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文化遺產保護目標下農戶生計狀況分析

張燦強 閔慶文 張紅榛 張永勛 田 密 熊 英

(1.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北京100810；2.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北京100101；3.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100049；4.云南紅河州世界遺產管理局，云南 紅河661400；5.中國人民大學環境學院，北京100872)

農業文化遺產保護目標下農戶生計狀況分析

張燦強1閔慶文2,3張紅榛4張永勛2,3田 密2,3熊 英5

(1.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北京100810；2.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北京100101；3.中國科學院大學，北京100049；4.云南紅河州世界遺產管理局，云南 紅河661400；5.中國人民大學環境學院，北京100872)

農戶生計是農業文化遺產認定標準之一，也是影響農業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的關鍵因素，在貧困地區，遺產保護與農戶脫貧的兩難困境更為突出。本研究基于可持續生計理論和分析框架，以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地——云南紅河哈尼稻作梯田為案例區域，通過生計資本指標體系構建和量化，對比分析了不同生計途徑農戶的生計狀況。評估結果發現，農戶的生計資本均值為2.312，生計資本處于匱乏狀態，金融資本值最低，而文化資本值最高。從事農業和打工是當前農戶的主要生計途徑，旅游接待成為生計拓展的重要形式。三類農戶生計資本值和家庭年均收入排序相同，都表現為旅游接待戶>打工兼業戶>純農業戶，純農業戶的生計狀況最差。從單項生計資本看，旅游接待戶和打工兼業戶的人力資本顯著高于純農業戶，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比較中，旅游接待戶顯著高于其他兩類農戶，說明人力資本越豐富的農戶越可能傾向于兼業，農戶開展旅游接待需要較高的物質和金融資本作為基礎。這意味著，農業文化遺產保護要大力提高農戶的農業經營收益，延長農業的價值鏈和產業鏈，完善農村金融市場，開展旅游接待培訓，從人力、金融等多方面改善農戶生計資本狀況，實現生計途徑拓展。

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農戶；可持續生計；生計資本；貧困；紅河哈尼稻作梯田系統

隨著可持續發展理念成為全球共識，人們開始反思現代“化石農業”發展方式帶來的資源、環境和生態問題。2002年，聯合國糧農組織(FAO)發起了“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簡稱GIAHS)”保護倡議，旨在保護和傳承具有突出經濟、社會、生態、文化等多功能價值的傳統農業系統及其景觀、生物多樣性、知識和文化體系[1]。經過十多年的發展，農業文化遺產保護得到國際組織和多國政府高度重視，目前已成為FAO重點工作之一。中國農耕文明源遠流長，創造了稻田養魚、桑基魚塘、梯田農業等土地利用系統和農業景觀[2]，農業部于2012年啟動了中國重要農業文化遺產發掘工作，2016年中央“一號文件”更是明確提出“開展農業文化遺產普查與保護”，從而把農業文化遺產發掘與保護工作上升到國家水平。

農業文化遺產實質上是一個農業生產系統，農戶是其真正的“主人”，遺產保護說到底是要保護好其傳承人——農戶[3]。現實中，諸多農業文化遺產地位于中西部山區的貧困縣，并與少數民族聚居區有較大的重疊性[4]，在生態脆弱性和生產條件落后等限制因素下，這些地區農業文化遺產保護難上加難。遺產保護只有處理好農戶發展問題，尤其是農戶生計問題，遺產才能獲得有效傳承。當前，有關農業文化遺產保護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內涵與保護途徑、功能價值分析、旅游資源評價等方面[5-10]，較少涉及到遺產保護與農戶生計關系問題的研究。本研究以農戶生計作為基本研究視角，以可持續生計理論為分析框架，選擇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云南紅河哈尼稻作梯田(下稱“哈尼梯田”)作為研究區域，從生計資本、生計途徑和生計結果等方面對比分析不同類型農戶的生計狀況，探討遺產保護中可以改善農戶生計的有效途徑，提出實現遺產保護與農戶脫貧的雙贏發展策略，為農業文化遺產可持續發展政策制定提供依據。

