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霞,趙陽,鐘贛生(.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藥劑科,北京00053;2.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北京 00029)
從中醫方劑研究石膏的臨床應用規律Δ
王鳳霞1*,趙陽1,鐘贛生2#(1.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藥劑科,北京100053;2.北京中醫藥大學基礎醫學院,北京 100029)
目的:了解石膏在內服與外用方劑中的功效差異,為臨床安全、有效用藥提供參考。方法:結合《中華醫典(電子叢書)》和《中華醫方精選辭典》,歸納自東漢至現代(截至1979年)含有石膏的方劑,分析歷代醫家在臨床使用石膏的規律。結果:共收集到682首含有石膏的方劑。按年代分,宋代和清代的方劑分別有169首(占24.8%)、152首(占22.3%),明代和現代(截至1979年)的分別有138首(占20.2%)、118首(占17.3%),金代和元代的共有53首(占7.8%),漢、晉、南北朝、唐代的共有52首(占7.6%)。石膏主要有清熱瀉火、除煩止渴、斂瘡生肌、收濕止血及其他功效。其中,用于清熱瀉火的有516首(占75.7%),用于除煩止渴的有69首(占10.1%),用于斂瘡生肌、收濕止血的分別有56、20首(分別占8.2%、2.9%),用于其他(如固齒、美容、養生等)的有21首(占3.1%)。石膏的作用以清熱瀉火為主,通過與其他藥物進行配伍治療因熱導致的疾病,可在治療陽明氣分實熱、氣血(營)兩燔證、氣分實熱兼有氣陰虧虛證、他經合并有實熱證、內傷雜病等方劑中使用。另外,生石膏既可內服也可外用,煅制后還可內服。結論:通過對歷代醫家使用石膏的方劑進行研究,可促進石膏的進一步利用,更好地發揮其臨床療效。
石膏;方劑;應用規律
石膏作為一種礦物藥,為硫酸鹽類礦物硬石膏族石膏,主要含有含水硫酸鈣[1],在臨床上分為生石膏和煅石膏兩種。石膏首載于《神農本草經》(卷二),被列為中品,為清解氣分實熱的首選藥,因其味辛、甘,性大寒,又被列入峻藥和猛藥[2]。歷代本草著作均對石膏的基原、產地、藥名、炮制、性味、歸經、用法用量、功效、臨床應用和注意事項等進行了記載,但歷代醫家對石膏的認識并不一致,如石膏的稱謂有細石[3]、細理石[4]、軟石膏[4]、寒水石[5]、白虎[6]等;藥性有寒、大寒、微寒3種;歸經有肺經、胃經、三焦經等;煎服法有同煎、先煎、綿裹煎等[7]。由于時代不同,歷代醫家對疾病的認識也有差異,因此對石膏的藥性和功效等有著獨特的見解。本研究擬根據《中華醫典(電子叢書)》[8]和《中華醫方精選辭典》[9],對自東漢至現代(截至1979年)含有石膏的方劑進行歸納,分析歷代醫家使用石膏的規律[10],以便醫藥工作者更好地認識和理解石膏,為確保臨床安全、有效用藥提供參考。
方劑是在辨證審因、確定治法后,遵循組方原則選擇適宜的藥物并明確其用法用量的藥物配伍組合[11]。筆者以《中華醫典(電子叢書)》和《中華醫方精選辭典》為出處,通過文字檢索并與原書進行校核,分析歷代醫家在臨床應用石膏的規律。
納入標準:(1)含有石膏的方劑;(2)方名、方源、組成、用法用量等資料記載完備的方劑;(3)歷代名醫的方劑。排除標準:(1)只含有石膏1味藥的單方;(2)藥味超過15味,但石膏在方中不作為主藥及其作用不能準確分析的方劑;(3)方名、方源、組成、用法用量等資料記載完備,但不能進行有效分析的方劑。
