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濤
摘要:西方哲學史中關于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問題從柏拉圖以來爭論就個體詞所指物與事物共相是否真實存在的爭論一直持續不斷?,F代哲學在語言途徑討論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思考體現了語言哲學的發展方向。
關鍵詞:語言哲學;非存在物;共相;
西方哲學史中關于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問題從柏拉圖以來爭論就個體詞所指物與事物共相是否真實存在的爭論一直持續不斷。主張非存在物存在的思想始于主張共相的存在。經院哲學中唯名論和唯實論爭論的焦點產生了著名的波菲利問題,即為:共相究竟是獨立存在還是只存在于心靈之中?如果它獨立存在,究竟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如果它是無形的,它是與可感事物相分離的獨立存在還是存在于可感事物之中并與之一致?
分析哲學的鼻祖費雷格對于語言哲學的重大貢獻是區分了個體詞的意義和指稱。他認為“符號、符號的涵義和符號的意謂之間的有規律的聯系是如此:相應于符號有確定的涵義;相應于這種涵義有某一意謂;對于一個意謂對象有一個符號。相同的涵義在不同的語言中,甚至在同一種語言中有不同的表達?!睂τ诠蚕嗍欠翊嬖诘膯栴},費雷格區分概念與對象。他把句子的組成部分分為專名和謂詞。專名表示對象,謂詞表示概念和關系,是對對象的表述。這次的謂詞不是傳統語法中的謂詞,而是邏輯結構的謂詞。謂詞或概念表示一個結構或一個有待填充的函數,填寫上專名時就得到一個真值為真或假的句子。這里的共相不再是一個具有本體論意義上的個體,而是被轉化為概念、謂詞、一個結構或函數關系。費雷格用這種方式通過邏輯結構的轉化回避了共相是否存在的問題。
羅素的摹狀詞理論緣起于虛擬事物是否存在的問題,即自然語言中的句子主語是否都表示邏輯命題的主項。羅素將個體描述性詞組分成兩類:專名和限定摹狀詞。后者描述某一特定事物某方面的特征并對該對象是獨一無二的。摹狀詞不是專名,只是一個不完全的符號,不代表命題主項。它的邏輯作用與謂詞相同,僅表示某種性質。限定摹狀詞不再是主詞,而被轉換成為謂詞。從而消除了自然語言的主詞是否存在的問題所造成的困惑,重構了精密化的邏輯語言。不管摹狀詞的所指物是否實際存在,專名與摹狀詞的邏輯地位根本不同。限定摹狀詞雖然可以被用作命題主詞,但更適合被用作謂詞或轉換為謂詞。專名作為主詞時其指稱物的存在已經不言而喻的蘊含于其中。當在自然語言中使用某個專名時就已經表達了專名所指物的存在。摹狀詞理論將容易被誤認為是類似于專名的句子主項的非存在物限定摹狀詞轉換到謂詞的位置上,避免了將限定摹狀詞誤認為是句子的邏輯主詞而賦予其實際存在的錯誤。無論其所指物是否實際存在,限定摹狀詞僅表示事物的某種性質,而性質不能推論出主詞是否存在。即使將存在放置在謂詞的位置上,也不能賦予主詞以實在性。因為存在不是某種性質,只有專名的所指物才具有存在物的必然性。專名蘊含的是存在,摹狀詞則只蘊含不知是否存在的某種事物或性質。
分析哲學家克里普克的歷史-因果命名理論則將專名和限定摹狀詞做出了明確區分。他認為專名只有指稱,限定摹狀詞不足以承擔專名的意義。無論所指物實際存在或非存在的限定摹狀詞都無法保證像專名所指物的必然存在。限定摹狀詞無法滿足模態邏輯所要求的必然性,它不是專名意義的必要條件和充分條件。表述存在物的摹狀詞無法確定與所指物的必然聯系,表述非存在物的限定摹狀詞更無法做到。專名蘊含所指物的必然存在,存在是所有一切可能性的集合。而摹狀詞不管所指物是否存在,只能說明某種屬性,與對象的存在并無必然聯系。專名和摹狀詞的區別從模態邏輯角度是必然和偶然的區分。摹狀詞作為對象的偶然符號無法保證有實在性的存在物的存在,更無法保證非存在物的存在。限定摹狀詞只能是對所指物的某一方面性質的描述,而所指物并不一定存在。專名與所指物的固定聯系則是由歷史中形成的因果鏈條得到保證的,所以指稱實際存在的對象??死锲湛说膮^分做法說明專名指稱某個對象并不取決于這個對象是否符合某些特征或這個專名的使用者是否相信這個對象具有這些特征,而只取決于這個對象本身的存在和人們使用這個名稱對這個對象的命名活動。專名借助于某些與這個名字有關的歷史事實去指稱某個對象。指稱虛擬事物的個體摹狀詞看似專名,但缺乏歷史中的因果鏈條或者命名活動,因而只能描述人們在想象中賦予的某些有限的屬性特征。
分析哲學家蒯因對分析哲學的重要貢獻是重新恢復了分析哲學中本體論的地位,主張重新建立一種明確的標準或規范來檢驗語言陳述中的本體論承諾問題。蒯因認為存在的問題分為兩個方面:什么事物存在和我們說什么事物存在。針對非存在物問題,蒯因認為當使用一個語詞就認為承諾了其所指對象的存在的看法是錯誤的,這根源于意義與命名的混淆,把被命名的對象與詞的意義混淆起來,認為為了使詞有意義,其所指物必須存在。只要根據摹狀詞理論把這個詞改成一個摹狀詞短語就可將其消解。據此蒯因指出“我們能夠有意義的在語句中使用單獨語詞而無需預先假設有這些語詞所要命名的對象。”這里蒯因所說的語詞是非存在物的摹狀詞而不是專名。對于屬性及共相的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問題,傳統形而上學認為屬性的存在比具體的存在更普遍。但蒯因指出,這種本體論的承諾可以不為真。共相的意義不是具有某種抽象的東西。蒯因指出“我們能夠使用一般語詞(例如謂詞)而無需承認它們是抽象的東西的名字?!彼J為名詞和謂詞的使用都不能承擔關于非存在物的個別實體和共相存在的本體論承諾,可以承擔本體論承諾的只有現代邏輯中的“約束變項或量化變項”。在命題中量詞是被用來約束變項或量化變項,變項則涵蓋一個可能的值域,變項的值是被帶入命題置換變項的事物。因此,在語言中我們無法證明非存在物是否具有本體意義的存在,表述本體論承諾的唯一途徑是把個別事物用量詞歸類。
總的來說,在語言中討論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問題必須明確意義與所指、存在與個別屬性這兩個方面的區分。表述個別屬性的符號是限定摹狀詞,它只強調意義而與對象的存在并無必然聯系;表述存在的符號是專名,它強調所指卻可以沒有意義或個別屬性。個體的非存在物由于缺乏在使用中的歷史因果鏈條而只有人們賦予它的想象中的意義因而沒有所指,只是表述個別屬性的限定摹狀詞,不是指示存在的專名。非存在物的共相同樣只表述個別屬性而不表示必然存在,兩者都可以根據其意義轉化為謂詞而不必有實在性。將符號的指稱物是否存在的問題轉化為對于有限的個別意義或屬性的探討,從而將非存在物是否存在的問題消解是現代語言哲學的基本解決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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