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藥在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中的應用探析*

施國善曲婉瑩王有鵬

（1.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黑龍江哈爾濱 150001）

·證治探討·

風藥在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中的應用探析*

施國善1曲婉瑩1王有鵬2△

（1.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黑龍江 哈爾濱 150040；2.黑龍江中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黑龍江哈爾濱 150001）

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病機為風邪犯肺，外風引動內風，風邪伏肺，風、氣、痰、瘀、毒互結；風藥具有祛除外風、平熄內風、搜剔伏風、疏調氣機、升陽健脾、勝濕化痰、活血化瘀、解毒等功用，與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因病機恰相對應；風藥可通過多途徑、多環節、多層次發揮綜合性協同性作用來治療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

咳嗽變異性哮喘 風藥 小兒 應用

咳嗽變異性哮喘（CVA）是一種特殊類型的哮喘，咳嗽是其唯一或主要臨床表現，無明顯喘息、氣促等癥狀和體征，但存在氣道高反應性［1］。有調查顯示，CVA占兒童慢性咳嗽的比例高達75%［2］，其發病率呈逐年上升的趨勢。由于本病遷延難愈，嚴重影響兒童身體生長、發育及學習，因此尋求有效的治療方法成為醫者的重要課題。CVA是中醫治療的優勢病種，王有鵬教授運用風藥治療CVA二十余年，取得了較好療效，茲結合其運用風藥治療本病的經驗對風藥在小兒CVA中的應用作一探析，以期為本病治療提供有益思路與方法。

1 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因病機探析

中醫古代典籍沒有與咳嗽變異性哮喘相對應的病名，現代醫家根據本病的病因病機，將其定名為“風咳”“哮咳”等［3］。關于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因病機，中醫界存在一定的爭議。第2屆國醫大師晁恩祥教授根據本病“干咳、少痰或無痰，發病呈陣發性、痙攣性及發作時往往伴咽部發癢、咽癢則咳”的特點，認為本病病因主要為風邪，病機為風邪犯肺、肺氣失宣、氣道攣急［4］。國醫大師洪廣祥教授根據本病突發突止的特點及風邪致病的廣泛性，認為本病病因主要為風邪，病機為風邪犯肺、肺失宣降［5］。王烈教授認為咳嗽變異性哮喘的本質是哮喘，提出咳嗽變異性哮喘應以哮喘論治，認為本病發作期存在風盛、氣逆、痰阻、血瘀的病理變化［6］。徐榮謙教授認為本病的外因為風邪，內因為痰阻血瘀，風痰瘀互結是本病的基本病機［7］。汪受傳教授認為本病病因主要為風邪，外風引動內風、風痰互結是本病的主要病機［8］。王有鵬教授總結前人經驗，結合其治療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二十余年的臨床實踐，提出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因以風為主，常兼夾寒、熱、燥等邪氣，發作期存在“風、氣、痰、瘀、毒”的病理變化。“風”是指本病的病因為風邪，此風既包括外風又包括內風，還包括內風、外風伏于肺絡所形成的伏風；“氣”是指本病存在肺氣不暢的病理狀態，即肺氣郁滯、肺之宣發肅降失調；“痰”是指本病存在痰阻的病理變化；“瘀”是指本病存在血瘀的病理變化；“毒”是指本病存在毒邪犯肺的病機。

2 風藥的定義及功用探析

風藥的使用由來已久，漢代張仲景侯氏黑散治療中風之用防風、桂枝，唐代孫思邈續命湯系列治療中風之用麻黃、桂枝，宋代錢乙瀉黃散治療脾胃積熱之用防風［9］，均是運用風藥的典范。直到金元時期風藥理論才被張元素、李東垣師徒系統闡述，風藥主要是指具有升發開散、由內而外具有伸達陽氣作用的、氣味相對輕薄的、其性輕巧活潑的一類藥物［10］。近二十年來以王明杰、鄭國慶、張曉陽為代表的醫家對風藥進行重新發掘，提出風藥是指在中醫理論指導下，主歸肝、肺二經，具有祛除外風、平熄內風、搜剔伏風功能，主要用于治療風病的藥物［11-13］，使風藥的范圍從單純的祛除外風藥擴展到祛除外風藥、平熄內風藥、搜剔伏風藥的總和，發展了風藥理論，擴展了風藥的應用范圍。

風藥廣泛的分布于現代中藥學教材的多個章節，包括發散風寒藥、發散風熱藥、祛風潤燥藥、祛風勝濕止痛藥、祛風濕強筋骨藥、祛風化痰藥、祛風止癢藥、祛風解毒藥、養血祛風藥、平肝熄風藥、搜風通絡藥及部分活血化瘀藥、止咳平喘藥。有學者提出風藥具有升浮上行、發散、透泄、走竄、宣通、燥濕的特性［14］，這些特性是其功用基礎。風藥功用甚多，歸納起來大致為：祛除外風、平熄內風、搜剔伏風、疏調氣機、升陽健脾、勝濕化痰、活血化瘀、解毒等［12］。