共收集到含有石膏的方劑682首。按年代分,以宋代和清代的方劑最多,分別有169、152首,占總方劑數的24.8%、22.3%;其次為明代和近現代(截至1979年)的方劑,分別有138、118首,占總方劑數的20.2%、17.3%;再次為金代和元代的方劑,共有53首,占總方劑數的7.8%;最后為漢、晉、南北朝、唐代的方劑,共52首,占總方劑數的7.6%。經對所選方劑進行整理歸納,發現石膏主要有清熱瀉火、除煩止渴、斂瘡生肌、收濕止血及其他功效。其中,用于清熱瀉火的方劑最多,有516首,占總方劑數的75.7%;其次為用于除煩止渴的方劑,有69首,占總方劑數的10.1%;再次為用于斂瘡生肌、收濕止血的方劑,分別有56、20首,分別占總方劑數的8.2%、2.9%;最后為用于其他(如固齒、美容、養生等)的方劑,共有21首,占總方劑數的3.1%。由此可以看出,石膏主要以清熱瀉火為主,通過與其他藥物進行配伍治療因熱導致的疾病。
根據石膏在臨床治療的主要疾病,筆者將其具體分為陽明氣分實熱證、氣血(營)兩燔證、氣分實熱兼有氣陰虧虛證、他經合并有實熱證、內傷雜病。
陽明氣分實熱證是指陽明經熱蒸騰于外、熱邪內擾于心、上蒸頭目之證,其臨床表現有壯熱、汗多、心煩、頭痛且暈、面赤氣粗、口渴、齒燥,或背微惡寒、苔黃燥、脈洪數或洪大而芤等[12]。經統計表明,682首方劑中用于清熱瀉火的占了絕大多數。事實上,從《神農本草經》開始,古代醫家就認識到生石膏具有清熱的功效,治療里熱諸證。生石膏味甘、辛,性大寒[1],由于“寒能清熱”,因而具有清熱瀉火的作用。
生石膏用于陽明氣分實熱證,最早可在東漢醫家張仲景《傷寒論》的“白虎湯”中得到體現[13]。白虎湯由知母、石膏(注:本文方劑中的石膏,若未明確說明,均指的是生石膏)、甘草、粳米等4味藥組成,以石膏配知母清熱生津,粳米、甘草養胃和中,其功效是清熱生津,臨床用于傷寒陽明經證或溫病氣分熱證,該證因熱邪熾盛于里、蒸騰于外,以大熱、大渴、大汗出、脈洪大為主要表現。白虎湯中的石膏以其“味甘、辛,性大寒”的特性,善于清瀉肺胃實熱,有除煩止渴之功,配知母清熱瀉火、滋陰潤燥,二者相須為用,具有很強的清解氣分實熱的功效。就功效而言,清代醫家吳瑭的《溫病條辨》指出,白虎湯為辛涼重劑,其作用為達熱出表,而知母味苦性寒,可清熱滋陰瀉火,顯然與白虎湯的主要功效略有不同;石膏具有辛寒之性解肌清熱之功,所謂主病者謂之君,石膏當為白虎湯主藥[14]。知母在《傷寒論》《金匱要略》中除與石膏配伍于白虎湯類方劑外,其余皆以滋陰清熱之功用于雜病,而石膏則廣泛用于外感發熱[14]。由此可以推論出,石膏在白虎湯中系作為清熱透邪的主藥。
氣血(營)兩燔證是指氣熱未罷、營熱復起,熱邪熾于氣分、營分,故名“兩燔”,臨床表現為高熱口渴、心煩躁擾、舌紅絳苔黃燥、脈數[15]。生石膏用于氣血(營)兩燔證,可在《溫病條辨》的“化斑湯”中得到體現[14]。化斑湯由石膏、知母、生甘草、元參、犀角、白粳米等6味藥組成,以石膏配知母、生甘草、白粳米清熱生津,配元參、犀角清解營血熱毒,并有托毒外出之功。該方劑是在白虎湯的基礎上加入玄參、犀角以滋陰涼血,共成清氣涼血之效,主治氣血(營)兩燔之發斑、發熱,或身熱夜甚,外透斑疹[14]。
另外,清代醫家余霖所著《疫疹一得》中的“清瘟敗毒飲”[16],由生石膏、生地、烏犀角、真川連、生梔子、桔梗、黃芩、知母、赤芍、玄參、連翹、竹葉、甘草、丹皮等藥組成,以生石膏配知母、甘草清熱保津,配黃芩、生梔子通瀉三焦火熱,配烏犀角、生地、赤芍、丹皮清熱解毒、涼血散瘀,配連翹、玄參解散浮游之火,配桔梗、竹葉取其“載藥上行”。該方劑綜合白虎湯、犀角地黃湯、黃連解毒湯三方加減,合為一方。白虎湯清陽明經大熱、犀角地黃湯清營涼血、黃連解毒湯瀉火解毒,加竹葉清心除煩,配桔梗、連翹載藥上行,共奏清熱解毒、涼血救陰之功;該方主治溫疫熱毒、氣血(營)兩燔證,證見大熱渴飲、頭痛如劈、干嘔狂躁、譫語神昏、視物錯瞀,或發斑疹,或吐血、衄血,或四肢抽搐。
上述兩個方劑均可用于氣血(營)兩燔證,或為陽明氣分證進一步進展為氣血(營)同病,或初起熱毒熾盛,表里三焦大熱,較單純的白虎湯所主氣分實熱更為深重。而石膏處于方中主藥的地位。正如余霖指出:“石膏性寒,大清胃熱,味淡氣薄,能解肌熱,體沉性降,能瀉實熱……非石膏不足以治療熱疫。遇有其證輒投之,無不得心應手”[16]。石膏為陽明氣分主藥,何以在氣血(營)兩燔證中起主導作用?答案在于氣血(營)兩燔證,石膏用于氣分實熱必無疑問,而營分證為氣分證深入一層,治療除清營養陰法之外,溫病學經典《溫熱論》提出了一個重要的治療原則:“至營尤可透熱轉氣”[16]。現代溫病學大家趙紹琴教授指出:“心胃火燔,應以黃連、石膏等清氣分熱以透熱轉氣”[15]。因此,石膏可作為治療氣血(營)兩燔證的主藥。