1 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

20世紀80年代以來，國內外學者對農戶生計問題開展了大量研究。Chambers & Conway[11]認為，“生計包括人、人的能力和人的生活方式，包括食物、收入和資產，資產既含有形資產(如資源、儲蓄)，也有無形資產(如要求權、分享權)。可持續生計是能夠保持和提高本地及全球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基礎，能夠幫助人們適應壓力，從外部沖擊中恢復，并能夠為后代人提供機會。Scoones[12]指出，人們所擁有的自然、經濟、人力和社會資本共同決定了他們的生計策略(如農業經營的集約或分散，生計多樣性等)。Ellis[12]認為生計包括的資產、行動以及獲得這些的權利，并受制度和社會關系的影響。生計概念的提出為研究農戶脆弱性和農村貧困等問題提供了新視角[14-15]，并應用于一些重要的建設工程、項目實施與經濟開發措施等對農戶生計影響的研究，如退耕還林[16]、水利工程建設[17-18]、移民搬遷[19]、土地利用方式轉換[20-21]、宅基地流轉[22]、鄉村旅游[23-24]、氣候變化[25]等，以及農戶生計對相關政策和制度的響應，如生態補償[26]、城鄉統籌[27]等。

為更好地理解和解決現實問題，研究者構建了多種生計分析框架[28]，其中英國國際發展署(DFID)提出的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應用最為廣泛。在這個分析框架中，家庭所擁有的生計資本細分為五種類型，即自然資本、物質資本、人力資本、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當面對各種風險和沖擊時，受自身生計資本性質、狀況及制度、政策的交互影響，家庭會采取不同的生計策略，產生相應的生計結果，而生計結果又反過來影響生計資本[12]。相關研究表明，生計資本的匱乏導致農村貧困戶在面臨風險和打擊時沒有過多的資產可以轉化以降低其脆弱性[29]。提高農戶的抗風險能力，需要增加其生計資本，尤其是金融資本、人力資本等要素[30]。生計多樣性可以降低脆弱性，相對于農業戶，兼業戶的生計資本稟賦往往更好，抗風險能力更強，對自然環境的依賴性更小[31]。自然資本缺乏迫使農戶尋求其他謀生方式，但教育程度低、物質資本與金融資本缺乏以及封閉而狹窄的親緣與地緣關系限制了農戶生計多樣化[32]。人力資本、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豐富的農戶往往傾向于非農活動，而物質和自然資本豐富的農戶往往更愿意從事農業活動[33]。生態旅游和鄉村旅游作為拓展農戶生計方式的途徑，對緩解自然保護區與社區居民生計矛盾發揮重要作用，但農戶生計資本不足會限制其對旅游發展的參與[34]。

由于自然地理和社會文化的差異，民族地區的農戶往往形成特有的生計方式[17]。哈尼梯田地區地形以山地和丘陵為主，人口以哈尼族、彝族等少數民族為主。語言、習俗、宗教、信仰等民族文化和民俗文化呈現多樣性，并深刻影響農戶的生活習慣和生計活動。本研究在DFID可持續生計理論基礎上，構建“農業文化遺產地農戶生計分析框架”(見圖1)，在生計資本要素中設置“文化資本”類型，并與傳統五大生計資本共同影響農戶生計策略。