3 風藥在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中的應用探析

運用風藥治療咳嗽變異性哮喘已成為中醫界的共識，如晁恩祥教授、洪廣祥教授、王烈教授、徐榮謙教授等在咳嗽變異性哮喘的治療中均運用風藥。王有鵬教授運用風藥治療咳嗽變異性哮喘多年，認為風藥祛除風邪、疏調氣機、升陽健脾、勝濕化痰、活血化瘀、解毒的功效和咳嗽變異性哮喘“風、氣、痰、瘀、毒”的病機恰相對應，風藥在咳嗽變異性哮喘的治療中發揮著綜合性作用。現就風藥針對咳嗽變異性哮喘的不同病機所起的作用逐一分析。

3.1 風藥針對小兒CVA風邪因素的作用 根據咳嗽變異性哮喘“干咳少痰或無痰、發作呈陣發性、突發突止”的臨床特點，學者普遍認為“風邪犯肺、肺失宣降”為其基本病機，小兒臟腑嬌嫩，肺常不足，較成人更易感染風邪，所以疏散外風是小兒CVA的基本治法，而風藥的基本功能之一便是疏散外風，因此風藥可針對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因進行治療，王有鵬教授常選用的祛除外風藥為防風、桑葉等。因 “風為百病之長”，常兼夾它邪侵犯人體，在咳嗽變異性哮喘中常存在風寒犯肺、風熱犯肺、風燥犯肺的不同，針對其兼夾它邪的不同，臨床上也常用不同祛風藥，針對風寒犯肺型CVA，臨床應用發散風寒藥，王教授常選用麻黃、蘇葉、桂枝等；針對風熱犯肺型CVA，臨床應用發散風熱藥，王教授常選用薄荷、牛蒡子等；針對風燥犯肺型CVA，臨床應用疏風潤燥藥，王教授常選用桑葉、杏仁等。咳嗽變異性哮喘在古醫籍屬“頑咳”“頓咳”范疇，古代已有以平熄內風法治療的先例。現代醫學研究發現，本病有支氣管痙攣的表現，中醫認為“風盛則痙”，所以王有鵬教授認為本病存在肝風內動的病機，治療上應適當選用平熄內風藥，如天麻、白芍、鉤藤等。有一類咳嗽變異性哮喘咳嗽劇烈、病程遷延，應用祛除外風、平熄內風、化痰、活血、解毒等常法不效，王有鵬教授認為此為風邪伏于肺絡，非搜剔伏風之藥難以奏效，臨床常選用地龍、僵蠶、全蝎等搜風通絡之品。

3.2 風藥針對小兒CVA肺氣不暢因素的作用 咳嗽變異性哮喘的病位雖在肺，但其發病又和肝脾胃相關。脾胃居于中焦，為氣機升降的樞紐，肝主左升，肺主右降，肝隨脾升，肺隨胃降，脾胃肝肺共同調節人體一身氣機升降，往往四個臟腑中不論哪個臟腑氣機出現不暢，均可影響到肺，所以《素問咳論》有“五臟六腑皆令人咳，非獨肺也”的論斷。因此，外邪犯肺可成為肺氣宣降失常的外因，肝氣郁滯、脾胃氣機郁滯則可成為肺氣宣降失常的內因。小兒脾常不足，加之飲食不知自節，易于形成積滯，積滯內阻易致營衛不和及脾胃升降失常，營衛不和則風邪易侵，脾胃升降失常則肺之宣降受累。小兒肝常有余，易受驚嚇，受驚嚇則肝之疏泄功能受損，疏泄不及，使肺之宣降功能受累。風藥多歸肝脾肺經，秉輕靈之體，具清揚之性，入肺經以宣達肺氣，入肝經以疏調肝氣，入脾經以升提脾氣，與具降氣功能的藥物配伍，可調節一身之氣。在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中，針對肺氣郁滯病機，王有鵬教授常選用紫菀、麻黃以疏達肺郁；針對肺之宣降失調病機，王教授常選用桔梗、杏仁、前胡、牛蒡子等以宣降肺氣；針對小兒積滯合并咳嗽變異性哮喘，王教授常在枳術丸、保和丸中加入防風、桑葉、牛蒡子、前胡等以內消積滯、外散風邪；針對本病兼肝氣郁滯病機者，王教授常選用柴胡、香附以疏肝。