氣分實熱兼有氣陰虧虛證是指余熱未清,氣分證后期,高熱雖除,但余邪未凈,常有低熱口干、心胸煩悶、氣短神疲、時時泛惡、納谷不馨、舌紅少苔、脈細數無力的表現[15]。陽明經氣分熱盛,因伴有大汗出,傷津耗氣,往往導致氣陰兩傷。正如《黃帝內經素問校注》[17]中說,“炅則腠理開,榮衛通,汗大泄,故氣泄。”
生石膏用于氣血實熱兼有氣陰虧虛證,可在張仲景《傷寒論》的“白虎加人參湯”中得到體現[13]。白虎加人參湯由石膏、知母、甘草、人參、粳米等5味藥物組成,是在白虎湯的基礎上加上人參而成。人參大補元氣、生津止渴,可用于陽明氣分熱盛兼有氣津兩傷。張仲景的另一方劑“竹葉石膏湯”[13],由石膏、竹葉、半夏、麥冬、甘草、人參、粳米等7味藥組成,是在白虎加人參湯的基礎上,去掉苦寒克伐的知母以及加入甘寒養陰的麥冬、和胃降逆的半夏而成,具有清氣分熱、清熱生津、益氣和胃之功效。白虎加人參湯與竹葉石膏湯相比,二者均有治療氣分實熱氣陰兩傷之功,但竹葉石膏湯不會出現因胃氣不和導致的泛惡、納谷不馨等癥狀。
根據張仲景《傷寒論》“病有太陽陽明,有正陽陽明,有少陽陽明”[13]可知,傷寒病邪傳入陽明經的途徑可自太陽經傳來,也可從少陽經傳來,當邪氣傳入陽明經入里化熱,出現相應的實熱癥狀,無論是合病還是并病,他經兼有陽明實熱者可使用生石膏清熱瀉火。
生石膏用于他經合并有實熱證,可在張仲景《傷寒論》的“大青龍湯”中得到體現[13]。大青龍湯由麻黃、桂枝、杏仁、甘草、石膏、生姜、大棗組成,主治“太陽中風,脈浮緊,發熱惡寒,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躁者”。方中,麻黃、桂枝解表,與石膏清里并用,發汗解表兼清里熱,治療表寒外束、里有郁熱之證。張仲景《金匱要略方論》中的“白虎加桂枝湯”,由知母、甘草、石膏、粳米、桂枝等組成,以石膏配知母、甘草、粳米清熱生津,配桂枝解表散寒。其所主里熱表寒、熱多寒少之證,清熱的石膏與解表散寒的桂枝同用[18]。
張仲景《傷寒論》中的“小青龍湯”由麻黃、芍藥、細辛、干姜、甘草、桂枝、五味子、半夏組成,所主表寒里飲化熱者也可加生石膏[13]。因而,在外感表證中出現實熱證(如發熱、煩躁、口渴、局部紅腫等)均可使用生石膏。其他醫家在實踐中也同樣證實了該法。如《方劑學》一書中引用的明代陶節庵《傷寒六書》中的“柴葛解肌湯”,將柴胡、白芷、羌活、葛根諸風藥與石膏并用[19];近代醫家張錫純亦善用生石膏[20],其所制清解湯、涼解湯、寒解湯,根據熱邪輕重使用不同劑量的生石膏配伍不同的解表藥以治療溫病初起。
生石膏具有清熱瀉火之功,在內傷雜病中也有廣泛的應用。《名醫別錄》指出,石膏具有解肌的作用,與其他的清熱瀉火藥相比,其獨有的清熱解肌功效,在雜病中具有重要的作用,故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諸多方劑[3]。如張仲景《金匱要略方論》中的“竹皮大丸”“木防己湯”“風引湯”[18]。其中,竹皮大丸由生竹茹、石膏、桂枝、甘草、白薇等組成,用于婦人產后虛熱、心煩不安、惡心嘔吐;木防己湯由木防己、石膏、桂枝、人參等組成,用于膈間支飲、其人喘滿、心下痞堅、面色黧黑、其脈沉緊;風引湯由大黃、干姜、龍骨、桂枝、甘草、牡蠣、寒水石、滑石、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石膏等組成,用于清熱熄風、鎮驚安神。上述3個方劑是張仲景于外感證之外使用石膏的相關方劑,石膏均為主藥,其病變部位在中焦和上焦,如竹皮大丸所主心煩、惡心嘔吐、煩喘,木防己湯所主喘滿、心下痞堅,喘與嘔二證均與身體上半部氣機不暢有關。石膏應用于上述兩證是有其道理的。
