證候的研究。

8 絕經后骨質疏松癥動物模型

絕經后骨質疏松癥屬于中醫 “骨痿”“骨痹”范疇，腎精不足是其主要病變機制。《景岳全書》指出：“五臟之病，雖俱能生痰，然無不由乎脾腎。蓋脾主濕，濕動則為痰；腎主水，水泛亦為痰。故痰之化無不在脾，而痰之本無不在腎。[30]”該疾病模型可采用切除動物雙側卵巢的方法制作，一般3個月后即可成模。本課題組實驗結果顯示，動物在切除卵巢后，體型明顯肥胖，骨密度降低，顯微鏡下可見骨髓腔擴大、脂肪細胞明顯增多、骨小梁變細變少、分布稀疏、排列不整齊等，說明該模型出現脂質代謝異常[31]。現代醫學也揭示絕經后骨質疏松癥與脂代謝紊亂具有顯著相關性[32]，所以絕經后骨質疏松癥模型可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9 糖尿病動物模型

糖尿病是1組以慢性高血糖為特征的代謝性疾病，臨床多表現為口渴、多飲、多食、多尿、消瘦等。該病有多種造模方法，目前主要分為實驗性、自發性和轉基因糖尿病動物模型[33]。傳統的實驗性糖尿病動物模型，如化學損傷法、手術切除胰腺法等都能出現顯著的血糖升高，但高胰島素血癥和胰島素抵抗等都糖尿病特征卻不能表現出來。因此，近年來自發性和轉基因糖尿病動物模型得到了廣泛的應用[34-35]。《內經》指出，“過食膏粱厚味，日久損傷脾胃，脾失健運，水谷精微運化失常，聚濕成痰”。進一步發展，積熱內蘊，傷津耗液，津液虧虛，不能上承于口，發為“消渴”[36]。可見，痰濁是糖尿病的主要致病因素之一，因此糖尿病動物模型可以用于痰濁證的研究。

10 腫瘤動物模型

癥瘕積聚是痰濁形成的必然結果，《黃帝內經》中也早有徵瘕、積聚等病名。《丹溪心法》云：“凡人身上中下有塊者多是痰。[37]”近年來，許多醫家將痰證理論應用到腫瘤的基礎研究和臨床實踐中，并取得了一定成績，也為中醫從痰論治腫瘤提供了良好的理論指導與臨床方法[38-39]，因此腫瘤疾病相關模型可以用于痰濁證的研究。但腫瘤動物模型造模方法多種多樣、種類繁多，在此不再贅述。

11 動脈粥樣硬化及冠心病動物模型的研究(痰瘀互結動物模型)

動脈粥樣硬化是以大動脈內膜的脂質沉積、血管平滑肌細胞和結締組織增生、內膜纖維性增厚及粥樣斑塊形成為主要特征，最后可導致動脈壁增厚變硬失去彈性和管腔狹窄。中醫理論認為，動脈粥樣硬化斑塊是由于痰濁凝結形成固定不移的有形斑塊，滯于血中而導致管腔的狹窄[40]。臨床對于動脈粥樣硬化主要從“瘀血”角度進行辨證論治。但是瘀本于血，痰本于津，津血同源，因此又導致痰瘀在病理上不可分割的關系-同源而互衍[41]。現代研究亦顯示，痰證血液流變性顯著異常，主要表現為血液濃稠性、黏滯性、聚集性和凝固性增高[42]，因此痰瘀是痰濁的進一步發展。

目前國內外較為常用制作動脈粥樣硬化模型的實驗動物是鼠類、家兔及豬，但鼠類最為常用。常用于制作動脈粥樣硬化模型的鼠類有小鼠和大鼠，小鼠動脈粥樣硬化模型有誘發型和基因工程型2種，而其中ApoE 基因敲除小鼠在我國使用最為廣泛。 我國學者對該模型小鼠血脂代謝特點、動脈硬化斑塊特性、形成機制、模型制備等多方面進行了大量研究[43]。大鼠有抗動脈粥樣硬化特性，但由于大鼠具有經濟效益比高、食 性與人相近、血容量和血管管徑均明顯增加等優點，因此仍是較為理想的動脈粥樣硬化動物模型，目前常采用機械損傷動脈及免疫刺激法制備[44]。此外，小型豬和家兔也廣泛應用于模型的制作，其中巴馬小型豬是國內小型豬應用最多的品種，高脂高膽固醇飼養法和高脂飼料加球囊拉傷法是這兩類動物常用的制作方法。采用以上方法造模后，可見到以下不同程度的病理特征，如內中膜增厚、泡沫細胞生成、纖維帽形成等。根據該疾病的病位及典型病理特征，說明其與中醫痰瘀互結證密切相關，因此該疾病模型可用于痰瘀互結證的研究。

冠心病是動脈粥樣硬化導致器官病變的最常見類型，該疾病模型的制作方法可分為慢性模型和急性模型，慢性模型的制作方法主要有單純高脂飲食法、高脂飲食聯合藥物法(常采用注射腦垂體后葉素、麥角新堿、異丙腎上腺素等藥物誘發心肌缺血)、高脂飲食聯合冠脈結扎法、導管介入法、冠脈壓迫法，急性模型的制作方法有冠脈結扎法、藥物誘導法(常用的藥物有腦垂體后葉素和異丙腎上腺素)和介入栓塞法。 通過體質量、生化指標(血脂、血漿同型半胱氨酸-Hcy、腫瘤壞死因子、心肌標記物、炎癥相關因子)、血液流變學、冠脈造影等指標可評價模型的制備以及藥物的治療效果[45]。冠心病屬于中醫胸痹、真心痛范疇，分為多種證型，其中心血瘀阻證、痰濁內阻證是冠心病中醫辨證中最常見的證型[46]。通過實驗研究也發現，痰瘀互結是冠心病誘發的最重要因素，其病理表現主要體現在血脂代謝紊亂方面[47]，因此冠心病動物模型也可用于痰瘀互結證的研究。

總的來說，痰濁是人體津液不歸正化而形成的病理產物，是臟腑參與、氣機變化和精血津液轉變綜合作用的結果。目前關于痰濁證的實驗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痰濁證界域寬闊，內容復雜，很多因素可導致痰濁證的發生。痰濁反過來也可導致多種疾病的發生，且痰濁證形成時多可見兼證形成，所以導致痰濁證動物模型仍很難有統一的制作標準。基于筆者的理解，本文對可用于痰濁研究的動物模型進行探析，希望對開展痰濁研究有所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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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其原因，切不可操之過急，若多種西醫治療手段不效，可適時尋求中醫藥治療。

中藥具有“多角度-多環節-多靶點”的特點，將滋陰補陽方序貫與IVF-ET相結合，實際是中醫以人為本的整體觀念與西醫助孕技術的結合。中藥序貫治療對輔助生殖技術起到的作用，是從宏觀總體協調機體內分泌環境，與西醫學的助孕技術微觀治療相輔相成。中醫藥通過調整月經周期、平衡陰陽、調理氣血、改善體質狀態，滲透在輔助生殖的各個環節，在輔助生殖技術的領地與西醫相協而行，一則充實自身，二則輔助他人，共同促進人類的生殖健康與進步[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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