2 數據來源與方法

2.1 研究區域

哈尼梯田位于云南省南部哀牢山南麓，主要分布在紅河南岸的元陽、紅河、金平、綠春4縣，面積約6.5萬 hm2，居住著哈尼族、彝族等10個民族約120多萬人口。哈尼梯田有1 300多年的耕種歷史，呈“森林-村寨-梯田-水系”四素同構的景觀特征，梯田開墾隨山勢地形變化，最高級數有3 000多級，坡度在15度到75度之間。梯田農業系統體現了當地居民的勞動智慧，如“木刻分水”有效解決了水資源合理分配，“寨神林”崇拜則使這里的森林生態系統保存良好。憑借其較高的生態、經濟、歷史、文化和美學價值，2010年哈尼梯田被聯合國糧農組織列為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2013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在咨詢哈尼梯田遺產管理部門的基礎上，調研組選取元陽縣和紅河縣作為調查地區。兩縣少數民族占90%左右，都是國家級貧困縣。本研究采用參與式農村評估法(PRA)，課題組于2015年7—8月，走訪了當地農業、林業、水利、文化、遺產管理等部門，了解哈尼梯田歷史、社會、經濟等現狀。對農戶開展問卷調查，調查區域選擇兩縣梯田景觀有代表性的鄉鎮，元陽縣選取牛角寨鄉和新街鎮，紅河縣選擇阿扎河鄉、寶華鄉和樂育鄉，每個鄉鎮選擇2個村，并按照農戶收入進行分層抽樣，由村干部帶領調查員入戶訪談。調查共收回問卷199份，通過有效性檢驗，有效176份，有效率為88.4%。

圖1 農業文化遺產地農戶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Fig.1 Sustainable livelihood framework of agriculture heritage systems

2.2 農戶生計資本指標設置

基于農業文化遺產地農戶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農戶的六大生計資本類型的指標選取和資本值量化如表1所示，對需要標準化的數據指標采用極差標準化法。自然資本一般指人們能夠利用并維持生計的土地、水、生物資源等，既有可再生資源，也包括不可再生資源。本研究用實際經營耕地面積(N1)和耕地質量狀況(N2)兩個指標來衡量。物質資本是通過人的生產過程所創造出來的設施或物資，本文考察了住房情況(M1)、家庭擁有耐用消費品數量(M2)和生產工具情況(M3)。金融資本通常指儲蓄的現金、可獲得的貸款或借款，或容易變現的其他儲蓄形式。哈尼梯田地區，牲畜養殖較為普遍，一可作為節慶時祭祀或招待親朋，二可作為一種儲蓄形式，在家庭面臨困難或風險時，可直接換取現金，本研究將牲畜存欄量(F2)作為金融資本的衡量指標之一。在統計時，將所有的牲畜換算成豬當量。人力資本選取家庭勞動力數量(H1)、戶主的受教育程度(H2)、家庭成員的身體健康情況(H3)、上年所受的技能培訓次數(H4)和是否掌握手藝(H5)五項指標衡量。社會資本是人們開展生計活動能夠利用的社會資源，如社會關系網、社會組織等。本研究考察了農戶與鄰里的交往程度(S1)以及參加合作社或協會的數量(S2)。

文化資本主要反映民族文化、傳統民俗等。哈尼梯田居民具有獨特的民族文化風俗，如“十月年”、“長街宴”等。在長期的勞動實踐中，也形成了當地的傳統農耕經驗。本研究選取對民風民俗的了解程度(C1)和對傳統農耕知識的了解程度(C2)作為文化資本的衡量指標。

表1 生計資本評估指標及其量化

3 農戶生計狀況

3.1 農戶生計資本評價

對每項生計資本評估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根據表1中六大生計資本的量化公式得到單個農戶每項生計資本的量化值，然后將六大生計資本值進行算數平均，得到每個農戶的生計資本評估值。結果顯示，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地——云南哈尼梯田地區農戶平均生計資本值為2.312，以總值6分為基準，說明農戶的生計資本總量不足。在各類生計資產中，金融資本得分最低，僅為0.164，其次為自然資本和人力資本，分別為0.329和0.377，物質資本和社會資本值分別為0.439和0.418，文化資本評價值最高，為0.584(見圖2)。

圖2 哈尼梯田地區農戶生計資本雷達圖Fig.2 Radar chart of household livelihood capital in Hani Rice Terraces