又如北宋醫家錢乙在其著作《小兒藥證直訣》中的“瀉黃散”[21]、明代醫家張介賓《景岳全書》中的“玉女煎”[22]、清代醫家喻昌《醫門法律》中的“清燥救肺湯”[23]。其中,瀉黃散由藿香葉、山梔子仁、石膏、甘草、防風等組成,用于脾胃伏火證,證見舌紅脈數、脾熱弄舌等;玉女煎由石膏、熟地黃、麥冬、知母、牛膝等組成,用于胃熱陰虛證,證見舌紅苔黃而干,亦治消渴、消谷善饑等;清燥救肺湯由桑葉、石膏(煅)、甘草、胡麻仁、真阿膠、枇杷葉、人參、麥門冬、杏仁等組成,用于溫燥傷肺、氣陰兩傷,證見身熱頭痛、干咳無痰、氣逆而喘、咽喉干燥、鼻燥、心煩口渴、胸滿脅痛、舌干少苔、脈虛大而數。
在程士德等著的《素問注釋匯粹》中記載,“其高者因而越之,其在下者引而竭之”[24],提出了因勢利導這一重要的治療原則。《名醫別錄》指出,石膏具有解肌的作用[3],因此石膏針對溫邪上受之溫熱實邪或傷寒入里化熱的邪氣,不僅具有清解的作用,而且透邪外出,與普通清熱藥所具有的苦寒沉降的特性差異明顯,具有其他清熱藥物不具有的優勢,因而成為治療外感氣分實熱的首選藥物,如白虎湯;同理,在雜病中使用生石膏,因其味辛、甘,可宣解熱邪,對于上焦實熱具有清宣透達之功,治療上焦熱病有較好的療效,故在長期實踐中形成了諸多方劑,如瀉黃散、玉女煎等。值得注意的是,石膏內服治療疾病基本為生石膏,因為生石膏具有解肌清透熱邪之功,而清燥救肺湯所使用的是煅石膏。關于使用煅石膏的原因,制方者喻昌未作特殊說明,筆者認為可能與以下因素有關:肺為嬌臟,避免生石膏太過寒性而傷及肺;另外,采用煅法的目的是為了去除生石膏的辛散之功而加強清降之力,使其得以更好地發揮清熱潤燥的功用[23]。但是,在該方中使用煅石膏是否為最優選擇,還需深入研究。
根據鐘贛生主編的《中藥學》[25],生石膏是內服的常用清熱藥,也可配伍其他藥物用于外感熱病、高熱煩渴、肺熱喘咳、頭痛、牙痛等。經筆者統計,682首方劑中僅有9首是生石膏外用,限于篇幅,現擇其具有代表性的3首進行分析。
生石膏外用可在《太平圣惠方》中的“揩齒朱砂散”[26]、《外科正宗》中的“生肌散”[9]、《驗方新編》中的“四生散”[27]得到體現。揩齒朱砂散由朱砂、海蛤、石膏、細辛、川升麻、防風、寒水石、芎、檳榔、生干地黃等組成,將藥材研勻,用來揩齒,可治齒黃,令齒白凈;生肌散由石膏、輕粉、赤石脂、黃丹、龍骨、血竭、乳香、潮腦等組成,可治多骨疽,具有活血祛腐、生肌長肉的功效;四生散由黃丹、明松香、生半夏、石膏等組成,具有止血生肌的功效,可治療刀斧損傷及跌打損傷。
可見,生石膏外用時,揩齒朱砂散取其色白而潔齒,配合其清熱之力,可去除口氣;生肌散取其活血祛腐、生肌長肉的功效,可治療多骨疽;四生散取其止血生肌的功效,可治療刀斧損傷及跌打損傷。因此,生石膏的清熱瀉火之功也可在外用方劑中使用。由于許多方劑臨床現已不再沿用,無法求證,故不排除某些方劑中使用的是煅石膏,未注明煅制的情況。
將石膏進行煅制的目的是為了降低其寒性,以免傷及脾胃。如明代李時珍《本草綱目》中記載:“石膏,古法惟打碎如豆大,絹包入湯煮之,近人因其寒,火煅用過,或糖拌炒過,則不妨脾胃。”[4]在所收錄的682首方劑中,筆者發現煅石膏主要是外用,共有58首,用于斂瘡生肌、收濕止血,但也有18首方劑用于內服,限于篇幅現擇其具有代表性的3首進行分析。
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中的“碧雪”[28]、《世醫得效方》中的“麻黃升麻湯”[29]、《奇方類編》中的“消風散”[9]。碧雪由芒硝、青黛、石膏(煅,研飛)、寒水石、樸硝、硝石、甘草、馬牙硝組成,可治一切積熱,具有清熱解毒、瀉火利咽的功效;麻黃升麻湯由麻黃、升麻、黃芩、芍藥、甘草、石膏(煅)、茯苓組成,可治傷寒發熱,具有清熱瀉火、補血利氣的功效;消風散由當歸、生地、防風、蟬蛻、知母、苦參、胡麻、荊芥、牛蒡子、蒼術、石膏(煅)、生草、木通組成,可治痱子,具有清熱祛風、斂瘡排毒的功效。
在18首用于內服的方劑中,筆者認為,只有兩首提出石膏煅至通赤,其余均只注明需要煅制。古時煅制與現今煅制意義不同,其煅制溫度、時間均未記載,如果煅制時間、溫度不夠,石膏不可能失去結晶水,藥效不會發生太大的變化。許多方劑的功效仍是清熱,煅制只是為了降低其寒性,不傷脾胃,因此筆者對煅制的意義表示懷疑。至于是否可用生石膏代替、療效如何,還有待后續研究予以證明。