3.3 風藥針對小兒CVA痰阻因素的作用 由于咳嗽變異性哮喘主要表現為干咳、少痰或無痰，所以中醫界對其痰阻的病機存在爭議，晁恩祥教授認為，本病以“風邪犯肺，肺氣失宣，氣道攣急”為主要病機［4］，未提到痰阻的病機；王烈教授認為，伏痰為本病的基本病機，所謂伏痰是指肺脾腎功能不足所形成的無形之痰，即痰氣［6］。王有鵬教授認為，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存在痰阻的病機。一是小兒肺脾腎常不足，易形成無形之痰。二是小兒脾常不足、飲食不知自節等因素易形成食積痰阻，此類患兒往往舌苔厚膩、大便干燥、咳嗽遷延不愈、干咳無痰。王教授認為，此類患兒雖然干咳無痰，但仍存在痰阻的病機。而風藥具有勝濕化痰、升陽健脾、宣展氣機的功用，不管對無形之痰還是有形之痰均有治療作用。針對無形之痰，王教授常在健脾補肺益腎化痰之品中加入防風、前胡、牛蒡子等風藥，針對小兒CVA食積痰阻的病機，王教授常在溫膽湯、枳術湯中加用防風、枇杷葉、桑葉等風藥。

3.4 風藥針對小兒CVA血瘀因素的作用 咳嗽變異性哮喘病程較長、纏綿難愈，久病多瘀；本病的基本病機為肺氣郁滯、宣降失調，氣滯往往導致血瘀；本病存在痰阻病機，痰阻可致血瘀。所以，血瘀是本病基本病機之一。而風藥氣清味薄，開泄宣通，不僅具有暢達氣機的功用，而且善于暢達經絡、活血化瘀，多數風藥具有增效活血化瘀的功用，部分風藥具有直接的活血化瘀作用。針對小兒CVA血瘀的病機，王有鵬教授常在活血化瘀藥中入防風、桑葉等風藥。另外，王教授常在本病的治療中選用蟲類藥地龍、蟬蛻等，此類藥物既可熄內風，又可搜伏風，還可活血通絡，一藥多能，治療作用恰合CVA絡瘀風動的病機。

3.5 風藥針對小兒CVA毒邪因素的作用 隨著對咳嗽變異性哮喘病因病機認識的不斷深入，中醫界逐漸認識到毒邪為本病不可忽視的致病因素。毒邪主要分為外來之毒和內生之毒，隨著工業化進程的推進，空氣、水源、食品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這些污染侵害人體，往往形成咳嗽變異性哮喘的過敏原，學者稱之為外來之毒［15］；內生之毒包括胎毒和后天之毒，胎毒是指父母遺傳之毒及胎兒孕育過程中所產生的毒邪；后天之毒是指臟腑功能失調所產生的毒邪［16］。毒邪犯肺，是咳嗽變異性哮喘遷延不愈的重要原因，且毒邪常常夾風為患，因此祛風解毒法是咳嗽變異性哮喘的重要的治療方法。而風藥中有一類祛風解毒藥，恰合咳嗽變異性哮喘風毒相合為患的病機，針對此種病機，王有鵬教授常選用射干、苦參、白鮮皮等風藥進行治療。

4 結 語

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病機復雜，存在著風邪犯肺，外風引動內風，風邪伏肺，風、氣、痰、瘀、毒互結的病理機制。風藥除具有祛除外風、平熄內風、搜剔伏風的作用外，還具有疏調氣機、升陽健脾、勝濕化痰、活血化瘀、解毒等功用，與小兒CVA病因病機相對應，是治療小兒CVA的主要藥物。需要指出的是，風藥的某一功用可以針對小兒CVA的多個病機起治療作用，小兒CVA的某一個病機也可以由風藥的多個功用協同治療，總之風藥可以通過多途徑、多環節、多層次發揮綜合性協同性作用來治療小兒咳嗽變異性哮喘。另外，風藥雖然對小兒CVA的多種病因病機均有治療作用，但其有的功用在其對應的病機中起主要作用，有的功用在其對應的病機中起輔助作用，醫者應根據風藥的具體功用及CVA的具體病機靈活地配伍相應藥物進行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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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plication Analysis of Wind Medicine in the Treatment of Children with Cough Variant Asthma

SHI Guoshan，QU Wanying，WANG Youpeng. Heilongjia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Heilongjiang，Harbin 150040，China.

The pathogenesis of children cough variation asthma is wind invading lung and the exogenous wind caused the endogenous wind.The wind，Qi，phlegm，blood stasis and toxin are mixed together.The wind medicine has functions of dispelling exogenous wind，calming down the endogenous wind，picking out the wind which stays in the lung，tonifying spleen，eliminating dampness phlegm，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to remove blood stasis，et al.All of these functions are closely related with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cough variant asthma.The wind medicine takes effect through multiple channels，links and levels to treat the children with cough variant asthma.

Cough variant asthma；Wind medicine；Children；Application

R725.6

A

1004-745X（2017）03-0437-03

10.3969/j.issn.1004-745X.2017.03.019

2016-11-16）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81473724）；黑龍江中醫藥大學研究生創新科研項目（yjscx2016007）

△通信作者（電子郵箱：wangyp8899@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