農戶生計資本總體匱乏。自然資本稟賦較差，人均耕地面積僅有0.69畝，且大多為梯田，平均海拔1 500 m，耕種的勞動強度大。物質資本匱乏，大部分農業勞動依靠手工，動物役畜作為輔助，農業機械化水平極低。家庭耐用消費品中，洗衣機和冰箱的擁有率僅為22%和40%。人力資本羸弱，小學以下文化程度占62.9%，高中以上僅占9.4%。絕大多數農戶在上一年度沒有接受過農業技術培訓。金融資本短缺，超過六成的農戶基本上沒有存款和借款，農村金融市場發育不完善，在意外風險來臨時，能夠暫時應對風險并兌換為流動現金的物資稀缺。社會資本脆弱，社會關系主要由傳統的鄰里和家族關系維持，參加農業合作社或專業技術協會的比例不足10%。文化資本較豐富，農戶對民族文化和傳統風俗的認同和認知較好，能夠了解民風民俗、鄉規民約和傳統農耕知識。

3.2 農戶生計途徑

哈尼梯田地區農戶最主要的兩種生計途徑為糧食種植和外出打工(見表2)。從事糧食種植的農戶高達90.9%，糧食作物以水稻為主，主要滿足口糧需求，很少對外銷售。外出務工成為農戶在短時間內改善生計的重要方式，調查顯示，超過三分之二的農戶家庭都有外出打工的家庭成員，打工地區主要選擇在附近縣城、紅河州內，在州外和云南省以外的較少，擇業的類型以建筑和餐飲為主。一半以上的農戶依然保持著養殖畜禽的習慣，畜禽品種以豬、雞為主，主要滿足自食。種植經濟作物的農戶比重僅為15.3%，主要原因可能受地形條件限制。隨著游客的增多，部分家庭已經開展旅游接待，有工資性工作的比重為11.4%，從事副業和經商的較少。

表2 哈尼梯田地區農戶生計途徑

注：家庭副業包括農產品加工(如做豆腐、磨坊等)、手工業(木工、編制等)、手藝(理發、維修等)、運輸等。經商包括經營小商店、收購(廢品等)、賣菜等。工資性工作包括從事教師、醫生、公務員、駕駛員、當兵等。旅游接待包括從事餐飲、客棧、歌舞表演、導游、銷售旅游紀念品等。

根據農戶對各種生計途徑的選擇頻數，對農戶家庭的生計組合進行歸類，并將糧食作物、經濟作物、林果種植和養殖合并為“農業”一種生計類型。農戶家庭最多的生計組合類型為“農業+打工”，此類打工兼業戶占總調查農戶的50%。只從事農業經營的農戶有27戶，占15.3%。從事旅游接待的農戶家庭有24戶，此類農戶大多還從事農業、打工等生計，可能因為梯田旅游具有季節性，80%的游客集中在春節前后2個月來觀看連片灌水梯田景觀，在旅游淡季農戶還從事其他生計活動。非農業戶(11戶)和其他生計組合形式的農戶數量較少。

3.3 不同生計類型農戶的生計狀況比較

農業經營是哈尼梯田傳承的根本途徑，而旅游發展是提高農戶保護梯田積極性的有效手段。通過農戶生計途徑和組合的分析，篩選出三類主要生計類型農戶，即純農業戶、打工兼業戶和旅游接待戶，分別計算其生計資本值(見表3)。從生計資本總值來看，表現為旅游接待戶>打工兼業戶>純農業戶，通過單因素方差分析，旅游接待戶的生計資本值與其他兩類農戶存在顯著性差異(P<0.05)，打工兼業戶的生計資本值高于純農業戶，但不顯著。

旅游接待戶的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顯著高于打工兼業戶和純農業戶(P<0.05)。旅游接待戶的住房情況和家庭耐用消費品情況的得分高于其他農戶，旅游接待戶為了更好的開展旅游業務，一般建有兩層的樓房，并進行適當的裝修，同時購置電視、洗衣機、熱水器、電冰箱等，有的還購置了汽車，以方便相關物資和人員的運輸。旅游接待戶的存貸款總額顯著高于其他兩類農戶，這可能是因為旅游接待戶提供住宿、餐飲、特色農產品、旅游紀念品等服務，幾乎每日都要涉及現金流動，尤其是在旅游旺季，這就需要較多的現金儲蓄以作不時之需，向其他農戶或金融機構進行借款的幾率也較高。