經對682首含有石膏的方劑進行整理、分析可知,
石膏的作用比較單純,主要以清熱瀉火為主,通過配伍其他藥物治療因熱導致的疾病。生石膏可用于外感氣分實熱證的各個階段,無論熱邪輕重,既可用于陽明氣分實熱證,又可用于氣血(營)兩燔之重癥;既可用于外感熱病初起,又可用于熱病后期余熱未盡、氣陰已傷;與不同的解表藥配伍,還可用于太陽陽明、少陽陽明等外感證。在內傷雜病中,由于其具有清熱透達之性,還被用于上焦、中焦火熱之病,并取得了較好的療效。總之,
通過探討古今名醫使用石膏的臨床使用規律,了解石膏在內服與外用方劑中的功效差異,可為醫藥工作者更好地認識石膏和為臨床安全、有效用藥提供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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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Regularity of Clinical Use of Gypsum from TCM Prescriptions
WANG Fengxia1,ZHAO Yang1,ZHONG Gansheng2(1.Dept.of Pharmacy,Guang’anmen Hospital,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Beijing 100053,China;2.School of Basic Medical Science,Beijing University of TCM,Beijing 100029,China)
OBJECTIVE:To investigate the efficacy difference of gypsum in oral and external prescriptions,so as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safe and effective drug use in clinic.METHODS:According to Chinese Medical Classics(electronic books)and Selected Dictionary of Chinese Medical Prescriptions,the prescriptions containing gypsum from the Eastern Han Dynasty to the Modern Times(up to 1979)were summarized;the regularity of clinical use of gypsum by physicians in past dynasties were analyzed.RESULTS:A total of 682 prescriptions containing gypsum were collected.According to the time,there were 169 prescriptions of the Song Dynasty(24.8%)and 152 prescriptions of the Qing Dynasty(22.3%);there were 138 prescriptions of the Ming Dynasty(20.2%)and 118 prescriptions of the Modern Times(up to 1979,17.3%);there were 53 prescriptions of the Jin and Yuan Dynasty(7.8%)and 52 prescriptions of the Han Dynasty,the Jin Dynasty,Northern and Southern Dynasties,and Tang Dynasty(7.6%).Gypsum mainly showed the efficacy of clearing heat-fire,relieving restlessness and slaking thirst,promoting wound healing and tissue regeneration,astringing dampness and stopping bleeding,etc.Among them,there were 516 prescriptions of clearing heat-fire(75.7%),69 prescriptions of relieving restlessness and slaking thirst(10.1%),56 prescriptions of promoting wound healing and tissue regeneration(8.2%),20 prescriptions of astringing dampness and stopping bleeding(2.9%),21 prescriptions of other efficacy(tooth fixation,cosmetology,health care and so on,3.1%).This indicated that the effect of gypsum was mainly clearing heat-fire;gypsum could treat heat-induced disease by combining with other drugs.It could be used in following prescriptions,such as yangming heat syndrome,syndrome of flaring heat in Qifen and Xuefen(Ying),Qifen fever complicated with syndrome of deficiency of Qi and Yin,other meridians complicated with excess-heat syndrome,miscellaneous dosease due to internal injury.In addition,gypsum could be cyederally or externally,and it can be taken orally after being calcined.CONCLUSIONS:By studying the prescriptions of gypsum used by physicians in past dynasties,it can promote the further use of gypsum,and give better play its clinical efficacy.
Gypsum;Prescriptions;Regularity of clinical use
R289.3;R969.3
A
1001-0408(2017)35-5003-05
DOI10.6039/j.issn.1001-0408.2017.35.30
全國中藥特色技術傳承人才培訓項目(No.全國中醫藥辦人教發〔2014〕39號)
*副主任藥師,碩士。研究方向:中藥藥性理論與臨床應用。電話:010-88001110。E-mail:13641221164@163.com
#通信作者: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教授。研究方向:中藥藥性理論與臨床應用。電話:010-64287006。E-mail:zhonggansheng@sohu.com
2017-04-11
2017-11-15)
(編輯:楊小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