旅游接待戶和打工兼業戶的人力資本值顯著高于純農業戶，雖然各分項評價指標不具有顯著性差異，但從分值排序來看，與調研的情況基本吻合，如旅游接待戶的戶主受教育程度最高，這與開展旅游接待業務需要具備一定的經營管理能力直接相關。

表3 不同生計途徑的農戶生計狀況

注：不同農戶的生計資本指標差異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進行多重比較時，如果方差齊性，選用LSD方法，如果方差非齊性，則選擇Tamhane’s T2。多重比較的結果采用字母法，同一指標標記了不同字母，則表示差異顯著(p<0.05)，若不標注字母，則差異不顯著。

打工兼業戶和純農業戶的自然資本高于旅游接待戶，并且打工兼業戶和旅游接待戶的自然資本具有顯著性差異(P<0.05)。在人均經營耕地面積方面，表現為純農業戶>打工兼業戶>旅游接待戶，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由于自然資本稟賦少，打工兼業戶和旅游接待戶更需要從耕地以外尋求生計改善的途徑，旅游接待戶大多還從事農業、打工等生計途徑。

三類農戶的社會資本和文化資本沒有顯著性差異。農戶間的交往程度普遍較為密切，而參加合作社或協會的數量較少。純農業戶對傳統農耕知識的了解程度要好于打工兼業戶和旅游接待戶。

家庭總收入是農戶生計結果的重要表現，從家庭年均收入排序看，旅游接待戶>打工兼業戶>純農業戶，與生計資本值排序相同。純農業戶的家庭年均收入顯著低于其他兩類農戶，說明農業經營收益較低，難以滿足農戶生計需求。外出打工可以增加農戶的收入，改善生計狀況。旅游接待戶除從餐飲、住宿等途徑獲得收入外，大多還從事農業、打工等生計活動，收入水平高于打工兼業戶和純農業戶，也說明參與旅游接待是改善農戶生計的重要途徑。

4 結論、討論與政策建議

4.1 結論與討論

哈尼梯田地區農戶生計資本均值為2.312，農戶生計資本處于匱乏狀態，六類生計資本中，金融資本值最低，文化資本值反而最高。農戶的生計途徑主要以農業和打工為主，從農戶的生計途徑組合類型來看，“農業+打工”這兩種生計途徑組合的農戶占總調查戶的一半。旅游接待逐漸成為農戶生計拓展的重要途徑，由于梯田旅游的季節性，旅游接待戶大多還從事其他生計活動。生計資本評價值和家庭年均收入排序相同，表現為旅游接待戶>打工兼業戶>純農業戶。

純農業戶的生計資本值和家庭年均收入最低，說明農戶單純從農業生產上獲得的收益很少，低收益的農業經營很難具有可持續性。生產功能是農業文化遺產的本質，是區別于其他遺產類型的關鍵。梯田得到有效傳承的關鍵是有人種田，提高農戶從農業經營中的收益是有效保護梯田的著力點。

旅游接待戶和打工兼業戶的人力資本顯著高于純農業戶，說明人力資本越豐富的農戶選擇兼業的可能性越大。旅游接待戶的物質資本和金融資本顯著高于打工兼業戶和純農業戶，說明在選擇兼業形式方面，金融資本和物質資本豐富的農戶往往選擇帶有創業性質的兼業形式，如開客棧等，金融和物質資本缺乏的農戶往往選擇不需要較多初始投資的形式，如外出打工等。

旅游接待對改善農戶生計，促進梯田保護具有重要作用，然而農戶生計途徑的拓展是以生計資本的提高作為基礎。引導農戶參與農業文化遺產旅游應將培育其生計資本作為基礎工作，尤其是提高金融資本和物質資本。生計策略選擇和生計資本互為影響，受到勞動力數量、教育程度等方面的限制，家庭從事的生計途徑數量并不是越多越好，有關農戶生計資本、生計途徑選擇和生計結果的關系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

4.2 政策建議

加強農業文化遺產保護首先要大力提高農戶的農業經營收益，深入推進一二三產業融合，延長農業價值鏈和產業鏈，拓展農戶的就業和增收渠道。如針對當地的紅米、黑米等特色品種，鼓勵綠色、有機種植，廣泛開展農產品加工和功能性食品開發，拓展旅游相關產業發展，如旅游食品、旅游紀念品加工等。

引導農戶拓展農業文化遺產保護的途徑要注重提高農戶的生計資本水平。培育農村金融市場，增加農戶融資的渠道，拓展貸款抵押物范圍，降低農戶貸款成本。引導返鄉農民工圍繞農業文化遺產的合理開發和利用進行創業，并在稅收、用地等方面給予扶持。對開展旅游接待的農戶進行業務培訓，提高接待和管理水平。發揮政府財政的主導作用，加強遺產地基礎設施建設。

致謝：感謝云南紅河州世界遺產管理局在協調調研方面給予的幫助，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博士生楊倫，北京農學院何璐璐參與調研，在此表示感謝！

(編輯：徐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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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lysis on the rural households livelihoods aiming at the conservation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

ZHANGCan-qiang1MINQing-wen2，3ZHANGHong-zhen4
ZHANGYong-xun2,3TIANMi2,3XIONGYing5

(1.Research Center for Rural Economy, Ministry of Agriculture, Beijing 100810, China; 2.Institute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CAS, Beijing 100101, China; 3.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4.World Heritage Management Bureau in Honghe, Honghe Yunnan 661400, China； 5.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nmin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2, China)

Rural households livelihood is a request for agricultural heritage certificate and a critical factor that affects agricultural heritage protection and inheritance. In poor areas, it is a real dilemma between heritage system protection and taking famers out of poverty. Using Yunnan Hani Rice Terraces as an example, one of the important sites of globally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 our study established a measurable livelihood capital index system and evaluated livelihood of different households ther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average farmer livelihood capital was 2.312, which was deficient. Except for cultural capital, farmers were short of all other livelihood capitals especially financial capital. While farming and part-time job were the primary livelihood for local farmers, tourism gradually became an important extension. Among three types of households including tourism participant，part-time worker and pure farmer, both their livelihood capital value and average annual income were in descending order, where tourism participant was the highest and pure farmer was the lowest. Comparing single livelihood capital of three groups, tourism participant and part-time worker had significantly higher human capital than pure farmer group, where tourism participant had much higher material and financial capital than other two groups as well. This meant that farmers with human capital were more likely to do other works besides farming and tourism participation had certain requirement for material and financial capital. For the sake of agricultural heritage protection, we should help to increase farmers’ agricultural income through expanding livelihood in different ways, such as extending value chain and industry chain, enhancing rural financial market, conducting tourism training and improving farmers human and financial capital situations.

Globally Important Agricultural Heritage Systems (GIAHS); households; sustainable livelihood analysis; livelihoods capital; poverty; Honghe Hani Rice Terraces System

2016-11-04

張燦強，博士，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農業文化遺產，農業生態環境保護政策。E-mail: zhangcq2010@163.com。

閔慶文，研究員，博導，主要研究方向為生態農業與農業文化遺產，生態系統服務與生態補償。E-mail: minqw@igsnrr.ac.cn。

農業部農村經濟研究中心青年基金“農業文化遺產保護與發展：實現路徑與政策設計”；農業國際交流與合作項目“2016年中國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保護”。

F328

A

1002-2104(2017)01-0169-08

10.3969/j.issn.1002-2104.2017.01.020